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仇见过秦、程二人本领,知道他们虽然不会法术,但武功精强,寻常妖物不是他们的对手,另外几个也都精壮干练,便道:“李大哥知人善任,定然不错。”
李世民道:“好。”他说着,跳下马向袁天纲道,“袁道长,请你施法,让我们入内。”
陈靖仇见他也要进去,惊道:“李大哥,你也要去?”
李世民道:“为将者,当身先士卒,否则如何统率各部?药师兄,若我不能回来,诸部便由你统辖。”他知道李靖精通兵法,是个帅才,交代过了,紧了紧身上鸾带,向陈靖仇道,“陈贤弟,走吧。”
陈靖仇还待再劝,张烈和小雪也走到他近前,张烈小声道:“小兄弟,让李二公子去吧。”张烈虽然佩服李世民,但心中实不肯真正服气,但见他如此豪迈,终于佩服十足,心道:“李家小儿若他日得国,凭这份气魄胆识定是一代英主,我终究还是赶不上他。”
袁天纲见他们已准备妥当,向李淳风和李靖夫妇说了两句,又向李世民说道:“二公子,六道圆轮大法也只能暂时打开一个缺口,冲进去时不可有丝毫犹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道:“袁道长放心,定能成功。”他说罢,便当先向塔下走去。袁天纲诸人发动六道圆轮大法,只见围绕通天塔的阴火忽然从中打开一道缺口,袁天纲喝道:“便是此时!”
陈靖仇等的便是此时,一个箭步向前冲去。他身形甫动,张烈和小雪却更快,两人已冲到了他前面。一入阴火,便觉身周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刺来,陈靖仇一咬牙,不顾一切,一个飞鸟投林,已冲到了通天塔入口。一进里面,只见张烈和小雪已在与塔中魔军交战,他闪身上前,站到张烈身后,三人布成了三才阵,那些魔军哪里冲得过来?张烈一边动手一边道:“小兄弟,怎么样?”
陈靖仇道:“我没事。”他扭头看去,只见被六道圆轮大法破开的这道缺口此时已经缩小了一半,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人已冲了过来,他们身后正是李世民与另两个手下,陈靖仇惊叫道:“李大哥,快啊!”
李世民虽然不会法术,但身为将门之子,弓马娴熟,一个箭步上前。秦叔宝见阴火已将合拢,李世民却还差得两步,顾不得多想,上前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李世民刚进入塔里,阴火便又合拢,在他身后的两人竟陷身火海。
李世民被秦叔宝一把拉出,本想回头帮身后两人一把,却见阴火又已封住入口。他虽为首领,与这些手下却是肝胆相照,亲如兄弟,见他们未能逃脱阴火,心中不禁黯然,但马上正色道:“时不我待,杀上去吧。”
陈靖仇上回杀入塔中,只见塔里尽是残肢碎体,此时壁上血痕犹在,尸首却都已消失不见,定是成为那些魔军口腹之物。此时这些魔军更不是对手,第一层转眼便已清理干净,一众人便向二层杀去。
他们个个都有一身好武功,而陈靖仇与张烈、小雪布成三才阵开道,更是所向披靡,转眼便杀上了第四层。第四屋是上回陈辅失陷的所在,这一层的魔军比前三层强了许多,小雪见当中放了个小案,案上是一具式样奇古的古琴,小声道:“陈大哥,这定是伏羲琴。”
师父定是遭了毒手。陈靖仇心头一痛,出剑更是凌厉。那些魔军虽然悍不畏死,却也敌不过这些英豪。待杀尽了这一层,陈靖仇走到伏羲琴边,将琴放进九黎壶里。想到师父一生都为了这五神器奔走,只怕到死都不曾见过这伏羲琴,心中更不好受。
他正想着,李世民忽道:“陈贤弟,这案下好像写着字。”
陈靖仇一脚将小案踢开,定睛看去,却见地上用鲜血写了几行字。程咬金不识几个字,向秦叔宝问道:“秦二哥,这写的是什么?”
秦叔宝念道:“长相思,久离别。满树梨花开似雪。衣带宽,愁心结。望中天涯远,梦里…咦,这是首诗啊。”
魔军自不会写字,秦叔宝见地上写着这么首诗,大为诧异,陈靖仇低声道:“这是我师父写的。”
李世民方才听他说起上回攻入通天塔,结果师父失陷在塔里,见他神情黯然,便说:“陈贤弟,不要多想这些了,我们更要为老师父报仇。”
陈靖仇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听李世民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李大哥说得是。”但心里却仍在念着那首诗:
“长相思,久离别。满树梨花开似雪。衣带宽,愁心结。望中天涯远,梦里音尘绝。波心映明月,清辉同皎洁。”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师父写给新婚未久的师母的。到了师父的最后一刻,他想的已不再是复兴大陈,而是久已天人两隔的妻子。陈靖仇仿佛看到了遍体鲜血的师父坐在这里,手指蘸着鲜血写下这几行诗的情景,心中直如刀割,只是不住地想着:“师父,师父,我…我定会为您报仇!”
程咬金的性子最急,又不识字,不耐烦他们在这儿看着什么诗,叫道:“都什么时候了,快上去吧!”说着便持开山钺向上层冲去。先前一直都是张烈和陈靖仇、小雪三人开道,他只觉杀得不过瘾,这回抢先上前,一上五层,却“咦”了一声,众人怕他有失,也冲了上去,只道第五层上魔军定会更多,但上去才发现上面空无一人。陈靖仇皱了皱眉道:“奇怪,这里没人把守?”
