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闸蟹?”关小予翻开菜单问。“蟹从来都是餐桌上的Terminator。有种说法是,吃过蟹,便不再想碰任何东西,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吃蟹的确不错,吃蟹也最讲究。吃蟹的时间最好在秋天,九雌十雄,有一句诗‘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蟹饮酒*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团脐即母蟹,尖脐的就是公蟹。古人还有种说法,左手执蟹,右手执酒,便足了一生,似乎这就是人生至乐,最高境界。呵呵,这些我也是在餐桌上听来的。据说从前,只要沾过蟹,一天两天之内,手上都会留下洗不去的腥香,此即贾宝玉所谓‘指上沾腥洗尚香’者也。”回到闲话上,两人都轻松起来,胡中正开始卖弄:“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食蟹后,双手洗一遍,一闻十个手指,‘尚香’的都是洗手液的味道。”

“那咱们今天就实践一下。来几只?怎么做?”关小予问。

副市长悍然出击(四)

“好事成双吧,一人两只。对待蟹,烹法上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独孤一蒸,为‘存其真味’之故也。但是那是从前,现在的蟹,”胡中正呵呵一笑,卖了下关子:“很少野生蟹,绝大多数都是养殖的,再也找不到那种原汁原味的感觉,无法再蒸,既不‘出味’,那就‘入味’,香辣吧。”

香辣蟹是西川的特色做法,什么菜系到了西川,都能被本地厨子融会贯通,弄成具有本地特色的新品。关小予点点头:“说起吃蟹,肯定要提一个喜欢吃蟹的名人:棋圣聂卫平。前不久报道说,这位名人的脾气很大,吃蟹很讲究,呵呵,实际上,这有什么!这些记者就爱无事生非,人家爱吃什么是人家的事,不能因为人家是名人,就要求人家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什么标准似的。或者,这代表了一种观念,一种社会现象的变化,从前的道德楷模,现在似乎全变成了坏蛋,”----他看着胡中正,再次亮出自己的刀子,“但是同时,很多从前坏蛋却摇身一变成为社会名流,在自己身上贴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诸如此类的标签。”

在等待上菜这段时间,除了说话,将是一段无事可做的时间,胡中正考虑了一下,决定正面迎战,他无奈地笑笑,坦然说:“我明白关市长的意思,是说我父亲吧?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想从父母那里继承什么,但我在我不能决定的地点和时间出生了,我中了卵巢彩票。就象《无间道》里那句话:我没得选择。”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看事物的角度,角度决定你解决问题的手段,手段决定你解决的结果,这样很多的结果构成你的人生。”年轻的副总裁也开始委婉地反击:“或者,我们也可以这样说,个人的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比如关市长您,您的出身,家庭决定了您的人生之路,或者您的一生命运,不在您出生的那一刻,就完全决定了,有些无趣,也是饶有趣味。比如你现在这个年龄段,开个玩笑,用了一句时髦的话来形容您所有的生活,就是:如果不是市长,就是在奔向市长的路上。当您到了下一个年龄段,五年或者十年之后,这句话只换一个词,市长换省长,这就是您的人生,您觉得这样的人生,是一种幸福?或者痛苦?我不知道您想过这些问题没有?或者,你的看法是什么?”

这个话题开始沉重起来,气氛也开始凝重。

“你父亲呢?今天怎么不见胡总?”关小予决定不跟年轻人正面接战,他不是为了战胜他而来这里的,他另有目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真正对手。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换了话题,随口问道。但是后来证明,这句话让他得到了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跟公积金的施主任钓鱼去了。他现在基本上不管公司的事。”胡中正没有立刻从某种气氛中拔出来,随口答道。

他想替父亲解释,表明他已经退出公司,但是,弄巧成拙,意外奉献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给对方。副市长的心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这个信息牢牢记住。

猛虎在行动(一)

