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吗?”陆虎城盯着他,问:“今天终于决定改口了。”
“或者,我们应该换一个更准确的称呼。”胡迁没有回避,他继续保持着镇定的微笑,淡淡地说:“我们是合伙人。”
“黄世仁。”
“不,我最多只是穆仁智。我有四件宝贝身上藏: 一支香来一支枪, 一个拐子一个筐……”胡迁灵机一动地卖了个破绽,他的计划成功了,陆虎城随口接了下去:“见了东家就烧香, 见了佃户就放枪, 能拐就拐, 能诓就诓。那么,我算是你的佃户还是东家呢?”陆虎城首先乐了。
佃户或者东家(二)
“这还用回答。好了,现在你的情绪平息了,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会三天两头出事?”“上次我看了个录象叫什么江湖救急的,有个大哥是那个任什么,任达华演的,他出来说了一句话,说他每个一个星期都要在外面去打一次架,他说打架只是打给手下人看的,这就是他的无奈,也是我的无奈。我把我的人生押了这一偏门,很多思考和行为都只能不合情理,具体在这件事上,我必须显示暴力和血腥的一面,否则吓不住其他的人,如果我跟每一位拆迁户都公正,温和地谈判,利润将减少一半,最重要的,将浪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尤其是时间,我想对于陆兄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很多时候,我明知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我唯一能够选择的办法。并且,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无可奈何。或者,可以用那句俗语来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他叹了口气,“所以这一次,我们可以多花一些钱,我也可以交两个人先顶顶罪,平息一下影响,但在拆迁补偿上,绝对不应该让步的。用你们的话来说,这些钱是出于人道主义支付,但是绝不应该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原则。”
胡迁平静地说,他用的词是“不应该”,实际上应该理解成“不能”,这是这位黑道大哥的底牌,也似乎是他给出的参考意见,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几乎就是他们这次讨论的最终决定,陆虎城,甚至资州县委书记岳清明都会照此解决,肯定并非是因为胡迁能够命令他们,而是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利益联盟,具有相同的立场,为了各自的经利益或者政治利益,他们最后会不约而同地选择这种处理方式。而且,这种处理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并非第一次,他们对此驾轻就熟,富有经验,没有任何理由要改变这种惯例,除非某种非常特殊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这种特殊原因出现了,提供这种特殊原因的人,自然就是叶杨。
危险的旅程
事发当天,开发区一位办公室副主任胡迁那位挂名总经理的兄弟李天卫联袂出面,分别扮演白脸和红脸,威胁利诱,胡萝卜和大棒双管齐下,最后商定以十二万元私了,在支付了第一笔四万元现金后,暂时把遇害者的家属稳住了,接下来,胡迁准备先做做公安局的工作,然后再让行凶打人的三名黑道混混中罪行较轻的两位回来投案自首,就在这个期间,变数出现。
孟涵体现了她身份的优势,首先是她能够听到各种版本的传言,然后她能够进行一些外围的私下打听,她把得到的信息转告叶杨。纪委书记立刻敏感到这可能是一个撬动开发区的支点,突破陆虎城的缺口,经过认真的考虑,他同意孟涵继续暗中调查,并且深入,做为一种保护措施,他给他母亲打了电话,要求她帮忙把孟涵调到云州去。
他的母亲有了新的任命,将去云州担任市长,这是一个过渡,是省委为了下届政府班子的某种干部配置做的特殊安排。
“小杨,我还没有到任,你就要求我先搞特殊化,以权谋私啊?”他母亲在电话中笑了起来。
“这不能算吧?这也是工作需要啊。你想,她这次无论如何,都算把资州这些土皇帝得罪完了,你就忍心伸手不管?“叶杨振振有词的强辩。
