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老实回答各位的问题吧,为了不让各位产生某种奇怪的误解。”公安局长迟疑了一下,知趣地顺势下了台阶,换了一副诚恳地口气,哪怕他再庸碌,这么多年的宦海历练,他也知道显示必要的愤怒后,还是需要妥协,就算是于强,虽然级别和职务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在省厅工作,算“朝中来人”,更不用说级别跟他差不多的吴旭和将来很可能成为西川省顶尖权力人物的叶杨,他没有必要得罪他们,----当然,他也不想惹陆虎城。他勉强笑了笑,调整了一下情绪,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儒雅,摊开手说:“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据我个人来看,要从这个方面寻找突破,是很困难的。11*7事件的肇事者已经把所有的罪行都承担下来,用一俗语形容,是背了下来。他供认他的罪行没有人指使,是自发行为,他只是想吓唬一下被害者,就这么简单。除非你们能够拿出些什么非常有效,或者非常另类的手段,否则很难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同时,我还要强调一点的是,云州市公安局是在云州市委,市政府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我们要接受党的指挥,接受政府的工作安排,人大的监督,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叶杨点点头:“谢谢你,喻局。”
这位公安局长再次显示了他的聪明,知道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坦诚地告诉叶杨他们做为一位地方公安局长的难处,抬出云州市委和市政府来做挡箭牌,这是最好的明哲保身办法。叶杨想起勒米埃尔那句诗:飞鸟在地上行走,也让人感觉有翅翼在身。陆虎城并没有参加这个谈话,甚至他可以肯定陆虎城也没有专门跟这位公安局长打什么招呼,但是现在他强烈地感到了这位猛虎市长无所不在的压力,似乎整个云州都被他的翅翼阴影笼罩着。
公安局长(五)
叶杨在心中叹气,在某种意义上,对于这位名躁西川的猛虎市长,他一直心怀轻蔑,但同时也觉得他是一个物,这种道德品质上的轻蔑并没有妨碍他对于这个人实力的认识,或者说,他还一直对他怀着隐隐的敬畏和钦佩。这一次,他并不想回云州,并不想再次跟这位猛虎市长对阵,他明白省委的意图,但是他无法拒绝省委的工作安排,对于目前这个工作,他并没有多少快乐。
接下来,喻中孚安排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配合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资料,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点主动的表示,是一种异常的客气的生疏,被动的服从,似乎他们是漠不相关的两个世界,叶杨三人保持了沉默,他们无法强迫对方笑脸相对,也不需要,能够有这种程度的配合,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资料搜集工作花费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收工的时候,叶杨找了一家僻静的茶楼汇合其他工作组成员。付伦佑那个小组去了纪委,跟云州纪委书记郭奇友喝了半天的茶,在虚虚实实的沟通中互相摸底。没有什么明确的收获。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年轻人显得胸有成竹;孙国东那一组去了建设银行房信部。但是光是查看几个帐户和密密麻麻的资金往来,一下子很难找出破绽的,他们虽然有一位专家,但不是魔术师,不是验钞机,无法从那么多钱中一下子就找出那有毛病的钱来。他们目前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把一些认为可疑的资金往来圈出来,以便进一步审查,整个情况跟叶杨他们这组差不多完全类似,只是初步的资料搜集工作,但这也耗费了他们今天所有的时间。
所有情况通过一些渠道从上午开始就不断地汇集到胡迁那里,下班的时候,他把电话打到了罗四维手机上,然后是陆虎城接了电话,听了胡迁简短的述说后,陆虎城基本上掌握了工作组一天的工作,然后立即揣摩出叶杨的战术。这是钝刀杀人。其来虽渐,其用却著,虽然不见其锋芒,却杀机暗藏,而且因为它来得缓,持刀者更从容,更易掌握力度和准头,令人无可躲闪。
