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招之搏

  展无影闻喝声,连忙散去提聚一身的功力,他听出来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人是是谁?来人身形落地,原来竟是南宫逸奇的老仆云福,云福首先朝南宫逸奇躬身行礼道:“老奴拜见少主人。”

  南宫逸奇道:“云老不要多礼。”

  云福随即一转身,望着展无影笑问道:“展老哥还认得我老云么?”

  展无影脸上突现惊喜之色,道:“呵,原来是你,云老弟,我们快二十年不见了吧。”

  云福哈哈一声大笑道:“展老哥,不是快二十年,二十年出头了呢?”

  展无影点头道:“云老弟,还是你的记性好,不错,算起来该有二十年零五个多月了。”

  云福道:“展老哥,你的记性也不差呢?”

  语声一顿,神色修然一肃,问道:“展老哥,你怎么跑上峨嵋找麻烦来了?”

  展无影道:“老哥我是奉令行事。”

  云福道双目一睁,道:“展老哥,放眼当今武林,有谁能命令你?”

  展无影笑道:“云老弟,这里面另有原因。”

  云福道:“什么原因?”

  展无影道:“至尊宫主。”

  云福眉锋一皱,道:“展老哥为何不说他的姓名?”

  展无影摇头道:“云老弟,老哥我曾对他发过誓,在他未正式现身露面江湖时决不向人泄漏他的名号。”

  展无影这么一说,云福自然不便再问了。于是,云福话题一转,道:“展老哥,适才可真危险!”

  展无影不由一怔,问道:“危险什么?”

  云福道:“幸亏我早来一步,若是迟来一步,那后果就糟了。”

  展无影迷惑不解地问道:“怎么糟了?”

  云福招手一指南宫逸奇,问道:“展老哥知道他是谁么?”

  展无影摇头道:“不知道。”

  云福道:“他是老兄弟的少主人。”

  展无影点头道:“这个在你适才对他的称呼上我已经知道了。”

  云福肃容说道:“少主人身具佛门‘慧静样功’,且深知你展老哥幽灵九爪的破解招式,你想想看,老兄弟若是迟来一步,在天佛掌指招式之下,老哥你岂不要吃大亏,那岂不是糟了么。”

  展无影心神不禁倏又一震,道:“真的吗?”

  云福道:“还会骗你不成。”

  展无影心念电转了转,道:“老兄弟,你能告诉我他的姓名师承么?”

  云福微一迟疑道:“此事老弟需要请示方可。”

  语落,立刻转首朝南宫逸奇望去。

  南宫逸奇对二人的谈话听得十分清楚,一见云福转首朝他望来,他心中已闪电地作了决定,不待云福开口,立即说道:“你告诉他好了。”

  于是,云福便把南宫逸奇的姓名师承告诉了展无影。

  展无影虽然已是近百高龄之人,虽然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但是,那时“佛影圣僧’业已归隐二十多年,同时因那佛影圣僧昔年救少林,丐帮之危难时,尚未出家,是以,武林之中除了少林,峨媚,丐帮有限的几位弟子之外,极少人知“佛影圣僧”即是昔年那位有如天际般一现即隐的一代奇侠。

  是以云福说出南宫逸奇的师承等于未说,展无影根本不知“佛影圣僧”是何许人。倒是南宫逸奇的姓名反而听得展无影心头暗暗一震,目光不由深望了南宫逸奇一眼,问道:“他就是那武林传说称奇称最,傲夸当世第一,奇才盖世的‘魅影拘魂玉书生’么?”

  云福正容点头道:“不错,展老哥难道不信……”

  展无影摇头道:“据说‘魅影拘魂玉书生’人品俊逸,丰神如玉,美男盖世第一,而他这付像貌却是……难道不是他的真面目么?”

  云福含笑说道,“展老哥猜对了,少主人这正不是真面目。”

  展无影倏然转向南宫逸奇说道:“南宫阁下,可以一示你的真面目么?”

  南宫逸奇点头笑说道:“可以,但是不是现在。”

  展无影道:“什么时候?”

  南宫逸奇道:“老丈适才和在下所订之搏约,还算不算?”

  展无影微一沉思,反问道:“以你看呢?”

  南宫逸奇星目神光灼灼地朗地说道:“须眉汉,昂藏躯,应该言出如山不移,以在下看,既订之约,似乎不便中止。”

  展无影再次微一沉思,点首说道:“你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订之约何能随便中止,否则岂不贻人笑柄……”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不过,老夫认为适才所订之搏约条件,有略加个修改的必要,不知你不同不同意?”

  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问道:“如何修改?”

  展无影微微一笑,道:“老夫如果侥幸获胜,你便立刻和云老弟远走边荒,从此不再闻问本宫之事。”

  南宫逸奇剑眉微挑,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道:“在下依了你,其实这跟任凭处置根本没有分别。”

  这话不错,南宫逸奇如是败了,自然任凭处置,那时,展无影别说要南宫逸奇远走边荒不再闻问“至尊宫”之事,就是要杀要剐,南宫逸奇也无话可说。

  云福在旁听得眉锋不由微微一皱,虽然他并不知道南宫逸奇和展无影所订之搏约内情如何,但是他深知南宫逸奇一身功力所学之高,放眼天下武林能是南宫逸奇手下十招之敌之人,为数决不姓过三五人之间,因此,他不禁有点为老友担上了心,因此,他忍不住望着南宫逸奇求情说道:“少主,老奴请求少主……”

  南宫逸奇和云福相处多年,自然深知云福的心性,他话犹未说完,南宫逸奇即已明白报他的心意地,朝他摆手含笑说道:“云老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数得很,你只管放心好了。”

  云福闻言,心头始安地躬身说道:“老奴谢谢少主。”