做为一位组织干部,杨菁首先考虑了叶杨的作法,似乎有些不妥,但也没有特别的出格,如果叶杨认为他所有的同事都可能屈从于某些权力人物的淫威,都不值得信任,那么,借助一位女教师的帮助,也是开展工作的一种方法,同时,做为回报,这也是应该的;做为一位母亲,杨菁敏感到了自己儿子对这位女教师的特殊,如果他和她真的有那么回事,她似乎更不应该拒绝。她考虑了下,说:“好吧,我到任后就让人来安排这件事。”
因为他们家奉行互不干涉的自由主义,也出于对一位既然成长为男子汉的儿子的期盼,她决定不插手他的任何事情,同时,她也怀有自信,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挽救某种可能出现的不利局势,象所有电影中那些惊险的桥段一样,所以她没有具体打探他的工作情况和他和她的真实感情,这可能算是杨菁的一个小小失误。
从这个电话开始,叶杨和他的女友开始了一段危险的旅途,因为即将触及对手的核心和要害,必然增加相应的危险,但是两位正直,相爱的年轻人,毫不畏缩地向勇往前进。
罗四维登场
孟涵的特务行为不到一周就遭暴露,但是,觉察到她的冒险动作的竟然不是李天卫和他的建筑公司人员----或者情有可原,现在他们正在全力以赴地对公安局进行公关,而是一位似乎本不该关心这种行为的人,他叫罗四维,是陆虎城的秘书。
罗四维是一位清秀,讷言的年轻人,毕业于西川师大中文系,他能够分配到县委工作,完全归功于运气或者某种大局的需要----毕竟,一个县委机关,总是需要一些科班的工作人员来装点门面,但是对于除了文凭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来说,县委机关绝大多数相当于一座无期徒刑的监狱,尤其是具有一点个性和才能的年轻人来说。所以,他最初的工作岗位竟然是在打字室,实际上,就是具体做一位打字员的工作,这一点也不出奇。真要解释,也完全有充分的理由:他是很少懂计算机的工作人员之一。
任何人都完全有理由对此抱怨,并且大发牢骚,最后沮丧消沉,一蹶不振,这也是很多刚刚工作年轻人的失败版本,但幸好罗四维不是,这位来自农村的孩子似乎对种安排心满意足,并且任劳任怨,他从来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他似乎也很少在同事面前发言,除了必要的交谈,同时,他的言行举止总是那样不温不火,礼貌一点形容,是沉稳,不客气地说,那就是温吞吞地象个女人,似乎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慢半拍,他的整个情况,完全可以用这几个字来形容:缓、柔,但是,正象老子《道德经》中所谓的“缓胜急、柔克刚”,正是这种天生的风格,再加上某些异禀,让他最后从一大堆平庸的同僚中脱颖而出。
首先是他踏实,兢兢业业的工作帮助了他。从帮助各科室打印那些文件,讲话,他熟悉了整个县委机关的动作程序,以及其中最值得关注的环节和某些隐微的人为因素影响,开始对资州县委,或者说是对一个县委机关有了深刻的了解和理解,在权力机器的研究中无师自通,登堂入室。
几年后,象武侠小说中那种隐居苦修的武林高手,他觉得自己已经具有某种杰出、隐藏的能力,这个相貌平平,默默无闻的打字员内心开始骚动,跃跃欲试,开始对于权力春心荡漾,但是,象他这种没有什么背景,而个人才能一时半刻又无法展露,无人赏识的人,在这个集中了男人精英的节场上,比比皆是,他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后来,陆虎城出现了。
在经过慎重的思考,或者说是经过了仔细的观察和权衡,他决定押上人生最重的一注,是的,这是赌博,不仅是赌现在陆虎城对他的赏识,也赌以后陆虎城的命运和他的命运。
在县委办公室给陆虎城配备秘书之前,他在某个晚上悄悄去拜访了这位新来的县委副书记。
如虎添翼
他从最简单的工作总结谈起,坦诚自己对于某种工作的理解:不同的总结应该有相应的写法:用于宣传,向不相干的上级介绍工作,要胆大,气壮,一分成绩渲染到九分九;向具体主管领导汇报工作,在胆大上要加心细,气壮上要加理直,成绩肯定是要重点强调的,但三分成绩最多只能扩大到七分,同时,也要强调困难,否则光讲成绩,领导认为形势一片大好,可能从此不再关心,也可能下次在目前指标上加上重码,而光讲困难,领导会认为你能力不行,工作不努力,这种情况下,过与不及,都是不正确的,最好的分配是一半对一半;自己部门内部总结时,是实打实地研究工作,不需要玩一点花样,甚至成绩都不用提,光是研究困难和阻力就行了,这样才能够给同志以压力,激发积极性,有利于进一步开展工作;然后,他再理论联系实际,具体到资州,工作总结又该如何来写……
