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刚主持的森豪国际中心后续工程招标会刚一结束,东外建老总韩国平就指着东州建工老总熊华山的鼻子骂道:“地耗子,你他妈盗洞竟然盗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赔了一千万,你把标底压得这么低,你要不赔得猴拉稀才怪呢,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韩国平,你他妈少跟我来这一套,是赔是赚是老子的事,公平竞争靠的是实力,你有什么不服的?”熊华山毫不让步地说。
“白志刚,你们森豪集团这么做事是不是损了点呀?私下里与东州建工串标,挖好坑让我老韩往里跳,你们不顾及我们多年合作的感情,我不计较,难道你们也不顾及森豪集团在房地产界的声誉?”韩国平气愤地指责道。
“韩总,你这话有点血目喷人呀?森豪集团与东州建工串标,你有证据吗?森豪集团在房地产界的声誉是靠诚信打造的,不是谁想诋毁就诋毁的。今天的招标会就是本着诚信、公平的原则,我们看中的是东州建工的实力,我可不想因为这次招标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白志刚不卑不亢地说。
“白志刚,空手套白狼这一套谁不懂!你们利用我和熊华山都看中森豪国际中心这个项目的矛盾,两头压价,迫使地耗子百分之百垫资。地耗子,怕是你小子私下里还答应了别的条件吧?常言道玩火者必自焚,白志刚,森豪集团欠我一千万,这笔账先记下,早晚会算的!”韩国平说完愤然离去。
看着韩国平的背影,熊华山哈哈大笑地说:“志刚,秦都鱼翅庄,怎么样?我请客!”
“熊总,标归你了,但合同还没签呢,咱们把合同签完,我请客。”白志刚拍着胸脯说。
“志刚,今天咱们先签三份阳合同,我不耽误森豪集团到市建委备案。两份阴合同还有些技术细节,我需要单独和你们兄弟俩再沟通一下,缓几天再签怎么样?”熊华山诡谲地说。
白志刚心想,谅你熊华山也耍不了滑头,“熊总,工期不等人啊,这阴合同不签可耽误工期!”
“志刚,怎么,你还担心我变卦不成?谁不知道我老熊吐口吐沫是个钉?放心吧,工期耽误不了。”熊华山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咱们到小会议室吧。小毛,把合同文本准备好,我和熊总签合同。”白志刚说完将手一让,几个人一起走进小会议室。
对于柳文龙和许天凤两口子来说,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早晨。这个早晨太阳还没有升高,柳文龙、许天凤还在梦中,轰鸣的马达声犹如惊雷打碎了柳文龙、许天凤的晨梦。
窗外人声鼎沸仿佛闹市。许天凤醒得早,她嚎噱咙咙地爬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文龙,文龙,你看他们要干啥?”
柳文龙猛然被妻子的叫声惊醒:“天凤,怎么了?”
“文龙,你快看,你快看!”许天凤慌张地催促道。
柳文龙一骨碌爬起来走到窗前一看也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一夜之间,窗外已经成了车水马龙的工地,五六台挖掘机分东西南北中正在张牙舞爪地挖掘,几十辆大卡车排着长龙一车一车地往外运土。
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工地,柳文龙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猛然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往外冲,许天凤连忙拽住他:“文龙,别乱来!”
“天风,这***也太欺负人了!你能忍,我可受不了了!”
“文龙,受不了也得受,人家挖的是自己的土地,并没有拆小青楼,也没有挖小青楼下面的土地,是合法的,我们只能忍着。”许天凤紧紧拽住丈夫劝道。
“天凤,他们这是在逼着我们低头啊!”柳文龙气急败坏地说。
“文龙,他们越这么做,我们越要挺住,看来他们已经不耐烦了,想逼我们找他们低头,我们就偏不找,文龙,小青楼没法住了,咱们简单收拾一下,搬到武馆住,我倒要看看中国的王法到底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许天凤沉稳地说。“天凤,如果王法指望不上怎么办?”柳文龙信心不足地问。
“我们只好打官司了,虽然我们的法律有些苍白,但毕竟在发展之中。上次衡平律师事务所的罗依倩律师不是说了嘛,我们为了法治的进程,也要首选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尽管可能无效,但是一定能推进法治进程。即使小青楼万一保不住了,也要为后来的动迁居民做个样子,中国的动迁居民要是都能像我们一样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权,就会制止许多违法拆迁。如果放弃法律许可的手段与权利,便是放弃自己的权利。”许天凤苦口婆心地说。
“天凤,司法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了。我知道,我们夫妻的力量是弱小的,我们在他们眼里虽然是钉子户,但是无论是开发商,还是市拆迁办都可以随时拔掉我们这根微不足道的钉子。但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天凤,你刚才的话让我很受鼓舞,看来我们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宅而抗争,我们实际上是在为千千万万户人家用血汗挣下的房子而抗争,就为这,哪怕牺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柳文龙悲壮地说。
“文龙,想不到你会想得这么深。这么说我们不仅仅是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我们实际上是在维护所有被拆迁居民的合法权益。别看他们称我们为‘钉子户’、‘刁民’,实际上每一个‘钉子户’、每一个‘刁民’都是社会进步的宝贵财富啊!文龙,既然我们做了‘钉子户’,我们就做中国最硬的‘钉子户’。司法并不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我们还有舆论这个武器,必要时,我们可以通过媒体讨一个公道。”许天凤激动地说。
“天凤,通过咱们家小青楼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哪里没有财产权,哪里就没有正义!做‘钉子户’是公民的一种权利,我们就是要告诉人们,捍卫合法的私有财产就是要有‘钉子户’精神。”柳文龙挥着拳头说。
“对!我们如果是‘钉子户’,他们就是强盗。自古以来,都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权,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即使是最穷的人,在他的小屋里也敢于对抗国王的权威,何况我们对抗的只是追求经济利益的开发商。文龙,我突然发现你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却是个大丈夫,我好像觉得我们因为捍卫小青楼的合法权利而活得更有意义了!”许天风目光炯炯地说。柳文龙平静了,他把宝剑重新挂在墙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对着窗外隆隆驶过的推土机高声朗读了一段中学课本中的《海燕》里的段子:“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鸟儿勇敢的喊叫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声里,乌云听出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