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车厢下面黑黝黝的,也看不清张健的脸色,只是他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本来就下巴带伤,这时候越发口齿不清。两人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刚才这个人帮我们抬车,手离这么近,你们,你们谁看到他的脚了?”

白翦翦猛然明白了他地意思,脱口道:“你,你说什么?”

张健幽幽道:“你们说,如果没有脚,他是怎么使劲的,才能帮我们抬起这汽车底盘?刚才我越想越发毛……说啥也不敢留他了。”

赵登峰心里一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忽然听到清脆的咯咯声,知道是白翦翦的牙齿在发颤,于是毛着胆子说:“没事,不管人家是啥人,人这不是帮咱们吗?否则,否则这底盘一家伙压下来,我们就变成他的同类了!所以这还是一雷锋啊!“

白翦翦想想也是,似乎没这么发毛了,顿了一会,细声说:“其实刚才我心里也嘀咕。我看清楚了他的手腕地……“

“他手腕怎么了?“赵登峰皱眉问。

白翦翦哽了一下,很是勉强地说:“他手腕上——活像压根没有肉,我就看到一根白森森的骨头似的东西,上面还有牙印!我甚至觉得,那是一根被狼群啃过的骨头。当时我就吓蒙了,还以为眼花,不敢说什么。”

这下搞得赵登峰也有点毛了。三人嘀嘀咕咕,又是哆嗦又是发冷的,挤成一团,心里明明是怕的,却说不好到底是怕狼群还是怕某种未知的草原神秘。好容易挨到天明,东方第一缕阳光透过草丛射到车缝里,赵登峰迷迷糊糊醒来,不禁欢呼一声,第一个从车下面爬了出来。然后帮着白翦翦和张健一前一后钻出来。

才一起身,他不禁楞了楞。

车蓬外不远处草地上,赫然躺着一只残破不堪的手套,里面套着一只腐朽地白骨,手腕上齿痕宛然。

赵登峰傻了一会,对着那手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大声说:“谢了,哥们!”

张健一见那手套,面色微变,冲去过仔细分辨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是他?”

赵登峰奇道:“是谁?”

张健说:“这手套是狼皮做地,十分特别。十多年前,草原上只有一个人戴着这样的狼皮手套。他是孟不拉克草原最好的猎手,一辈子不知道杀掉了多少匹狼,大伙儿忘记了他的名字,就叫他猎狼人。”

赵登峰忍不住看了那手套一眼,似乎预感到什么似的问:“后来呢?”

张健叹气说:“后来?大概是死了吧……有一次他半夜有事要横穿这一带草原,别人都劝他晚上不安全,他因为打猎技术很好,一个人骑着马坚持要走。然后……就是在这一带草地上一夜之间忽然堆积了三十多条狼地尸体,看手法都是他杀地。可是猎狼人和他的马都不见了,再没有出现过。有人说,是狼王为了给子孙报仇,亲自率领狼群围攻。他杀死了很多狼,最后还是被吃掉了……”

赵登峰看着手套,心里不知道是敬意还是有点恐怖,不由得叹了口气。

白翦翦忽然低声说:“如果这样,是不是他因为你杀死了狼王,所以特意帮忙感谢你?”

赵登峰挠挠头,苦笑道:“不管怎么样,遇到了也是缘分。咱们好生挖个坑把这哥们地遗骨埋了吧。”

张白两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很应该感谢这猎狼人一番。于是赵登峰抽出那扳手,奋力在草地上挖了一阵,白翦翦张健两人也在一边帮忙,没多一会就挖出一个坑来。赵登峰忽然停下来,失声说:“不对,你们看——”他发抖的手指向坑中。

白翦翦探头细看了一会,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变了脸色。

话说半夜写这玩意还真有点发毛,虽然其实也没啥恐怖的,哈哈。

120-被劈断的金面具

张健听到两人大呼小叫的,有些纳闷,就说:“挖到什么宝贝了?”一说宝贝,猛地想起那金山的传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明知道这草原上的玩意儿不可能有啥新花样,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大汗,眼巴巴凑了过去——