  南宫逸奇又摆手含笑道:“云老无须言谢,我和展老丈的搏约是两招式搏之后,以十招为限,你可以退立一旁替我们记招报数好了。”

  云福点头躬身道:“老奴尊命。”

  话落,转望了一望无影一眼,飘峰后退丈外站立,南宫逸奇目视展无影说道:“胜负分判之后,我自当除下人皮面具,以真面目和老丈相见。”话锋一落即起,又道:“老丈现在请准备动手吧。”

  展无影没有再说什么,立即凝气动功。

  于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战展开了,两招试搏之后,云福开始扬声记招报数,一招,两招……七招,八招……双方招式全都是盖世奇学,精奥绝伦,招式变换之间更是快疾如电,十招之数,转眼即到。

  负责记招数的云福,突然一声大喝道:“十招到。”

  云福大喝声落,两人立刻同时收把住手,飘身暴退丈外。展无影抱拳一拱,道:“承让了,南宫阁下,请和云老弟立刻动身上路前往边荒择地安居吧。”

  南宫逸奇微微一怔,道:“展老丈赢了么?”

  展无影轻声一笑道:“你看看你的构角就明白了。”

  南宫逸奇低首一看袍角,原来袍角已被展无影掌风截去了一大块。

  南宫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惊,但是,他旋即扬哈哈一笑,道:“展老丈你以为你真赢了么?”

  展无影笑道:“难道要老夫将你打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你才肯认输不成?”

  南宫逸奇神情潇洒地摇首一笑,道:“那当然用不着。”

  展无影双目微睁,道:“如此,你为何还不肯认输?”

  南宫逸奇淡淡地道:“因为真正落败的不是在下。”

  展无影一怔,道:“不是你难道是老夫么?”

  南宫逸奇颔首道:“不错,应该认输的正是老丈。”

  展无影双目突地一瞪,道:“老夫哪里应该认输了?”

  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丈请低头检视胸前的衣眼就明白了。”

  展无影迷惑地低首一看胸前衣服,脸上不禁勃然变了色,心里暗暗倒吸了口冷气,敢情他胸前“华盖,玄机,赤坎”三大穴的外衣上,竟出现了三个指洞,显然是被南宫逸奇指力点破所致。”

  这情形很明显,南宫逸奇指下留了情,否则,指力只要稍加一成,岂只点破外衣,此刻焉有他展无影的命在。

  他乃生性狂傲之人,一生纵横江湖七十余年,会过不少威震武林的名家高手,除了三十多年前,一时不慎,遭遇暗算,被一批为数十余之众的江湖好手围攻,身陷危境之际,适逢“至尊宫主”途经当地,持刀相助,解救了他那场危难之外,生平可说从未落过如此之挫败。

  因此,脸色勃然变之后,神情立现凄惨之色一笑,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话落,突然扬手反掌猛朝自己头顶拍下……

  南宫逸奇神情不由猛地一震,飞快地抬手一指点出!“啪!”一声轻响中,展无影的一只右掌已拍落在自己的头顶上,但是却软软的没有一点力道。这是怎么回事?展无影心里明白,南宫逸奇心里自然更明白。

  云福,“关东五霸天”兄弟,还有那个和云福一齐上来的一直静立在三丈以外的丐帮“峨嵋分舵主”尚强的心里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展无影这神情举动,本是个性情桀傲之人受挫后,自感无颜的自然举动,南宫逸奇反应极快,一见情形不对,立时飞起一指点中他的右肩穴道,使他落掌无力,因而自绝不成。

  他自绝不成,双目立即突然暴瞪,怒声喝道:“南宫逸奇,你这是什么意思?”展无影道。“老夫不想活了,想自绝!”

  南宫逸奇道:“老丈为何要自绝,为何不想活了?”

  展无影冷冷地道:“这是老夫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关。”

  南宫逸奇含笑点首道:“老丈说的是,命是老丈自己的,老丈要死不想活,的确与在下无关,不过,在下却想听听老丈的道理。”

  展无影道:“老夫年近百龄,竟然技不如你,自感无颜,羞生人世。”

  南宫逸奇摇摇头道:“老丈这种想法太过偏激了,也太……”

  展无影截口道:“老夫的想法怎样太过偏激了?”

  南宫逸奇正容说道:“老丈乃是聪明智者,应该明白,武学一道,渊深浩瀚如海,任何一个人,穷毕生精力,也无达到天下第一,永无敌手的境界,人与人之间,武功有所高低,乃是缘于各人之禀赋资质机遇之不同,在不能以年龄之大小长幼而论定。”语音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以老丈一身绝学功力成就之高,放眼当今武林,已是三五人之间的绝顶高手人物,老丈若以败在下手中便自无颜,羞生自绝,那么在下请问老丈,昔年老丈纵横武林之时,那些曾经败于老丈手下,而年龄长于老丈身份名望两皆高于老丈之人,他们又该如何呢?他们都和老丈一样,自绝了么?”

  展无影神情不由怔了怔,旋又强处桀傲地说道:“他们是他们,老夫是老夫。”

  南宫逸奇星目转了转,又变了话题地问道:“老丈还记得我们的约言么?”

  展无影道:“记得又怎样?”

  南宫逸奇道:“老丈记得便应该守约践诺,不该即此轻生自绝。”

  展无影道:“老夫就此一死,岂不更好,岂不是永远守约,永远不反悔了么?”

  南宫逸奇道:“老丈可曾想到,倘然就此一死,那便能说是履践了两项约言,还有一项约言却未能履践。”

  展无影神情微微一愕,问道:“还有哪一项约言?”

  南宫逸奇倏然注目问道:“老丈真要就此一死,如何返回天池故居?”