在短暂地考虑之后,陆虎城保持着对电话一惯的防范,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
在庆典上(一)
周三,云州市锦绣商业园区正式启动一周年庆典在园区的工地上隆重举行。
这一次,市中区政府显示了极高的效率,三天之内就完成了整个庆典所有繁琐的准备工作,省内几家电视台,报纸和网站都接到了邀请并派出了采访报道记者,相关单位的领导都一一请到,省发改委,省建委,省财政厅,省商业厅,省交通厅等都派出了代表到场祝贺,分管副省长许志翔做为主宾压阵。
庆典在四月明媚的阳光中开始,首先做为主持人的云州人大主任卢长贵介绍各位来宾,然后是主持人向与会者介绍锦绣园区的整体概况。这本来应该是云州市长的工作,但是令人惊异的是,卢长贵充当了发言人。
他用了相当一些时间来回忆和叙述锦绣商业园区从创意到成形,如何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上逆流而上,如何反复论证,如何跑项目,多方筹资,如何克服种种困难,最后终于创造出一个云州奇迹,创造出一个西川省中部最大的集物流、小商品批发、交通运输等功能为一体的商业园区。他重点强调和渲染了在这个过程中所历经的艰辛和困难,但是,在上一届云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努力下,终于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里程,----这实际上是在宣扬他的个人政绩,同时又贬低了这一届班子的工作。一般来说,大权在握的政治人物会显得矜持和含蓄,而对于一些基层的干部和已经失去权力的政府官员来说,他们有时会变得肆无忌惮和厚颜无耻,卢长贵的表现象一位英模报告,同时他的发言毫无新意,换掉“锦绣商业园区”这六字指代,基本上可以适用一切政府项目。
与会人员大都是久经会场的官僚,对于这位同行的表演保持了克制和配合,不时报以还算热烈的掌声和微笑,但也有三五个人眼光是轻蔑和讥笑。是的,现在这位人大主任是这个舞台的主角,但这并没有什么,这个舞台本来就是他们专门提供给他的,是他应该享受和发挥的时间和地点,他们需要这位人大主任、前市委书记为这个项目涂抹一层金彩,才能够装神吓人或者扮菩萨骗人。
有一个人几乎看穿了这一切,他是叶杨。
在庆典上(二)
他一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台上台下的人,主角或者配角,他想起尼克松说过的那句话:一些政界领导人的部分工作就是编造神话。现在,这位人大主任在他眼中就是如此。这不是什么“内举不避亲”,而是赤祼祼的自我吹嘘,无耻标谤,他无法想象一位曾经的市委书记现在还是人大主任会做出这样一副丑态,难道权力真能让人异化到如此地步?
这样有什么用?他不明白。哪怕是过气的演艺明星,还有复出的机会,但一位过气的政治人物,年龄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这样折腾能收到什么效果?也许能够唬住一些外行和胆怯的官员,但现在的官员们都是精明过人的势利眼。
他想起去年省委机关团拜会的时候,刚刚从省委副书记退到人大做副主任的辜恒,仅仅因为别人敬酒,他比同桌的副省长少了一杯,----亏他记得这样的数,就大发雷霆,把好好的一顿年饭搅得一塌糊涂。
辜恒担任省委副书记时,跟张红旗是西川有名的两大权力怪物,每一位官员都对他们充满畏惧,敬而远之,也亏了顾绍毅这样个人能力和个人魅力都非常杰出的省委书记,才能够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年轻的监督副厅长在主席台上开始走神。
大多数会议都象是一出不断重复,演员和观众都早已消失了激情的话剧,除了偶尔会有个别角色在小范围内自由发挥一下,正如大多数军事演习不过一场是精心排练的阅兵,是演戏。接下来是许副省长致辞祝贺。锦绣园区不仅是云州的重点工程,也是西川省第十一个五年计划中的重点工作之一。然后是各路神仙的套话大表演,至到现任云州市长的发言时,这个庆典才算有点新意。
陆虎城首先从时尚说起----似乎有些另类,有些附庸风雅,但却正是他的一惯风格,云州官员对此熟视无睹----他举出现在流行的风潮“复古”和“怀旧”,似乎只有过去的事物才是经典的,永恒的,才是最值得追求的,而曾经风靡一时的“先锋”一词,正被人们渐渐遗忘,然后突然急转到论述中国共产党的先锋性。
