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原本自恃本领与秦明容不相上下,并不怕他,这才敢上船来,没想到秦明容的本领一下大了这许多,再斗下去自己定然吃亏,可是逃走的话秦明容又不能善罢甘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赤奋若飞剑出奇,罗娑婆那虽然本领亦是不凡,但被赤奋若的飞剑逼得步步后退,不然自己当真要死无葬身之地。眼见秦明容要迫上来,他一咬牙,心道:“没办法,扬长避短,不和他斗这个。”

  没了符纸,他的法术已打了个大折扣。而他的长剑在单马锡时曾被秦明容的克力士刀削断,现在虽然重新打造,定然还是比不过秦明容那柄宝刀。幸好他还有一柄摩睺罗迦剑,当即拔了出来喝道:“姓秦还是姓荀的,你夺人身体,难道还能长久么?”

  他也是顺口一骂,哪知秦明容脸色一变,伸手拔出克力士刀,猛地冲了过来。无心心头一亮,忖道:“果然,他这阿湿毗尼术并不是全无后患。”

  无心猜了个正着。秦明容借阿湿毗尼术夺了荀明赞的身体,但此术并非完美无缺,有时仍会恢复成荀明赞。荀明赞的元神已被无心封住,因此秦明容有时会突然间昏睡若死。这是秦明容致命的罩门,唯有以阿耆尼珠才能治愈,但阿耆尼珠唯有阿耆尼宗尊者才能取出,罗娑婆那也没到这功力,他这才要设计生擒桑波底,带他回单马锡取珠。先前在船上杀了阿伽南夫人,刚把恒伽抱进舱里,便觉一阵晕眩,心知阿湿毗尼术的返魂马上就要来临。罗娑婆那虽然被他收服,但此人狼子野心,一半是畏惧他的本领,何况此人如此反覆,知道了自己这罩门还不会起异心?因此秦明容根本不敢对罗娑婆那说明。

  无心也知道阿湿毗尼术这名字,听无心所言,他只道无心知道阿湿毗尼术这致命的弱点。方才已有过一次返魂,假如用力太过,无法压制住荀明赞元神,到时昏倒在地,那就功亏一篑,大势去矣,唯一之策就是尽快将无心灭了口。可无心聪明绝顶,眨眼就想通了此节,心道:“秦明容定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嘿嘿,我踩住他痛脚了,只怕再撑一会他就会变成荀明赞,只是他本领突然变强,难道也是阿湿毗尼术么?”有赤奋若应付罗娑婆那,他只消对付秦明容一人,秦明容本领变得再强,终究强不过桑波底和婆摩罗耶去。与那两人相敌,无心也能周旋,此时不求胜,只求自保,蹿高伏低,滑溜无比,秦明容克力士刀虽利,身法虽快,总是追不上无心。

  秦明容追着无心,见实在追不上他,心中怒起,喝道:“来人,擒住他!”当初单马锡的净海王豢养了一伙海盗,明着收取客商供献,暗里让海盗劫杀钱多势弱之辈,净海王死后,秦明容以荀明赞的身份接任净海王,这些海盗也归了他统辖,此番带来的水手也尽是这些人。听得秦明容号令,那些水手立时从底舱里冲了出来,封住各个路口。无心见突然多了这许多人,正在叫苦,却听得恒伽突然又道:“拿下他们!”

  此时甲士也冲了出来。秦明容知道这些甲士终是俱蓝王府之人,虽然暂时听命自己,终究不能相信,因此命他们在舱中休息。没想到恒伽醒来,把这些人也全都召了出来,一块儿出来的还有一些波里提毗院的女弟子。海盗人数与甲士不相上下,但他们装扮成水手,身边只带了些短兵,甲士却是身披盔甲,手持刀枪,登时生了怯意,有几个眼光向四周瞟着,已在打主意要走。

  无心没想到这时候恒伽会帮自己,大喜过望,叫道:“恒伽姑娘,你不要紧吧?这秦明容可不是好人。”秦明容与恒伽一同前来,他生怕恒伽还会帮秦明容,先行挑拨几句。其实他不知道秦明容和罗娑婆那杀了阿伽南夫人乌莎斯两人,恒伽虽然曾爱过秦明容,此时心中全是恨意,也根本用不着无心挑拨。

  秦明容见恒伽出来了,心中暗暗叫苦。海盗劫掠商船时凶悍狠毒,但毕竟是些乌合之众,秦明容又一直以铁腕控制,这些海盗早就心怀不满,此时见明晃晃的刀枪对准他们,更不愿再为秦明容卖命,有几个已把手中的短刀扔了。他看着恒伽,慢慢道:“恒伽,你真的要把我当仇人了?”

