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里有两张床,方才我睡的是紫岚的床我看她一句也不说地坐着,便轻声道:“紫岚,你睡吧”
她脸上红了红,我也登时想到了自己这话的唐突紫岚虽然生得丑,可也是少女,她在我面前睡下,而我却坐在一边,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外面正在下雨,我又不能出去,正有些躇踌,她忽然小声道:“一块儿睡吧”
她说得很轻,可能是怕阿嬷听到我却有点迟疑,如果她是个美女的话,这话自然让人心襟动摇,可是一看到她的样子,我就不觉得这是件乐事但她的话里充满了期待,我又不好推辞,咬了咬牙,道:“好吧”
我躺下后,她吹灭了灯,也脱掉外套钻了进来可是和我想的不同,她只是蜷着身子缩在我身边,很快地沉入了梦乡尽管她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但是她那种年纪的少女一样,我仍能嗅到她身体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幽香她那种坦然的态度,可能也根本没想过我会有什么不轨吧
我的手揽住了她的肩头,她穿着一件白布背心,布是麻纱的,有点粗糙,和她光滑的肩膀完全不一样天很冷,她的皮肤也带着点寒意,我揽住她时她也许觉得很是舒服,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便又不动了
因为脑子里仍然浮现着她的样子,所以我根本没有半点性欲但这种单纯的感觉就象一泓冰泉一样清冽,就象小时候看的《伊豆的舞女》中最后那一段描写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我也知道头顶是那幢破旧的屋顶,在那些横七竖八的狰狞柱子下,一个丑陋无比的少女躺在我怀里,这确实不象个真的,更象是王尔德笔下的充满异国情调的故事
是的,一个故事
“你怕黑么?”
紫岚忽然轻声在我耳边说着,她的呼吸让我耳边也痒苏苏的虽然谈不上吹气如兰,但是她的嘴里倒也没有难闻的味道
“不怕”我有些想笑,不论她长得有多难看,仍然是个女孩子
“我怕”她咂了下嘴,心满意足地说道,“不过现在不怕了”
我笑了:“有什么可怕的,你多大了,还怕黑”
她年纪虽然不会太大,长得也丑,但还是发育了的,她被我揽着的肩头也很柔和,明显是女人的身体她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刚想问一句,从一边她阿嬷的床上传来了翻身的声音,我吓得没敢再说等那边静下来,她已经睡着了
她说的是什么?我拼命回忆着那是个两个字的词,似乎是叫“夜王”这两个字都是常用字,可组合在一起,我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意思想了半天,觉得倦意袭来,便沉沉地睡去,什么都不想
我做了个梦,又梦见我回到了当初的年月仍然是个冬天,极冷的冬天,我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黑暗象洪水一样吞没了我,我迈动着两条腿想要奔跑,然后不论我如何努力也只是徒劳
只是徒劳,就象我的一切
即使是在睡梦中,我也清楚地知道是在睡梦中,我还是被一阵心痛弄醒了那种伤心象把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口,还在不住地搅动,让我感到了恶心,而耳朵里也象是因为潜入深水中,无法适应压强一样,正在一阵阵地“吱吱”地响
我蓦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尽管梦中的神智非常清晰,但醒来后却觉得很模糊,眼前也象蒙了一层布,根本看不清楚我只是怔了一怔,马上就马上我的臂弯是空空的,紫岚已经不在了,而耳边,仍然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啸响,象是耳鸣小时候,在凌晨三四点钟时经常听到的丝厂的上工汽笛声,那时我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忽然被那一阵凄清的汽笛声吵醒,听着那些声音被夜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得象一大堆碎玻璃,就没来由地想哭这时听到的声音虽然和那种声嘶力竭的汽笛声完全不一样,可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是一回事
“砰”
那是门被风吹得撞了一下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门也开着,屋里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难道是紫岚忘了关门?我摸出打火机,披上衣服,打着了火
屋里没有人!紫岚和她阿嬷都不在屋里!
我呆呆地坐着,又有了种荒谬之感那种声音仍在响着,并不很象汽笛,但也一定是从管道里吹出来的,悠长,而又沉闷听起来似乎距离很远,但细细听着,却又感觉很近,那么近,仿佛就在脚下,却又让人联想到喘息
是的,就在脚下我的脚底已经能感觉得到大地在微微颤动,好象在应和屋里是泥地,大概住的年头长了,已经压得很坚实,可是我的脚掌掌心却感到那时在不住起伏,幅度很小,但又清清楚楚我好象是站在一条巨大的青虫背上,这虫子正在不断蠕动,虽然动作轻微,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
这是我的错觉么?听说如果地处地壳变动活跃地带,这种轻微的地震是很常见的,也许这个湘西的小村子也一样现在是午夜,或者是凌晨,但是紫岚和她的阿嬷到了哪里去了?
