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利芒斯托着女人的手一直在滴血,起初是小滴小滴,很快变成一线,继而是淋漓一路,血块偶尔滞留在指缝里,令他恶心。
他从没有处理过类似的情形。
希亚几度想要实验治疗系的法术,但是又怕这个可怜的女人无法适应亚马逊的力量。
虽然并不明白产后大出血的症状,但是女人的母亲却知道,每年因为生产死去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村落已经近了,阿瑟部落虽然比不上玛雅城,但依然是一个有规模的聚集地,阳光很好,年幼的小孩子围着村子中心的空地一圈圈奔跑,握着彩色的小石子当作玩具。纤维粗粗缝制的衣服和兽皮被平摊在草地上,在阳光下似乎有了生机,暖洋洋地诱人躺上去。
索利芒斯紧锁眉头,他双手抱着女人,只有一脚踢开了巫师兼医者的大门。
“救活她。”索利芒斯说,女人的鲜血已经流成小溪,怵目惊心。
屋子里草药的气味令索利芒斯作呕,巫师从小药锅边抬起乱蓬蓬的长发,缓慢、含混不清但是又坚决地说:“是酋长啊——这可不行。她的丈夫出去打猎了,按照规矩,我得等他回来……”他看着索利芒斯眼神不对,又连忙走出来:“拜疆啊,你不应该抱着这个女人,生产的血是污秽的,会弄脏你的——”
老巫师说不下去了,他忽然发现这位年轻的酋长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好像那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索利芒斯的眼神哀伤而疲惫,他怀里的女人也不知流了多少血,但是偏偏不肯晕厥,对着希亚伸手:“我的孩子……”
希亚连忙把怀里那个脸色铁青、眼睛还没有睁开的小婴儿抱了过去,母亲吃力地把干瘪的*往孩子嘴里塞,那孩子也不知是死是活,小嘴一动不动,根本就不去吮吸乳汁——而他的妈妈,也根本没有乳汁可以分泌。
索利芒斯还不知道自己族人的全部名字,当然也可能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名字,绝望的新生和绝望的死亡在同时进行,女人的母亲喃喃乞求祖先饶恕女儿的罪过——显然,她已经放弃。
“你出去。”索利芒斯对巫师命令,他语气生硬,巫师不满的咕弄了一句,但还是走出了破门。
“你也出去。”索利芒斯对着女人的母亲,平静地吩咐。
希亚立即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一把拉住索利芒斯的手腕,哀求般的用力。
女人抬起眼,眼珠灰暗滞涩,好像蒙让一层土气:“酋长……那个人要孩子……给他……”
希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个人?那个奸污你的人?”
“别说了希亚,替我关上门。”索利芒斯伸出右手,青筋暴起,很快青色就占据了他的整个手臂,看上去象早春鲜嫩的树枝的颜色。
希亚狠心阻止:“不行索利芒斯!我来。”
索利芒斯左手拉起希亚的小手,轻轻吻了一记,随即右手伸到那个女人的嘴边,一滴鲜绿色的汁液从指缝中流了下来,垂危的女人还没有看清楚他肤色的变化,索利芒斯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原状。
令人愉快的青色瞬间消失,女人的血神奇般地止住了。
树之精灵的血液汲取的是整个雨林的灵气,一滴已经足够。
“我陪你回去解释。“希亚不再说什么,只是拉住了他的手。
“我们走吧,希亚。”索利芒斯厌恶地看了看这个房间,忽然大声说:“我厌烦了,他们自己都不珍惜同胞的生命,我为什么替他们卖命?”
“你是说?”
“我是说,这个游戏,结束了。”
希亚点点头,他们都不是什么无私到挚爱整个世界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只是一推开巫师的门,两个人都惊讶地立在当场——出村狩猎的男人已经回来,群星捧月般簇拥着刚刚分手的达马,他们的脚步显然已经开始轻飘,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库里索——”男人们称赞着达马,这是一个通行于各部落的词语,类似这样的词汇在每个民族都能找到一些,用男人的生殖器的强壮来比喻和赞美人。
希亚皱皱眉头,她并不习惯这样粗暴的词语,生殖器官真是好东西,无论夸奖还是漫骂,都可以精准地概括。
“酋长……酋长……”一个肚子浑圆的男人跑上来:“这个达马真是库里索啊,刚才我差点被一条大蛇给吃了,幸亏他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