  恒伽厉声道:“你杀了夫人和乌莎斯时,就已经是我的仇人了!”

  秦明容叹了口气,道:“唉,恒伽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说过的话么?”

  秦明容与她初见,是她有一次带着几个侍女去山中游猎时被一伙山贼伏击,秦明容出手救了她,那时秦明容英俊而骄傲,对自己又温柔缱绻,在她心里,这个唐人青年便是她的一切。后来秦明容躯壳被那伽隐者团所毁,它还为了秦明容痛哭过一场。这一切现在想来虽然已如此遥远,但她的心头仍是一软,眼里突然又有泪水涌出。

  正在这时,她身边的甲士忽然怒喝一声,有两人抢上前去,挡在恒伽身前,却是秦明容突然冲了过来。秦明容见恒伽已要对付自己,大势已去,罗娑婆那又被那会放飞剑的青年逼得节节败退,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将恒伽擒为人质。他武功法术尽皆不凡,虽然阿湿毗尼术还会反覆,但若能把恒伽擒在手中,就仍能号令那些俱蓝甲士,就不必再怕无心了,因此这一招再不留情。

  恒伽心神恍惚,那些甲士却是精挑细选的精兵。秦明容动作虽快,但他们却一直盯着秦明容。见秦明容要对恒伽不利,他们立刻挡在恒伽身前。这些甲士身上又披着铁甲,手持长枪,真如两座铁塔。秦明容冲到他们跟前,右手忽然一挥,克力士刀如一抹电光,在恒伽左手那甲士脖颈处一掠而过,左掌却在右手那甲士腰间一击。这甲士是一条大汉,又穿有铁甲,总有两百斤上下,但被秦明容一击,直如一个包裹般飞了出去。

  秦明容只一招间便将这两个甲士击倒,伸手便要去抓恒伽,恒伽就算全神贯注也根本躲不开,何况还在恍惚之中,秦明容正要抓到恒伽肩头,却觉腕上突然有一股厉风,一柄鲜红的短剑切向他的腕门。

  那是无心的摩睺罗迦剑。无心见恒伽突然间帮了自己,大为得意,此时他已没了危险,正盯着恒伽细细赏鉴,准备找机会搭讪。秦明容突然出手,他大吃一惊,随即跟上。秦明容武功不凡,无心虽然不弱,终究慢了一步,也亏得那两个甲士挡了一挡,而秦明容又不是在下杀手,这才及时追上。

  秦明容知道无心这柄红色短剑极其锋利,不在自己的克力士刀之下。如果不收手,他的左腕就要被无心切了下来。他收手亦是快极,右手刀自下而上挥出,只盼能将无心迫退,仍有机会擒住恒伽。可无心剑法甚强,力量也不小,一柄短刀一柄短剑在恒伽面门前转瞬交击七八次,叮叮当当响了一阵,火星四溅,无心既不能将秦明容挡开,秦明容也没办法将无心迫退。

  秦明容志在必得,但见无心死战不退,心道:“这小杂毛真是我命里的魔星。”在单马锡就是因为无心的缘故,阿耆尼珠得而复失,害得他这阿湿毗尼术仍会反覆,现在又是无心害得他擒不住恒伽。激斗之下,却听罗娑婆那一声惨叫,他心头一凉,只略一分心,无心的摩睺罗迦剑刹那间突破了他的刀网,直指秦明容咽喉。

  恒伽见面前刀光闪闪,她并没有练过武功,一张脸已吓得煞白,心里更多的却是痛苦。秦明容是她爱侣,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尽是当初与秦明容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情形,见无心这一剑刺中秦明容,不由得失声“啊”了一声。她这一声虽轻,无心却也听得了,他心里亦是一片冰凉,手下一慢,秦明容只略一躬身便退出四五尺,闪过了无心这一剑。无心一剑不中,却不追击,只是挡在恒伽身前,心道:“女人当真是些怪物,对她的坏处转眼就忘,对她的好却大概永世不忘。”不过想想莎琳娜也是如此,自己老是对别个美貌女子垂涎三尺,莎琳娜知道了使点小性子也就忘了,自己若有危险,莎琳娜不顾危险也要来救自己。好歹已迫退了秦明容自己救了恒伽一次,至少当初答应的酬谢,这回绝不会再赖。

