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想着当时我游泳去追他们的情形,照他们的游泳速度来说,只怕连世界游泳冠军,都要自叹不如!
再加上他们虽然始终未曾说出,他们曾遇到的是甚么人,只说那人和我相似,我自问一点也不像万良生,然而,听他们的话,那人确然像是万良生!
当我想起这许多疑点的时候,我是身在警局的高级人员杰克上校的办公室之中。
当天,我在那荒岛上,一直等到黄昏,希望再能见到那两个人,但当我发现我就算再等下去,也是白等之际,我就驾船回来。
在回程中,我和杰克上校取得了联络,向他大约报告了我遇见那两个神秘人物的经过。是以我一上岸,一辆警方的车子,便将我直送到了警局,进了杰克上校的办公室,小冰也被上校请来了。
于是,我再将经过的情形,详细的叙述一遍,当然,我在叙述的时候,也将再想到了的几个疑点,一起提了出来,以作共同研究。
小冰和杰克上校两人,都一声不出,听我讲着,等我讲完,又提出了我的疑点,令我恼怒的是,杰克上校,竟然打了一个呵欠。
我有点愤然:“上校,你应该动员一切力量,去找那两个人!”
上校冷冷地道:“如你所说,他们游泳的速度,都如此之快,怎么还找得到他们?”
我怒意在上升:“甚么意思,你根本不相信我所讲的话?”
杰克上校摇着手:“别发怒,事实上,我就算相信你所讲的每一个字,我也无法采取行动!”
我吼叫道:“为甚么?”
杰克上校道:“那两个神秘人物,他们遇到的人,和你相似这是你自己说的而万良生,你自己看,和你像么?”他一面说一面推过了一张万良生的放大照片来。
我根本不必再看万良生的照片,早已知道我和他不像!
杰克上校又道:“照这两个神秘人物所说,他们知道一个人的下落。那个人和你相似,而我们又未曾接到这样人物失踪的报告,你说,叫我如何采取行动?”
无法反驳杰克上校的话,因为在事实上,他的话很有理由,无从反驳。
杰克上校也看出了我的尴尬相,他又道:“而且,那两个神秘人物的船,船名叫甚么?你连这一点都讲不出来,我们怎么查?”
当时,我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那艘船的名字,那自然是我的疏忽。
杰克上校的神态更得意了,他再道:“照你所说,这艘船,在离开的时候,是向西南方向驶去的,速度极高,是不是?”
直到这时候,我才讲出一个子来:“是!”
杰克“嘿嘿”地笑了起来,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向我推了过来,道:“在接到你的初步报告之后,我已经下令调查,这是有关部门给我的答覆,请你看。”
我望了望他,再看那份文件,在那份文件上,有着一幅海图,标着经纬度。我立时在这份海图上,找到了那个荒岛。
杰克上校在提醒我:“请你看西南方!”
我看海图的西南方向,上面成弧形,画着许多大小不同的船只。这些船只,距离那荒岛,大约是四五左右,我道:“甚么意思!”
杰克道:“海军正在那里,进行大规模的演习,这艘船如果向西南方驶去,一定会被发现,可是事实上却没有人见过。”
我呆了半晌,杰克上校“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懊丧地道:“有甚么好笑?”
杰克上校道:“根据我的判断,你所遇到的那两个神秘人物,只不过是两个在演习中负责执行巡逻任务,而又富于幽默感的两个海军人员,卫斯理,他们和你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的脸迅速涨红起来,我知道杰克上校的推测是错误的!
可是,我却又想不出甚么话来反驳他!
我用力拍着桌子:“如果真是有那样两个海军人员的话,你去将他们找出来!”
杰克摊着手:“何必?谁会像你那么认真,一些玩笑也开不起?”
我狠狠地瞪着上校,又转头去望小冰,小冰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一望便知,他站在杰克上校那一边。他之所以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得罪我而已。
我吸了一口气:“好,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以后,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
杰克上校道:“不要紧,我们欢迎有任何线索,万良生毕竟是一个重要人物!”
