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电视剧金匣书全集 结局

 

马木合王是个精悍的壮汉,此刻却颇为憔悴颓败,双臂被反缚着。侍卫喝令他跪下,他犹犹豫豫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琢磨到底是下跪还是硬挺。

 

会这么犹豫的人,自然是怕死的,只要怕死就可以合作。

 

我微笑着走下阶梯,亲自解开了他的束缚。

 

“马木合王是名震西域的英雄,朕素来仰慕。朕早就说过,只要马木合王愿意归顺王化,朕愿意厚待。此言至今有效。但愿马木合王知朕心意,共创大业。不知道国王以为如何?”

 

马木合王冷笑一声:“我要是不肯呢?”

 

我说:“那么朕可以用国王之礼为君风光大葬,允许西喀喇刺国民拜祭纪念,也算朕识英雄重英雄的一番诚意。”

 

马木合王脸色微白,想了一会,有些勉强地说:“我是西喀喇刺之王,不能为人臣下,但求一死。”

 

我听出这话颇有转机,微微一笑:“马木合老哥,只要你承认我赵墨是西域各部的共主,其他一切如前,我会派人作为西喀喇刺总督,你仍然作为汗王统治西喀喇刺,定期纳贡即可。”

 

马木合王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对我跪下:“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听他说这一套倒是流利得很,不禁有些吃惊,想起之前那个骈四骊六的战书,问起是何人所写,马木合脸一红,呐呐承认了,原来竟然是他自己的大作。这马木合王少年时候仰慕中土衣冠文物,在中原求学盘桓过,说起来还有些文才。我意外得到这么一个学贯胡汉的人物,倒是颇为惊喜。

 

就这样,我在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中,登基称帝,国号西丹,记为康国元年。

 

因为国人兼有白国、王吉刺、喀喇刺、回鹘、高昌、白鞑靼等各大部族,我决定以立国的喀喇刺文字为根基,糅合白国衣冠,制定本国文字和职官制度。各部各自尊崇自己风俗习惯,平等相待,各不相扰。国民愿意信奉摩杰教、景教、回教、佛教,各凭自愿,互不争执。并以方逸柳为兵马都元帅,兼西喀喇刺总督,以坚昆为北枢密使,兼东喀喇刺总督,以奇阿为北枢密使;以呼尔纳、摩杰为招讨使和招讨副使,对易卜拉欣、马木合降封为汗王,各受总督节制;对高昌、回鹘等主动归顺的属国厚有赏赐,并派监国以示管辖。所有属国均需按期纳贡。

 

这一番忙乱足足持续了几个月,等国事草定,已经是康国二年的春天。

 

那是一个初春的傍晚,我得到了一份来自遥远东方的意外礼物。

 

 

133-有子雪生

 

 

 

我吃了一惊,缓缓坐正,吩咐传入。小固城?那是白见翔镇守之地,她一去年余不通音讯,这时候忽然来使,倒是……什么缘故?

 

这使者一进来,我不禁暗自吃惊。此人满面胡须,风霜憔悴,却不改英武昂然之气,竟然是我昔日一起镇守泰州的同僚王飙。我们本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后来我决心西征开国,他却要留下效忠白铁绎,青托罗盖大会避而不见,从此分道扬镳。想不到这次竟然是他亲自从小固城赶来见我。

 

一方大将万里出行,难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

 

我的疑惑一闪而过,急忙下座应接他:“王兄!”王飙对我微微一笑,还没开口,背后忽然传出一声小儿嘻笑。

 

我心下一震,某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这念头太荒谬也太疯狂,令我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定定神,我勉强说:“王兄,你这是……”

 

王飙呵呵一笑,小心翼翼解下背上之物,却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儿,看上去不够一岁,他被王飙惊醒好梦,手舞足蹈十分烦恼的样子,瞧着甚是可爱。

 

王飙把那孩儿对着我轻轻抱过来,笑呵呵地说:“好教赵兄弟欢喜,你看这是甚麽----”

 

这张脸太熟悉了。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他长得极像我幼时模样。

 

“是……公主为我生下的孩子?”我吞了口唾沫,声音还是发干,双手哆嗦着。我怕抖得太厉害抱不稳当。一时竟不敢接过孩子。

 

