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麋鹿行

作者:丁理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06月

ISBN:9787514324976

所属分类:图书>青春文学>玄幻/新武侠/魔幻/科幻

图书>青春文学>大陆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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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我们亲手毁了我们亲爱之人,他们飞到天上去,我们却只有下地狱。地狱里什么都不必有,他们的名字和容颜就是最严苛的刑罚。

一个是洛阳杀手会的杀手,一个是司徒家族声名显赫的凌少爷,徐晖和凌郁本没有交集。

但是突如其来的相遇,将怎样改变他们的命运?

他们青春韶华,俊美少年。他们并肩出生入死,惨烈又快意。然而,当徐晖的梦想与真心渐行渐远,当凌郁隐秘的身世一点点被揭开。他们的爱情、友谊,甚至他们自己,忽地都被推到了悬崖绝壁,岌岌可危。

是迷失,还是寻觅?是任其沉沦,还是再度升起?

作者简介

丁理,作家、资深公关人、文艺女青年,特立独行的水瓶女。

80后,生长于帝都,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多年知名跨国公司从业经验,专攻企业传播、传媒战略与危机公关。

担任多家媒体特约撰稿人,书评人,影评人。擅长书写青春、情感及旅行题材,写作风格唯美细腻。

现专注于开拓婉约派武侠领域,从事长篇武侠小说创作。

痴爱阅读、写作、电影和旅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两次进藏,探访雅鲁藏布江大拐弯,朝圣珠穆朗玛峰,寻访沙漠中西藏的第一座寺庙桑耶寺;

两赴新疆,领略北疆壮阔,与哈萨克人策马林间,深入南疆风暴的核心,与十万维族人同逛和田大巴扎,穿越帕米尔高原,登上世界上海拨最高的口岸红其拉甫;

深入云南香格里拉,走进梅里雪山里的古老藏族乡村,考察“滇西北梅里雪山-老君山生物多样性保护”项目;

两度赴苏州考察平江老城规划与苏州园林布局;

足迹遍布亚洲、欧洲及非洲大陆。

信奉爱、自由和美,且愿身体力行之。

=================

我是一个冷酷残忍的少年,住在司徒家族幽僻的一角,不用人侍候,不与人亲近,

过着一种古板单调的闭塞生活。

我内心的热望与怨尤,从来无人过问,无人知晓。

楔子

那个孩子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曾向父亲询问一个不识得的字。父亲说那是“麋”,麋鹿的麋。孩子问麋鹿什么样。父亲笑言这种小兽模样似是而非,生得驴不驴,牛不牛,驼不驼,鹿不鹿。孩子又问鹿下面为何是个米。父亲随手翻开一卷《埤雅》,上面说麋字里的“米”其实便是“迷”,是因“麋性喜迷”的缘故。从此那孩子心中便时常想起麋鹿,眼前一团模糊的影子,让人困惑迷惘。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阳光卷着杜鹃花瓣和柳条的芬芳,扬扬洒进凌书安家的院子里来。凌家扎在这座偏僻小城的城东一隅,靠着数亩田地和一间私塾过活。外面的富贵繁华,战乱流离,统统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千千万万安稳寻常人家中的一户。

用过午饭,凌书安泡上一壶白鹤翎,在书房里继续研读他的《周易》。凌夫人执手帕轻轻掸去厅堂桌案上的一星浮尘,然后在那把刚好能沐浴阳光的竹椅中坐下,拿起绣了一半的女红。花园里不时传来两个孩子的嬉戏之语,空气中回荡着这世上最干净明亮无知无畏的笑声。

然而一切便在这个煦暖温婉的午后戛然而止。

一骑快马自北城门箭一般飞驰入城,马背上一水披着黑斗篷的蒙面男人,脸上只露出两道目光炯炯,直指同一方向。他们所过之处,马蹄激起一片烟尘。小城居民从未见过如此剽悍的人马,惊慌失措地向路边躲闪,手按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脯,唯恐仗打到家门口来了。

只半炷香工夫,这一队黑衣人马就冲到了城东街角的一座院落前。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所有人都“吁”的一声勒住缰绳,坐骑便即硬生生地停住不动。黑衣人齐跃下马来,走到凌宅门前。为首者扣拍门环。不多时,便有老仆人把门打开。

老仆陡然见到一群黑压压的蒙面人,不由往后倒退两步。

“凌书安家?”从黑衣人的蒙面下,传来一个洪亮浑厚的北方口音。

老仆微一迟疑:“是,你们……”

黑衣人点了点头,低声说一句:“好。”

老仆眼前光花闪耀,他恍惚觉得对方手里多了件东西,随即腰间一疼,方才看清原来一柄长刀已插入自己小腹。他睁大了眼睛,未及出一声,就倒在地上断了气。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低哼,带领众人踏过老仆的尸体,大步迈进凌宅。凌夫人的两个丫鬟正在院中打扫,见到几个陌生人闯进来,瞪圆了眼睛拦上去问:“嗳,你们谁呀是?”

