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柱通体都在发光,如同一根巨大的火炬一般,那人在水柱当中不住挣扎,便如封在琥珀水晶中的小虫一般,正是余不忘!赵宜真没想到余不忘居然会在这里,他飞步上前,抢到水柱前,一把探进水柱,伸手要去抓余不忘。此时水柱受了中斗真君咒禁制,又成了水状,回缩之势极快,赵宜真虽然碰到了余不忘的手,还没抓住,余不忘已被水柱带着回到了地下。

赵宜真抓了个空,面前只剩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深井,连余不忘被带到哪口井里都不知道了。他心头气苦,喃喃道:“余姑娘,塬来是你又将这日月转轮山催发了。”

塬来余不注不甘心就此失败,带了余不忘过来,仍想催动天衣阵将竹山教诸人一网打尽。只是他与余浮扬两人合力要控制天衣阵已然极难,余不忘只是个半瓶醋,结果一催发后根本控制不了。余不注见势不妙,吓得狂奔而走,连妹子都不管了,余不忘却逃避未及,被天衣阵反啮吸入。赵宜真却不知余不忘是被余不注叫来的,只道她自己过来。余不忘是他放在竹林中的,这般惨死,他只觉全是自己的错,心道:“若是听挑兄的话把她放在桥那边,她胆子小,就算醒来了也不会过来。”内疚之下,心里更是难受。

雁高翔见赵宜真悲伤欲绝,他也不知赵宜真伤痛的是自己未能及时救人,只道他与那女子有什么瓜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道:“赵兄,别伤心了。”

赵宜真抬起头,道:“雁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为什么我们反要杀来杀去,斗个你死我活?”赵宜真是修道之人,火居道士茹荤婚娶皆不在禁例,只是他平时连杀鸡都怕。可是现在接连不断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杀人者自己也已死了,在他想来,实是不可理喻。

雁高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

尾声

“林灵素的秘宝,只剩了这一点么?”

松仁寿看着手中的一轴画,声音阴沉冷漠。他在地窖中被关了大半天,只听得上面乱作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雁高翔放他出来,余家已是一片狼藉,尸横遍地。好在那少女教主与鹿希龄虽然仍无神智,却安然无恙。他看了看雁高翔,见雁高翔遍体鳞伤,定是恶斗了一场,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道:“高翔,多亏你了。”

雁高翔知道松仁寿一旦出来,定然不会放过赵宜真与师文博,因此故意拖延了一阵,让他们走远了才将松仁寿放出来。松仁寿只道师文博已死,也不知道赵宜真同来了余家,自然不会对他们不利。只是这般欺瞒大师兄,他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生怕被大师兄看出破绽。听大师兄声音放缓,他道:“大师兄,另外的东西不知被余家藏哪里了。现在他们家已经死绝,只怕查不出来……”

松仁寿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也在帮我们。”他将手中的画展开了,道,“高翔,你看看吧。”

那箱里几幅都是宋徽宗赵佶的画。赵佶为帝,当得昏君之评,但他的翎毛丹青却是天下无双,每幅画都是藏家之珍。这一幅画的是一个古潭,旁生古松,一个峨冠高人手捧一个玉匣行于潭边,潭中隐隐露出一个龙头,边上还题了一首五绝:“毒龙潭中水,龙性不可驯。潭水深千尺,中自有丹书。”边上还有一段细字小序,字迹虽小,一个个却颇有峥嵘之势。

这幅画笔法大见稚拙,雁高翔虽然不知绘事,却也看得出与另几幅判若云泥。他道:“这是什么?”松仁寿道:“这画落款是‘灵噩戏墨’,自是林灵素自己画的了,这歪诗连韵都不压,看来也是他自撰。其它的画都是赵佶亲笔,极其珍贵,这幅东西居然也厕身其中,高翔,你还不明其意么?”

雁高翔眼中一亮,道:“这毒龙潭才是真正藏有《神霄天坛玉书》的地方?”

松仁寿道:“然也。”他们当初在巢湖伏击田元瀚,夺得神霄玉玦,上面查到林灵素有秘宝藏在金华宝山园。塬本以为便是那《神霄天坛玉书》,没想到只是另一条线索。松仁寿嘴上说“然也”,心头却不由苦笑,心道:“林灵素若是跟我们捉迷藏,弄个辗转十七八处秘藏,只消有一处落空,我们便再也找不到了。”

雁高翔见松仁寿已不疑有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发亮,赵宜真与师文博早不知去哪里了,松仁寿看来也并没有发觉自己的私心。其实他早就看过,若不是见到这幅画,猜到了这就是找到《神霄天坛玉书》的线索,他是拼死也要与师文博一斗的。

能够不拼个你死我活,总是好的。他默默想着,忽听得松仁寿道:“高翔,余家还有人么?”

雁高翔道:“应该没了。我早就找了两遍,这宅子里再没旁人。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他们这是布了个圈套了。”

松仁寿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术者无情。被余浮扬摆了一道,我也不怪他。高翔,你可要记住这一点了。”

雁高翔的目光黯然,也不多说一个字。院中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首,有赵氏三兄弟的,也有余浮扬的,余飞扬的尸首也被拉了出来。这些人生前或有万丈雄心,或者浑浑噩噩,到了此时,都已成为一具尸首,再无知觉了。

看着这些尸体,雁高翔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高翔明白,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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