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滚横剑于颈:“老夫心意已决,姜少侠若不从老夫之言,这就自刎以谢。”

姜惑等人苦劝无果,黄滚抛去头盔,解刀卸甲,带着余下五位黄门亲将与两位孙儿径往汜水关前走去。众将士见黄滚执拗若此,亦全无办法,各各面含悲愤,战志全消,只怕此刻有人喊一声,便会四散而去。

姜惑见军心已乱,心知无可挽回。朗然道:“我已决意相救黄将军,此去九死一生,各位将士愿走愿留,姜某决不阻拦。”

众将士面面相觑,六神无主,一人道:“事已至此,姜大侠还有何计策?”

姜惑强自镇定:“黄将军是朝中钦犯,韩荣不敢擅动私刑,三日内必会派兵解至朝歌,我们索性回到界牌关中,凭借熟悉地利之便在半路劫囚车。”

寄风首先拍手叫好:“韩荣身负守关之责,无法分重兵押解,此计可行。”众将士皆敬服黄门忠义,又深信姜惑之能,竟无一人离开。

姜惑又道:“劫囚车之举不比战场冲锋陷阵,讲究突出奇兵,人多反为不美,挑选二百名武艺高强者即可。其余人既不愿负黄将军,可在附近守候,若我们五日不归,尽可自行逃生。”

众人计议停当,挑出二百精壮战士,由姜惑、寄风、浅三人率领,返回界牌关,其余人则护着黄门家眷在汜水关东边附近一小山谷内扎营,静候姜惑的消息。

且说黄滚入汜水关后,见到韩荣,先替诸将与孙儿求情。

韩荣无奈道:“末将素敬武成王,但他毕竟是反叛大罪,末将不敢擅自作主,还请老将军谅解。”黄滚知其所言非虚,默然半晌,再不求饶,带着五亲将与两孙儿自缚入牢,见到黄飞虎、黄明、周纪等人,相顾唏嘘。

关外探马飞骑禀报韩荣:“黄飞虎帐下四千将士俱已退走,往东而去,请总兵定夺。”

韩荣叹道:“树倒猢狲散,既已擒下黄飞虎父子,便由他们去吧,不必追赶,只需紧守关隘即可。”再传令以酒食款待黄门众将,一面飞报纣王,又派人打造囚车。

第二日韩荣将黄氏子孙三代与亲将共十一人锁入囚车,派余化率五百士兵押解,护送囚车径往朝歌而去。

姜惑等人在界牌关罗定山中的咽喉要地设下埋伏,静候两日后,果然等到汜水关数百士卒远远行来,阵中排开十一辆囚车,车上人散发披肩、蓬头垢面,依稀可认出正是黄飞虎等人。

众人埋伏在山中,瞧得真切,大军阵前那员大将胯下金眼火睛兽,手提方天画戟,正是“七首将军”余化。寄风叫苦道:“那些士卒也还罢了,碰上这个煞星可不好办。”

浅低声道:“成败在此一举,你若是怕死,就不要出手。”

“我怎么会怕死?”寄风叫屈道:“我只怕不能救出武成王,或是稍有迟疑,一旦被敌人以囚车为质,令我们投鼠忌器。”

姜惑胸有成竹:“这倒无妨,武成王父子都是朝中钦犯,余化决不敢伤害他们。我们一切按计行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寄风眨眨眼睛,嘿嘿而笑,嘴角朝姜惑一努:“姐姐突然转了性子,如此热心搭救,只怕不仅仅为得是武成王吧?”浅轻哼一声,白他一眼,不予理睬。寄风越想越开心,若非担心暴露痕迹,只怕早就手舞足蹈了。

余化率军行入山谷,忽然前方一声巨响,前排押运囚车的数名士卒脚下一空,尽摔入陷阱中。陷阱并不深,亦无尖荆利棘,然而那些士兵跳出陷坑后皆是惊声高呼,不顾余化军令,抛下十一辆囚车掉头狂奔。

余化定睛看去亦是大吃一惊,但见从那陷阱中竟跳出无数毒虫蛇蝎、猛虎巨兽来。按理说此刻已是深冬天气,这些毒虫猛兽原应该蛰伏山中,不知何故聚在一处?更古怪的是这些毒虫猛兽对囚车中黄氏父子全都视若不见,只是扑向众士卒…

余化帐下士兵阵脚大乱,连连后退,冲得余化亦立足不稳。姜惑见时机已到,口中发出号令,当先杀出,手持战刀从天而降,直取余化,在他身后二百精兵随之掩杀而至。寄风一人留在高地,口中呼喝连声,那些毒虫猛兽自然来自于他异人族的召唤之术,所以才能伤敌不伤己。