赵登峰挖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个“宝贝儿”。

那是半个做工精巧的微笑面具,用黄金和铜的合金铸成,虽然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年月,通体依然带着金光。

让赵登峰和白翦翦震动的,却不是这面具材料的珍贵。

面具虽然只剩下了一半,还是看得出长相和白翦翦非常相似……长得这么像的人,他们只知道一个,那是白国的公主,西丹帝国不为人知的皇后,神秘星河中的千年女神。

那是白见翔。

那张美丽的容颜,宜喜宜嗔的春风面,纵然隔绝了千年的血与沙,还是用某些固执而神秘的方式流传了下来。也许,这是赵墨的愿望吧?

想不到经过吉尔吉斯斯坦的探险之旅,两人又在这辽阔荒凉的孟不拉克大草原再次见到她的淡淡笑容。

这个昔日西丹帝国的崛起之地,到底留下了她与他的多少痕迹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赵登峰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这个面具的白见翔,比起敖包电影看到的白国公主要清瘦黯淡了一些,眼神脉脉,带着极幽怨的意思。

白翦翦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金面具,注意到面具的断痕异常整齐,倒像是被人猛地一下用刀剑硬生生斩断。

金铜合金质地坚硬,这面具又厚重非常。能一剑把面具砍成两半的人,倒是带着怎么样地力量和杀气呢?白翦翦忽然想到,普天下。胆敢如此做的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墨。

她无意识地抚摩了一下面具的断痕,又蹲在地上比比划划地计算了一会儿,低声说:“断痕有个不明显地挠度,呈弧形,劈断这面具地刀,应该是一把长度超过1米、厚度在3厘米左右的弯刀。按照合金的密度来计算,这种刀的重量估计会超过80斤。要提起来都很费劲,能挥舞自如的人,只怕是神力非常。”

赵登峰一震,脱口道:“赵墨的黄金弯月刀?”

他之前虽然通过金匣书的翻译知道坚昆送了赵墨一把绝顶好刀,并无丝毫实证,连坚昆跟随赵墨创业这个基本论点,也缺乏实证,只好算作假设。如果能通过面具的断痕证明黄金弯月刀与西丹王朝地关系。那无疑对金匣书的翻译稿是个强力支撑。

不过,现在赵登峰并没有心情庆祝自己可能的突破。他已经想到了黄金弯月刀劈断白见翔面具的可怕含义。

这,似乎是某种凶猛不详的信号,类似割发代首的狠绝……千年前,他与她的最后决裂。是这样吗?

赵白两人对看一眼,从对方迷茫的眼神中证实了都是这个猜测,顿时都有些意兴阑珊。

张健看着黄金面具,小心翼翼吞了口口水,本想说什么。被赵登峰冰冷带煞气地眼神逼了回去。他实在不甘心白跑。犹犹豫豫半天,干咳着说:“赵兄弟。你找到金面具,这可发了笔小财。论说我们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战友了,你看……”

赵登峰瞪了他一眼,笑嘻嘻问:“送你一扳手怎么样?”

张健吓一跳,再不敢嗦。

白翦翦歉然说:“张导游,这个金面具恐怕和我们的研究很有干系,否则送给你也没什么。真对不住……”想了一下,还是额外给了点钱,好歹把张健哄得眉开眼笑。

赵登峰折腾一夜,也没了继续探幽的心情,说:“咱们赶紧想办法推车,修车,争取早点回去吧。”

白翦翦沉吟一会,说:“做人要言而有信,有始有终,你之前对这位猎狼人许诺要埋葬他的手骨,咱们还是处理好了再走不迟。”

赵登峰觉得她说得不错,但这个挖出黄金面具地地方说来也有点纪念意义,倒不好再用。于是用扳手另外挖了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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