  展无影被问得神情一呆,旋而倏然扬声一笑,道:“你的目的不是旨在解救峨嵋和尚的劫难,令老夫脱离‘至尊宫’,也不管‘五霸天’兄弟的闲事么?老夫一死,你目的已达,老夫回不回天池故居,也就无关紧要了,你又何必……”

  南宫逸奇摇首据四道:“老丈这种想法又错了。”

  展无影双目微睁道:“老夫说的乃是事实,怎么又错了?”

  南宫逸奇正容道:“老丈所言,在下承认确是事实,不过……在下要您老丈遵守约言回返天池故居,是有十分道理的。”

  展无影目光凝注地问道:“你有什么道理?”

  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反问道:“在下道理如是十分充足,老丈便不再言自绝么?”

  展无影适才之自绝举动,除了性情傲之使然以外,也是一个人受挫之后,一时心情之激动使然。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心中那股激动之气,已逐渐趋于平静,安定了下来,因此,南宫逸奇话音一落,他便点头说道:“你所言只要真有十分道理,老夫更自是无话可说。”

  南宫逸奇点头一笑,接着便即正容说道:“第一,在下与老丈素昧生平,并无一点仇怨,焉能睁眼望着老丈因此而自绝,见死不救,老丈若果然就此一死,未免实在太冤,也实在太不值得了。”

  展无影道:“还有其他道理么?”

  还有,南宫逸奇点头道:“峨嵋伏虎寺佛门清静地方,老丈岂可血染佛门净土。”

  展无影又道:“就这些道理么?”

  南宫逸奇道:“就这些道理,该是十分充足很够了,老丈如果再不讲道理,在下也就无可奈何了。”

  站立在丈外一直未曾插口的云福,这时忽然开口说道:“展老哥,你愿意听我这个老兄弟一句话么?”

  展无影道:“你说好了。”

  云福道:“老哥如果还认我这个老兄弟,便请看在我这老兄弟的情份上,依从吾老兄弟的少主之功,回返天池故居,待至江湖风雨平息之后,老兄弟当专程前往天池,和老哥作一月之聚,如何?”

  展无影默然沉思了刹那之后,终于点头说道:“老兄弟,我依你就是。”

  关东五霸天古应雄突然说道:“展老,你怎么可以……”

  展无影赶快地截口道:“古老大不必多言,老夫之意已决。”

  古应雄嘿嘿一笑道:“展老,你不该如此有始无终,对宫主没有一个交待!”

  展无影冷冷地道:“对他的所作所为,老夫原本就不赞成,根本就不必要向他交待什么。”

  古应雄道:“既如此,那展老当初又何必……”

  展无影再次日沉声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古应雄嘿嘿一声狞笑道:“展老这么说,将来可不要后悔。”

  展无影怒声道:“老夫后悔个屁。”

  古应雄道:“展老不后悔就好。”

  话落又是嘿嘿一声狞笑,朝其余四霸天挥手轻喝道:“咱们走。”

  南宫逸奇突然一声朗朗大笑道:“古应雄,今天你们五个还想走么?”

  朗声大笑中身形电闪,已奇快绝伦地飘身拦立在山道上,挡住“五霸天”的去路。

  “关东五霸天”也只不过是刚转过身躯,正欲腾身向山下掠去,突觉眼前人影一闪,南宫逸奇已岳立在面前丈外山道当中。

  俗话说得好: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魅影拘魂玉书生”武林称奇称最,功力罕绝,“五霸天”在未遇见南宫逸之前,虽然曾经不止一次的豪气万丈的向人夸说:“魅影拘魂玉书生”有什么了不起,他也是个人不是神,又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怕什么,他功力高又怎样?咱们“关东五霸天”就不怕他,就不信那个邪,有朝一日,他碰上咱们时,管都他魂断咱们“五霸天”的护手双钧之下,这番话,虽说是自夸豪语,但事实上他们“五霸天”也确有一战“魅影拘魂玉生”豪气雄心。

  可是,豪气是豪气,雄心是雄心,并且一点也不假,然而,当他们“五霸天”今天亲眼目睹地南宫逸奇于十招之内挫败“幽灵无影叟”展无影的武学功力之后,心里不由气馁了,往日的那种雄心豪气消失了。

  尤其是眼前这等情势他们“关东五霸天”虽然有五个人,但是对方除南宫逸奇本人外,还有那个对南宫逸奇十分恭敬,自称“老奴”的老头儿,分明也是个功力高绝的扎手人物。

  “五霸天”心中莫不全都十分有数得很,单就对方两个人,已够他们全力应付的了。

  何况地当峨嵋“伏虎寺”门隐瞒,以五对二,只要略占优势,峨嵋和尚岂会袖手,敌众我寡,他们五霸天又怎能讨得了好处,俗语有云“好汉不吃眼前亏”,因此,古应雄心念电转之间,已决定了寡不与众敌,弱不与强敌,决定每次机退走再说,他想得因然是满好,但是……

  “关东五霸天”刚转过身躯,蓦见南宫逸奇已岳立丈外山道不中,挡住去路,心头不禁齐皆倏然一惊,旋而立时暴怒,老大古应雄蓦地一声怒喝,腾身猛朝南宫逸奇扑去,老二崔起,老三邵胜荣,老四白平山,老五田一虎立刻也全都喝声如雷般同时腾身猛朝南宫逸奇飞扑,南宫逸奇剑眉双轩,星目寒芒电闪,一声冷笑,双掌齐挥“砰!砰!砰!”连声震响闷哼,劲气激荡中,“五霸天”被震退了两步半,虽然并未受伤,却全都气血翻涌,喉头发甜,连忙各自暗吸一口真气,平抑住气血,关东五霸天横行关东二十多年,生性凶残狠毒,为关东武林道上无人敢惹的豪雄恶煞,虽然,五霸天已知南宫逸奇身怀罕世奇学功力,但是却再也意想不到以他们五个的功力同时猛扑,竟然挡不住对方双掌挥拍的力道,竟全被震退,古应雄心头非常凛骇中,突然目射凶光地沉声道:“兄弟们亮家伙上。”