细细听来的话,四处都有一种沙沙的细微声音,加上那些喘息一般的吐气声,但这些声音却只是让我觉得周围一片死寂那阵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节奏,在暗夜里听来说不出的诡异
我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后走到门边门仍然被风吹着,正微微地拍打着门框这屋子太古旧了,门框也都已经变成了褐色,十分松软,门的拍动发出的只是一些沉闷的微弱声音门外,仍是那一阵很有韵律感的“沙沙”声
那是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拉开门
雨已经停了,但云依然很厚,没有月光,可是外面却仍有一片霜一样的白光很淡,象隔着一张纱帐看到的紫岚的家位置应该在村口,因为边上我看不到别的房子,一条路从门口绕过,没入高得快要没顶的野草中我小心地踏上一步,乡村的路因为没有压过,只是因为走的人多了才形成的,下过雨后,路面也变得十分柔软,如果我光着脚的话,一脚踩下去,黑泥一定会从我脚趾缝里钻出来
我拨开野草向前走去路很粘,每一步都有湿泥粘着我的鞋底,但又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在牵引着我,让我不得不向前走去我慢慢地,又毫不犹豫地走着
沙沙声突然停住了
我也一下站住,一种莫名的恐惧掩上心头,让我一个踉跄就象一个人在走夜路,走惯了坑坑凹凹的石子路后突然走到很平坦的地方,反而会站立不稳一下那阵声音一直在响着,刹那间却又静寂无声,正和这是一个道理
“叔公,不要!”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象一根针,听起来总有一种极为凄惨的感觉,在夜色中猛地听到这种声音,登时让我毛骨悚然我吃了一惊,猛地直起身,拨开草叶向前看去
草长得很长,把眼前的一切都遮住了,但我现在到的一定是这片野草地的边缘了不仅仅是来时路上的野草,这村子里的草也一样异乎寻常地茂盛,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发出了一阵细细的沙沙声,象是隐藏着无数危险的小动物我伸手拈住了一根草叶,那片叶子上沾着不少雨水,手指碰到时感到了一阵冰凉可是,不知为什么,从我心底突然有了种阴郁的杀人欲望
象一枝有毒的植物,正颤颤微微地在生长我的心猛地一抖,没来由地感到了恐惧,也突然间对紫岚有种厌恶她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一想到我刚才揽着她一同睡在床上,我心里就有种恶心
是的,恶心…
猛地,象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我如梦方醒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好象又沉入一个噩梦里,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和无奈
如果没有想到这点,那么先前的一切想法我都会觉得那是自然而然,没什么异样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突然间为自己曾有如此卑劣的想法而感到无地自容也许紫岚不算好看,但就算她喜欢我,我可以去取笑她么?即使在心底取笑
我回头看了看,她住的房门还开着,被风吹开了,门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我不由叹了口气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射工村,可是隐隐约约的,我好象对这儿已经很熟悉了从草丛的缝隙间看过去,可以看到远处有一片空地,前面已经有灯火在闪动,也有些人聚在一起
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吧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地上软软的,踩在上面,方才那种踩在青虫背上的错觉更显得真切了,草叶从我的衣服上拖过,不时发出又尖又细的呻吟,很轻,象一把把极小的刀子,刺入我的耳膜
我慢慢走着一共不过几百步路,可是每一步都泥足深隐,难以自拔,仅仅走了两步,我就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这是个夜么?
