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闪电般的思绪令赵登峰猛地一震。
那个梦。那个梦!
梦中,白衣男人跪地向着影子战士奉献的,不就是一把钥匙么?
他猛地想起了青托罗盖九转龙纹印中地锈蚀印迹,巴布扎布取走的钥匙,布鲁兰大祭司送交的礼物,以及……
这毫无关系的一切,猛然用一种奇异的方式连贯到了一起。
赵登峰发抖了,他急促地转头问:“翦翦,钥匙,布鲁兰大祭司送给咱们那个钥匙,拿给我看看?”
白翦翦错愕了一下,赵登峰低声说:“在我今早地梦里,那个白衣男人就是献给了赵墨一把钥匙。我真疑心……”
白翦翦一听,面色微变,失声说:“难道布鲁兰给我们地,就是你梦中的钥匙?”
她急忙翻找背包,取出布鲁兰大祭司地礼物。
古旧的红铜钥匙在烈日下还是黯淡无光的,铜色甚至红得异常,让人想起血液的颜色,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错觉。
赵登峰轻轻吞了口唾沫,忍住激动,低声说:“如果真有所谓的西丹宝藏,一定距离喀什噶尔不会太远。它,应该是东喀喇刺汗国的宝库吧?”
两人一起把钥匙翻来翻去查看,赵登峰忽然注意到,钥匙面上有一条深深的刀痕。
“是……黄金弯月刀?”
之前他以为那是钥匙故意磨出的印迹。但见过孟布拉克草原那个被劈断的黄金面具之后,赵登峰对黄金弯月刀的刀锋形状有了一些感觉,这时候再看钥匙上面的痕迹,忽然就觉得眼熟了。
莫非,赵墨曾经用弯月刀在这钥匙上狠狠劈了一下?
连黄金面具都被硬生生斩断的凶猛力量,却只是在钥匙上留下一道刀痕,这钥匙的材料,恐怕不止是红铜那么简单了。不知道什么强度的合金,才能抵挡西丹君王的一刀之威?
127-世界征服之门
我知道她必定会离去,挽留甚至拘禁几次无效之后,我甚至有些盼望她不如快些走了算了。免得这样无穷无尽地彼此折磨。但真的目送白见翔誓无反顾地离开,还是觉得煎熬。
我,堂堂三军之主,叶密立城的征服者,西域各部的天神,这时候也不过是个平常的男人。最后关头,我还是后悔了,不该放她离开,我想追回什么……可惜这次的追击只不过让我在她面前更惨淡可笑。最后,我还是放手了。
“走吧,走吧。别担心,我……只不过最后送你一程,日后,你一个人在中原,要,要……小心。”
我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这番冠冕堂皇的告别言辞,甚至保持着淡淡笑容。
白见翔迷茫的眼中并没有光彩,可她还是对我温柔平静地笑,对这场生离死别,大概,她已经想过太多,所以也麻木了无所谓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别失态的好,已经十分难堪,最后的时候,还是留一点微薄的尊严吧。
于是,我若无其事地亲吻她的面颊,又给了她足够的水和食物,甚至派给她一队精锐骑兵,就这么微笑着分手了。
她双目失明,走得并不快,很久还可以在天际的尽头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在马上微微起伏着。于是目送她离去也变成了一场煎熬无比的酷刑。
我还看得到她,可我终将失去。这个人,心不在这里。她有她的理由,我注定留不下什么了。
走吧,走吧。
我自嘲地想着,可忽然惊骇地发现。白见翔已经消失在茫茫沙漠地远方,那身影太小太小,暮色越来越浓厚,我看不到她了。
原来,再漫长的离别也是离别。这可……真够好笑……
出神良久,我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茫然回头,看到方逸柳打着火把带队赶到。
他飞快下马,大声说:“老赵,呃。主公,你,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我在这里为公主送行而已。”说到送行两个字,忽然触动心血,顿时心头堵着一阵闷痛,说不出话。
方逸柳使劲摇了摇我。问:“真的没事?”
我定定神,咬着牙说:“真没事。”面目好像冰凉麻痹得厉害,头脑发晕,我只好吃力地抓紧了方逸柳地胳膊,勉强没有失态。慢吞吞说:“走。”
他有些担心地仔细再打量了我一下,我只好硬挺着对他笑笑。方逸柳总算放过我,说:“好吧,回去再说。”想想又补一句:“公主志在匡扶危局。那是劝不住的,主公,你别伤我摇摇头,慢吞吞说:“不伤心,你说得很是。”
他只好讪笑。我们沉默着并骑良久,方逸柳终于开口:“那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主公的意思。是不是可以……”
所谓那事情,自然是称帝之事。
方逸柳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主动上书恳请我进位。
我微带笑意,并没有回答,方逸柳何等聪明,自然会意,轻轻点头。
我抬头,凝视着前方蔷薇色的深沉天幕,沙漠寥廓空寂,漫天星月的光彩都毫无遮蔽地照我在身上,太璀璨也太苍茫。我想,我已经很清楚我的天命。
送走白见翔后,我因为来回奔波扯动昔日战事留下的旧伤,不得不卧床休养了两个月。
崇文公主大概是我一道足以致命的伤口,明知道早晚那一刀会砍下来,真的砍中之后,我倒好像一个沉疴痊愈的病人,慢慢挺了过来,到后面居然能若无其事了似地。
方逸柳很够朋友,他大概担心我是为白见翔出走之事伤心成病,经常没事就来探望我,略谈几句闲话,并详细禀告近日叶密立城的军情。
我从他口中知道,白见翔已经到达甘肃,她还请到了一个极高明的大夫,视力勉强恢复了几成。于是崇文公主雄心大振,认为天意也要帮她,在甘肃举起大旗召集兵马。也是她号召之力了得,居然也让她凑到了一万人马,于是祭天之后,挥师杀回中原。她的走向一路朝北,我猜测,她心中的目标仍然是小固城,那是我们经略多年的地方,纵然走了这些日子,民心根底还在,带军杀回去不失为优选。白见翔要振兴白国,小固城一定是她能依靠的最后重镇。
可这事情,我已经顾不上了,我更需要关心占领叶密立之后地下一步选择。
叶密立易守难攻,不愧为雄霸西域的名城。我要不是得到葛逻禄人的投靠,也不能轻易拿下此处。这是老天给我的根基,务必好生利用。我的西征之路,第一个绊脚石就是东喀喇刺国,东喀喇刺王易卜拉欣历来和我不善,现在到了清算地时候。
下了决心之后,纵然在病榻之上,我也和方逸柳每天讨论如何进攻东喀喇刺国,反复商议推敲,最后决定借道伊犁河杀入。
慢慢地,我大致养好旧伤。到达叶密立的第二个初夏,我决定从叶密立城南下取道伊犁河流域。大军所到,东喀喇刺的茫茫雪山大漠和草原陷入沸腾般的厮杀。
战事虽然艰苦,我不敢丝毫后退。我太清楚了,比起东喀喇刺人来说,西喀喇刺王马木合更加骁勇善战几倍。不让易卜拉欣低头,我怎么可能征服彪悍地马木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