在庆典上(三)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公开宣称自己是中国工人阶级的政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成为全国性的执政党之后,始终保持着中国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代表着中国工人阶级和全国各民族人民的根本利益。”
然后从一个先锋队到两个先锋队:“我们党不但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而且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阐述这个命题花去了云州市长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云州市长突然转到政府工作指导思想,指出保持先锋性就要允许冒一些险,他引用*的白猫黑猫理论,甚至还引用了*一些关于“证券”、“股市”的话:“这些东西究竟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
接下来,他的话题转到经济,他引用经济学博士马光远的话:“当一个国家进入财富五百强的清一色都是垄断或官办企业时,我们没有任何喜悦的理由。”然后他总算回到云州,总算似乎跟今天的庆典挂上一些钩:“如果五百强真能代表家竞争力的话,我们云州还没有培养出一个完全在市场竞争中成长起来的企业巨头。这是我们政府工作的失误。”
他这是在指责云州过去班子的工作失误,任何人都听得出实际上是对于刚才卢长贵自吹自擂的反击。他虽然请了卢长贵来当神,但并不因此而心虚,并不因此而变得卑恭畏缩,而是依然如从前那样虎啸凌厉。
最后,云州市长开始总结:“只有心怀愿景,敢于破旧立新的人,才能启迪他人,创造奇迹,建设一个美好的云州。”
在整个发言过程中,叶杨比任何人都认真地倾听着。十四年了,他又跟这个人坐在了一起,看他表演,虽然因为场合不同,没有完全发挥他那种独特的、蛊惑人心的语言魅力,但同样别具风味,叶杨甚至可以肯定,与会者能够听出这位云州市长隐藏在背后深意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他们只会用自以为是的眼光审视他的发言,认为他不过是按照惯例的“附庸风雅”,实际上,陆虎城是一个真正有文化的通人。
以色列前总理拉宾说过一句话:“二万或四万示威者的呐喊,远不如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流下的眼泪更令我震撼。”人们做出判断的时候,常常会受到一些奇怪因素的干扰,从而影响了其正确性,这位云州市长太会做秀了,太会伪装了,太善于欺骗他周围的人。
在庆典上(四)
他看着台下那些正襟危坐的官员,刚才还在东张西望,闲目养神,“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但现在一个个都象小学生一样凝神倾听,显示了这些人对于这位猛虎市长的尊敬,或者说是畏惧,他不禁想起那句俗语:问题出在前三排,根子就在主席台。
他目光再投向远处,投向远处嶙峋的水泥建筑。这个锦绣园区,不知道这位猛虎市长是否中饱私囊,但肯定会因此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在他的猛虎头衔上再镀一层金色,同时,那位黑道大哥也肯定大发一笔横财。地产行业,现在几乎已经成为全国一个最容易产生超级富翁的行业,这不正常,同时,也是最容易、滋生最多*和犯罪的雷区,早就应该好好规范一下这个行业所有的程序和行为,但这不是他这位小小监察厅副厅长能够做出决定,现在,他最多能够管管云州的事。
但是云州也不是这么好管的,工作组是省纪委,也不代表省委,他这位监察厅副厅长和工作组长,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位职能干部,他的影响有权限范围,他也并非号令一方的诸侯,没有权力参与和决策云州政府的各项工作。这一刻,他有些羡慕陆虎城,然后,他觉得有些沮丧和无奈,他在心里叹气,摇了摇头,突然间,叶杨憷然一惊:难道自己竟然也有某种野心?或者说是权力欲?这个发现令他有些发懵。他一直以为自己轻视权力,对权力就算不是淡漠视之,也不象其他同僚那样热衷,视权力为生命,这是他常常矜持自傲之处,认为自己在道德上似乎比其他同僚高尚,然而这一刻,他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完全如此。他从前的矜持,他的不争,只不过因为他知道他肯定会获得,他的家庭他成长的环境他的背景就决定了这一切,但是,如果他需要竭尽全力的表现和残酷的斗争才能够获得,需要象陆虎城一样放弃什么,出卖什么才能够获得一次职务提升和一次权力斗争的胜利,他会不会也象陆虎城一样做出同样选择呢?
