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甄擎的反击贴子标题为《解放思想从不删贴开始》,气势磅礴,先声夺人,行文也一如他一惯的那样激情浩荡,理直气壮。

再也回不去了(十三)

他从思想解放运动开始,细数历史上的里程碑事件:董仲舒“废黜百家,独尊儒术”,清朝几次文字狱,“五四”和“四五”……摆事实,讲道理,引经据典:罗素的“在文化问题上,差异是进步的一个条件”,享廷顿的“贸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跟着国旗走,但文化几乎总是追随着权力”,痛斥这种删贴行为,是对思想的一种阉割,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是虚拟世界中的一种霸权主义,官僚主义,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杀人如草不闻声。

然后,他把这个事件上升到政治高度,从目前的形势和发展趋势展开,批评这种随便删贴的行为,是妄想对抗历史潮流,不符合党和政府关于思想工作的指导方针和政策,必将被证明是错误的。在这一段中,他有一些过激的言论,但能够在网络上引起共鸣和回应。

他引用了某些流行的话:“……思想解放,不仅要剪掉头上的辫子,还有心里的辫子。”“中国不仅有被叫停的历史,还有着无数被删除的历史,在《开国大典》的油画上,曾经删除过刘少奇;在毛追悼会的照片上,曾经删除过江青;在十大元帅的行列里,曾经删除掉了*;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里,也曾删除了*……”最后,他做结:“这些都是某种不敢正视历史,反省历史,自欺欺人的行为,删贴者贴恒删之,那些现在删除别人帖子的人,早晚也会被历史删除。”

如果说甄擎最初的贴子还不太引人注目,但是一位炙手可热的牛人的贴子被无故删除,那就是一件论坛大事了。此贴一出,立刻掀沸了整个强华论坛。伯特兰*罗素说:“集体兴奋是一种绝好的麻醉,期间理智、人道主义、甚至自我保存很容易被遗忘;……这种麻醉和其他的麻醉一样,它的*一旦被体验到,是很难抗拒的……”从中午开始,整整一天,“时非我”这个贴子被疯狂地回复,创下了强华论坛的一个记录。这种集体兴奋这是一种精神“共振”,能够形成巨大的合力,产生巨大的作用,破坏,或者生产。

一直喜欢浏览强华论坛的省委书记顾绍毅晚上上网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风波。

他知道“时非我”的真实身份,出于一种政治敏感,他无法不把这件事和正在云州调查陆虎城的工作组联系在一起,但是,联想并不就构成事实,做为一位掌控一省全局的权力人物,他肯定不会下某种轻易的结论,甚至,没有向他的秘书流露一丝这种考虑。

他认为,就算真是这样,现在也是时候未到,只宜观望。

再也回不去了(十四)

星期一上午一早,卢长贵和他的调查委员会整齐地集中到了人大,经过冯路简单地情况介绍,人大主任简单地鼓舞,兵分两路,奔赴公积金中心和天信证券。

做为意料中的突破口,冯路亲自带队前经证券公司查帐,但是当他们目的地时,意外地吃了闭门羹。证券公司没有象以往那样,总是提前一段时间开门迎接客户,而是一反常态地紧闭大门。冯路亲自打了电话,但是证券公司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声称,他们正在进行升级后的检测,非常客气地请他们稍候。

九点正,公司准时开门,冯路一行五六人昂然而入,一位自称客户经理的人把他们迎接到会议室,告诉他们公司总经理朱胜超还在外地,礼貌周到地为他们一一沏茶,殷勤地拿来头天的报纸。冯路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这位客户经理露出为难的表情声称,为了对客户负责,在没有得到客户授权的情况下,除了公检法,他们不会让人随便调查客户资料的,也没有听说有这种人大调查委员会。冯路气极,他笑起来,他们的调查组中就有一位从市检察院抽调来的工作人员,这位反贪干部亮出证件,这位客户经理语气更加客气,但仍然坚持询问,是否还有检察院的介绍信,他声称证件只能证明身份,不能证明其他,他不能确定这位检察院同志是否是个人行为。调查组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是真生气,有的人却在肚中偷笑,冯路勃然大怒,因为这位工作人员犹如外交人员那种“柔和地坚持”,或者说是刁难,更因为他竟然拿这种刁难无可奈何,最后,他只得承认自己的错误,为自己的傲慢付帐----他以为凭他一位市人大主副主任,没人敢挡他的路。他不得不再给施明德打电话,十多分钟后,施明德诚惶诚恐地亲自赶了过来,这位客户经理立刻前倨后恭,连声道歉,开始跑前跑后地配合他们进行查帐工作。但是,最宝贵、最有可能抓住公积金帐户破绽的机会已经失去。