我“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怀着一肚子闷气,回到了家中。白素开门给我,第一句话就道:“万太太打了两次电话来找你,她说,她要知道,你进行得怎样,是不是有了结果。”
我不加思索,就道:“你打电话去告诉她,我已经有了新的线索,但是还不确切,我要继续使用‘快乐号’,叫她别心急。”
白素也看出我的神情很沮丧,所以她不再说甚么,去打电话。
万太太的声音,响得我离电话有几步还都听到,我没有听下去,走进了书房。
在警局的时候,我本来是还想和杰克上校提一提,我曾听到万良生唱歌一事的,但是我终于没有提,要是说了的话,除了增加杰克上校对我嘲笑之外,还会有甚么特别的结果?
但是,事实上,我的确听到万良生唱歌,我必须相信自己的听觉。
但是那必须肯定万良生当时是在我的附近。可是事实上,万良生不在。
我想得有点头痛,以致白素在我的身后站了很久也不知道,直到我转过身来,她才温柔地道:“你又遇到了甚么怪事?”
我叹了一口气,将在那个小岛上,遇到了那两个神秘人物的事,详细和白素讲了一遍,最后道:“杰克上校的结论是,那两个人,是和我开玩笑的海军人员。”
白素皱着眉,道:“也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一上来的时候,好像是认识你的。”
我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是的,他们之中有一个人,隔老远就向我叫道:你改变了主意?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样话的。可是当我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像是不相信。”
白素显然留由心听过我的叙述,她立时接口道:“他们中的一个说:你们看来都差不多!”
我点头:“是的,这句话也完全不可理解。”
白素道:“这句话倒可以理解,那两个人,一定不是东方人?”
我听得白素那样说法,不禁呆了一呆。
那两个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连我在内,也说不上来,而且,我从来也未曾注意到这一个问题,因为我觉得那没有甚么关系。
当然,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两个人的样子,可是现在叫我来判断这两个人是甚么地方的人,我也说不上来。他们的英语极其流利,但是他们的肤色,却是古铜色的,真要下断语的话,我会说他们是中亚细亚一带的人,但是,那又有甚么关系呢?
我将自己看法说了出来,白素道:“当然有关系,我们是中国人,如果有一个日本人迎面走来的话,我们很容易就分得出,那是一个日本人,可是叫一个欧洲人去区别日本人和中国人,就很困难,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和日本人是一样的,正像在我们看来,法国人和荷兰人,没有甚么分别一样。”
我笑了起来:“你的解释听来很精妙,但是事实上,是混淆是非的,要知道,那两个人并不是将我误认为日本人,而是将我误认为另一个人,事实上,那另一个人和我是毫无相同之处的。”
白素道:“你认为他们将你认作了甚么人?”
我道:“当然是万良生!”白素望定了我,皱着眉,看她的样子,像是想在我的脸上,找出我和万良生相似的地方来。然而,她却失败了!
她缓缓地摇着头:“你的确不像万良生,一点也不像。”
我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两个人是没有理由认错人的。”
白素扬了扬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两个人并不是将你错认为万良生,而是将你错认为另一个人了,这个人是和你相似的。”
我呆了片刻:“从整件事情来看,好像不应该另外有一个人存在。”
白素道:“为甚么不可能?或许万良生为了某种秘密的原因,要和那人在海上相会,他虽然是一个人出海的,但是那荒岛却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去的地方!”
我又叹了一声,这一件事,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好像另外有一个人物的可能性,越来越高.那岂不是更复杂了?
我呆了片刻:“刚才,万太太在电话里说了些甚么?”
白素道:“她倒很客气,听到我说你有了新的线索,她就大骂万良生,说是如果找到了他,一定要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我听了,不禁苦笑了起来:“万良生如果真是为了逃避他的妻子而失踪的,那么,他一定不会自行出现!”
白素没有再说甚么,过了片刻,她才问道:“你准备甚么时候再出海?”