  话声中,双手倏然反探,启后的护手双钩已飞快地撤在手中。

  “幽灵无影叟”展无影旁观者清,心里十分明白,南宫逸奇所学功力之高,较他尤高一筹。“关东五霸天”别说只是五个,就是五“双”十人联手齐上,也决非南宫逸奇之敌。

  古应雄适才对展无影虽然甚是不敬,展无影心中虽然不无怒气的,但是,由于平日的相处交情不恶,也由于“五霸天”平日对他均是十分恭敬……

  因此,他一见“五霸天”全都撤出“护手双钧”,大有和南宫逸奇全力一拼的意思,眉头不由倏然一皱忍不住开口沉喝道:“古老大,不可逞强。”

  古应雄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立刻出手,原因是他也自知也手并无必胜的把握。

  展无影随即日视南宫逸奇轻咳了一声,说道:“南宫少侠可以给老夫个面子么?”

  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微微一笑,道:“展老可是要替他们五个说情?”

  展无影点头道:“老夫正是此意,尚析少侠看在老夫的薄面,放他们走吧。”

  南宫逸奇眉锋轻蹙了蹙,沉思地道:“展老替他们说情,在下本应从命,奈何……”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事尚请展老原谅,因为另有原因,在下非得留下他们五个不可。”

  展无影目光凝注地问道:“另有什么原因?”

  南宫逸奇神色一肃,道:“一是因为他五个生性凶残狠毒,横行关东二十多年,无恶不作……”

  古应雄突然嘿嘿一声冷笑,接口道:“南宫逸奇,你心黑手辣,两手血醒,武林共指为‘魔’说起来。你比咱兄弟的为人还要凶残狠恶呢!”

  南宫逸奇没的理他,冷笑了笑,接着又道:“二是因为他五个乃是昔年围攻屠杀‘天主庄’血案的凶手。”

  展无影不禁轻一哦,道:“这么说,少侠今天要留下他们五个是要替武林除害,替天庄主夫妇报仇了!”

  “不错。”南宫逸奇点首道:“在下正是要为武林除害,也要替‘天心庄’那无幸被杀的八十口报仇雪恨,否则,天道未免显得实在不公,武林中也太没有正义,那八十人九泉之下又岂能瞑目!”

  展无影双目微睁,道:“听少侠的口气意思,似乎颇有存心杀尽当年参加屠杀‘天心庄’血案之人,以应‘血债血偿’的俗话格言,是么?”

  南宫逸奇星目眨动道:“展老对此可是认为不妥,不该?”

  展无影微一沉思,道:“老夫记得适才之前,少侠好像曾经说过,当年黑白两道联手屠杀‘天心庄’之举其中应该有个主谋元凶,对么?”

  南宫逸奇点头道:“是的,在下心中确是认为定然另有主谋元凶。”

  展无影目光一转道:“以此,老夫认为少侠应该设法找出那元凶主谋,对其他之人何妨网开一面。”

  南宫逸奇含笑道:“展老之意是要在下网开一面的放过他们五个。”

  展无影道:“他五个与老夫相交多日,往日对老夫颇甚恭敬,老夫虽然曾经答应少侠不管他五个的事情,但是却忍不住不替他们说情,请少侠高抬贵手,给予老夫这个薄面。”

  南宫逸奇沉思了刹那,道:“展老既是这么说,在下可本以从命,不过……在下却是有个条件。”

  展无影问道:“少侠有何条件?”

  南宫逸奇目光冷凝地扫视了五霸天一眼,道:“回答在下一问。”

  展无影目光转向古应雄问道:“古老大,你愿意回答么?”

  古应雄想了想,目注南宫逸奇问道:“只是一问?”

  南宫逸奇点头道:“不错,只有一问。”

  古座雄道:“是那一问?”

  南宫逸奇道:“你愿意实答了?”

  古应雄道:“咱要先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南宫逸奇道:“能答就答,不能答就不答?”

  古应雄嘿嘿一笑,点头道:“咱正是这个心意。”

  南宫逸奇星目突然凝注,问道:“告诉我,当年那主谋元凶是什么人?”

  古座雄点头道:“咱愿意回答此问。”语音一顿,倏然一摇头,道:“可惜,咱兄弟却实都不知道。”

  南宫逸奇剑眉陡一挑,目射寒电地沉声道:“古应雄,你竟敢在我面前耍弄狡猾,咱兄弟是实在都不知道。”南宫逸奇冷笑道:“看来展老替你们说情的那份好心是白费了。”

  古座雄也冷笑道:“你南宫逸奇如想食言反悔,就甘脆的直说了,何必巫说咱是弄狡猾作为借口呢!”

  南宫逸奇剑眉一挑,沉声道:“古应雄,南宫逸奇武林称奇称最,岂是食言反悔之人,本来我答应展老放过尔等之时,心中原已决定饶你们一命,却必须废尔等一身仗以为凶作恶的功力。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便废去你们五个的功力了。”

  语声一顿,脚下斜跨三尺,让开了山道,微一挥手,道:“你们五个走吧!”

  古应雄嘿嘿一笑,没再说话,率领着崔超起等四个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刚走出一丈多远,南宫逸奇突又扬声说道:“古老大等一等。”

  “五霸天”脚下一停,古应雄回首问道:“南宫阁下有句话说?”