待姜惑与二百精兵冲乱余化大军阵脚,浅白衣飘飘,右手提宝剑,左手绕红绫,翩然飘至那陷阱前,红绫挥舞如鞭卷飞几名四处逃窜的士兵,宝剑光华一闪,劈向囚车锁链,连砍几剑后已打开第一辆囚车,里面正是黄明,他也不及向浅道谢,抢过一柄大刀,又朝第二辆囚车砍去…余化见势不妙,拨马就走,姜惑深谙擒贼擒王之道,急追不舍,却被余化身边亲兵拼死挡住。

姜惑连斩十余人,魔性大起,挡者披靡,勇不可当。忽然遥见余化在十余步外口中默念咒法,已祭出“戮魂幡”,对着自己连招数下,无数道黑风平空卷来…

姜惑心知不妙,正要一股作气杀向余化,身边战士已倒下数十位。这二百精兵虽都是从黄氏家将中挑选的勇士,却难抵余化道法,而那些毒虫猛兽亦是个个筋软力疲,心惊胆散,四散而去。余化部属见状,精神齐齐大振,持刀抡枪反攻回来,眨眼间已将黄府兵将围在其中,姜惑虽然武勇过人,毕竟寡不敌众,纵能舍下身边战友不顾,一时也难以冲至余化身侧。

更有数百士兵朝囚车攻来,浅孤身只剑,黄明久困乏力,难以招架,几辆囚车重又落入重围。

山上的寄风面色苍白,连声呼哨,奈何他召来大群猛兽后已耗费大半功力,再也无力控制,眼见双方攻守易势,姜惑与二百精兵齐齐落入包围中,一咬牙亮出战刀,欲要冲入战阵中。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长笑:“囚车里可是黄飞虎黄将军么?”声音清脆,仿如孩童。

黄飞虎在囚车中听到叫唤,应了一声。那人笑道:“黄将军无需惊慌,我奉西岐姜子牙丞相之令,特来救你。诸位快丢下兵器,可保不死。”

众人听到来人口气极大,又乍闻姜子牙之名,齐齐一怔,停下手来。

余化抬头望去,但见一皂衣道童从空中落下,头顶揪巾,虎龙纹袍,脚踏风火二轮,右手提金锋火尖枪,背负乾坤金圈,腰束浑天红绫…这道童装束虽然不凡,却是生得齿白唇红,顽皮可喜,竟不过是一个年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余化喝道:“你这孩子不知死活,战场拼杀之地岂容你随意来去?”

那道童一笑,学着余化口气道:“你这莽汉不知死活,也敢拦着小爷?”

余化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且吃我余化一戟。”一拍座下火眼金睛兽,手摇方天画戟,朝道童冲去。

那道童不慌不忙,手中金锋火尖枪轻轻一摆,架住画戟:“你记好了,小爷姓李,名唤哪吒,你那破画戟有何滋味,不吃也罢。”言罢忽出几枪,杀得余化连连倒退。

哪吒占了上风,忽又收枪掩嘴道:“哎呀不好,丞相专门提醒我不可泄露身份,我却忘了。”枪尖遥点余化:“你若答应不说小爷的名字,我就饶你一命,如此可好?”原来此时西岐毕竟未反大商,姜子牙虽派哪吒接应黄飞虎,仍恐朝歌借机发兵西岐,所以才特意提醒哪吒。

余化听哪吒言语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哇哇大叫,再度冲上。奈何他武功难敌哪吒,几招内又被逼退回原处。

众人见哪吒虽然年幼,说话行事稚气未消,枪招却是法度森严,套路精熟,暗暗称奇。

余化觑空祭起“戮魂幡”,口中喝道:“下来。”对哪吒遥遥一招。

浅喜欢哪吒顽皮模样,连忙提醒他:“小心。”

谁知余化连招几下“戮魂幡”,哪吒却端立于风火轮上全然不动,一面对浅点头示谢,口中还对余化调笑道:“小爷偏偏不下来,你又能拿我如何?”原来这哪吒本是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衔玉而生,天赋异禀,幼逢无数奇遇,下搅龙潭,上闯天庭,最后被观音大士所收,乃是莲花化身,早无三魂六魄,“戮魂幡”对他全无效用。

余化气得发昏,运起全身功力,再拼力一招,数道黑气朝哪吒卷去。哪吒反倒不耐烦起来,探手凌空一抓,将“戮魂幡”收在手里,往怀中一放:“你还有多少宝贝,一并使出来吧。”

余化见失了“戮魂幡”,心知不妙,连忙催开金眼火睛兽欲走,哪吒嘻嘻一笑:“余将军慢走,待小爷送你些盘缠。”右手取一块金砖朝空一丢,正打在余化头顶上,余化大叫一声,口喷鲜血,伏鞍疾逃。

帐下士兵见主将受伤,齐齐随之而逃。哪吒大叫一声:“反正行迹已露,倒不如大杀一场,黄将军这就随我闯汜水关去吧。”催动风火轮,也不急于追赶残兵,只是不疾不徐跟着余化。