  他松了口气,定睛看去,却见罗娑婆那已倒在地上,身上已染满了血,赤奋若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他心中一宽,暗道:“这赤奋若原来是赫连氏之人,怪不得赫连午死了会那样,没想到他的本领会一高至此。”

  先前在俱蓝码头上,罗娑婆那见赤奋若连桑波底一招都挡不住,被击飞出去,只道此人本领平庸。他自恃得了婆摩罗耶真传,纵然不及桑波底,却也相差不甚远,纵然不能一招击飞赤奋若,十几招过后定叫他俯首称臣。他却不知赤奋若乃是赫连世家后起之秀中第一人,赫连神剑以术剑闻名,赤奋若内力并不算如何出众,但剑术实是神鬼莫测,叱剑术在赫连世家也仅次于宗主赫连于逢一人而已。只是叱剑术发必伤人,在码头上他不必用此术,以短击长,这才不敌桑波底。若当时赤奋若用出叱剑术,总不能取胜,桑波底也要头痛好一阵。此时相斗,赤奋若毫不容情,罗娑婆那却有轻敌之心,此消彼长,更是悬殊,罗娑婆那先机既失,只能以十二火神术苦苦支撑,但赤奋若的叱剑术无孔不入,斗到现在,终于突破罗娑婆那的护身火神术。好在赤奋若还不想杀人,三柄飞剑刺入的只是肩头手臂大腿这些肉多的地方,罗娑婆那虽然倒地,性命却还在。

  罗娑婆那一倒,秦明容心中更凉,忖道:“这一回真个完了,小杂毛的帮手原来也如此了得,真是大意。”天下也没有后悔药可买,他一咬牙,身形如风,向另一边冲去。

  无心挡在恒伽面前,见秦明容这回不向恒伽冲来,心道:“哈,他想跑了。”秦明容本领不凡,现在和自己结下深仇,不过自己也要远走高飞,秦明容就算恨死自己,终不会追到佛罗伦萨来报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愿再冒险赶尽杀绝,秦明容要跑就让他跑便是。

  他收起摩睺罗迦剑,转过身满面堆笑地正要和恒伽搭讪,却听赤奋若厉喝一声:“小心!”他还没回过神,只觉背后一股热浪扑来。

  这股热浪汹涌澎湃,正是阿耆尼宗的火神术。秦明容会用火神术,可他在另一边,身后除了赤奋若,就是重伤倒地的罗娑婆那,他根本没想到居然会遭暗算。只是这火神术威力不强,以他的身法闪开也来得及,可若是闪开的话,恒伽便要被热浪击中。他也顾不得多想,张开双臂一把护住恒伽。这股热浪并不是太强,他硬挡也挡得住,只觉背心一痛,也不见得如何沉重,只是见恒伽一股惊慌,他心道:“好机会!”索性一把抱住恒伽。这一下软玉温香抱满怀,而且师出有名,虽然背后有点疼痛,心中却是快活无比。

  突袭之人却是一直倒地的罗娑婆那。秦明容精擅摄生之术,阿耆尼宗亦有此术。若罗娑婆那身上无伤,秦明容也摄不住他,但罗娑婆那身中三剑,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秦明容想要逃走,生怕无心会追上来,便摄使罗娑婆那出手。他一驱动罗娑婆那,只觉心脏又猛地一跳,暗道:“糟糕,又要反覆了。”此番功亏一篑,一败涂地,剩下唯一一个机会就是将桑波底擒走。她的阿湿毗尼术一身二体,精微处远非无心所能想象,不仅可以附体别处,也能将被擒获的他人招上身来。只是秦明容本领极高,在这一带罕遇敌手,比他本领更高的人也擒不住,阿湿毗尼术这妙用还从未用过。捉住了桑波底后,终于能使出阿湿毗尼术的这一项法门,因此他才能使出比罗娑婆那更强的十二火神术。无心本领非凡,秦明容自知以真实本领斗不过他的,唯有借助桑波底才有胜机,何况桑波底是他回单马锡取出阿耆尼珠的关键,现在仅剩之路也就是带着桑波底回到单马锡,取珠完善了阿湿毗尼术后再做图谋。他知道无心会来阻拦,哪知无心竟然不管他,他心中大喜,暗道:“天不绝我。”桑波底被罗娑婆那摁好了关在恒伽边上的舱内,离这儿极近,他克力士刀一挥而过,座舱的墙板立时被他割得碎裂,他探手进去一把抓住桑波底,飞身向海里跃去。