我苦笑着:“出海有用么?”
白素道:“当然有用,你第一次出海,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了么?至少你见到了那两个神秘人物,如果可以再见到他们的话,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白素的话,我倒是同意的,可是,有甚么办法,可以再见到那两个人?
在经过了上次的追逐之后,那两个人,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的神情仍然很沮丧,白素自然看出了这一点,是以忙道:“再去一次,我们一起去!”
我笑了起来:“你以为去渡假?”
白素有点生气了,她睁大眼睛:“别神气,你以为是和你一起去,一点也不能帮你的忙?上一次如果有我在,那两个人就可能走不了!”
我不准备和她争辩,只是道:“那也好,总比我一个人再去呆等的好。”
白素道:“甚么时候?我是说,我们立即启程!”
我伸了一个懒腰,这件事,由于毫无进展,闷得有点使人提不起精神来。
就在我伸懒腰的时候,白素伸手将我拉了起来,大声道:“走吧!”
看来,她对这件事的兴趣,像是比我还高,我又伸了一个懒腰,简直是被她一直催出门去的。
当我们又在“快乐号”上,快驶近那荒岛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我一直在驾驶舱中,白素在那段时间中,走遍了整艘船,当她回到驾驶舱来的时候,她道:“你有没有注意那缸海水鱼?”
我道:“当然注意过,我还过它们!”
白素道:“缸里有很多贝类动物,其中有一只,你注意到没有?”
我知道她所说的,一定就是小冰在沙滩的毛巾中找到,放进缸去的那一只。是以我点了点头:“那只螺的样子很特别。”
白素却皱起了眉,道:“你对贝类动物的认识不深,所以不觉得奇怪?”
我觉得自尊是受了伤害,大声道:“那只螺,不过样子奇怪一些而已,事实上,贝类动物的样子更古怪也有!”
白素道:“值得注意的,并不是它的样子,你知道这枚螺,叫甚么名字?”
白素这一问,真是问倒我了,我当然叫不出这枚古里古怪的螺的名字来。我只是道:“螺的名字,各地都不同,那里有确切的名字?”
白素笑了笑:“有的,这枚形状怪异的螺,叫作‘细腰肩棘螺’。”
我不服气地翻着眼:“那又怎样?”
白素道:“这种螺,并不多见。”
我立时道:“不多见,并不代表没有。”
白素皱了皱眉,她仍然道:“贝类生物在海洋中生活,层次鲜明,每一种贝类,几乎部有固定的深浅层,很少越界,而这种螺,是深水螺,小冰说他在沙滩上拾到,有点不可思议。”
我呆了一呆,的确,我未曾想到过这一个问题,而这确然是一个大问题,我忙道:“或者,是浪潮将它卷上沙滩来的。”
白素道:“有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海的深处,就一定有过巨大的变化,不然,这种深水螺类,是不会出现在沙滩上的。”
我又呆了片刻,白素继续在发挥她对贝类学的知识:“细腰肩棘螺是和珊瑚共栖的,然而那海水鱼缸中,只有活的海葵,并没有活的珊瑚,照说,这螺不能在这缸中生活那么久,但是,它却生活了很多天。”
从小冰将那只螺抛进缸中起到现在,的确已经有很多天了!
我翻着眼,因为我仍然看不出,这枚形状古怪,名称古怪的螺,和整件事,究竟有着甚么关系。
白素有点焦急:“难道你一点没有兴趣?在生物学上,这是很反常的一种现象!”
我叹了一口气:“我承认,但我们并不是为了研究软体动物而出海来的,我们的目的,是找寻一个神失踪的人!”
白素立时道:“不错,可是,你不认为,那枚细腰肩棘螺,出现在应该属于万良生的毛巾之中,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是一个重大的线索?”