这个时候,锦绣园区的庆典酒会差不多进入高潮。

这个庆典,似乎象一个大国的外交招待会,怀着各种目的的各国使节们,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兜售私货,他们穿棱往来,象蚂蚁一样碰碰头,然后匆匆奔向茫然的下一站,这种混乱的运动状态看似无序,也可以看作有序,类似原子运动,从宇宙宏大的视角来看,他们就是一群原子运动。而苏裙,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原子。

象卢长贵一样,她也把这个庆典看做一个绝好的平台。在很多新闻套话中,常常出现“**搭台,**唱戏”,对于苏裙来说,这就是众人搭台,她自唱戏,锦绣园区搭台,她的冠城房产咨询公司唱戏,云州地产开发的名流,再也没有比今天聚得更齐了。

她发现了关小予的悄然离去,虽然有些不快,但并没有十分在意,----如果这位副市长真是在躲避她的话,她无可奈何。幸好,她还有备用的一招:何恒。所以酒会一开始,她就挨到了何恒身边,用有形和无形的手段把这位市委书记秘书锁定在身边,或者说,把自己象一块膏药一样贴在何恒身上。

实际上,何恒今天的身份有些尴尬。蔡松坡卧病在床,他似乎是代表市委书记出席这个庆典,但是,他又不能确实地代表市委书记,同时,今天的头面人物太多,按照他的真实级别和身份,他永远不可能象许副省长、省财政厅的副厅长、卢长贵和陆虎城一样成为酒会的焦点,但他又不象关小予那样悄然而通,更不甘被冷落----一个男人在这种场合被冷落,跟一个女人在舞会上做壁花是一样的失败,正是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中,苏裙成了他的一个解脱。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权力人物,但她的艳丽同样是今天酒会中一个焦点,再加上她的背景,能够让这样一个*对自己亦步亦趋,多少能够满足一下年轻的市委书记秘书的虚荣。所以他也乐得带着苏裙一一拜访那些云州的地产开发商,这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无聊。

猛虎在行动(二)

半小时内,云州几十位出席这次庆典的地产开发商都接到了苏裙的名片:冠城房产咨询公司董事长。实际上,这个公司现在连皮包公司都算不上,她还没有开始注册,至少需要半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才能够让这个公司真实在云州存在,所以现在用空中楼阁或者嘴上经济来形容她这位董事长准确一些,但这并不妨碍苏裙自信而侵略地报出自己的头衔,每一位总经理或董事长都明白这个女人跟陆虎城的关系,都明白这个公司将来会跟自己的公司发生什么关系,但他们都毫无例外地表示了配合,并且真诚地希望以后合作。陆虎城的影响再加市委书记秘书的亲自推销,明智的他们都清楚应该购买这份权力公债。虽然这是一份风险投资,但回报可能惊人。

关小予的离去没有影响苏裙的宏图大展,但影响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件事,而且后来证明,这个影响是非常巨大的。这个人是罗四维,云州市长秘书。

因为关小予带走了胡中正,当酒会开始,罗四维忙完必要的应酬后,他发现计划中的主角胡中正竟然不见了。他立即拔打了电话,得知这位副总裁和关小予在美丽华大快朵颐,他心中充满怪味和不虞,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他立即悄悄地挨近陆虎城做了请示,临时改变了计划,他找到大千房产的总经理恭晓,在做了委婉的暗示之后,不引人注意地接近云州电缆厂的董事长孔向东,简单地寒喧之后,罗四维半真半假地对恭晓开玩笑说:“孔总可是云州家底殷实的大户,你们如果有资金困难可以找他们帮帮忙。”

十多年的商场历练,这位西川商业管理学院的教授,副院长早已不是从前那位象牙塔中不通世情的书生,恭晓心领神会地笑着接口说:“能有机会跟孔总合作,那是求之不得。也,你别说,我现在真有一个项目在寻找合作伙伴,今日能够碰到孔总,那也算是缘分吧。这样,孔总,改个时间我请孔总喝茶,好好聊聊。”