  恒伽见秦明容抓了桑波底跳海而逃,急道:“快追上他!”哪知无心死死抱住她,眼也闭上了,喃喃道:“没力气了,亲一个,亲一个。”嘴还撅了起来。无心抱住她,只觉鼻孔里满是少女体香,不由神魂颠倒,恍惚便如抱住莎琳娜一般,更是乐不可支,把和莎琳娜调笑的话又搬了出来。恒伽又羞又急,叫道:“无心先生!”

  这声音总算把无心惊醒了。他猛地放开恒伽,叫道:“追谁?追谁?”一瞬间终于回过神来。恒伽见他背心衣服有一片焦痕,想起他方才舍身救了自己,心里也甚是感激,道:“秦明容跑了,快追上他!”

  桑波底此番一败涂地,全军覆没,但阿耆尼宗势力终大。如果桑波底被秦明容抓走,剩下的第一尊者阿尼什认为桑波底是被波里提毗宗所杀,定然后患无穷。恒伽虽是少女,其实眼光看得甚远,这些关节全都想通。假如能救回桑波底,和阿耆尼宗的过节也能解得开,否则俱蓝只怕再无宁日。无心虽然觉得和秦明容生死相拼有点怕人,可恒伽有命,他猛地转身,叫道:“好!”

  秦明容已跳下了海中。他虽然还拎着桑波底,但入海后竟然站在水面不下沉。无心见他如此本领,先是一怔,只道秦明容竟有立在水面的奇功,但见秦明容脚底下水色有异,乃是一长条青黑色,心道:“是了,他是在驱使大鱼。”

  秦明容最擅长的还是这摄使生物之术,他的千鱼降正是驱使万千大鱼抵住船底,不让船只前行,先前得罗娑婆那之助,千鱼降威力加倍,便是无心的役万灵咒都解不开,那些大鱼仍在船底盘旋不去。跳下海去,他长笑一声,叫道:“无心道长,恒伽公主,后会有期了。”话语间尽是阴毒之意。他对恒伽并非没有真情,但恒伽坏了他的大事,此时已全无爱意,对无心更是仇恨无比。

  无心怔了怔,心道:“不好!他若是上了升龙号,那就完了。”升龙号上莎琳娜还在,张仲雄虽是洗心岛之人,定然不是秦明容对手。秦明容在这船上抓不到人质,但若是把莎琳娜和张仲雄掳为人质,仍然有反败为胜之机。他心中一急,下意识地伸手到怀里摸符,却摸了个空。

  正在这时,恒伽喝道:“放箭!”她也已察觉秦明容有夺取升龙号反扑之意,虽然乱箭齐发只怕桑波底也要被射死,可现在已顾不得这许多。她一声令下,站在舷边的甲士立刻向海中放箭。哪知箭矢虽密,海中忽地跳起万千鱼类,银鳞耀空,便如张了一张银盾,虽然乱箭射死了不少鱼类,却连一支都到不了秦明容身边。无心情急之下,伸手从衣角撕下一块布,一口咬破了手指,在这片布上急急画符。只是现画也不容易,他的五雷法不能及远,若秦明容走得远了,那也奈何不了他。

  正在此时,却听赤奋若厉喝一声:“叱!”三点寒星直射向秦明容。秦明容驱使群鱼阻挡箭矢,正待逃去,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他心头一凛,暗道:“好厉害!”桑波底就在他手上,十二火神术他已尽能使用,左掌向上一抬,劲气一吐,一团火云突地发出,罩在他的头顶,三柄飞剑已飞到他跟前,如撞上了一个罩子般激射出去。但虽然挡开,那三柄飞剑却如活物一般在空中一个转折,重又射来。