  南宫逸奇朗声说道:“尔等听清楚了,希望尔等立刻脱离‘至尊宫’,回转关东改恶向善,好好做人,如仍估恶不悛,再遇上时便是尔等魂断命亡之时,但愿尔等记住勿忘。”

  说罢,又再向古座雄挥了挥手。“关东五霸天”走了,峨嵋和尚算是逃过了一场危难血劫。

  目视“关东五霸天”的身形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不见之后,南宫逸奇这才抬手隔空解开了展无影的右肩穴道,含笑说道:“展老是现在立刻就回返天池,还是暂入‘虎寺’内略事休息,天亮之后动身?”

  展无影微一沉思,道:“不必等天亮了,老朽现在就动身好了。”

  语锋微微一顿,倏然目注南宫逸奇问道:“少侠适才和老朽动手时,老朽胸衣被破点竟然毫无所知,少侠使用的是什么指力,可以赐告么?”

  南宫逸奇点头道:“佛门‘无影指’。”

  展无影神情不禁呆了呆,接着突然扬声哈哈一笑,道:“真想不到,老朽外呈‘幽灵无影’,名叫‘无影’,今晚竟是受挫在无影两字之上!”语落,朝南宫逸奇抱拳一拨,又道:“多谢少侠指下留情,并谢少侠之仁心开导,老朽衷心至为感激,告辞。”

  接着又转向云福一抱拳,笑道:“云老弟,老哥在天池等你前往晤聚,可别让老哥我望眼欲穿呵!”

  云福笑道:“展老哥放心,老兄弟只要有了空,准定立刻动身前往拜望!”

  展无影哈哈一声大笑,长身而起,电射划空地投向山下,幌眼间已没入夜色中不见了影子,峨媚掌门普光大师率领着一众弟子缓步走了出来,以晚辈之礼向南宫逸奇拜见,谢解危之德,并恭请南宫逸奇入寺坐歇奉茶。南宫逸奇欠身还礼之后,望着丐帮峨嵋分舵主尚强道:“尚兄,倘知道那飞凤香车行向吗?”

  尚强恭敬地答道:“申初时分起程往北去了。”

  南宫逸奇道:“已通知北方各处分舵注意行踪没有?”

  尚强答道:“在下已经通知过了。”

  南宫逸奇点头首沉思了刹那,道:“如此甚好,尚兄话立刻回转分舵,天亮时分,我当前往贵分舵听取消息后再作决定。”

  尚强躬身答道:“在下遵命,说罢,抱拳一礼,又朝峨嵋掌门和云福拱了拱,转身飞掠下山而去。

  尚强一走,南宫逸奇立即转望着云福问道:“云老,你赶来此地有事么?”

  云福恭敬地点头说道:“郡主失踪了。”

  南宫逸奇心中不禁蓦无一惊,急问道:“什么时候失踪的?”

  云福道:“十天之前,”

  南宫逸奇道:“在什么地方?”

  云福道:“长安,长春客栈内。”

  南宫逸奇道:“沈待卫沈景器呢?”

  云福道:“目前正在长安附近查访。”

  南宫逸奇道:“郡主失踪之事,是他传报的消息么?”

  “是的。”云福点头道:“他要老奴立刻转报少主,请少主火速前往长安。”

  南宫逸奇道:“王爷知道此事了没有?”

  云福道:“王爷已经知道了,并已派出八名‘紫衣侍卫’赶往长安去了。”

  南宫逸奇沉思地问道:“沈景器传报消息时,有没有说明郡主如何失踪的经过?”

  云福点点头道:“据沈景器传中说,当时他和郡主都投宿在‘长春’客栈后院上房中,第二天早上辰牌时分,还未见郡主起身,他以为都主仍在睡觉,所以便在自己房中守候着,没有去惊动都主,一直等到中午时分仍未闻郡主房内有何动静,他心中不禁生了疑,逐即走近主房门外低叫了两声,未闻应乃即举手拍门,哪知门里根本没有上拴,手掌甫一拍落门上,门立即开了,房内空空,已不见了郡主的人影,问店伙计们,店伙计全都摇头说不知道,没有看见郡主出去,因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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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音一顿,目射灼灼寒光地望着南宫逸奇,沉声问道:“檀樾是什么人?”

  南宫逸奇眼见普光大师行礼拜见,口称师叔,虽然已知必是金顶三老之一,但因老和尚语极不客气,心中不由微感不悦,冷冷地道:“复姓南宫,双名逸奇。”

  大性禅师双目倏地一睁,道:“你就是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

  南宫逸奇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

  普光大师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大性禅师已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老衲还当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胆,竟敢前来峨嵋放肆无礼,原来是你这个魔徒,老袖今天可要……”

  普光掌门一听大性禅师这口气不对,心中不由大急,连忙大声说道:“师叔不可……”

  大性禅师生火爆,他根本不等普光掌门话完,倏然摆手截口道:“掌门人有话等一会说好了。”

  话落,魁梧肥胖的身躯如岳动山移般地直朝南宫逸奇面前逼去,情势显然,因为魅影拘魂玉书生武林共称为魔,老和尚他要动手除魔。普光掌门见状,急孤身跨步拦阻在大性禅师面前,沉声说道:“师叔,你先听弟子说。”

  大性禅师被普光掌门拦在身前,只好停步站住,白眉微皱地道:“掌门人有何……”

  普光掌门肃容说道:“南宫大使他不是魔,他是昔年在金顶剃度的‘圣僧’的传人。”

  大性禅师忽地一呆,道:“掌门人说什么,他是谁的传人?”

  普光掌门脸色神情肃穆的说道:“南宫大侠师承‘佛影圣僧’门下。”大性禅师这回听清楚了,神情不由又是一呆,旋而目光一凝,注视着南宫逸奇问道:“檀樾真是圣僧的弟子。”

  语气神态之间,已经温和客气了许多。南宫逸奇冷冷地道:“你连贵掌门的话都不信,何必还要问我。”

  大性禅师脸色一笑地一笑,道:“老衲并非不信掌门人之言,而是……而是……”

  他接连说了两个“而是”,结果却未说出个下文来,南宫逸奇冷声接道:“而是有些怀疑,是不是?”

