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们看看外面的城市,有什么感觉啊?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城市呢,有好多密密麻麻的楼房,每个窗户都亮灯的时候很漂亮,好像外星基地一样呢。

呵呵,你这样的看法也很有意思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密集的楼房还有灯光,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在里面生活着,从简单的方块灯光中看不出来人们的个性。

这里是一个大都会,寸土寸金,大家都只能拥挤在楼房里生活,并且,为了还昂贵的房贷,朝九晚五地工作。

我也曾经是,那些方块灯光中的一人。

这里的人从小就接受着对奢侈品,奢侈消费的崇拜的教育,从小就看着父母,奋斗一生就是为了一套房子,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为了物质而努力打拼。

他们喜欢奢侈的消费,喜欢各种昂贵的名牌,喜欢奢侈品,并且把消费这些东西当成个性。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一看你就是喜欢游走在田园乡间的人,所以难以理解这个都会的病态。

我停车的这个地方,为了符合城市规划指标而修建了一个公园,象征性地种了树啊花啊啥的,但别说平时,就连休息日都很少有人来。

他们不需要树木,不需要公园,不需要拉着手述说彼此心里的感受。

他们需要的是被明码标价的一切东西,他们交流的也都是明天股票的变化,那种东西在办公室或者证券所谈比较好。

所以,一旦规划检查过去之后,这里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废品站,附近的物业把各种废品都运到这里。

当然了,这倒是方便了我,我的车还有车上的一切,都是从那里的垃圾堆里拣的。

在这里,爱的标准也变得简单,可以用几星级的饭店来计算,满大街都是鼓励信用卡消费的广告,一切不利于消费的行动,思考、看书、艺术创作等等,都逐渐衰退,没人关心你想了什么,他们只关心你买了什么。

我喜欢的那些东西,逐渐变成褪色的,毫不值钱的回忆。

为什么人们会觉得回忆不值钱呢……

因为,那都是不能被标价出售的,产生不了价值,在这个城市里,一切行为,都要产生经济价值。

城市像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它的目标,就是如何让它的居民们努力工作,我们每个人为这个城市的金融流动,产生源源不断的动力,把从人们手里赚到的钱,再拿去规划和开发新的城市。

我们的空虚被物质填补,以为这就是生活的本质。

在古代,统治者们用鞭子跟恐吓,为迫使奴隶工作,而现在……

都市用物欲奴役着它的居民,我们现在遭受的是精神上的软暴力。

有一个笑话,是根据古代的一个哲学家的话而改写的,就是“鸡为什么要过马路”。

鸡为什么要过马路啊?

外来的影响力,在鸡诞生时但已渗入其感觉中枢,并使它朝特定方向发展,具有过马路的天生倾向,它甚至会相信,自己这么做是出于自由意志。

那些因为购买了房子,或者是奢侈品而感到快乐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这个城市的奴隶。

所以我想,那些灯光中的人们不一定觉得不自由有多痛苦,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离开一个你生活的熟悉的群体,不会觉得孤独吗?

会,我曾经忍耐过很长的时间。

但有天早上睁开眼睛,想着,又是同样的一天,说不定我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就觉得很恐怖,于是就辞职了。

这个城市,我喜欢的东西,只剩下入夜之后,亮起来的点点星光了,虽然置身其中让人窒息,但逃离了那里,远远地站在这里看着,那些闪耀的灯光,还是很美的。

我想我也并不是孤独的,像我这样抛弃那个城市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开始发现,生活不只有那样一种简单的重复而已,从对物质的需求中解脱出来,获得自由,也许有天我们会聚集在一起,建立一个全新的,理想中的城市吧。

我们一直聊天到慢慢睡着。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不停地追逐着我。

醒来之后,远处,城市忙碌着,发出巨大的噪音和排出烟雾,这个城市在不断地膨胀自己,又忙碌又孤独。

我们决定立刻上路,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我们。

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想,也许有天在路上还会遇到这位先生。

要知道,出生在一个城市,却能意识到它表面上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一切,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Something about THE CITY OF STAR OCEAN吞没

  我有过一个好朋友。那时候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关于生活的理想,关于对漫画的期待。一起努力走过的高三的岁月,一起抢东西吃,都长得圆滚滚的。我总认为她会是在漫画上大有作为的那一个。

  那是一个美好的时期,一边在高考的压力下,一边不断地开放着自己去接纳新的东西,她带领我去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东西。她像述说自己的恋人般述说关于柯罗的故事,让当时根本还看不懂印象派油画的我,跟随着她,燃起对印象派深深的爱;然后,她去外地上大学,我们各自走自己的道路,写了好多信;再后来,生活里各自穿插进来好多人,我们之间不断地扩展,又因为遇到伤害缩小,在我还不懂为什么的时候,她转身离开。

  然后,就是好几年过去。

  地震之后的那个春节,因为经过了灾难忽然很多小的误会全部化解,和她在咖啡店里见了面。几年过去,我们都有外貌上的改变,我开始穿裙子化妆,她也一样。我总以为精心修饰的面容后面,真心还是没变,多天真。问她吃什么她都说不想吃,要减肥。

  她进了一个时尚界的公司,最高兴的事情就是下班和购物。她幸福地说着她的小生活,喜欢什么什么牌子的东西。理想被埋葬在了日常琐碎的角落,被物质生活吞没。漫画已经是她不再谈起的事情。最后我们无话可说,她说不如玩扑克吧。然后,我认真地输了十块钱,为了想看到她当年画出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后,那灿烂的笑脸。

  分别的时候我说:“问你个问题,如果高中的你看到现在的自己,会喜欢自己么?”