在这耽误的一段时间里,朱胜超亲自操盘,把那八千万如石入水,悄无声息地换成了应该存在的国债基金,当调查组调出公积金的帐户,他们看到的是名实相符的钱与帐。冯路要求查看历史记录。他虽然是外行,但并非草包。

五分钟后,电脑打出的对帐单放在了所有调查组成员面前,历史记录清楚地表明,这笔钱一直摆在公积金的帐户上,绝无存在挪用的可能。在忍受了几分钟证券公司客户经理和公积金管理中心主任谦卑却暗含讥诮挤兑的寒喧之后,冯路起身告辞,带队撤退,同时也宣布了这次查帐行动的无功而返,完全失败。

副市长的沮丧

整个过程,从立项到实施,调查组在战略和战术上都犯了相当的错误,但是最重要的一个错误是他们的某种令人可笑的“常识”,正象很多直销团队宣称的口号那样:观念决定一切。他们这些政府官员,就象老百姓迷信红头文件一样,他们这一刻似乎也虔诚地相信电脑,相信那找印出来整齐排列的墨字,相信那份对帐单,相信证券公司的诚信,相信某些人不至于如此胆大,结果,他们被忽悠了。

是的,电脑可能不会出错,但电脑也是由人来控制的,正如马拉着车向前走,马并不能决定前进的方向,前进的方向是人选择的,马不会出错,出错的是人,有时候,甚至会是故意的错误。所以,整个调查组的行动在一张薄薄的对帐单嘎然止步,他们被那些打印出来的数字唬住了,再也没有比“黑纸白字”这四个字能更形象地说明人们这种固有的迷信了。当然,也不排除某些精明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故意保持了缄默。

但是,这瞒不过一直密切关注这个调查的关小予。

因为一无所获,曾经的希望现在变成失败的懊恼,同时,这个调查毫无疑问会立刻被陆虎城知晓-----当然他们不知道早在他们发动这场进攻之前,陆虎城就已经了若指掌,而且,他们的失败也正是因为陆虎城的完美防御----想到这位猛虎市长毫无疑问地凌厉反击,睚眦必报,整个调查委会员都垂头丧气。因为沮丧,因为担忧,因为索然,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员都毫无例外地保持了沉默,连卢长贵也灰头土脸地在从他的中军帐悄然败退,回到家中发呆,这一天接下来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和后续的招数,但是关小予还是在当天下午就基本上知道了整个查帐过程的大致情况。

这位副市长第一感觉是愤怒,然后是不敢相信。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对施明德的突袭是那样的完美,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掩盖真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卢长贵实在太过草包,这样的必胜之役居然都铩羽而回。怪不得当时他拥有市委书记的实在权力,竟然奈何不了一位代市长,难怪两年前省委没有选择他!关小予愤愤的想。

当他的情绪冷静一些后,他开始进入深入的思考。就算卢长贵和冯路无能,但是调查委员会成员来自各个单位,其中不乏专业高手,不会个个都是容易糊弄之辈,按照常理来分析,那么,公积金的帐户上真的有这笔钱,否则肯定无法蒙混住所有的人,那么,在极短的时间内,陆虎城就修补了这个偶然暴露的破绽,这并非是举手之劳,而是整整八千万的一笔巨额资金,他陆虎城不是李嘉诚,胡迁也早已是财力枯竭,强驽之末,他们从哪里这么快就搞到了八千万?想到陆虎城挥手之间产生的巨大能量,关小予对这位猛虎市长产生深深的恐惧。

