月色如水,映得江上泛起一阵银波,在月色中看来,焦山显得格外奇伟深邃,林木苍翠。
长江到了镇江这一段,豁然大开,江面宽阔,水流平稳,再加上屹立江中的金山、焦山,更衬得镇江城形势险要,非同凡叫。
宋德佑元年,右丞相文天祥奉使,入元军议和,元军扣留文丞相,执文天祥至镇江,天下震动。
江水看来仍然那么平静,但是平静的江水中,有著谟康陌盗鳎镇江城中,自表面上看来,也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然而暗中却也出现了谟康陌盗鳌
热闹繁华的镇江城中,只不过多了一个人,然而这一个人,便能引起轩然大波,文丞相被执,已到镇江,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沈郁,尤其是江湖上的仁人义士。
这时,在焦出的一幅悬崖之下,江水拍击著岩石,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激起一阵阵的浪花,在悬崖一块凸出丈许的大岩石下,泊著一艘小船,船身在不断摇晃著,船舱中,只有一张方桌,方桌上点著一盏油灯,灯光黯淡,映在桌旁三个人的脸上,带著一片阴影。
三个都默默不作声,桌上则摊著一张羊皮纸,纸上置著纵横的街道,三个人都看著那张纸,神色凝重!
那三个人,两个是中年人,一个高而瘦,另一个矮而肥,还有一个,是额骨甚高,一脸英气的年轻人。那矮而肥的中年人,手指在纸上慢慢移动著,终于停在一处地方,他说道:“这条街,三日之前,两端都有元军守卫,赶开行人,有人见一辆马车,密不透风,驶进街中的一所巨宅,宅门大开,马车驶进之后,宅门就立时紧闭,接连三天,元军的大人物,进出不绝。”
年轻人双眉轩动,道:“这样说来,文丞相就是被囚在这所巨宅了?”
那矮胖子的样貌,十分滑稽,当他紧蹙双眉的时候,五官都挤在一起,他沉声道:“可能是,但还要等胡炳来了,才能确定,他是镇江城中的地头鬼,一定可以打探出确实的消息来的。”
那高瘦的中年人道:“奇怪,他应该来了!”
三个人一起接起头来,那年轻人撑开了船舱的窗子,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橹声,传了过来,满江银波的江面之上,有一艘船,顺流摇了下来,来势极快,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近前,那矮胖中年人叫道:“是胡老弟么?”
船上看来有三四个人,但是却无人回答,来船却已疾靠了过来,船尾有人抛起铁锚,堕入汪中。
船上那三个人,一见这等情形,都呆了一呆,各自伸手按向腰际,那年轻人心急,“呛啷啷”一声岱,已将围在腰际的一条十七节三拨铜鞭,抖了出来。
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来船上有人道:“兀那船上的人,可是在等胡炳胡二爷么?”
船上三人,互望了一眼,矮胖子道:“正是,胡二节在何处,如何不见?”
来舶的船舱中,饺出了一个人来,月色之下,若得出那人清秀的一张脸,左右两边额上,皆有老大一搭红记,看来十分骇人,他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著,道:“胡二爷负了伤,正在舱中!请过来看视!”
船上三人齐皆吃了一为,这时,舱中也传出一阵阵呻吟声来,三人听得出,那正是他们等他带消息来的胡炳的声音,三人立时出了舱,一跃而过,到了来船之上,来船上,原来蹲在船尾约两人,这时也站了起来,三人也不在意,那脸有红记的人,这时也缩回了舱中,三人一起走了进去,船舱之中,却是一片黑暗。
在黑暗之中,只听得胡炳呻吟声,阵阵传来,显见他伤得极重,矮胖子急道:“朋友,请掌灯!”
他才说了一句话,眼前陡地一亮,两个火折子同时晃著火点著了两盏灯,当灯火一亮之际,船舱中的情形,人人可见,进来的三个人陡地一震!
只见船舱中,除了那青脸汉子之外,另外还有四个人,那四个人中的三个,都执住了一个血人,一个站在那血人的身后,抓住了血人的头发,将血人的头抓起来,那血人全身都是伤痕、烙痕,简直已不复是人形,他赤著上衣,身上坟起的深紫色鞭痕,少说也有七八十道之多,血珠子在鞭痕上一颗颗迸出来,若得人毛发直竖。
而更令得三人震惊的,是当那血人的头被硬抓了起来之后,他们认出,那奄奄一息的血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等著的胡炳!
这时,只见胡炳的口唇抖动著,自他口中,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来,他已然散乱的目光,停在矮胖中年人的身上,他的声音转来实是令人心悸,他道:“赵大侠……我吃不住打……只得将你们的所在,供了出来,你们……可别怪我!”