我望了她半晌:“我实在不明白,你想要说些甚么,你不妨说得具体一些。”
白素道:“好的,这种螺,在记载上,说得很明白,它生活在一百公尺到两百公尺的深海中,不会自己到沙滩上来,尤其当它还是活的时候。”
我摊着手:“我仍然不明白。”
白素提高了声音:“事情很明显,在那个荒岛附近的海域中,海水内,一定曾有过甚么我们不可测的变化,导致一枚深海的贝类生物,到了沙滩上,也导致万良生的失踪!”
我呆了半晌:“照你这样的说法,和警方的推测,倒十分相似,警方也说,万良生可能是被海中的甚么怪物吞噬了的。”
白素立时道:“我没有提及甚么海中的怪物,只是提到海水中有变化!”
我笑了起来:“那有甚么不同?”
对于她的意见,未曾受到我的尊重这一点,白素很生气,她用手指,戮着我的额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要潜水,潜到海水中去探索真相,而不是像你那样,在船上等,在沙滩上等!”
我没有再说甚么那并不代表我已经同意了白素的说法。
事实上,我还是不同意白素的看法,只不过我不想和她继续争论下去而已。
因为我曾在那荒岛的沙滩旁,过了一夜,我可以确知,海水中其实并没有甚么变化。在海底如果有所变化,那么在海面上,一定是可以察觉出来的。而那一带海面,却如此之平静,那怎能说海底有变化呢?
至于那一枚形状古怪的螺,它为何会出现在沙滩上,当然值得研究,但是我认为,那和万良生的失踪,决不发生直接的关系。
可是白素却不肯就此放弃她的意见,她又道:“船上有潜水设备的,是不是?”
我点头道:“应有尽有。”
白素道:“那就好,船一停妥之后,我们就开始潜水,或者,我一个人潜水。”
她那样说法,自然是因为看到我不怎么起劲之故。
我反倒笑了起来:“何必,我们一起潜水,有甚么不好?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情调了!”
白素瞪了我一眼,没有再说甚么。
在“快乐号”接近小岛,停下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内,白素变得很忙碌,她将“快乐号”上的潜水用具,一起搬到了甲板上,详细检查它们的性能。
当我停好了船,也来到甲板土时,看到了那些用具,也不禁叹了一声。
有钱,毕竟是好的,万良生决不可能是一个潜水运动的狂热者,但是在“快乐号”上,潜水用具之完备,却令人叹为观止,其中有海水推进器,那还不出奇,最奇的是有一具海底步行的潜水服装,真不知万良生买了来,有甚么用处。
白素一看到我到了甲板上,便道:“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开始?你看,这里有氧气供应的头罩,头罩内还有无线电对讲机设备。”
我笑道:“那真好,在海底我们也可以说话!”
白素将一部分用具,推到我的脚前,我们开始换上橡皮衣,然后,放下海底推进器,一起下了水,在船旁,还未全身下水之际,相互替对方旋好头盔,试了试无线电对讲机。
在那样完善的设备之下,潜水实在是一件赏心乐事,我们一起进入水中,手拉着推进器的环,在海水中前进着。
开始的时候,海水很浅,很明澈,等到逐渐向前去的时候,海水变得深了,我们着亮了推进器尖端的灯,看了看深度,已经是一百二十公尺了。
我道:“你准备潜到甚么深度?”
白素道:“先在这一带看看。”
于是,我们减慢速度,就在这一带,缓缓转动着。我们这时,离海底大约五六公尺,推进器的旋叶,将海底洁白的海沙卷了起来。
在灯光的照耀下,海底的一切,全都看得很清楚。海底是一个极其奇妙的世界,我想不必多费笔墨来形容了,这一带的海底,有着不少石,石上生满了各种生物,有的是珊瑚,有的是海绵,在一大丛海葵上,颜色鲜的小丑鱼在追逐着。
我们也看到了很多贝类生物,可是却未曾见到有一枚细腰肩棘螺。这种螺,本来就不是常见的生物,找不到也不足为奇。
我们在这一带的海底,足足转了半小时,我才道:“看来,没有甚么发现!”