“一定支持,一定支持。”孔向东客气地连连点头。

猛虎在行动(三)

以云州电缆厂为骨干的云电集团是省属企业,孔向东是从省国资委过来担任云电的董事长,象他这种亦官亦商的身份,再加上空降,眼高于顶,对云州地方官员一向不理不睬,但是去年年底省上传出风声,省长严宇大刀阔斧改革,省政府调整战略布局,重新分割条块,省国资委准备把云电划归地方管理。这不过是省政府工作中的“一小步”,但对于他这董事长来说,却肯定是“一大步”,整个春节他都在考虑自己的去路,重回省国资委?这似乎不是最好的,应该的选择,由俭入奢易,奢入俭难,经过多年独挡一面,叱咤风云,当惯了婆婆,他明白自己很难再回到机关去做一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权力犹如鸦片,一旦沾上,就很难割舍;那么,要在这个位子继续做下去,他就必须改变观念,调整心态,摆正位置,眼睛放下,开始平视云州地方政府,这两个月来,他已经开始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但他严格控制了这个度,他不能表现得太紧迫,太明显,这样会让人轻视,暴露自己的心虚,这一次,官为民亲自打电话邀请他,并一再强调,希望他亲自参加,他装作勉为其难,实际上,他也认为这是一个改善跟云州地方政府关系的好机会。

毫无疑问,在云州,陆虎城是最值得他改善关系的,在他心中,是超过了市委书记的NO:1,在整个庆典中,他的注意力也一直在云州市长身上,现在,陆虎城的秘书走到身边来了----虽然不是市长本人,也让他心中暗喜,但是紧接着,另外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两位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出于一种商人的敏感,或者一种“官商”的政治嗅觉,来者不善,如果他能够拒绝,那肯定是断然拒绝,但是,他不敢驳这位猛虎市长秘书的面子。尤其是这种特殊时刻。

“那就明天下午?我请孔总喝茶。罗秘,一客不烦二主,您也一定到场。”恭晓深谙心理之学,这时候既不能象平时那样客气,给对方礼貌地选择,而应该赤祼出击,直接逼签城下之盟。

“好啊,锦绣园区是市里和省里的重点项目,从省里到市里都很关注,今天这个庆典也说明了。陆市长也专门打了招呼,只要是园区的事,市里任何部门都要全力支持,一路开绿灯。恭总要安排我的工作,呵呵,那我只好无条件答应。我也用孔总刚才那句话来回答你:一定支持。明天我一定准时赴约,绝不迟到。”

这话充满玄机和怪味,但是罗四维一口答应了,孔向东就无法前恭后倨地拒绝。

“好的。一定准时到。”云电董事长保持了良好的风度,微微点头。

一击而中,立即远遁,罗四维和恭晓这两个杀手不太冷,笑着点点头,然后分别转身向不同的圈子凑过去,似乎他们刚才只不过真是碰巧遇上,然后碰巧订了这个约会。

猛虎在行动(四)

第二天下午三点正,在左岸水榭的水木春天会所,恭晓和胡中正,大千房产的两位总裁跟云电集团的董事长孔庆东和他的秘书余浩然见了面。

罗四维只在左岸水榭门口跟他们见了一面,宣称陆市长临时决定要去陵县参加一个教育工作现场办公会,他跟他们表达了歉意,开玩笑地说改天他做东请两位喝茶,然后行色匆匆地离去。但是这已经无法影响这个板上钉钉的约会。

水木春天是云州最高级的会所,必须是会员才有资格进入,晚上会热闹一些,但是下午显得异常的幽静,走过岑寂无声的长廊,有种时间凝止的感觉,当他们在临窗的座位坐下,欣赏着窗外似乎是非常遥远的两岸绿色,一河春水,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孔向东感叹着说:“这可能是云州最美的地方,真是如世外桃源。这也这是云州最好的一块地,风水宝地,你们大千房产赚够了啊。”