  天下暗器,也没有这等如附骨之蛆死缠滥打的,因此中原武林门派虽然也承认术剑三门了得,却都视之为旁门左道,只想铲除而后快。秦明容久居海外,对术剑三门知之不详,见这三柄飞剑竟然能接连不断地攻来,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苦也。”好在十二火神术亦是不凡,他拘来桑波底魂魄于己身,飞剑同样射不进去。

  正在纠缠,却听得无心厉声喝道:“疾!”手中一片火光掷出。这片火光并不大,但一到他头顶,立时一个闪电当劈下。秦明容既要防备飞剑循隙而入,又要抵御雷电强攻,更是手忙脚乱,一时间右手一松,桑波底登时脱出了他的手心。他心头一凉,左手仍然抵住头顶,右手便要去抓桑波底。一心不能二用,只这一分神,一道银光已冲入他的护体火神术,直刺入肩头。

  这一阵剧痛让秦明容浑身一凛,十成阿湿毗尼术顿时散去。他心知不好,还不曾回过神来,只觉手下的桑波底突然一长身站了起来。他受伤之下,已无法再驱使桑波底魂魄,桑波底被捆得结实,已中了秦明容禁咒不能动弹,此时得脱,更不留情,一下挣断了身上的绳索,一掌击在秦明容前心。

  这一掌击中,秦明容护体火神术立时烟销魂散。无心的五雷破本在他头顶接连不断地轰击,虽然势头已大不如前,但秦明容护体神术被散,闪电一下钻入他的顶门,他惨叫一声,一个身体直飞起来,化作一团火云。却是桑波底恨他阴险,将真达罗术真火引入秦明容五脏之中,秦明容又被五雷破击中,等如一个密封的水坛放在大火上猛烧,终于彻底崩溃。

  虽然恒伽恨秦明容阴险毒辣,但他终究和自己曾有一段两情相悦的日子,见秦明容死得如此之惨,恒伽默然无语,眼中泪水却如脱闸之水尽情流淌下来。

  尾声

  “恒伽姑娘,过去的事都忘了吧,多多保重。”

  看着码头上默默站立,脸上仍有忧色的恒伽,无心嘴接连动了好几下,最后仍是只说了这一句。恒伽没有食言,仍给他封了一大笔银两,可无心想到恒伽答应的另一件事还不曾兑现,心里就如有蚂蚁在爬,痒不自禁。但莎琳娜也担心无心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举动,目光灼灼地在边上盯着,无心又不会天竺话,怎么都没办法在莎琳娜跟前说。

  赤奋若过来道:“无心道长,就此一别,不知何年相见。”这也是别离时的套话,只是赤奋若说得平平板板,好像根本就不想和无心相见。无心也不在意,打了个稽手道:“张公与赫连兄之恩,无心时刻铭记,还望一路顺风。”

  赤奋若看了看一边的莎琳娜,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莎琳娜小姐,祝你一生幸福。他默默地想着,突然又觉得好笑。他还记得那个堂侄赫连午向来自认为是侠义道,其实赫连世家在中原武林中声名极坏,向来被看作邪魔歪道,可自己此番作为,恐怕比侠义道还要侠义道,赤奋若想来想去,也觉得好笑。

  莎琳娜见无心恋恋不舍,拉了他一下道:“船要开了,还不快走。”他们在马八儿倒是立刻找到一艘要去勿斯理的船,莎琳娜归心似箭,也不想无心和恒伽再去多说,拉着他就走。无心咂了咂嘴,道:“恒伽姑娘,那我走了。”

  一上船进了座舱,莎琳娜一把揪住无心的耳朵,喝道:“你方才给了那公主什么东西?快说!”方才无心给恒伽一个小包裹,也不知是什么体己玩意,莎琳娜心中生疑,早就想问了。无心被她揪得耳朵生疼,护痛道:“哎呦,耳朵要掉下来了,是那颗珠子!珠子!”

  “是波里提毗珠?”

  无心点点头,道:“是啊,恒伽姑娘要我把波里提毗珠夺回,我也兑现了,不然她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

  莎琳娜眼珠转了转,叫道:“我不信!要是那颗珠子,你为什么递给她时还眉开眼笑,好像偷吃到嘴了一样。快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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