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人女孩急忙去为他凿冰。

“是的先生,确实是邪恶的好运气。”

“他用了什么我们没法检测的出千手法么?比如激光或者声波超声波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

“没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电子器械。”

“我知道有些外科医生可以把一些设备塞进人身体,比如把你的一只眼睛换成电子的,再给它配上一块芯片。”

“也不可能,我们有透视扫描的设备,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芯片。”

“他在用力念?用力念让牌面变成他想要的点?”

“也许是这样……大概也只有这种解释了。”财务经理的额角开始见汗了。

“别开玩笑,我不相信神秘主义那套东西。我,阿澜·阿的勒,来自高加索,一个具有社会主义传统的自由国家,我曾是高加索社会主义进步党的党员,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男人挥了挥他粗壮的胳膊,“所以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年轻朋友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赢钱,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挺有本事!”

“是的,一个很有本事的年轻人,可我们该怎么办呢?”财务经理松了一口气,故作俏皮的耸了耸肩膀。

“我们最好的发牌员和最漂亮的姑娘现在就坐在他身边,我想看看这有本事的年轻人能不能挺到最后一关,”阿澜·阿的勒捻着自己斯大林风格的复古小胡子,“跟他同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迈克尔?魁恩,一个华尔街的证券分析师;乌苏斯勋爵,法国人,和您认识,我们的老客户;还有一位从欧洲来的新客人,签名是克鲁,大概是他的姓,也许只是化名,不过看起来像是个做国际贸易的商人。能玩每局几万美金的单身客人,今天晚上似乎不多,希斯小姐把他们都邀请到了格陵兰房间。”

“乌苏斯勋爵还是像以前那样对于我们的帕丽斯和她的大腿饶有兴致么?”男人难听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喉咙里滚动,像是一口吐不出来的痰。

“大概是吧,”财务经理微笑,“不过希斯小姐对于五十多岁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她全神贯注于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我看得出来。我有种感觉,年轻人们想见我,这样很好,”男人一口饮干了伏特加,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非常好!”

“阿的勒先生,您大概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请您在百忙之中关注这位客人。”财务经理谨慎地说。

“总不会是因为他英俊吧?”

“因为他的赌资是直接从高加索中央银行划到我们账户上的,”财务经理低声说,“来自祖国。”

阿澜·阿的勒的脸上那种强横的、专制的、粗暴的神色一瞬间都淡去了,他把杯子递给黑人女孩,“添酒……来自祖国的年轻人么?”

【附注:黑杰克】

扑克游戏知识普及,黑杰克(Black Jack)。

这项游戏又称为“二十一点”,它前身是在1700年左右起源于法国赌场的“Vingt—et—un”,由2到6个人玩,使用除大小王之外的52张牌,游戏者的目标是使手中的牌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且尽量大。从两场牌开始,一张明牌亮在桌面上给所有人看,一张暗牌扣着,只有玩家自己知道。

三项比较重要的规则:1、“A”可以当做“1”点使用,也可以当做“11”点使用,花牌“J”、“Q”、“K”都作为“10”点使用,其他牌按照桌面点数;

2、在美式二十一点游戏中,一张“A”加一张“10”点的牌构成的一手牌就是“黑杰克”,此时庄家要付给三倍的赌金;

3、如果遇到手中明牌和暗牌点数相等的时候,玩家可以把两张牌都亮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分牌”,分牌之后玩家操作的牌就成了两堆,庄家各补一张暗牌。此刻可以在新增的一堆牌上增加一份赌金,如果还觉得不够,可以“加倍”,自己所下赌金总额会升到四倍。这是风险最高的玩法之一,回报也最高。

值得注意的是,一般都以4到6副扑克牌混起来发牌的,而发过一半后就会回收所有的牌洗好继续,所以固然玩家能根据牌面上已经出现的牌来判断下面出现某张牌的几率,但是这非常难,老手也很难做到。

黑杰克在美国受欢迎的一个原因是,计算几率后你会发现庄家虽然有些微的规则优势,但是只要足够聪明,玩家确实是可以打败庄家的。这是不多的玩家可以“靠努力”打败庄家的游戏之一。我有两位Washington Univ数学系的中国同学,借助本州赌台上黑杰克“必胜”的战术(必须赌够足够的轮数),受到当地赌场老板的款待,并且买断了这套方法的版权令其不要流通。毕竟这笔花费比改变规则要省钱多了。