罗四维娓娓而谈,这是他几年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幸好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能够充分把自己的思想表达。虽然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工作总结,但是以点代面,陆虎城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出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的综合能力,同时,也完全明白他夜深造访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当罗四维的话告一段落,他当场拍板,决定了罗四维的任命,他将亲自向县委办公室要人,让罗四维做他的专职秘书。
罗四维的赌博现在押中了第一注。他早考虑过了,其他的县委领导,多少都有方方面面纠缠不清的关系,需要关照的人太多,只有象陆虎城这种初来乍到的领导,才有可能选择他这种什么背景也没有,却具有特殊才能的无名之辈,当然,他同时看重的,还是陆虎城毫不掩饰的那种好高骛远的虎虎生气,他认为这个人值得他投资和追随,虽然,他也考虑过这种急于求成的领导,也许会带着他一起堕入地狱,但是,这有什么呢?现在他的境况也并非天堂,最重要的,他不是发牌者,无法选择自己的玩法,能够有一次投机的机会,已经是命运对于他的垂青了。
正是因为罗四维的加盟,陆虎城能够迅速进入情况,掌握资州官场,细致入微,包括岳清明每年生日聚会这种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现在全部由罗四维这一双善于观察的冷眼提供给陆虎城这位新手,陆虎城肯定觉得自己如虎添翼,在罗四维的辅佐下,加上胡迁的煽风点火,陆虎城后来果断而自信地选择了那样一种另类的方式,在资州如黑马般地平地崛起,奔驰前进,但是突然间,象宿命中的对手,叶杨出现了。
陆虎城被激怒了!
这位纪委书记是罗四维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类人:强有力的权力背景,一望而知的儒雅,令人凜然的正直和勇敢,他看见叶杨对陆虎城频频出招,做为陆虎城最重要的政治助手,一损俱损的秘书,他却一筹莫展,在几个月的时间内,除了帮帮陆虎城在报纸上反击外,他找不到其它有效的反击办法,同时,他认为这种纸上谈兵根本无济于事,象叶杨这种对手----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比陆虎城还要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人的危险和危害,必须给予根本性的打击,进行毁灭,如果杀人不用偿命的话,他甚至可以考虑亲自去充当凶手,但是,这又谈何容易,一想到叶杨的母亲,他们就只有沮丧地对这位象是披着护体宝衣的巨无霸望而生叹。象所有的小人物一样,他们最有力、最后的武器是忍耐、等待和冷眼观望,不用陆虎城吩咐,他就把工作之余的绝大部分时间用在了暗中监视叶杨身上,虽然,这种监视因为时间的缘故,并不彻底。
当叶杨和孟涵走到一起时,他把这位女教师也划入他的监视和考虑范畴,他在县中找到了一位线人,虽然这位沾沾自喜的县委副书记的秘书的朋友自己并不明白他只不过是一只无线的摄像头,在每周一次例行的闲聊后,罗四维得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消息:孟涵似乎正在调查刚刚发生的开发区死人事件。
他可能是资州第一个知道胡迁和陆虎城隐秘关系的人,做为秘书,陆虎城要隐瞒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时,经过他对罗四维的考查,他认为可以让他知道,虽然还是有一些事情避过了他的秘书,比如他和苏裙第一次见面。当然,也仅仅是第一次见面。罗四维完全明白孟涵舞剑所指,肯定是陆虎城这位沛公,孟涵的行为本身就令人恐惧,但这个行为的意义更令罗四维感到害怕:那么,叶杨也掌握了胡迁和陆虎城的关系?或者,仅仅是一种猜测?但是,仅仅哪怕是猜测,也可能让这位纪委书记走到正确的进攻方向上来,他们必须阻止他。
罗四维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位小人物在权力舞台上的艰辛和无奈,李天卫的建筑公司在开发区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感到深恶痛绝,并非因为他的正义感,而是因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陆虎城和他,他委婉地提醒过陆虎城,但是他的领导置若罔闻,最后他只好闭嘴,而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立刻向陆虎城做了汇报。
