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听得笑了起来,好家伙,满嘴说是什么也没做,却还在不住给我扣上嫌疑,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高人教出来的细作,口齿伶俐得很啊。

当下吩咐方逸柳:“把他抓起来,回头好生审讯。”又对杨铁晟道:“快去找摩杰来。他对付毒伤有一套。”

那刀手被方逸柳几下子捆了个结实,白见翔留神看他一会,忽然一刀削去他头上帽子,指着他额头大声说:“各位,这是个东关细作!”

白见翔这话一说,众人都变了脸色,那刀手大叫:“公主,小人冤枉!”

白见翔冷笑一声:“你肤色黝黑,额头上却白了一圈,就算戴帽子也不会白得这么整齐,可见你分明长年用布或者发辫裹头。我小固城的儿郎,可没有这个习惯。只有青龙州的蛮子才习惯在额头裹一圈发辫,你还想狡辩么?”

那刀手听得面色惨变,结结巴巴还想分辨。方逸柳却已抢先点头响应:“不错。公主英明。果然神目如电,这是个东关奸细。”

我心里一动.小固城地处戈壁,风沙极大。当地人虽然布裹头。却有戴帽子的习惯,额头上白一圈也不奇怪。不过白见翔这时候能想到把事情说到东关人头上,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不管是不是真地,这件事必须坐正。

局势越来越混乱,我当即一刀砍出,轰地一声把祭祀地牛头斩下。高高举起。斩首祭祀的青牛,是祭天大典中最严厉的咒语,若有一句话不实诚,那就是身如这牲畜一般不得保全,合族老幼都可给我一刀。

这一刀即快且狠,这才压下众人地嘈杂不安。

我朗声说:“赵墨今日与诸位结义西行,欲救民水火,共建一个太平之国。一旦约成。以我七州十八部之力,何愁大业不就!东关人得到风声,自然恐惧不安,拼死也要破坏我们的会盟。他们等的就是我们不能齐心。再各个击破!敌刺部呼尔纳兄弟的今天,难保不是我们的明天!敌人越是害怕。我们越是要戮力同心,灭此朝食!”

众人沉默一会.双目流血的呼尔纳却已第一个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大家——听我地,前些日子东关大军路过我敌刺部,杀了我一千多个敌刺人,俘虏我部妇女财宝,我呼尔纳和他们誓不两立!今天,说什么我也跟定赵太师!”

各路首领再不犹豫.一起挥刀大喝:“好,赵太师,我们都跟你!”

当下众人一起盟誓,东关人破坏了祭祀用的一头青牛,我们就剜了这细作的心脏,用他的血充当祭天的牺牲,斩旗立约,就此誓死西征。

放眼望去,每个人额头都是鲜血淋漓,人们的眼中闪耀着希望和烈火。对东关人的仇恨与恐惧,犹如烈焰一般,把不同部族的人融合在一起。

忽然,我看到人群中还有一个人白着额头——那是何铁军。

我缓缓问:“何刺史,你也和我们一起西征吧?”

何铁军沉默一会,缓缓摇头,沉声说:“既然公主驸马决定西征,我无话可说,也祝两位马到功成,建立大业。不过,我却要留下来镇守维州地。若小固城兵马出空,东关人一定还回来。我要为陛下守住北疆最后一线生息。”

方逸柳一听,面色微变,想是觉得这姓何的十分难缠。我一举手阻止他发作,点点头:“好,人各有志。我也祝何将军建功立业,为陛下永镇北疆!”

他没料到我如此爽快为他开脱,楞了楞,苍白的脸上泛过一丝笑意,沉声说:“赵太师,你有容人之度,早晚成就大事。之前倒是我看小了你。”

忽然伸出手,和我重重一握。随即也抹了一手的血涂在额头上,朗声道:“太师,我虽与你各有选择,为国为民之心,决计一样。”

我点点头,对这情敌地气势心胸也顿起意外之感,倒有些欣赏他了。当下和他双手紧紧一握,鼻端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心中豪情翻涌。

风雷始于今日,现在我是率众西行建国,总有一天,我要打回来,从东关人手中夺回属于白国地万里乾坤!