  她说:“不会喜欢的,但是我要对她说,关你屁事,肥婆!”

  “这样也好啊。”我说,“人生那么短,怎么高兴就怎么活吧。”说完觉得有点落寞。

  我有过一个好朋友,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实生活中的她我不再熟悉,那个记忆里穿着大一号衣服总是抢我东西吃的她,还在我的记忆里。

  亲爱的,这些年来,我很想念你。过去的那个你,还站在我旁边,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影子渐渐淡去。现在的你幸福就好了,你丢掉的梦想,我揣着它前进。

鲸之歌 WHALE SONG

它们的歌声渐渐消失在大海深处,在这寂寞的,蓝色星球上,最后,只剩下我们自己。

现在正是赏鲸季节呢。

赏鲸?

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远处刚好有一鲸鱼。)

那是它们迁徙的航线,你们运气太好啦。

很早以前,每年都能看到成群的鲸鱼游过这里,现在要运气好才能看到它们了,它们真是很美的生物啊!

它全身都坑坑洼洼的呢!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依然能记起,很早以前,鲸鱼迁徙的壮观场面,它们发出悠扬的鸣叫,像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歌。

它们是灰鲸,地球上最古老的鲸类,在地球上已经存在数百万年,它们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生物之一。

世界上最有智慧的动物,不应该是人么?

人?

人类有的都只是小聪明而已,他们知道如何把楼建得更高,如何发明出方便的玩意,来让生活得更简单容易,却没有跟地球协调的智慧。

灰鲸个性温顺,有着庞大的身体却靠吃细小的浮游生物维生,它的皮肤是微生物寄居的天然乐园,所以看起来才凹凸不平。

这是与地球协调的智慧?

是啊,所有的动物都有这种智慧,从自然界里,取得它们生存必需的那部分,又是食物链里的一环,所有的物种生生不息。

而且灰鲸,还能做出超越人类理解的牺牲行为。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我们村子遇上荒年,是必须要捕鲸的,不然我们就会饿死。

它们看到我们的渔船过去,就直直地过来,它们知道我们是去杀它们的,但是它们不躲避。

有时候,我们举着鱼叉,这样直直地丢到水里,就能捕杀它们。

我们的村民都明白,它们是在自我牺牲。

它们为什么这样牲,是用人类自私的哲学,很难理解的。

它们让我们心怀感激。

那时我们只捕杀,够维持生活的鲸鱼,绝不多向大海索取。

如今,没有人要靠捕杀鲸鱼才能生存下去,但人类发现了鲸鱼有巨大的“商业价值”,它们依然被捕杀。

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野蛮的人类侵入自然界,于是它们的皮毛被我们扒下,屈辱地做成只是为了出席上流场合用业炫耀的奢侈品。

虽然现在已经禁止捕杀很多种野生动物,但人类对它们的迫害并没有结束。

人类疯狂地抽取自然资源,破坏几亿年来地球逐渐形成的自然财富,只是为了在他们有限的不到一百年的人生里,过奢侈恣意的生活。

我们真的需要那些先进的战争武器吗?

真的需要那些用来破坏跟杀戮的科学吗?

我们生活在一个快要枯竭的星球上,在这里留下大片黑色的创伤。

人类的强者把枪口对向弱者,不但消灭弱者,也让地球这个快沉没的孤岛更加摇摇欲坠。

我们自以为是最聪明的物种,却不明白最可贵的东西,是地球上生生不息的,自然的生灵。

一旦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

《2004年全球物种调查》显示:全球有超过15000种地球物种濒临灭绝。

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文章称:在未来的30年里,几乎四分之一的哺乳动物会面临灭绝的危险;50年后,100多万种陆地生物将从地球上消失。

在不断融化的北极,北极熊找不到浮冰立足一直游泳到累死,疯狂的人类却在想着融化的冰雪下,没有开采的自然资源有多少价值,摩拳擦掌地要在末日的狂欢中分最后一杯羹。

飞翔在被废气污染的天空中的鸟,游戈在被废水污染的海洋中的鱼……

我们排放的二氧化碳让北极逐渐融化,温度的升高导致食物链的破坏。

假如它们的声音可以被我们听懂,它们会说什么?

假如它们的表情可以被我们看懂,挣扎求生的它们,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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