前一句话是诗人,后一句话立刻回复到商人的世侩。但这是云电董事长故意的。今天是一场白刃战,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虽然有一句话,一个人如果富了,他就必定要夸富,否则这富的意义就丧失了一半以上。但是我们请孔总来这里,显然不是在孔总面前献宝。云州谁能在孔总面前夸富啊?呵呵。”恭晓延请两位来宾坐下。

“买不了一江云水,买左岸水榭也一样。我还记得这广告,的确直指人心。当时我们公司也应该来这里买两幢做为招待贵宾的场所。”

“刚才孔总的话非常精辟,这里也的确当得起云州最美四个字。最重要的是,它的商业价值非常之高,在云州首屈一指。孔总您们再有实力,肯定也无法在云州再做出这样一个好项目,地产项目的特性是它唯一性,世界上没有地理位置完全相同的两块地皮,但是,”大千房产的副总裁保持着一惯矜持自信的说话风格,然而这一次,前面的高调只是为了现在的转折:“孔总也不必遗憾,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孔总面前,不说两幢别墅,孔总你甚至可恶拥有整个左岸水榭。”

“资本最常采用的方法:‘我无法超越你,但我能买下你’。”恭晓呵呵笑着接过话头,这是他们事先进行了排练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金钱是万能的。”

因为大家都是狐狸,所以主人一方不加任何掩饰,直接切入主题,客人一方也不惺惺作态,胡中正拿出预先准备的融资方案,在经过半小时的细节讨论后,孔庆东和他和秘书告辞。他们要带着这份方案回去研究,然后召开董事会讨论。

猛虎在行动(五)

二十分钟后,孔向东回到他的办公室,余浩然为他沏好茶,正要告退,董事长叫住了他:“小余,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做为一位固执,独行特立的云州名流,孔向东保持着很多令人侧目的怪僻,比如在集团办公区,很少看见年轻女性,余浩然是通过人才市场招聘来的,因为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得到了孔向东的垂青和重用,但是他得到了董事长的信任,但并非纯粹意义上的心腹嫡系,他一直保持着低调,恪守着秘书的原则,默默做事,绝不轻易发表任何意见,但这时候董事长突然向他提出这种问题,他有几秒钟的疑惑和为难,迟疑了一下,才轻轻说:“买下跌的股市就像接一把往下掉的刀子,正确的做法是等刀子掉到地上,弹几下,不动了,这才把它捡起来。”

他可以保持沉默,但却绝不能给董事长留下平庸的印象,尤其是当董事长主动提问的时候,他必须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孔向东皱起了眉,完全明白这位秘书的意思。他的话似乎听起来有些不太顺耳,但这个比喻非常有趣。现在工作组进驻云州,猛虎市长出现利空行情,现在大千房产向他们寻求融资,这肯定是受陆虎城影响而来的连锁反应,他甚至能够分析出这其中必然牵涉到一些违规资金,大千房产肯定在做积极防御,准备先弥补这些可能被工作组抓住的破绽。他也认为秘书的建议不错,但是,秘书无法站在他的位置来看问题,他仅仅只是出于对一项商业投资的风险评估,他的秘书完全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风险。

做为一位国有企业老总,决定了他身上还带着另外一层镣铐,虽然有时也是一种护身符,没有什么风险比不服从一位市长的意志风险更大。经济风险永远让位于政治风险。只要在程序上完全合乎规范,任何愚蠢的商业决策,哪怕会因此带来巨大的利益损失,实际上却是完全没有风险的。是的,现在陆虎城是遭遇政治危机,大千房产面临困境,但是,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有价值,在这种利空行情下买进陆虎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最佳的入市时机,并且完全可能在最后赚得超级暴利,而投资的风险,完全由他领导的国有企业承担,做为个人,他最多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领导责任,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利可图的事吗?