然后,他想到从历史记录这点入手。正如西谚所谓:凡飞过的,必留下痕迹。关小予坚信从这里入手,一定能够抓住陆虎城的狐狸尾巴。他可不象那些良善的手机用户,对于一纸帐单上的数据和电信报务台那些自信傲慢的工作人员宣称的“电脑不会错的”而屈服,他坚信自己的判断绝没有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就是制造红头文件、操纵电脑的人。他开始考虑具体一些的细节。

要击穿证券公司的谎言,去天信总部那是绝不可能的,某些时候,某些原则是同时通用于官场和商场的,天信总部会象上级领导为了“稳定”“大局”而竭力遮掩下级政府的错误一样,帮助云州天信捂住这个盖子。那么,他必须去深交所。这需要一些繁琐的程序和手续,同时,这个行动将变得公然而挑衅,如果他这样做,那就*、血腥地要高举旗帜表明要与陆虎城斗个鱼死网破了,现在似乎还不到这个地步。陆虎城也不会坐经待毙,也会动员一切资源进行防御,这将让整个战斗变得更加庞大和复杂,双方都将付出巨大的努力和消耗,他暂时不想去尝试这个艰巨的苦办法和笨办法。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他能够惨胜,拿到确切的证据,又有什么?陆虎城仅仅是挪用,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和危害,光凭这个,还不足以扳倒他,而且,陆虎城才不会这样轻易被他抓住,真到了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挺身而出,替他堵枪眼,挡子弹。施明德肯定别无选择,会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副市长陷入深深的苦思中。

叶杨保持了镇定

这天下午,同样苦恼的还应该有陆虎城的另一个敌人:叶杨。

这天下午刚刚上班的时间,黄青瑜给工作组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刚从省纪委来协助工作的一位女同志卢妍。

黄青瑜吞吞吐吐地表示,她上周五的举报是出于对胡迁个人的怨恨,一时冲动,是完全没有根椐的,她向工作组表示歉意,如果有什么责任,她愿意承担。幸好接电话的是卢妍,换了平时的付伦佑,肯定会控制不住地暴跳如雷,甚至可能会泼口大骂。卢妍冷静地回答她,她会把她的话向工作组长转达。

当工作组几位工作人员听到这个意外的变故时,都有些怒气勃发,付伦佑目瞪口呆,觉得震惊和受到了愚弄:这是什么人啊!她把工作组当成什么了?可以随便哄骗和逗弄的小孩子?她必须为她的轻率和无聊负责,付出代价。付伦佑恶狠狠地说。

只有叶杨保持了镇定,他一直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同时,他也不认为这是这个女人的无聊和轻率,而是因为这件事本身的复杂性和各人的立场和利益,这是一场复杂的斗争,参与的人众多,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宣称自己掌控全局。“向江城纪委和警方反映一下,通过正常的程序对她进行一些调查,如果可能,也可以做一些工作。”当然,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在江城肯定有根深蒂固的关系,有恃无恐,安之若泰,同时,除非某种巨大的利益和巨大的变故,他的同志们也很难影响她改变主意。

他也并没有多少愤怒----这是真实的,因为他一直没有妄想一下就能够套住陆虎城这头猛虎,就象英美军队所信奉的战争哲学始终不认为一场突然袭击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他一直认为,战争的结果取决于国力的强弱,战略的正确以及必胜的信心和坚持,虽然黄青瑜的反复让他们遭受挫折,同时其他几个拟定的突破方向一点突破也没有,叶杨并不沮丧,正象小说家有言:“那就像在夜间开车,你最远只能看到车头灯所照之处,不过你可以就这么一路走完全程。”虽然现在,他眼前不说是漆黑一片,至少也是一团迷雾,但他坚信,只要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向前走,他一定能够走到胜利的黎明。