一看到胡炳已成了一个血人,三人早已呆住了,直到胡炳讲出了这句话来,三人才陡地一震,那年轻人立时回头一看,只见舱门口,已有三个人堵住了退路,而在他们面前,连那脸有红记的在内,有四个人之多!
胡炳只不过说了两句话,但是那两句话,却也足够使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那是胡炳在探听文丞相被幽禁在何处时失了手,落在敌人的手中,他吃不住拷,才将他们三人的所在处,供了出来!
三人一想到这里,心中又惊又怒,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厉吼,同时,“锵锵”雨声叫,两柄长剑,也已出鞘,三人一起背靠背站定。
面上有红记的那人,阴侧侧一声冷笑,那拉住胡炳头发的人手一松,胡炳的身子,向下直倒了下来,“碎”地一声响,倒在舱板上,双眼翻白,已然死了。
额头有红记的那人一面冷笑著,一面道:“你们三人,还想动手么?”
那年轻人怒喝道:“你先吃一鞭!”
他手腕一沉,手中的十七节钢接,已然直扬了起来,鞭梢的尖簇,直刺对方的胸口,那人又是一声冷笑,一翻手,“铮”地一声叫,竟将钢狡梢,抓在手中!
那年轻人的十七节钢接,每节两寸,俱呈三棱,极其锋锐,那人竟伸手将钢鞭抓住,若无其事,三人都陡地一虔,定睛看去,只见脸有红记的那人,手上戴著一副极细的白金线织成的手套,那手套看来极其柔软,是以他的手指能伸缩自如,但是却又不怕兵刃所伤!
一看到了这一副手套,三人心头大为震动之余,也立时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年轻人首先失声道:“你,你是金掌天魔娄魂!”
面有红记的那人冷然一笑,道:“阁下大概是近年来颇出风头的杜如风杜少侠吧!这两位,一定是人称大江双杰的赵大侠、曾二侠了,不知道三位是要动手呢,还是跟娄某人回去?”
金擎天魔在说话之际,一手仍然握著杜如风十七节钢鞭的绞梢,而杜如风也曾连连暗中用力,但是娄魂却丝毫不动,绝夺不回钢鞭来。
大江双杰和杜如风,知道对方七人之中,竟有一个是金掌天魔娄魂,心中已凉了半截,因为这金擎天魔,乃是黑道上第一高手,早就风闻他投了鞑子,但也无由证实,如今自然是再无疑问了!然而,他们三人还是齐声喝道:“自然是动手!”
娄魂一等三人出口,立时发出了一声怪呻,手背向上一振,杜如风一时之间,还舍不得就此撤鞭,是以在娄魂手臂向上一振间,一股大力涌到,他整个人都被震得向上,飞了起来,“蓬”地一声,撞在舱顶之上。
杜如风在身子一被抖了起来之际,已知不妙,但是根本不待他有再挣扎的余地,身子已撞上了舱顶,可是他见机极快,一台了上去,明知鞭是夺不回来了,右手一松,双掌齐出,“砰砰”两掌,击向舱顶,只听得“哗啦”一声响,舱顶上已被击穿了一个大洞,他身子一弓,“铮”地自舱顶的破洞之中,穿了出去。
杜如风一穿出了舱顶,便大叫道:“快走!”
他是在叫还在舱中的大江双杰快设法逃走,因为对方人多,又有金掌天魔那样的高手在,万万不是敌手,不走只有就胡炳的后路了!
他“快走”两牢出口之际,人还在半空之中,也就在这时,“嗤嗤”两声叫,月光之下,两道晶虹闪耀,一前一后,已有两柄月牙形的飞刀,同他疾射了过来,原来在那舶的船头和船尾上,还各有著一个人,飞刀就是曲那两个人发出来的。
杜如风身在半空之中,兵刃也已失去,一见飞刀射到,他只能在半空之中,便把了扭身子,可是两柄飞刀的来势极快,杜如风身子才一扭动间,两柄飞刀,已将他一起射中,杜如风身形一例,“砰”地跌在船舱顶上,骨碌碌地滚到船舷。
当他自船舱上滚跌之际,船舱之中,刀剑兵兵交理,呼喝之声,已然不绝于耳,分明是大江双杰,已和敌人动起手来,杜如风一跃而起,他肩头上和腹际,已是血流如注,伤得极重!
而船头、船尾,刚才疾发飞刀的两个人,这时已经凉了过来,杜如风喘著气,大叫了一声,一耸肩,便已跳进了汪中,水花四溅,等到那两人赶到船舷时,杜如风的身子,已沉进了江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