  大性禅师那而是以下的下文确是这个意思,只因心中有顾忌,未便直说而已。盖因南宫逸奇倘然真是“佛影圣僧”的佛传弟子,以辈份论,则该是他的师叔辈,是以乃才迟疑着没有说出这种怀疑的心意。南宫逸奇这一道破了他的心意,老和尚不由又是讪油一笑,神情有点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双掌合十道:“老衲拜问‘圣僧’老人家的康安。”

  南宫逸奇神色仍是一片冷漠地道:“恩师已练成金钢不坏之身,他老人家自然十分安康得很!”

  大性禅师本因佛影圣僧乃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心中有点怀疑不信“佛影圣僧”还活在人世,此刻一听“已练成刚不坏之身”之言,老和尚他的心中有点相信了。于是,老和尚再次双掌合十道:“请赐贝叶信符,老衲好大礼参拜。”

  南宫逸奇摇头道:“不必了,你信就信,不信也随便你。”

  大性禅师听得白眉不禁一蹙,目光含着询问之色的转朝普光掌门尚未开口说话,南宫逸奇却已接着向普光掌门正容说道:“在下所言,只是为保全峨嵋一派精英实力的建议,至于如何是否,一切还在掌门人你自己决定,敝恩师昔年扳依佛门之时,虽然是在金顶剃度受戒,但并不算是峨嵋弟子,是以在下既不便也不能勉强掌门人的意思,对于未来的危难应该如何应付,是誓与峨嵋威誉共存亡,还是怎样,掌门人可与金顶三老商量决定好了,在下必须赶着去追截那飞凤香车,阻止屠杀,谨此告辞。”

  话落,也不待普光掌门接话,抱着一拱,长身电射,快逾流星划空投向山下,那身法,自是比云福更高明,更快了一筹,大性老和尚目睹南宫逸奇这等军绝盖世的身法,心神不禁惊震无比地自语道:“看来他果真是‘圣僧’的佛传弟子不假了!”

  普光掌门接口道:“他身怀佛门‘慧静禅功’连那幽灵无影叟展老怪也不是他手下十招之敌,而且输得心服口服,听了他的话,返回天池去了。”

  大性老和尚惊愕地问道:“那展老怪在何处和他动过手了?”

  普光掌门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大性老和尚双目一瞪,道:“展老怪来过本山?”

  普光掌门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南宫师叔祖先一刻赶来,此时本寺恐怕已是尸血遍地了。”

  语锋微顿了顿,接着便把展无影和关东五霸天来此的意图经过述说了一遍。

  大性老和尚听后这才明白一切原因,不由大为悔责自己的鲁莽!

  天亮时分,南宫逸奇到达丐帮分舵时,尚强立刻告诉他,据夹江分舵传来的消息,飞凤香车在夹江并未投宿过夜,只落店休息了一个更次左右,便即动身连夜往北去了。

  南宫逸奇沉思地问道:“尚兄,从夹江往北是什么地方?”

  尚强道:“由夹江北共有两处地方,一是丹棱,一是眉山。”

  南宫逸奇道:“丹棱有什么成名的江湖人物么?”

  尚强想了想,道:“似乎没有,在下也未听说过。”

  南宫逸奇道:“眉山方面呢?”

  尚强道:“眉山方面,只城西有座彭家大院主人算得是位成名江湖的老英雄。”

  南宫逸奇微沉思,问道:“彭家大院是怎样的人家,人口很多么?”

  尚强道:“主人彭伟勋老英雄,外号‘金刀客’,生有三子二女,都有一身颇高的武功,二女已嫁,三子也都已娶妻生子,长孙儿孙女且已成年,祖孙三代同堂,加上女儿女婿和佣仆妇丫头等,全家大概四十多人,不过,据说彭家大院的人虽然大都身怀武技,但并无人在江湖上走动,从不过问江湖中的事情。”

  南宫逸奇点点头,再次沉思地道:“以此看来,‘飞凤香车’多半是往眉山去了。”

  尚强眨眼问道:“大侠之意是说飞风香车,可能会下手彭家大院?”

  南宫逸奇额首道:“此事大有可能。”

  倏然朝尚强抱拳一拱,道:“这两天烦劳尚兄甚多,深谢尚兄的帮忙。”

  尚强还礼说道:“南宫大侠大客气了,在下实在不敢当。”

  南宫逸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辞别了尚强,举步潇洒地离开了峨媚分舵,去马行买了匹健马,扬鞭纵骑直奔夹江。午牌时分,赶到夹江。一问丐帮弟子,事情竟然不出他所料,“飞凤香车”果然是往眉山去了,于是,他在夹江打尖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又纵骑飞驰,扑奔眉山。

  起更时分,南宫逸奇赶到了眉山,他没有去麻烦打扰丐帮弟子,却自己直接找去了城西的彭家大院,彭家大院确实不愧称做“大院”,占地可真也够大的前后左右,方圆足有二十亩地大。站在“彭家大院”前,南宫逸奇他不禁皱起了两道剑眉。

  因为,“彭家大院”的两扇黑漆大门紧紧闭着,里面似乎没有一处灯亮,而且很静,静得没有一点任何声息。是彭家大院里的人都休息睡了,还是?”