黑暗是毋庸置疑的,也这是个夜可是每走一步,我都更加心惊,隐隐地觉得自己象是在走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在心底也又想起了那个很久以前,久得都已经快要忘掉的噩梦了那个年幼的我站在路的中央,对周围视而不见,黑暗正在聚拢,围到我的脚下,开始变成沥青一样的有形有质眼前的情景似乎是从那个噩梦中夺路而出,变成了现实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但步子仍在慢慢地,不容置疑地向前迈去,好像那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是机械地在向前迈去
拨开草丛,眼帘中猛地跳出一片人影
那足足有一百多个,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儿了那些人有男有女,大多穿着乡民常穿的蓝布衣服,一个个垂着头,不太整齐地排成一个方阵,双手合什天太黑了,我看不清那他们的表情,但这副景像我也猜得到,多半是个什么集会
邪教!我猛地想到在大队里我说起要上射工村里那个大队书记警惕的表情难道这个村里都是那些邪教徒么?现在他们这副样子的确透着诡异我连气都不敢出,仍是看着前面
他们对着的是一块小小的空地那是一口井,井上盖着石板,多半就是温建国说的那口井了在井前站着两个人,前面这人是乡农打扮,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个衣着很入时的人,那两人手上都拿着钢筋,可能是要撬开井盖太暗了,一支插在地上的火把只能放出些忽明忽暗的光来,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有个人从那一片人群中走出来,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我即使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也可以觉察到他们心中的恐惧
“叔公,这么做不好吧”
站在人群前的那人又说话了这是个穿着旧蓝布大袄的男人,他说这话时又向前走了一步,火把光下映出了他的半张脸这是张寻常老农的脸,一脸桔皮样的皱纹也挤作一堆
“阿金,这不关你的事”
拿着钢筋的人开口了他一开口,让我吃了一惊这声音低沉,很有磁性,字正腔圆,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个村民说出来的话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村长,叔公,你辈份比我大,可也得听我的”
那个叫阿金的村长口气很硬,他又走上前一步,大声道:“叔公,老辈人都说的,这口井不能开,一开要出事前些日子阿保一家都死在井里了,叔公,不要开吧”
那个衣着入时的男人有些迟疑,慢慢道:“柳…柳文渊,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一开口,我就象被针刺了一样,差点跳起来这人的声音虽然低,但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正是那个叫张朋的古董商!而听他的话,那个拿着钢筋的村农,原来就是柳文渊了
我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怒意张朋一定是听我说了射工村后才抢在我前面来的,看他的意思,只怕已经和柳文渊说好了,一块儿来打开这口井这人可真是个卑鄙小人!也怪不得,在船上告诉我到射工村的路后,我就再找不到他了
我几乎立刻要冲了出去,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一顿,可是还没等我动,柳文渊忽然低低道:“不要急”他走上一步,对那个叫村长道:“阿金,你爷爷以前也跟你说我么?”
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那村长浑身抖了抖,象是害怕柳文渊一样退了一步,但仍是倔强地抬起头道:“叔公,我知道你辈份大,可老辈子的人传下来的,这井不能开!”
边上的火把正哔哔勃勃地烧着崩出些火星,映得柳文渊的脸上忽明忽暗隔得远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怎么样,但是看那村长害怕的样子,我想柳文渊的脸一定很狰狞一想到在火把光下的那副凶恶嘴脸,我就感到一阵心悸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阿金,你一定不让我开井?”
“不行”
柳文渊静了一会,突然温言说道:“阿金,你今年也有五十三了吧”
他说得很温和,我都听到紫岚都松了口气,可是我的心头却猛地一凛
在他的这句温和的话里,我听到了杀气冰冷而坚硬的杀气,象是生铁的断口,带着些刺鼻的腥味,那么阴冷,冷得我不由自主地发抖
村长显然还没有发现柳文渊话中的玄机,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叔公,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说是‘井开黑水出,鼠虫不余一’叔公,我知道一到晚上所有人都要听你的,所以我一直没敢睡觉大队里的人已经问过我村子里是不是在搞邪教,叔公…”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嘎然而止,而他身后的几个年经人同时发出了惨叫
在村长背后,一截钢筋伸了出来
那是一截血淋淋的钢筋由于是外侧向下,从村长背后探出的那部份都已经染成了深红色,血正从钢筋头上一滴滴地流下来
那是柳文渊手上的钢筋!柳文渊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冲到他跟前,手中的钢筋竟然将村长的身体都扎穿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亲热,柳文渊的脸上也似乎带着些笑容
我吓呆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柳文渊难道是疯了么?还是这村子完全没有法律可言,柳文渊说杀人就杀人?周围那些人除了村长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其余人仍然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死了一个人,也和死了一条狗没什么两样
柳文渊慢慢拔出插在村长胸口的钢筋,这钢筋几乎全部穿过村长的身体,拔出来时发出了摩擦声那是钢筋上的棱和骨胳摩擦时的声音吧,我都不敢相信一个人类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量等柳文渊把钢筋拔了出来,村长的尸体失了支撑,登时象是个人偶一样摔倒在地
“你们还有话说么?”