这在当地一度传为佳话……

【二十】

“这些筹码开始变得碍事了。”伊恩看了一眼底牌,对帕丽斯说。

数百个黑色筹码,每个面额十万美金,总价值三千多万美金的筹码堆积在一旁,同桌的玩家们已经重新兑换筹码加入战局了,他们第一次兑换的筹码几乎全都划到了伊恩的台面上。

客人脸色苍白,担任庄家的银发男人脸色也不妙,虽然他输的不是自己的钱,但是数百万美金从他的台面上流走,他可能会失去自己在阿拉丁赌场的位置。他是内华达州立大学博彩管理系的高材生,数学上他有天赋,19岁就获得了博彩管理证书,23岁毕业就建立了自己对博彩行业管理的一套模型,带着它应聘阿拉丁的顶级发牌员和庄家,获得了这份年薪30万美元的工作。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个数学家,对于数学家而言,在赌场里流动的并非钱,而是数字,赌场被永恒的几率控制着,像是振动的琴弦,美妙的波函数,一段上扬就会有另外一段下陷,奏出优美的音乐。

正是这些美妙的几率决定了赌场是不会亏损的,拉斯维加斯从未有一家大赌场死在什么幸运女神撑腰的赌客手上。金钱只是从一些赌客的口袋里流动到另外一些赌客的口袋里,赌场悄无声息地从中抽走高利润,庄家是游动在金钱河流中的大鱼,善于体察水流的方向,游得自由欢快。

但是赌客们中流传着一个笑话,一个关于奇迹的笑话,带着一个美金去拉斯维加斯,把它押在赌桌上,每次都博双倍,然后把全部的钱再押进新的赌局里,如果你连走30次好运,你将可以赢走整个拉斯维加斯!

连走30次好运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赢走拉斯维加斯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冥冥中仿佛有一个注定会穿越沙漠的人到达拉斯维加斯,摧枯拉朽地毁掉拉斯维加斯的一切,来成就他一个人的光荣。

只是开放赌博的一百多年来,这个人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出现。

庄家忽然想到这个笑话,这个看似绝不可能的事,好像这在变成现实,阿拉丁赌场里沉雄优雅的旋律被打破了,每秒的几率曲线失去了平衡,原本平均分配的“好运”这东西正不可思议地汇聚在对面的中国人身上。好像是那些富有的中国赌客所说的“气场”,一股沉静而凶猛的气息缓缓地四溢,伊恩·林握住了整个赌场的好运脉搏!

连续十四手牌,伊恩没有“爆牌”(意思是牌面点数总和超过21点而失败),点数则永远在庄家之上,已经开过三手黑杰克,一把一把地划走筹码,如果不是从其他几位客人身上有所斩获,庄家面前的筹码已经空了。

几率之弦疯狂地振动,在伊恩那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继续振动下去会撕裂拉斯维加斯的最高音。

最糟糕的还不是牌面,而是伊恩的表情。

作为一个已经赢走两千多万美金的赌客,就算是富豪也该露出惊喜或者得意的神色,庄家见过很多衣冠楚楚的客人,能源或者通信领域的领袖人物,揣着大笔政治献金的参议员,或者一些不愿意说出自己名字的客人,几百上千美金的小费随手就付了,似乎来这里真的只是活跃一下心情。但是当输赢的数字飙升到千万以上时,多数人的脸色都会变,输的人往往是夹杂着恼怒的凶猛,每次下注咄咄逼人,而赢得人则控制不住地、由心底往外渗出笑容,近乎白痴的笑容,欣欣然,沾沾自喜。

但是伊恩不,他没有什么表情,仅有的模式化的微笑好像一张面具挂在他真实的脸上。

每一轮下注、等发牌、扫视桌上的牌面、要牌、翻牌,精密得像是一台机器,声线没有高低起伏,连放在桌面上的手伊恩也没挪动过。

庄家快要无法忍受伊恩的沉默了,好像一潭死水,漆黑的,不知道多深。

“不要了。”帕丽斯摆摆手,她纤细的手里扣了两张牌,扭头向伊恩,“第十五局,还能继续你的好运么?”

“黑杰克。”伊恩翻过自己的两张牌。

还在等待补牌的三位玩家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伊恩再次拿到了最强的牌,这是今天的第四次,如果还能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种好运气,只能是“作弊般的”好运气。

来自华尔街的迈克尔?魁恩冷冷地看了伊恩一眼,转向庄家,“我没法不怀疑这个游戏的公正性。”

“四次黑杰克,绝无可能。”乌苏斯勋爵已经把全部精神从帕丽斯美好的双腿上收回来投到桌面上来了。

“是时候重新洗牌了,我得验一道牌。”克鲁扔出手中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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