白素接近一块石,伸手在石上,取下了一只正在石上爬行着的虎斑宝贝,又顺手将它抛了开去,她叹了一声:“奇怪,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几只细腰肩棘螺的。”
我立时道:“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白素不回答我的问题,又操纵着推进器,向前驶去,我看到前面,是一大堆石,那堆石很高,约莫有二十公尺。在石的底部,好像有几个黝黑的洞,而白素正是向着其中一个较大的洞而去。
我唯恐她会遇到危险,是以忙跟在后面,在我们快接近洞的时候,有两只足有一公尺长的章鱼,自洞中迅速游了出来。
同时,我们也看到,洞的附近,生着很多海绵。
潜水者都知道,在海中遇到海绵,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有很多种海绵,会分泌出具有恶臭的胶状物质来,给这种东西沾上身子,气味可能历久不散!
但是这时,我和白素,却一起向那块海绵靠近,因为我们都看到,有三只细腰肩棘螺,正在海绵之上,缓缓爬行着。
白素比我先赶到一步,立时伸手,取到了一只,我也取到了另一只。
螺一到了我们的手中,身体就缩进了壳中,这种螺,有很薄的橘红色的盖,这时也紧缩在贝壳的里面。
白素手中拿着螺,转过头来望着我,道:“你说,在离沙滩相当远,又那么深的海底的螺,有甚么理由,会出现在沙滩上?”
我道:“那可难说得很,有很多理由,可以使他们出现在沙滩上,它们究竟是会移动的生物!”
白素“哼”地一声:“我不相信,我要到那洞里面去看看!”
那个洞,这时离我们很近,白素一面说着,一面已将推进器的一端,对准了洞、灯光射进洞去,那洞的洞口,大小只能容一个人进去,可是灯光射进去之后,看来却十分深邃。
我连表示自己意见的时间都没有,白素已经控制着推进器,向着严洞驶去了,我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当我们进了那洞,发现里面很宽大,可是在前进了不多久之后,前面就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个洞,看来并没有甚么特别,在有石的海底,可以说随时可见。
但是,当我们到了那种窄缝前面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那便是,在窄缝中,不断有巨大的气泡冒出来。
那种巨大的气泡,一从窄缝的顶端冒出来之后,便向上升去,积聚在洞的顶部。也直到这时,我们循着冒出来的气泡,抬头向上望去,才发现了一个更奇特的现象。
那许多气泡,升到了洞顶之后,便合并了起来,成为一个更大的气泡,也就是说,那洞的顶部,离顶上的石,有很大空间,是完全没有海水的一个大气室。”
一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和白素两人,都呆了一呆,白素立时道:“里面有着甚么?”
我道:“可能是海底的沼气!”
白素向上升去,我也跟着上升,不一会,我们两人的头部,都已离开了水,而在那气室之中了。当然,我们仍然戴着头盔,气室中的气体,和空气没有甚么分别,无色,我们也无法知道它是不是有特殊的气味。当然,我们也不会傻到除下头盔来,去呼吸一下这种气体。
自那个窄的石缝中,气泡仍不断地冒出来,气室正在渐渐扩大,我道:“看来,这种气体,会溢出洞,升上海面!”
白素道:“太奇怪了,我们要去根究这种气体的来源,看看究竟是甚么道理。”
我们又一起沉了下来,那窄缝实在太窄了,根本无法容推进器通过,人倒可以勉强挤进去的。
于是,我们将推进器留在窄缝之外,我在前,白素在后,提着提灯,一起游了进去。
在我们游进去的时候,还不断可以碰到巨大的气泡迎面而来,一碰到我们的身子,就散成无数小气泡,向外溜了出去。
那道窄缝相当长,当我们游到了尽头,前面全是石,完全没有去路。只有在石中,有一些是可以容手指伸进去的缝,在那些缝中,一个一个气泡在挤出来,成为大气泡向外面浮去。
如果不是我们已然确知那是气泡的话,这时看着那些气泡从石缝中挤出来,倒像是甚么星球怪物一样。
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虽然在那些窄缝中,竟然会有那么巨大的气泡不住挤了出来,这件事也可怪得很,但是我和白素,当然无法从那么狭窄的缝中挤进去的。
我们只是尽量地靠近石,用灯向内照着,想看看石缝中究竟有些甚么,但是却甚么也看不到。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自然失望得很,我道:“我看我们该出去了!”