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一定是地。想不到,白见翔这匆匆一别,竟然是带着我的孩儿一起离去地。怪不得会是王飙亲自不远万里送来,这个孩子,是我西丹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干系巨大,白见翔自然不能容丝毫出错。

 

原来那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还双目失明,可还是不顾一切走了……

 

王飙喜滋滋点头。我却活像听不太清楚似的,耳朵嗡嗡作响,极度地欢喜和痛苦令我有些不能自持。

 

木了半天,我才听到王飙在说甚麽。

 

“公主说,孩子的名字要父亲取,所以小公子至今只有乳名。他是公主大雪天在甘凉道上生下来的,叫雪生。如今这孩子总算见到了爹,真是可喜可贺,赵兄弟可要好生给他取个响亮的大名啊。”

 

我默默点头,一声不吭抱过雪生,亲了亲小孩儿发红的脸这孩儿本来还眉开眼笑。被我胡子一戳。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我手忙脚乱一阵胡哄,眼看雪生哭得越发厉害了。正在没做手脚处,还是王飙帮我哄得小孩儿睡了过去。

 

王飙笑道:“看你,还不够三十岁,留这么部大胡子做甚么,搞得小孩儿一见到你就哭。”

 

我微微一笑:“立国未久,军务繁忙,顾不上门面了。”

 

王飙本来还喜滋滋地,听着这句“立国未久”,脸色顿时微微一沉,顿时不做声了。

 

我原知道他是忠于白铁绎的死硬性子,听到我说甚么立国开疆的言语,心里一定不好受。我和他虽然是故友,这时候我是西丹君王,他是故国大臣,倒显得有些尴尬了。见他沉吟,料想一定还是想劝说我回心转意。

 

果然王飙道:“赵兄弟,我这次来可不光是为你送来儿子。”

 

我心想果然如此,于是点点头:“王兄是为崇文公主做说客吗?”

 

王飙沉吟道:“公主很是思念于你,在军中也每每以赵兄弟的事迹激励士气。就连小固城地主帅还是以你的名义,公主自己只做副帅。她总是说,小固城能力抗东关至今,只因赵兄弟威名尚在,把一切功劳系于你名下,你仍然是白国万民敬仰地大英雄大豪杰。就在陛下面前,公主也为你诸多美言,劝得陛下赦免了你一切罪名,如今你仍然当着白国太师之职。赵兄弟啊赵兄弟,这番君王之恩,故国之情,夫妻之义,难道你无动于衷吗?”

 

我一声不吭听着,心里煎熬得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怎么可能还回去做白国太师……白见翔啊白见翔,你既然无情过了,又何必多情。若要多情,当初为何不肯为我留在叶密立?

 

我太清楚,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我,是白国。

 

我出神良久,淡淡一叹:“王兄,公主是不是还有甚么书信要给我?”白见翔也该清楚,王飙的口才不可能令我回头。不知道她在信中又说了些什么?

 

王飙见我神色淡然,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忽然笑道:“看来我毕竟高看了你。做西丹皇帝,自然胜过做岌岌可危的白国大臣,是吧?”

 

我心中刺痛,但无心自辨,只说:“她的信呢?”

 

王飙冷笑一会,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我,看我的眼神变得颇为不屑。

 

白见翔说地很简单,小固城几次打退东关宗冕和纽录王女的轮番进攻,眼下形势尚可支撑。白铁绎在镇州也还算安好。但军中没有得意大将,恐不能长久,所以请王飙把孩子带到西域。万一小固城有殉国之日,也好留下小孩儿性命。

 

她也说,风闻薛延陀今年秋天即将对小固城御驾亲征,白国生死在此一局。如果我记着故国情意,有心共赴国难,不妨把孩儿托付给方逸柳,自己回国共抗东关大军。

 

这封信令我的手几乎无法拿稳,木了良久,我沉重地坐在虎皮交椅上。我很清楚知道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要我回去,信上的言语不过是手段之一,但还是感到很难忍受。

 

这些话纵然是手段,可也是事实。白见翔如此心高气傲的女子,要不是白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不会说出这样绝望地话。如果可以独力承担,她只怕死也不会对我这么个“负心人”开口求救。

 

终于,我地帝王霸业和故国危亡成了无法两全的一个局,我必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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