经过风云激荡的两天,一切回到从前,回到一周前他们到达云州的情况一样,他们面对的,还是摸索与试探、亦步亦趋的工作方向。

周二,云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许挺跟于强私下见了面。对于那个专项整治工作,许挺已经从局长喻中孚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指示,的确是云州市长陆虎城家中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失窃案件,现在喻中孚已经指定由他专人负责侦破此案。而对于此案的嫌疑犯,他也已经有了初步的目标,但是目标现在不在掌握之中。实际上,也正是因为目标的突然消失,才便目标成为目标。

周三,陆虎城视察了云电集团,听取了孔向东汇报的云电集团第二季度生产情况并做了指示讲话,晚上在云州新闻联播播出。

接下来是五一假期,叶杨宣布整个工作组都返回省城,各自安排。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政府工作有它的系统性,整体性,这不象当年陈景润先生破解世界级的数学难题,可以完全凭借个人的努力,工作组的绝大部分调查工作都需要相关部门和相关人员的配合,他不能象榨取剩余价值的资本家,无理地征用别人的假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等待政府这台庞大的机器几天后的重新开动。

假期过后,象一次地震后的余震,又过了两天,整个政府工作似乎才算恢复正常,耍了几天的公务员们才收拾起懒洋洋的情绪,结束关于假期的话题,把心思回到本职工作上来。叶杨依然按照从前的计划,让工作组的三个小组按照各自的分工有条不絮地各行其是,这天晚上,他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云州副市长关小予想请他喝喝咖啡。

关小予在电话中客气地表示,做为省委大院中的邻居,他多少得表示一下地主之谊。

连横(一)

叶杨有些愕然。是的,他跟关小予认识,常常在省委家属宿舍大院里碰面,关小予的父亲几年前从省人大副主任退下去的,曾任省城的市委书记、省委常委,他的爷爷是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干部,算是比叶杨还要渊源流长的干部世家,关小予就读于人民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中组部,回到省委机关呆了几年,然后才下派到云州。他在省委工作那几年,叶杨和他因为工作接触过几次,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而已。男人的矜持,让他们保持了习惯的距离,同时因为意识到彼此很可能在这条路上成为竞争者,还保持着一些戒备,如果说关小予真的想跟他聊聊,那么他在叶杨到来第一周就应该打这个电话,不会拖到现在,这只能是一个借口,那么,这位云州副市长,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呢?

叶杨肯定不会拒绝。当初陆虎城就是从分管城建的副市长上去的,现在关小予又接手分管这一块,11*7事件牵涉的又是政府的在建项目,无论关小予说什么,都可能对他目前的工作是一个撬动。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在云州的星巴克(Starbucks)见了面。

和那些千店一面的舶来店不同,一家你没有光顾过的星巴克,你既会感到耳目一新,又会觉得似曾相识,那种缥渺又固执的小资情调,总是弥漫在星巴克的殿堂里。关小予先到,看见叶杨,他站起来,点点头:“你自己来吧。”

叶杨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连锁咖啡店推崇所谓的“个性化服务”, 你可以对一杯由机器按固定程序做出来的咖啡,就配什么奶、杯子的大小、甚至这杯咖啡装多满,大大方方地向学历可能不比你低的侍者提出你的要求。如果你还想显示你的博学和口味的高贵,你还可以优雅地为自己的咖啡加糖,加甜味剂,加各种连中文都未必听过的香料,或加五颜六色的巧克力碎。愿意加多少就加多少,反正不会另外收费。但他不想在关小予面前显示自己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或者说认为不屑于此,他微微摇头:“我无所谓。我一般喝茶。”

“虽然号称无所谓,但你的表现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星巴克的成功。”关小予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依照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教授的见解,星巴克的成功不在咖啡本身,而是在对身边世界的关注。他在他的大作《社会学》中写道:‘两个相约喝咖啡的人,可能对凑在一起聊天更感兴趣,而并不在乎他们实际上喝了什么。’”

连横(二)