叶杨发现自己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最终答案,他觉得背上出汗了。
副市长悍然出击(一)
在这场盛会中,还有一个人,一直用几乎和叶杨同样厌恶与轻蔑的眼光,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是云州副市长关小予。
他的座位在主席台下,这似乎表明他在云州权力的舞台上,还不足以成为引人注目,独挡一面的角色,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而心怀郁愤,而是纯粹出于对一种无聊场合的厌恶,如果不是害怕失礼,顾忌影响,他早就不告而退。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套话汇演完成,接下来,是市中区政府为所有来宾安排的一个现场酒会。这是一个创举,在简陋的工地现场举办一个类似鸡尾酒会的原生态Party,用区长官为民的话来说:“咱们政府,也搞搞行为艺术嘛。”这个建议得到了卢长贵的高度赞扬,他肯定希望这次庆典给来宾留下的印象越深刻越好,最好将来能够载入云州市志。
以许副省长为首的各位来宾,云州方面跟锦绣园区相关的官员,加上邀请的省内外的客商,人潮熙攘,冠盖云集,个个衣冠楚楚,面带俨然的微笑,装模作样地端着酒杯在四面漏风的市场里走来走去,人人高傲矜持得象绅士甚至贵族。实际上,做物流的和小商品批发的商人,大部分都是从基层打拼出来的,他们的素养和环境跟酒会如风马牛不相及,除了在电影上看见过----但那种时刻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高耸的胸部吸引住了,但这时候每人都在全力进行人生一次庄严的角色扮演。
关小予淹没在人潮中,今天有无数比他更值得追逐的对象,他这位副市长象人老珠黄的歌女,乏人问津,突然间,他在人潮中看见了面带讥诮的大千房产副总裁,胡中正,心念一动,先向常务副市长洪长吉借口有事要处理,申请告退,然后慢慢踱到胡中正身边:“我们去喝两杯?”他微笑着说。
胡中正有一瞬间的吃惊,然后明白过来副市长是在向他提议,并且他立刻明白副市长对眼前一切的厌恶,他们要去喝两杯显然不是在接下来的盛大午宴中。“好啊,求之不得。就我们俩?”他只迟疑了一下就应承下来。
他对这位温和,儒雅,寡言的分管副市长抱有好感,或者,都是科班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偶尔的一言半语,他们都能够找到相通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这里的人还有值得邀请的。”关小予耸耸肩。
胡中正笑了,摇摇头。“你在四号摊区工地门口等我,我去取车。”
关小予点点头,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愉快地笑了。他完全做对了。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心理把握住了,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实际上是经过了认真的思考和准备,能够迎合年轻人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心理,并且在那一瞬间让对方无法拒绝,商业上把这种做法叫做“催眠促销”,虽然,他就算以副市长的身份直接提议,年轻人也无法拒绝,但他要培养年轻人那种心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才能够利用。
副市长悍然出击(二)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云州最富丽堂皇的美丽华酒店落座。
“这么好的地方,我竟然是第一次来,而胡总却是老马识途。我看那些服务小姐都跟胡总很熟嘛。当然,无论从学识、品貌,还是年少多金,我们胡总都是任何少女心中的白马。”关小予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打趣。实际上,那些服务小姐脸上挂着的都是职业微笑,但关小予知道这样的话多少会麻醉对方一点。