当下清点人数,小固城原有驻军加上北疆七州十八部的部众,再加上各部百姓,一共凑齐了六万人马。

白见翔见我指挥若定,轻轻舒口气,忽然柔声一笑:“既然什么都安排好,我也放心了。今后夫妻天各一方,赵郎,你要……好生保重。我,我总是会想着你的——”

她眼中闪耀着温柔的波光,身子却缓慢而坚决地退后了一步,脸上笑容凄恻。明明很温存的话,却说得支离破碎,颤抖不堪。

这,似乎是冷静睿智的崇文公主平生第一次如此当众失态。

我心里却平静得奇怪——该来的,果然来了。

众人都被她这句话惊得作声不得,这才明白,原来公主并不会和我一起西行。

窒息般的沉默中,我微微一笑:“是啊,我会保重。我也会想你。”

忽然伸出手,喀刺一声轻劈在白见翔脖子上。

她身子一软,颓然摔倒,正好落入我怀中。

我又笑笑,用力搂紧了她:“公主与我,本是夫妻一体,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会一起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尴尬而笑。大概他们以为白见翔只是和我赌气,却不明白……

我自然也不解释,把白见翔牢牢捆在我的战马上,这才继续清点军务。各部将士整整齐齐站在哈达桑草原的烈日大风之下,等候我的点阅。我知道,这就是白国最后的希望了。

这希望如今交托在我手上!

仰面长天,我深深吸一口气。长天高远碧蓝,阳光犹如利剑一般灿烂而锋利,照向无穷无尽的远方。

长刀一挥,在烈日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厉光,刀锋正正指向西方,我大喝一声:“三军听令——”

87-有故事的石板

光灿烂,吉普车蹦蹦跳跳开在满是碎石头的山路上,皑雪山,虽然是酷热的季节,也并不融化。偶然看到成片的村庄,村口一律是成排的白杨树,树叶在阳光下发出绿腊般的光亮,路边开着大蓬大蓬的的野花,紫色、黄色、白色,在风中摇曳生姿。

白翦翦看着这美丽的异国风光,感叹地说:“真美。”

不过却没人顾得上理会她,安德烈只管闭目养神,赵登峰忙着摆弄他的金匣书翻译稿。对牛弹琴……多愁善感的女考古队员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有点淡淡惆怅:怎么就稀里糊涂和这个五大三粗的赵登峰鬼混上了。这家伙不但不解风情,简直就是木头一根。

“如果这样,赵墨还算有情有义,他出走西征的时候还是带着白见翔一起的。”赵登峰折腾一阵子,忽然松口气,一边整理乱糟糟的翻译稿,一边自言自语。

白翦翦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你这家伙,怎么一幅如蒙大赦的口气?当初做负心人的又不是你。”

赵登峰一瞪眼,特认真地说:“可保不准那家伙是我前世啊。我这辈子对得起你,上辈子也要对得起你嘛。”

白翦翦楞了楞,见这混人又开始犯混了,一时间无话可说,心里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连表白地情话都说得这么混。也只有赵登峰才办得到了……可她为什么忍不住淡淡喜悦呢?连之前那点淡淡惆怅也烟消云散。

赵登峰见她若有所思,样子意外地清秀柔弱,忽然有点心痒痒的。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吉普车不知道压到什么石头上面,使劲儿蹦达了一下。赵登峰正好脑袋撞倒车窗顶,顿时脑门一黑。痛得嗷嗷直叫。

几乎与此同时,吉普车轮胎一歪,发出噗地一声,分明是漏了气。

安德烈的助手诅咒一声,跳下去检查车况,很快就说:“妈的,爆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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