陆虎城暴跳起来,愤怒如雷,他是真正的愤怒,同时,也是真正地感到恐惧。
是决战
在经过十分钟对叶杨毫无保留地诅咒和发泄后,县委副书记的情绪才暂时平静下来,跟他秘书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半个小时后,陆虎城让罗四维加强对孟涵的继续监视,离开了办公室,罗四维知道他肯定是去和胡迁见面,商量应付这场危机的办法。
这一天,陆虎城和胡迁经过长时间的认真细致讨论,设想了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结局,考虑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变数和应变措施,完成了一个尽可能周密尽可能凌厉的战斗方案,在这次密谋的最后,陆虎城提出了一个附加的要求,并且有具体要到达的效果,显示了这并非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准备。“这是我个人奉送给这位优秀干部的敬意。”陆虎城恶狠狠地说。
这让胡迁感到意外,他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也知道对于一位政治人物来说,愤怒和私人仇恨是最无意义最愚蠢的行为,当然,他不会拒绝陆虎城,而且对于整个计划来说,增加的难度并不大,然而它让胡迁心中觉得非常别扭,他虽然是一位黑道大哥,但身上还带着某些黑道混混古老的传统和原则,对于他来说,他对叶杨个人并无恶感,甚至还带着相当的欣赏,他对付他,仅仅因为叶杨伤害了和会伤害他的利益,哪怕他必须将他置于死地,也不用带上任何个人的强烈感情,陆虎城显然有些过分,虽然可能是因为情绪一时有些激动,然而这似乎正是他某种本性的流露,这让胡迁产生某种警觉,或者,他和苏裙都要重新认识这位县委副书记。
从这个时刻开始,陆虎城、胡迁、罗四维、李天卫和那些建筑公司的黑道混混全部开始行动起来,展开了一场对叶杨和孟涵的围剿,全方位的,疯狂的和猖狂的,不再象从前那样温文和把守着某种尺度,而是毫无顾忌,只求到达目的,是决战。
县长也有一票(一)
陆虎城首先亲自出马,他要搞定的人物是罗小丽。
岳清明不用考虑,他们现在是政治盟友或者说是政治利益共同体,虽然在这场招招见血的权力斗争中,他可能老练和油滑地采取保守的观望主义,坐山观斗,隔岸观火,甚至,他还可能早就在自鸣得意他的“以夷制夷”领导艺术,但是罗小丽是资州新崛起的,已经无法忽视的另一股政治力量。
他以前一直看不起这位常务副县长,无论个人能力和个人操守,岳清明也是如此,甚至可能市委也是这样的----否则资州县长的空缺就不会一直几个月悬而未决,但是突然之间,虽然不能算是咸鱼翻身,但绝对算是黑马杀出,这位经济上和个人作风都有问题的常务副县长苦尽甘来,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被提拔成正职。因此而来产生了两种广为流传的说法,一种比较靠谱,也上得了台面,据说是市委书记霍琛为了平衡各方而采用的中庸之策,另一种就象是八卦或者是谣言,说霍琛跟罗小丽有了某种暧昧关系。实际上,岳清明和陆虎城对后一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象霍琛这种志存高远的官员,除非脑袋发昏,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犯这种错误呢?何况还是罗小丽这种对象!
罗小丽是有几分姿色,年轻时可能对大多数男人都具有杀伤人,但是岁月不饶人,她已经开始中年发胖,眼角有了无法掩饰的皱纹,这还不足以让好色的男人们望而却步,最能够让男人们死心的是一旦她开口说话,那种多年基层干部熏陶出来的粗鲁本性就会暴露无遗----有一种说法就是,基层女干部除了不嫖,其它吃喝赌抓拿任何方面都不会逊色,可惜对于野蛮女人的欣赏,要到很多年后,才能够在韩国电视剧中得到号召。陆虎城不速而至,直接闯进了县长的办公室。
罗小丽正在和她的秘书黄娜讨论着什么,脸上的微笑显示肯定不是工作,而是普通女人经常讨论的有趣话题,看见陆虎城,她有些吃惊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然后示意她的秘书离开。“陆大官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庙?”