  南宫逸奇把马拴在大院门旁的木柱上,举步上前抬手按在大门的铜环上敲了敲门。连救了好几下,声音也很响,可是,彭家大院里就是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人出来应门。

  突然,从门缝间传出了一股令人恶心的怪味,冲进了南宫逸奇的鼻管,南宫逸奇心神不禁猛地一震,他急地单掌一用力,震开了紧闭着的两扇黑漆大门,迈腿举步跨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从里面出来,默默地带上两扇大门,解下马缰,牵着马缓缓而行,走了没有多远,遇见一名丐帮弟子,于是,他上前向那名丐帮弟子供了拱手,低声说:“兄台,我想立刻见贵分舵主,请兄台告诉我哪里可找到他?”

  眉山分舵早已接到峨媚分舵方面的飞鸽传书通知,南宫逸奇赶奔眉山来了,因此,那名眉山分舵弟子目光上下打量了南宫逸奇一眼,问道:“尊驾从什么地方来?”

  南宫逸奇道:“峨媚。”

  那名丐帮弟子又道:“尊驾上姓?”

  南宫逸奇道:“在下复姓南宫。”

  那名丐帮弟子脸色神情倏地一肃,恭敬地道:“南宫大侠请随小的来。”

  说罢,随即转身在前带路,往城东走去。

  眉山分舵设在城东的一座废宅内,分舵主葛育民是个三十七八岁年纪,精明强干的汉子。见着葛育民,南宫逸奇略事寒喧了两句之后,问道:“葛兄,飞凤香车走了好久了?”

  葛育民恭敬的答道:“午前到达此间,休息了一会儿,未时一刻就走了。”

  南宫逸奇道:“她们去过城西彭家大院么?”

  葛育民摇头道:“没有。”

  南宫逸奇道:“她的属下也没有人去过彭家大院么?”

  葛育民又摇摇头道:“没有,飞凤香车一到,在下便立刻赶去‘鸿运楼’店外监视着,一直到其离去,始终未见其属下一人离开过‘鸿运楼’。”

  南宫逸奇剑眉不禁深蹙地道:“这就有点奇怪了。”

  葛育民问道:“什么奇怪了?”

  南宫逸奇道:“彭家大院已经出了事,葛兄知道么?”

  葛育民神情陡地一惊,道:“南宫大侠已经去过彭家大院了?”

  南宫微奇点头道:“彭家已全完了,前前后后到处一片血腥,男女老少一共四十三具尸首,惨状令人不忍卒睹。”语锋微微一顿,忽地吁叹了口长气,接道:“彭家可能未有一人逃过活命。”

  葛育民心头不禁震骇至极地呆了呆,瞪大着双眼望着南宫逸奇地道:“南宫大快以为是那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南宫逸奇沉思地道:“除了‘飞凤香车’的属下以外,决不会有其他之人。”

  葛育民道:“那似乎不可能吧。”

  南宫逸奇道:“葛只是因为一直亲自监视着她们的行动,根本未见一人离开过‘鸿运楼’是不是?”

  葛育民点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

  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葛兄知道‘飞凤香车’随行的属下共有多少人吗?”

  葛育民摇头道:“那就不清楚了。”

  南宫逸奇笑笑道:“这就是了,飞凤香车如果于来此途中,派出了几名属下高手,先一步抵达此地,去了彭家大院呢?”

  葛育民怔了怔,暗忖道:“这的确不错,也的确有可能得很。”

  南宫逸奇忽又吁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彭家大院的人死都已经死了,救及不及,我们也不必多谈了。”

  语音一顿,话锋一转,问道:“目前飞凤香车到了什么地方了,接到消息没有?”

  葛育民道:“傍晚时分曾接获彭山分舵的传书通知,飞凤香车于申未时光经过了彭山继续前行,往新津方向去了。”

  南宫逸黑然沉思了刹那,话题忽又一变,道:“葛兄,彭家大院可能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关于其后事安葬问题。葛兄有力料理那四十三具尸首么?”

  葛育民神色恭敬地说道:“在下恭听南宫大侠的指示。”

  南宫逸奇肃容缓缓说道:“人死皆以人土为安,自应从速料理安葬事宜,葛兄如有力量料理,便请立刻率人着手料理之,至于该当如何料理才妥,葛兄自己酌量着办好了,原则上以能够不惊动地方官府为最好,免得增加那些无谓的噜嗦麻烦。”

  葛育民恭敬地点头答道:“在下遵命,南宫大侠敬请放心好了。”

  南宫逸奇点点头,接着他离别了葛育民,纵骑出了眉山北门,经彭山直奔新津,新津分舵舵主姓郭名金寿,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相貌显得有点猥琐,身材瘦小的汉子,南宫逸奇一到达新津分舵,郭金寿不待南宫逸奇发问,立即禀告飞凤香车的行踪说,飞凤香车往东去了,可能是去了成都。

  于是,南宫逸奇也就马不停蹄的赶奔成都,可是,赶到成都分舵,成都分舵方面竟然没有飞凤香车的消息,事情这就怪了,南宫逸奇不禁蹙起了双眉:“凤香车”那里去了,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

  于是,南宫逸奇便请成都分舵传书查询附近各地分舵有无“飞凤香车”的行踪。

  傍晚时分,温江分舵方面传来回音消息,飞凤香车子午后正时分经过温江往西北方去了,臆测其行向可能是青城山。南宫逸奇一获得这消息之后,心中立刻明白是丐帮出了毛病,这毛病一定就出在那个貌相猥琐的新津分舵主郭金寿的身上,因此,他双目不禁闪过一丝寒煞地冷笑了笑。

  离开成都分舵,南宫逸奇立即纵骑飞驰,连夜急赶的直奔青城山,虽然,南宫逸奇明知道凤香车此行如果是下手青城的话,经此来,他无论如何是赶不及的了,但是,他仍然抱着万一的希望,拼命急赶,昼夜不停地赶向青城山,希望能够挽救青城的一场不幸。