程咬金笑道:“这些小妖定是争着下来送死,被我们杀光了。”他心急如焚,见第五层无人把守,便又抢着冲上了第六层。第六层仍没有魔军,程咬金松了口气道:“看来真的杀光了。”
一上第七层,程咬金一眼便看到梁上悬着一个巨茧,诧道:“这是什么东西?”举开山钺便要去砍。小雪惊叫道:“程三哥,等等!”
程咬金停下开山钺道:“小姑娘,怎么了?”
“里面…里面是宇文太师!”
第三十七章 巴别之路
陈靖仇吃了一惊:“宇文拓在里面?”
他上前举剑想要挑破这巨茧,但这巨茧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他的精钢长剑竟挑不破。小雪走上前来,伸手贴到茧上。她的手一触到巨茧,这巨茧便一下变得透明,现出里面的宇文拓。陈靖仇惊道:“真是他!”
巨茧在小雪手下一下破裂,宇文拓从中摔了下来。陈靖仇上前扶住他,只见他气若游丝,不知是死是活。小雪上前伸手贴住他前心,说道:“陈大哥,宇文太师还活着。”
她的手一贴到宇文拓前心,宇文拓便睁开了眼,一见小雪,惊道:“小雪姑娘!”又见陈靖仇在她边上,更是吃惊,叫道,“你是…”
陈靖仇见他的断腕,又悔又愧,低声道:“宇文兄,是我。我们都已知道你的苦心了,你现在怎么样?”
宇文拓见除了张烈以外,还有几个面生之人,定是陈靖仇的同伴。他道:“我还好。”
陈靖仇见他虽然神情委顿,气色却还好,心中诧道:“小郡主真没对他如何?”他从身后取下轩辕剑道:“宇文兄,你的宝剑在此,还能用吗?”
虽然九天结界已破,轩辕剑受到压制,威力发挥不到十分之一,但这把剑与宇文拓的原身同属十神器,宇文拓与此剑实是联为一体,一握到剑柄,便觉一股力量涌入全身。他站起来道:“陈兄,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此处?”
陈靖仇道:“宇文兄,赤贯虽已降临,但天裂未久,尚可补救。”他一时间也说不了太多,将古月仙人的计划约略说了,随后又道,“宇文拓,事有可为,就不能放弃最后一线希望。你说是吗?”
宇文拓没想到补天计划还能补救,精神一振,说道:“原来还有这办法!”他正想再说什么,陈靖仇忽觉胸前符鬼又是一动,惊道:“闪开!”
他伸手将宇文拓一推,只觉眼前一闪,一道韭叶形电光从他头顶劈空打来。陈靖仇大吃一惊,张烈一个箭步上面,水火刀迎去。程咬金见这电光与当初在魔王砦藏宝阁前让他吃过一次亏的电光相似,威力却更增十倍,叫道:“碰不得!”只是他叫得虽急,张烈出手却更快,水火刀已迎向电光碰了个正着。
上一回程咬金及时闪开,一把钢髯还被燎去一半,隔了好久才长回来,张烈也是个大胡子,见他竟然这般硬挡,程咬金又气又急,叫道:“糟了!这位大哥糟了!”哪知张烈虽与电光一迎,浑身一震,却仍是形同无事,水火刀碎裂成粉末,电光也被他激了回去。只是这力道当真非同小可,他被震得遍体酸麻,不禁惊惧。
电光闪过,只听得头顶飘下一个娇柔至极的声音:“哟,你这大胡子还真有点本事。”
一听这声音,小雪惊道:“郡主!”
那正是郡主。她从塔顶缓缓飘下,只是容貌未改,身形却已变化,背后竟生出了两片黑色膜翅,脸上尽是诡异至极的笑容。程咬金见她这般模样,纵然胆大包天,仍是打了个寒战道:“这妖怪怎长这怪样!”
小郡主嫣然一笑。她的笑容虽然仍如先前一般温柔美丽,可被她的形象一衬,更显诡异。她道:“真想不到你们居然能冲破巴力西卜之火,中原确实也有些了不起的人物,嘻嘻,大王一定会更高兴。”她看了众人一眼,又微笑道,“既然你们都到了这儿,那妮可就大发慈悲,给你们都留个全尸吧。”说着从身边取出一枝黑色短棒,向众人一指道,“你们是一块儿上还是一个个来?”
程咬金喝道:“小娘皮,怕你不成!”
他虽然粗豪,却从不与女子动手,可眼前的小郡主只怕也不能算寻常女子,因此当先冲去。秦叔宝见他冒冒失失,急道:“知节,别上去!”只是程咬金说要动手,有谁能拦得住?开山钺当头一劈。他这开山钺比小郡主的人还重,这般当头劈下,真有开山之威,小郡主却是嫣然一笑,将短棒在他开山钺上一击,笑道:“那你头一个死。”
秦叔宝见势不好,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熟铜锏向程咬金的斧柄打去。“当”一声,小郡主的短棒已触到程咬金的开山钺上,程咬金本想这一根小小棒儿怎么敌得过这一斧力劈,谁知刚一触及,却觉一股电流疾射过来,将他震得浑身麻木,幸亏秦叔宝一锏震开,他退了一步,惊道:“邪门!小娘皮真邪门!”
秦叔宝虽然并没有直接碰到小郡主的短棒,但在开山钺柄上一震,浑身也已受到电流冲击。若不是及时震开,程咬金只怕现在已被电流击死。他身经百战,小郡主这种本事却是见所未见,他不由得退后一步。陈靖仇见小郡主只一棒便将他两人击败,小声道:“秦二哥,不能打吗?”
秦叔宝道:“她用的是极西电光术,五金之器皆不能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