这句调侃的话,表露了这位春风得意的县长心情。陆虎城依仗岳清明的支持,一向目高于顶,政府这边给他起了这个绰号,暗讥他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才是“大官”,现在罗小丽直接用这个称呼来跟他开玩笑,明显在强调她跟从前不同的身份,她是政府这块的主人。
人生恨事,莫过于女朋友结了婚,新郎却不是自己。而对于官员来说,莫过于出现某个空缺,但最后得到提拔的人不是我,现在陆虎城对于罗小丽的感觉就是如此,但是今天,他必须抑制自己的嫉恨,对这位以前被忽略和冷落的同僚怀柔,施发善意,甚至,献媚。
县长也有一票(二)
“叶杨。”陆虎城直接地回答。这似乎表露他今天的坦诚相待,但在实际上,这是他的自信。对于这个女人,他从来不把她当对手,任何时候,他认为自己都可以把她按自己设定的方式进行揉搓,他对此信心十足。
“又跟叶书记怎么?他迟早要走的,你何必总跟他过不去。”罗小丽笑着劝慰,毫不掩饰那种事不关已的轻松,她的关心更象是一种虚伪的幸灾乐祸。
“是他要跟我过不去。他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他是君子……”
“打住!”罗小丽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式:“是你跟他的事,怎么变成我们了?还有,他是君子,那陆书记意思就是自甘小人了?”
“是我们,是我和你。”陆虎城肯定地强调自己的分类。“罗县长,君子和小人它们本来的含义是这样的:君子,就是君之子,犹如公子是公之子;小人呢,西周以来是宗法制,宗法制分大宗和小宗,嫡长子那一系为大宗,剩下的庶子是小宗,小宗之人叫小人。嫡长子只有一人,所以小人总是多数。”
他有必要向罗小丽掉文,首先得对他们三个人进行某种定性,区分他们跟叶杨的差别,让这位女县长产生某种认同感和归宿感。
“反正我不喜欢小人这个称呼。”罗小丽撅起了嘴,用撒娇掩饰自己的无知。这种化解某些尴尬场面的技巧,是女人天生的本领,但她已经不知不觉中服从了陆虎城的分类,或者说,她心中,本就一直是这样分类的。“你不如说,他是贵族,咱们是草民。但是草的生命力强吧?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好些时候,越是贱的东西,生命力反而最强。”
“罗县长高见。”陆虎城口是心非地赞扬:“在书法里,草书被认为是最难懂、最体现人的个性……”
“我管他是草书隶书,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叶杨也管不着政府这边的事。”罗小丽这时恢复了一些本位思考。
“罗县长这样说,清白得象个尼姑。”陆虎城阴沉地笑,用了一个别致的比喻,“政府机关这边每个月都要报两百元的误餐费,这合理吗?去年到今年打那些白条,专项资金用到哪去了?卖户口整个过程就是完全干净的?还需要我说更多的吗?罗县长应该不会没有觉察到一些我们这位纪委书记这几个月的工作方向吧?或者,想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明知道危险在逼近,却自欺欺人,以为把头埋在沙里,就能够躲得过去,驼鸟政策?”
县长也有一票(三)
罗小丽脸的表情僵硬起来,陆虎城趁胜追击:“现在很多人为什么还能够安稳地坐在政府办公室里办公?是因为我们的纪委书记现在还没有取得突破!叶杨现在的困难是什么?是他对资州的地方不熟,是他失道寡助,所以他的工作进展缓慢,但是一旦他慢慢熟悉情况,或者得到某种帮助,比如某些熟知情况的官员感觉到他可能取得最后的成功,就会倒向他,就会向他提供线索,跟他合作,最后,你们这群*分子就会被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