柳文渊把钢筋放到眼前,看了看,对村长身后的那三个年轻人说道他的话仍然很温和,可那三个年轻人却象听到了可怕的声音一样,同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当先那个哭叫道:“太叔公,是我们爹说错了,跟我们没关系,你饶了我们吧”
柳文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那钢筋,喃喃地说道:“阿金,你小时候就很犟,老了还是一样,我和你说过,别太聪明了”
钢筋上还留着村长的血,柳文渊的话里似乎还带着悲哀,我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说出如此悲哀的话来村长躺在柳文渊脚边,他死了眼睛仍然睁着,似乎还是茫然不解这时张朋忽然叫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人?”
柳文渊把钢筋垂下来拄在地上,抖了抖,钢筋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在泥地上画了个圆圈他看了看天空道:“如果不杀他就来不及了,快点,喂,你们过来”
他是对村长带来的那三个人说的,那三个年轻人站起来,当先一个年纪大些的将信将疑地道:“太叔公,你不要骗我们啊”
柳文渊提起钢筋,那三个年轻人又吓得一激凛,“扑通”一声,又同时跪了下来但柳文渊没有对他们如何,只是又看了看天空,回头轻声道:“时间快到了,干吧”
张朋还在不住地打战,尽管和我还有一段距离,我仍然可以听到他满嘴牙齿咯咯的声音他颤颤地道:“柳…柳文渊,你杀了他,不要紧么?”
“人都是要死的”
柳文渊冷冷地说了一句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方才的镇定,有些急躁,张朋跟在他身后,步子有点踉跄,他的脸色苍白得象一张纸这个收古董的原先人模狗样的象个上层社会的人物,现在看到他脸上的惧意,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欣喜,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柳文渊走到井边,那根钢筋“当”一声摔在地上他扶着井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很累,张朋走上前去,嚅嚅地道:“柳…柳先生,井里真的有古董么?”
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收古董吧到现在我一直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张朋说的这句话才让我觉得现实了许多柳文渊摸着井栏,喘了一阵,直起身子,没有理他,对那三个年轻人道:“过来,把井盖打开!”
他把钢筋扔在地上,一个年轻人走到他身边拣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文渊突然道:“小伍,你爹死在我手上了,你想报仇的话可以试试”
那个年轻人也许正是在打这个主意,但柳文渊居然毫不在乎地说出口来,他双膝一软,那根钢筋掉了下来,正砸在他脚面上他带着哭腔道:“太叔公,我不敢”
“不敢就拣起来,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整个村子都要完蛋!”
柳文渊又看了看身后那些人,厉声喝道那些人都站成一排,仍然动也不动,我看不出紫岚站在哪里了,他们都象是在梦游一样,或者,都象一些干尸那个年轻人打了个寒战,看看柳文渊,赶紧拿起了钢筋尽管他身强力壮,可是柳文渊身上象是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这个年轻人的意志大概也已被摧毁了,根本不敢反抗
几个年轻人在解着井盖上的铁链那块井盖,也就是温建国说的有太极八卦图案的那个吧,他们费力地解开铁链,又用钢筋撬开井盖听声音,那井盖极是沉重,摩擦着井圈时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张朋在一边转来转去,很是兴奋地说着话
他说的是些普通话,和刚才不一样了我猛地想起,刚才那个村长说的,全是这村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方言,可是我句句都听得通,而且现在我的舌头也好象一下变灵活了,要我按着他们的口音说也能说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倒在地上的村长,村长横卧在地上,尽管他身后都是那些村民,可是好象没有人看到他一样我不知道那些村民在想什么,也许,他们仍然觉得这也是个噩梦吧我的心抖了抖,实在不想呆下去这个村子里这种妖异的气氛越来越浓,几乎象一场浓雾,将我眼前遮得严严实实,也更加象是鬼域
是的,鬼域毫无现实感的鬼域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分明透着一股怪异,就算是在船上表现得很平常的张朋,现在也是一副神经错乱的疯狂
“走吧”我在心底无声地对自己说着可是,正当我转身要走,脚下却突然象有一股极大的吸力正吸附着我的脚底,竟然拔不出脚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朋发出了一声欢呼,我扭头看去,只见那几个人已经把井盖掀了下来,张朋凑在井前往下看着但他的欢呼声还没有消失,边上的那三个年轻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同时向外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