“昨天你看见那个女人吗?”他突然换了话题,问。

“苏……”余浩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跟得上董事长的思维。

“她找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北京,最多的就是这类咨询公司、广告公司、企划公司,它们是干什么的?就是……房产开发中,有几个点是专门用来公关的,是心照不宣的成本,这种公司就是帮着你消费这些成本的。”

“但是她是不是太嚣张了一些?”余浩然问。

猛虎在行动(六)

“嚣张的是何恒。”孔向东呵呵一笑。

“是啊,何秘书这样卖力?他是很聪明的人啊。”余浩然笑。

“笨人做不了最笨的事,最笨的事都是聪明人做的。”孔向东嗤之以鼻,“他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人。那个女人都比他聪明得多。她肯定画了一张饼给何恒。”

余浩然憨憨地笑,装作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

“我前几天在网上看见一个笑话。一天兔子在一个山洞前写东西,一只狼走过来问:兔子你在写些什么?”孔向*然又转了话题:“兔子答:我在写论文。狼问:什么题目?兔子答:我在写兔子是怎样把狼吃掉的。狼哈哈大笑,表示不相信。兔子说:你跟我来。把它带进山洞。兔子又继续在山洞前写着。这时又来了一只狐狸问:兔子,你在写些什么?兔子答:我在写论文。狐狸问:什么题目?兔子答:兔子是如何把一只狐狸吃掉的。狐狸哈哈大笑的,表示不信。兔子说:你跟我来。又把它带进山洞,过了一会儿兔子又独自一个人走出了山洞,继续写它的论文。山洞有什么呢?一只狮子正坐在一堆白骨上剔着牙,还一边看着兔子的论文:一个动物的能力大小,不是看它的力量有多大,而是看它的幕后老板是谁!”

“孔总的意思是她的幕后老板是陆虎城?”余浩然问。

实际上这是一句废话。他明白今天情况特殊,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他的董事长面临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这个融资方案意义重大,绝非普通的商业行为。甚至可能是一种政治摊牌,一场政治豪赌。所以孔向东情绪异常,想说话渲泄一下,做为秘书,他有义务配合董事长说话。

“苏裙这个女人就是一只张开嘴露出利爪的兔子。”女人是动物,这是孔向东一惯的理念。这句话也是对秘书问题的回答。不仅苏裙背后的老板是陆虎城,恭晓和胡中正背后的老板也是陆虎城----否则罗四维为什么会今天匆匆赶来跟他们碰一面?这是一种老官僚的油滑作法,既表明了态度,又把自己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所谓的“站得拢,走得开”。他可不愿意成为一只被兔子吃掉的狼。

“我觉得大千房产的胡总很象他的一位家门:胡雪岩。”余浩然突兀地说。他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坚持一下自己的观点。他是真诚地为企业着想,或者说是为他的董事长安危担忧。他珍惜目前的位置,如果孔向东因此受到某种牵连,他也会跟着鸡犬落地。

孔向东做了今天最长的一次思考----他听懂了秘书委婉的劝诫:投资权力肯定是对的,但是如果所投资的官员是一座冰山呢?它融化之时,所有的投资将化为乌有,胡雪岩最终的下场,就是最生动、最现实的例子。或者说,这种胡雪岩模式成了很多商人的悲剧性。比如*,比如张荣坤,殷鉴不远。但是,做为秘书,他的考虑肯定有局限性,他只注重了局部利益,或者说是无法从一位董事长的位置去考虑整个事件。赫鲁晓夫说过:导弹的最大威慑力,是在发射架上。现在,陆虎城这枚导弹,还在市长的权力发射架上,任何时刻都可以打击他的敌人,而云电和他孔向东,不应该成为目标。经过最后的慎重考虑,他笑了笑,表情怪异地说:“如果这个女人现在还这样肆无忌惮的四处出击,我只有一个判断,就是陆虎城根本没有把工作组放在眼中,这一战,……那就很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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