“形式重于内容?环境和气氛是不错,但是这种温情脉脉掩饰不了资本的本来嘴脸。有一次省城一位朋友也是约我去星巴克,我不知在哪,问出租车司机,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那是城里最贵,最无聊的地方,只有疯子才去那里。”叶杨坐下,随口说。

“就一杯咖啡而言,星巴克也许贵了。但是,你必须把装修,或者说是这种‘令人留恋的氛围与空间’考虑进去,在这样一个高雅的地方,有头有脸地呆上大半天,却只需要付25元或45元,也许你又不觉得它贵了。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廉价的社交。从某个角度来看,星巴克为现代城市人对时尚和高端奢侈品的追求,以及对一个愉悦又温馨的社交场所的渴望,提供了一个低成本的解决方案。恐怕这就是星巴克成功的奥秘。”关小予娓娓而谈,虽然可能是引用,但显得颇有研究,或者说,是对今晚的见面有充分的准备。

“依然是形式重于内容。”叶杨呵呵笑起来,“实际上,如果让我选择,我更喜欢用两杯咖啡的钱去烫一次火锅,经济,实惠。”

“火锅?吃时狼狈,吃后狼籍。”关小予露出一丝不屑,“据说火锅最早是那些重庆朝天门的苦力,为了果腹,因陋就简,支个破锅,把可以买得起的食物一起丢在里面,捡些枯枝落叶,随便乱煮一番,这样演变来的。”

“这道理似乎跟被追捧的爱尔兰咖啡相似。始创者是那些赶海归来,疲惫不堪的爱尔兰渔夫,他们发明这种饮料,本来是为提起原始欲望和功能,以便对付在家里苦苦地盼夫归来、饿狼一样、又健硕如虎的白种老婆。”叶杨忍不住轻轻反击一下,“这倒真是所谓美食犹如英雄,莫问出处啊!”

但是突然之间,由最后这句话,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相比他们而言,这个人的历史和崛倒真算是“莫问出处”,两个人一起失语。

“叶厅对云州感觉如何?”几分钟后,关小予打破沉默,吹吹咖啡上面的点点泡沫,轻啜一口,问。这是他精心准备的一句开场白。似乎是在闲聊,又似乎是在探讨他们彼此都明白地核心问题,旁敲侧击兼开门见山。

“你认为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叶杨微笑着反问。

“叶厅不想回答还是不知答案?”

“关市长能够给出答案那是最好。”

两个人的对话有些玄妙,但他们彼此能够明白。他们有类似的家庭背景和仕途经历,甚至某些言行和思考方式也很类似。

“答案?或者不应该用这个词,我们可以称它为选择。所有的答案都是我们自己选择并自以为是。当我们选择的时候,我们就认为它是真相,它是答案。”关小予一哂。

“不是闲聊吗?似乎像在谈很严肃的政治话题了。”

连横(三)

“政治?你认为现在官员们玩的叫政治?政和治都必须要与老百姓有关才叫政治,我个人认为,现在大多数官员玩弄的,都是权力斗争,都是打着政治借口的党同伐异。这就像有些人靠行贿赚一千万,但依然不懂什么是市场营销一样。还有你刚才那个英雄莫问出处,实际上,这是不是一种正确的看问题看人的方法呢?结果固然重要,但是过程呢?或者,还应该看他的动机和目的,透过表象,看到其本质,这才是一种科学、全面的世界观。”面对叶杨的打趣,关小予突然严肃地侃侃而谈,借政治这个名字为引,切入主题。

“关市长看来有什么要对我说,是对我的工作有什么建议?”叶杨迟疑一下,索性配合对方,直截了当地问。他们同样的聪明过人,与其浪费时间绕来绕去,不如直接请对方亮出底牌。

“我能有什么建议?我敢吗?叶厅你来云州,手执尚方宝剑,掌握生杀大权,而我对于11*7事件有直接的领导责任,用句套话,按规矩是应该我向您汇报我的工作和思想,呵呵。”关小予无谓地一笑。“最多不过是咱们私下交流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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