黑衣人一振衣衫,原来每个人的黑斗篷下都握着一柄长刀。两个丫鬟看到凶器,吓得尖叫起来,顷刻间便送了性命。

这些黑衣人仿佛嗜血成性的妖魔,见人就砍,一刀即取性命。他们训练有素,出手干净利落。鲜血飞溅到雪白的墙上,慢慢向下淌,如同一幅幅猩红色的泼墨画。

凌夫人拂平染缬罗裙上的褶子,忽听得屋外嘈杂之声。刚放下手中女红,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孩子便慌慌张张跑进来,拽住她衣角悄声道:“妈妈,外面有坏人!”

凌夫人吃一惊,往门口探身望去,便看到黑衣人挥舞长刀的身影。为首者左手一指,带了两个人朝厅堂走来。凌夫人忙拉起孩子想往后面去,又寻忖不妥,便即坐回原位。她强按下心头惊惧,柔声对孩子说:“海潮儿,别怕!躲到妈妈裙子下面来,我们跟他们玩捉迷藏。”

“好哇!”那孩子也忘了害怕,连忙钻入凌夫人裙摆。凌夫人小声叮嘱道:“记住了,千万别出声!不然便给人发觉了。”

“是!”孩子探出头来瞅着母亲,满脸都是稚嫩的兴奋与狡黠。

“快藏好了。”凌夫人勉强一笑,见孩子的小脑袋缩了进去,随手又拿起没做完的女红。她余光扫见三个黑衣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神色微变,仍强作镇定,抬起头来问道:“几位是什么人?”

黑衣人见她作主妇打扮,便收住了脚步。为首的大咧咧地问:“你是凌书安的婆娘?”凌夫人一颗心霎时绷得更紧了,难道是相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妈妈!”门口忽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跟着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儿,粉扑扑的脸蛋像只苹果。

凌夫人再也掩饰不住满心惊惶,颤声叫道:“芳儿,快过来!”

小女孩疾步扑进了母亲怀抱。

众黑衣人的目光“刷”一下都聚集在这小女孩儿身上。几人低声耳语两句,为首者便指着小女孩儿问道:“这是你闺女?”凌夫人不言语,把女儿一劲儿往自己身后藏。黑衣人又问:“你家还有别的女娃吗?”凌夫人全身簌簌发抖,只是摇头。

几人相互对视。为首的点了个头,站在他左边的那个黑衣人如一道黑色电光:“噌”地向凌夫人俯身冲去。凌夫人但觉怀中一空,女儿凌芳已落入黑衣人手中。小姑娘吓得大哭起来。

凌夫人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芳儿——”她腾然起身,想把孩子抢回来。但右边那个黑衣人比她快得多,手起刀落,凌夫人跌坐回椅中,脖子一垂,就此没了声息。

男主人凌书安听到动静,从书房踱进中堂,正目睹妻子被杀的情景,不禁“啊”的一声叫出来。几个黑衣人回头瞅见凌书安目瞪口呆的神情,爆发出一阵嘲弄的大笑。

“你,就是凌书安?”首领指着他鼻尖,一挑眼皮问道。

凌书安回过神来,浑身战栗着问道:“你们是谁?做什么……做什么杀我夫人?”

黑衣首领向他走过来,冷冰冰地说:“老子不但杀你婆娘,还要杀你!”

凌书安刚想说我们谁都没招惹,你们凭什么,猝然觉得腔子里一凉,低头只见肋下露出一截刀柄。那黑衣人凑近他耳边,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谁叫你多管闲事,替别人养孩子!”凌书安恍惚中看到女儿凌芳在一个黑衣人的手中哭喊,脑海中白茫茫一片,慢慢滑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抱小孩儿的黑衣人见凌芳不住哭闹,拧着眉头喝道:“哭什么哭?烦死了!”顺手一摔,孩子额头恰巧撞上砖地,便不再动弹。

屋子里霎时寂静无声。

黑衣首领急忙伸手探在小女孩儿鼻下,察觉她已无呼吸。他抬手给了手下一巴掌,厉声呵斥道:“你干的蠢事!拿个死孩子怎么交差?”

手下捂着脸唯唯诺诺:“……哪知道她这么不禁磕碰……”

其他黑衣人陆续奔进堂屋,汇报说各处均已搜查干净,不见有其他孩子。

“如此看来,便就是这丫头了。”那首领紧锁眉头,狠狠瞪了失手摔死凌芳的冒失手下一眼,随即弯臂抄起凌芳的小小尸身,向一众手下喊了声“走”。所有黑衣人都把长刀收进斗篷,齐刷刷走出凌宅大门,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太阳冷了下来,漠然扫过这座适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宅院。大门口、花园里、屋里屋外,到处倒着凌家人的尸体。他们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好像死到临头还不能相信似的。尚未及说出口的冤屈凝结在空气里,冻成一片死寂。

这时隐隐有衣服窸窣的声音。适才躲在母亲裙摆下的那个小孩儿悄悄爬了出来。他看到母亲歪在椅中,就拉起她的手唤道:“妈妈!妈妈!”可是母亲一动不动,手比冰还要冷。他转头看到父亲躺在地上,便跑过去跪在地上拉扯父亲的衣袖,胆怯地叫着:“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凌书安微微睁开眼睛一线,干裂的嘴角动了动。他想到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这个孩子,可是身上好像有个大洞,所有的力气一点点都从洞口泄了出去。他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唤:“海潮儿……”

那个叫海潮儿的孩子俯到凌书安耳边,轻轻答应着。凌书安说:“你的……匕首呢?”