“应酬真是一件苦差事,很多时候我宁愿去吃麦当劳,也不愿在这里一本正经地坐上两三个小时。”胡中正矜持地微笑着回应。
“怪不得人们说做房地产生意有两个充分而必要的基础:需要不断地吃饭喝酒送礼;需要有大量内幕交易。”关小予巧妙地开始把话题往他设计的道路上引。
“在印第安人的概念里,人是不能够拥有土地的,但在白人眼中,土地就应该被人拥有。这是差异,但是孰是孰非,站在历史的高度,站在哲学的高度,谁能够确定呢?但我辈皆是俗人,挣脱不了地球的万有引力,只好顺波逐流,与世沉浮了。”因为敏感到对方话中似有深意,胡中正找了几句若即若离的话来应付,希望敷衍过去。这位副总裁并非他外表那样纨绔。他贴在脸上一望而知的骄傲来自于他的真实才能,他刚才没有考虑便答应了关小予的邀请,只不过因为他是分管的副市长,从普通意义上来说,也是锦绣园区应该供奉的一尊菩萨。
但是关小予不依不饶:“陆市长刚才有一句话----当一个国家进入财富五百强的清一色都是垄断或官办企业时,我们没有任何喜悦的理由----于我心有戚戚,同时,我觉得还可以这样说:一个国家,富豪榜上排列着的,尽是地产大亨,这也是不正常的。”
胡中正请关小予坐下,然后自己坐下:“*现象虽然在整个房产行业疯狂地滋生漫延,但还是有些企业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同时,如果一个企业拥有某种正确的指导思想,拥有前途光明的项目,科学管理,智慧经营,就算有一些挫折,也不会影响到它的竞争力,影响到它的生存和发展。比如象微软这样的企业,就算发生了贿赂案,高管或大股东跟哪个高官一起翻船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会丧失吗?你会因为微软发生*,而不用XP吗?”
面对副市长的步步进逼,胡中正觉得有必要阐述一下自己的某些经营理念,因为他将来会接手大千集团,他认为这位副市长将来很可能步步高升,如果可能,他们将会建立一种长期合作的关系----在长远投资上,他跟他父亲同出一辙,具有战略眼光。但是这正中对方下怀,关小予突然出手,闪电般地切入要害。“你的意思是指大千房产不会因为某些人的错误而夭折,或者说,锦绣园区这个项目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受到影响?----这是我做为分管副市长关心的。”
他表情凛然,话语堂皇,似乎完全是正常的工作讨论,实际暗藏杀机。
副市长悍然出击(三)
胡中正怔了一下,笑了,“1946年,战败后的东京满目疮痍,39岁的井深大对二十个年轻人宣读自己的创业计划:‘建立一个自由豁达,轻松愉快的理想工厂,技术人员应以执著的信念淋漓尽致地发挥他们最佳的技能,……为求成为工程师乐园的东京通信株式会社就此成立!’后来,世界上都知道了有一个公司叫索尼。我认为,大千房产,乃至大千集团,将来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锦绣园区蕴藏的商业价值是显而易见的,云州将成为西川省中部最大的物流基地,小商品批发基地和交通枢纽,正是因为这三点,决定了这个项目必然成功。”
他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话题,他虽然年轻,但并不幼稚,他虽然对这位副市长有好感,但这个人并非是他们阵营中的坚定盟友,这个人也不是能够轻易收买的,虽然在过去的合作中,他从来没有给这个项目设置障碍,但这是残酷无情的商场,必要的警惕还是应该时时保持。
“点菜吧,呵呵,咱们有的时间探讨这些问题。这次午餐应该是一段愉快的时间,肯定不会象那些应酬那样无聊。”关小予一边给今天中午的谈话定了基调,一边缓和有些紧张的气氛。刚才的突袭没有取得完美的战果,他得迂回,重新寻找下次进攻的机会。
“想吃什么?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能够吃了,蔬菜中能吃到农药,肉禽全被激素催生,连牛奶中也有三聚氰胺。饮食男女,人生两大事也,现在这饮食却如商场,步步杀机。”胡中正半真半假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