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拾获小童遗落下来的纸方,打开一看,怔住了,看笔迹,字体纤秀脱俗,分明是女人的手笔。看落款处所画的凤儿,定是逸风朱姑娘。称谓是三东主,自然是指他了。不用猜测,小娃娃必是逸风差来下书的人。他吃了一惊,将纸方塞入怀中,奔入厅中用目光搜寻两大汉和小童的下落。他失望了,赶忙追出店外。
天宇中彤云密布,气候奇冷,雪已止了,但只是暂时停止而已,反正鹅毛雪花未降下之前,不可能放晴。街上行人寥落,一个个行色匆匆,那有大汉和小童的身影?
他转回店中,举目在看厅中人的神色。厅中有二十余名客人,没有人向他注目,似乎他并不存在.三两个伙计不时进进出出,也没有人注意他。他想找八卦刀乐秋。但却忘了乐秋在店中的化名姓甚名谁,不好问。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近门处的一张木桌旁。那儿坐了一个本地人打扮的闲汉,正在小饮。桌上放了一些花生豆腐干一类下酒菜,若无其事地缩着脖子,踞案大问。
他走近桌旁,拱手行礼含笑问:“老兄雅兴不浅,你好。”
闲汉抬起头,口中呵出一阵雾气,颔首笑道:“好,好,闲得无聊,老表,来一杯吧?”
“小可用过了,打扰老兄的雅兴,恕罪,小可有事请教,不嫌唐突么?”
“不咸糖醋?老表的意思是要糖……”
“不,小可有事请教。”
“哦!有事找我?”
“刚才有两位兄台,带了一个小孩子……”
“哦!你指的是小金子和他的两个叔叔。”
闲汉指了指偏院的小门,喝了一口酒说:“他们从隔壁的小巷走了。小金子是个人见人厌的小痞子,整天在外撒野。他的两个叔叔,为了他真是受尽了罪。”
“他们住在何处?”
“远着呢!出小巷子向西走,再向右到正安巷,然后转出左面的三元宫,再从宫侧的小巷向西走,再转过……”
“老兄认识小金子的叔叔么?”安平抢着问,这位老表的话转来转去转个没有完,实在令人摸不清天南地北。
“认识,认识,只是不太熟。他两人做运盐的水夫,确也赚了几个钱。”
“老兄可否带小可前往找他们谈谈买卖?”
“我?他两人脚底下抹了油,不上船的日于便满城钻,猪朋狗友多的是,谁知道他们带着小侄子,钻到哪一座窝里去了?抱歉,我找不到。”
问不出所以然,安平只好罢休,反正纸笺已经到手,追究下去不知要浪费多少时辰,即使找得到小金子,小金子也不见得会带他去找逸凤的。他回到房中,专等明晨赴约。
两大汉其实不是从偏门走的,挟着小金于藏身在楼梯的转角处,直待安平走后,方向闲汉打手式,带着小金子悄然出店,向北急走。
转入一条小巷,两人进入一座大宅,直奔内堂。内堂中,五名大汉正在伏案商议,似在秘商要事。
“贺大哥,抓住一个找夏小狗的人。”
上首的贺大哥推椅而起,瞥了小童一眼,向大汉问:“史兄弟,怎么回事?”
“这小娃娃替人带信去找夏小狗,被咱们哥俩抓来了。”
“谁派他去的?书信呢?”
“八成儿是小凤儿。”
“我问你书信……”
“大哥别急,书信已遗留给夏小狗了。”
“甚么?你……”
“小弟已将书信看过了,故意留给夏小狗的。”史兄弟将信上的字与画-一说了,最后说:“小弟还带小娃娃走一趟,以便探出凤儿的藏匿处来,大哥请立即将消息传给少堡主,准备明早在黄仙石屠龙煮风,岂不妙哉?”
“黄仙石附近,不是有一座黄仙寺么?”
“不错,寺左便是南下崆峒山的小径。”
“黄仙寺的方丈,是老堡主的方外知交,叫……叫……甚么……”
“叫黄石大师。”另一名大汉接口道。
“不错,正是他。他是少堡主的师父流虹剑豪的师兄,同是好色如命的前辈,少堡主昨晚不是派人前往下书求助么?真是两得其便。”
厅门倏开,一名大汉带了一个背包裹的中年人抢人。领客人厅的大汉高叫:“万安县急足到了。递送火急书信,要面呈少堡主。”
背包裹的中年人拉掉风帽,抱拳行礼道:“兄弟米昭。在万安县鲁爷手下听候差遣,兄台必是赣州府秘窟的主持弟兄贺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