“在这儿呢,爹爹!”小孩儿从腰间拔出一柄精巧的透明匕首。

凌书安微微点了点头:“记着……一定……收好了……千万别……别丢了……”

“是!”小孩儿听话地把匕首藏入腰间,拍拍衣裳说:“爹爹你看,不会丢的。”

凌书安胸脯上下起伏。他拼着肺里的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快……快去找你娘……你娘姓凌……你……你不是……”

小孩见父亲话说到一半便即停住,遂拉住他手问:“不是什么?爹爹你说话呀!”可是凌书安眼珠鼓起,手脚僵直,一动也不再动了。

小孩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摊开一看,全是殷红鲜血。他害怕起来,嘴里轻声唤着爹娘,泪珠从乌黑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爹爹你说话呀!爹爹你怎么了?”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脚步和话语之声接踵而至。海潮儿擦了擦眼睛,警觉地藏到父亲身后,悄悄探出小脑袋张望。只见陆续进来一拨人,中间簇拥着一位华衣美服、三十来岁年纪的男人。他身旁一个瘦高个子的灰衣男子躬身道:“主人,看来是他们先到了一步。”

那华服男子容貌十分英武,眉宇间朗朗乾坤,只是脸上略带几分严苛之色。他紧锁眉头,冷冷道:“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么?”

灰衣人低声答道:“是。”

“那个小姑娘呢?”

“弟兄们刚已查过了,没见她的尸首。想必是被……被他们的人带走了。”

“风组的消息,到底比人家迟了半步。”华服男子哼一声,显得颇为不快。他环视厅堂,余光扫过凌书安尸身,突然高喝一声:“什么人?”

他身后迅即蹿出几名手下,向尸体围拢上去,把那小孩揪了出来。

华服男子严厉地盯着这孩子。但见这孩子穿着一身翠色交领短衣,乌发垂髫,衬得一张小脸粉雕玉琢。见是这样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儿,华服男子的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了些,沉声问道:“你是这家的孩子?”

“是。”小孩儿工工整整地回答,一对乌黑眼睛不怕人似的望着那男子。

华服男子见这小孩儿虽则受了很大惊吓,脸上犹有泪痕血迹,却自有一股凛然神气,不像一般孩子小鸟似的畏缩。他指着凌氏夫妇的尸首又问:“这可是你爹娘?”

小孩掉头望向一动不动的父母,垂下眼睑一点头。

“你们家藏的那个女娃儿呢?”华服男子身旁的灰衣手下忍不住插进话来。他见小孩儿目光迷茫,迟疑着不言语,就伸手一戳他额头,唬眼瞪视说哑巴了你。小孩儿身子打晃,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硬生生站定,拿手背狠狠一抹前额,闭紧了嘴巴瞪着灰衣人,仿佛是嫌他手指不洁似的。

华服男子扫了手下一眼,和颜悦色向小孩儿说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兄弟姊妹吗?”

“我妹妹……我妹妹也给他们害死了。”泪水忽地蒙住小孩儿双眼,可他绷紧了脸咬住嘴唇,不肯在生人面前落泪。

华服男子眼中掠过一片阴影。他强按下心头沮丧,放缓了声音道:“那全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有什么打算?”

小孩儿摇摇头,拼命忍住不哭,号啕憋在嗓子里硬住了,小脸上现出一种端正而倔强的神气。华服男子端详这孩子,心头莫名一颤。他不由问道:“你可愿意跟着我吗?”

“你是谁?”小孩儿盯着那男子冲口问道。

这句话出自这样一个小孩儿之口,显得又是天真,又是挑衅。一旁的灰衣人赶忙出言喝斥:“小子,不得无礼!还没有人敢在族主面前如此放肆!”

那华服男子一摆手,灰衣人便低头住口不言了。华服男子微躬下身,对小孩儿说:“我叫司徒峙,住在姑苏城。我可以带你回家,若你愿意,还可以教你武功。”

“什么是武功?”

“是一种厉害的本事。学会了武功,便只有你打别人,再没人能欺侮你。”那个叫司徒峙的男人微微一笑。

“那是不是就能打得过今天那些坏人?”小孩儿的眼睛亮了,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司徒峙一怔,不知觉间收敛了笑容:“那要看你吃不吃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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