  可是,慢了,当他人疲马乏的赶到青城山下时,飞凤香车正在一众瞩下前护后拥中向山下行来。相隔百丈以外,南宫逸奇已下马伫立道中以待,渐渐,近了,飞凤香车到了山下,在距离三丈左右停了下来,南宫逸奇星目电扫之下,立即发现这次飞凤香车的威势气派,全皆与前大为不同,随行的属下人数也比前增加了一倍左右。

  车前,除了原来的八匹白马八名蓝衫佩剑少年外,多了四匹红马,四名红衫彪形精壮大汉,走在八匹白马的前头。

  原来坐在车辕上的驭者“七煞追命爪”夏玉娘,前在华山已丧命南宫逸奇掌下,如今自然已经换了人,换了个面目阴鸷,瘦削脸的黑衣老者。

  香车两旁,原本是四名绿衣少女,现在则多了八匹黑马,八名绿衣少女,正好增加了一倍,随在车后的人数,原来是十四个,现在则增多了十个,共是二十四人。

  这等声势,这等气派,实在够大,够惊人,南宫逸奇当道岳立,走在最前头四名红衣彪形大汉之定,却突然凶睛一抡,喝道:“酸丁,让开路。”

  南宫逸奇听若未闻,也未列口说话,仍然岳之如故。红衣大汉浓眉陡的一挑,怒喝道:

  “酸丁,老子叫你让开路,你听见了没有。”

  南宫逸奇开口,语音冷如寒冰地道:“开口自称老子,太以无礼放肆,应该掌嘴惩之!”

  话声中,微一扬手,立闻“拍”的一声激响,红衣大汉坐在马的身躯一幌,达出“哇”

  的一声呼叫,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和两只大牙,一只薄扇般大的手掌,飞快地罡上了左颊,显然,南宫逸奇那么微一扬手,已给了那名红衣大汉一记“无影掌”。

  四名红衣彪形大汉虽然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力,练有一身横练功夫,堪称当今武林高手之属,但是,他们几曾见过这种微一扬手,就能隔空掴人嘴巴于三丈以外,简直近似邪术的神技,一名红衣大汉被掴意外,另三名红衣大汉神情全都不禁愕然一呆,旋而齐皆暴怒,猛自马上腾自跃起,三根七尺来长的马鞭齐扬,带起一片划空劲风啸声,口中一声冷笑道:“尔等还不配与我动手,全都回去。”双掌微挥,神功罡气山涌而出。

  三名红衣大汉真乖,也真听话,他们竟然毫不逞强地身躯倒飞而回,不偏不倚的落回到自己的马上。

  落回马上,右手的马鞭仍握在手里,但鞭梢却软软的垂在地上,除了瞪着六只凶睛,满脸尽是一片惊骇之色外,竟是不言也不动,显然,南宫逸奇于双掌微挥,神功罡气涌出的同时,已暗中施了手脚,封闭了三人的穴道。不然,他们都是生性凶恶顽悍之人,怎么会那乖,那么听话?……

  坐在车辕上充任驭者的黑衣老者,目睹此情此状,心神不禁连震动不已,那名挨了大嘴巴的红衣大汉,被南宫逸奇那一记“无影掌”虽然打落了两颗大牙,但那并不算是受伤一见三名红衣大汉身躯倒飞而回,立时一声大喝,腾身纵起,直朝南宫逸奇扑去,车辕上的黑衣老者突然沉声喝道:“红衣一号,回来。”

  红衣大汉闻喝,立时硬生生刹住扑势,半空里一个跟斗倒翻回来,落在马旁地上站立。

  黑衣老者飘身下了车辕,迈步走近南宫逸奇对面一丈五六之处立定,怀拳一拱,问道:

  “阁下高姓大名,为何拦阻老朽等下山去路?”

  南宫逸奇冷冷地道:“请贵主人答话。”

  黑衣老者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知道敝主人是谁么?”

  南宫逸奇道:“巫山‘至尊宫’属下飞凤殿殿主,对么?”

  黑衣老者心神暗暗一凛,道:“阁下要见殿主?”

  南宫逸奇道:“不错,在下要和她一谈。”

  黑衣老者道:“阁下有什么话要谈,只管和老朽谈好了。”

  南宫逸奇摇头道:“不行,在下非要和贵主人面谈不可。”

  黑衣老者道:“为什么?”

  南宫逸奇冷声道:“因为你做不了主。”

  黑衣老者嘿嘿一声阴笑道:“阁下……”

  突然,“飞凤香车”内响起了一个甜美娇媚的声音,适时阻断的黑衣老者的话声,说道:“司徒执法,传谕八杰分退两旁,请这位相公近前谈话。”

  黑衣老者司徒执法司徒玄坤闻言,立即躬身说道:“属下遵命。”

  香车中那甜美的话音,八匹白马上的蓝衫少年八杰,已全都听得十分明白,因此他们也不待司徒玄坤传谕,便已经纷纷拧缰夹马退往两旁,让开了中间一第宽达丈余的山道。南宫逸奇耳闻香车中那甜美娇媚的话音,心中不由忽一怔,暗忖道“这是谁?”

  敢情香车中那甜美娇媚的话音,竟然不是他十分耳熟的闻人解语的声音,他心底忖间,司徒玄坤已侧身摆手作肃容之势,道:“阁下请。”

  南宫逸奇没理司徒玄坤,身形也站立原处未动,香车内那甜美的声音接着说道:“相公为何站着不动,不近前谈话?”

  南宫逸奇冷冷地道:“芳驾好大的架子。”

  香车中人道:“相公难道要妾身下车迎接相公么?”

  南宫逸奇道:“迎接那倒不必,不过……”

  香车中人飞快地接口道:“起码也应该下车相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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