白素还不有就走,沿着那些狭窄的缝,在游上游下,又看了好几分钟,才道:“是的,找不到甚么,我们该出去了!”
她游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一起向外游去,回到了洞之中。
才一游出来,我就呆了一呆,我们是提着灯进去的,在出来的时候,因为我知道,我们有两具推进器,留在洞之中,在推进器上,是有着灯的,所以才一出来,就立时熄了灯。
可是才一熄灯,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这是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以我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响。
白素是跟在我后面的,她虽然还不知道外面有了甚么变化,但是她是听到了我的惊呼声的,她忙道:“怎么了,有甚么事?”
我在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之后,立时又着亮了灯,而且,继续向前游去,那时,白素也游了出来,我将手中的提灯,在洞中四面照着。
这时,白素虽然仍未曾得到我的回答,但是,她也可以知道我为甚么发出惊呼声来的了,因为她自己,也同样发出了一下惊呼声!
我们留在洞之中的那两具推进器,不见了!
刹那之间,我们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那实在是令我们震惊之极的事,两具推进器,留在洞中,是绝没有理由失踪的。
可是现在,它们的确不见了!
白素游近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她的声音,听来极其紧张,她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勉力镇定心神,道:“两具推进器不见了,看来,好像有人进来过!”
白素道:“不可能的,就是有人进来过,也不会和我们开这样的玩笑!”
我起先,还不明白,白素所说的“开玩笑”是甚么意思,但是,我立即明白了!
我们离开了“快乐号”之后,一直在海底,靠推进器在潜行。推进器的速度相当快,我们潜行了约莫一小时,现在,如果没有了推进器,我们要游回去的话,那至少化上了六小时的时间!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么,玩笑实在太大了!
我在呆了一呆之后,立时道:“我们先游出去再说,或许还可以追得上。”我和白素一起向外游去,到了洞之外,海底看来,极其平静,像是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是,我和白素都知道,一定曾有事发生过,因为我们不见了两具推进器!
在洞外又盘旋了片刻,一无发现,我们只好向上升去,直到升出了水面。
天色漆黑,星月微光,映在平静的海面上,泛出一片闪耀的银光来,景色、情调,都是上乘的,是我们却只好啼笑皆非。
四面望去,看不到一点陆地的影子!
我先旋开了头盔,白素也跟着除了头盔,我们互望着,白素低声道:“是我不好,想出潜水的主意来。”
我道:“别说傻话,现在,我们唯一可做的,是抛开一切东西,游回去!”
白素道:“我们得游多久?”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没有甚么意外的话,那么,大约是六小时到八小时!”
白素抿着嘴,没有说甚么。
我们抛下了头盔,抛下了氧气筒,同时,在心中祈祷着,在这段时间之中。海上千万不要起甚么风浪,要不然,继万良生失踪之后,就是我们失踪了!
我在开始向前游去的时候,并不低估白素长途游泳的能力,但是她可能很久没有经历这样的险境了,是以我特别叮嘱她:“你要紧跟着我,我们在开始的时候,不必游得太快!”
白素低声道:“我知道。”
她在讲了三个字之后,略顿了一顿,才又道:“但是,如果我支持不住了,你千万则理我,自顾自游向前去,才有希望回去!”
我有点恼怒:“你说这样的话,该打!”
白素仰着头望着我,在她的脸上,沾满了水珠,也不知这是海水,还是泪水。
我们不再说甚么,向前游去,我确知方向是不会错的,因为我可以藉天上的星星来辨别方向,问题是我们甚么时候可以游得到而已!
一小时过去了,我们仍然在汪洋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