姜惑等人救出黄氏众将,率着二百士兵随余化败兵一路掩杀几十里,路上又与留守汜水关的三千将士汇合,一并冲至关前。

黄家将士见救出黄飞虎,士气冲天,更有哪吒、姜惑骁勇无敌,汜水关守将韩荣正摆宴庆功,哪料大军突袭而至,匆匆抵挡一阵溃兵而逃。

作者按:《神封英雄坛》原本根据某游戏公司的游戏背景设定,把涿鹿大战时间定为公元前4500年左右。而实际上根据考古学结合天文学进行考据,此次大战发生在距今约4000——5000年前,故此读者在阅读本文时,请根据具体内容与史实自行推断。

独息剑乱之卷

第十六章 芳心暗许

众人杀出汜水关,再行四十余里,已至西岐城外地界,方才停兵歇息。黄飞虎父子上前谢过哪吒,哪吒道:“武成王既有归西岐之意,与我日后便是同殿之臣,又何需多礼。诸位稍待,我这就去禀报丞相迎接。”

姜惑忽道:“我本无意投西岐,既然黄将军已脱险,这便告辞了。”寄风与浅对望一眼,心意相通,也一并辞行。哪吒面露不悦,歪着头斜眼瞅着姜惑:“既已到了西岐,总要见过姜丞相再走吧?”

姜惑哪受得了哪吒的傲气,冷然道:“我与姜丞相日后总有相见之时,也不必急于一时。”其实姜惑本抱着入西岐见一见姜子牙,有机会便杀之以绝后患的念头,但见过哪吒的本事后忽觉心灰意冷。他本还以为凭自己一身武功足可傲视江湖,谁知姜子牙一名手下都有如此本领,想必姜子牙本人更是神通广大,自己贸然前去,徒然自取其辱,还是先找到其余破界法物后再作打算。

哪吒虽然年幼,却是聪明绝顶,听出姜惑语气中颇含敌意,嘿嘿一笑:“莫非你心里有鬼,不敢见姜丞相?”姜惑大怒:“若是他有兴趣,便来找我吧。”向黄飞虎等人打个招呼,再也不看哪吒一眼,转身就走。寄风与浅虽瞧出蹊跷,仍是与姜惑同行。

哪吒双目一瞪,正要发话,黄飞虎父子连忙劝住:“这一路上多亏姜少侠仗义相助,我们方才来到西岐。人各有志,李将军也不必勉强。”

“姜少侠?”哪吒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变,“莫非他就是那个认苏妲己做母亲的姜御郎么?”

“正是此人。”黄飞虎见哪吒面色不善,解释道,“姜少侠少年英雄难免心高气傲,行事偏激,但后来他被苏妲己所害,自入虿盆,险死还生,所以才与末将一同反出朝歌。”

哪吒面色阴晴不定,再无言语。

姜惑一路负气而行,寄风与浅不知他心意,亦不敢相劝。行出半里,来到一处荒地,忽见前面一人挡住去路,俨然是哪吒。

原来哪吒身怀奇术,可变三头六臂,此刻他虽然身在西岐城下与黄飞虎父子交谈,却另分幻身拦住了姜惑。

只见哪吒面呈冷笑,金锋火尖枪直指姜惑:“你就是那个破了姜丞相的黄符迫死比干的姜惑?想必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不敢见姜丞相吧。”

姜惑心头微震,口中却不屑道:“可是姜子牙叫你来寻仇么?”

哪吒道:“姜丞相才不会与你计较,不过小爷偏偏不服,想试试你的本事。”比干身死之事早已传至西岐,姜子牙亦暗中留意姜惑的消息。哪吒心高气傲、性格暴躁,又是小孩儿心性,虽然比干之死与他浑不相关,却对姜惑大不服气,所以特意寻来滋事,要找姜惑一较高低。

姜惑大笑拔剑:“也好,就让我来教训一下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哪吒大怒,一摆金锋火尖枪,刺向姜惑前心。姜惑挺剑相格,枪剑相交,一声巨响震人耳鼓,双方皆是力大无穷之辈,齐齐一震,复又战在一处。

但见哪吒一枪刺来,枪尖上喷出火光来。原来他得观音大士点化,修得三昧真火,运用于枪招之中,令人防不胜防。谁知姜惑自妖莲血池中吸取的妖莲之汁,正是火系法术的克星,火光喷至一半,猛然倒卷而回,反令哪吒措手不及,差点儿烧到自家眉毛头发,一时闹个手忙脚乱。

姜惑并不趁机进攻,停剑相候。哪吒脸上一红,心中倒也佩服姜惑的气度,再度挺枪攻来。哪吒本是身怀无数法宝,此刻却再不敢贸然施用,仅以本身武技与姜惑相较。两人剑来刀往,大战近百回合,依然难分胜负。

寄风与浅虽各怀召唤异术,本身武功却属平常,纵然有心劝架亦无从插手,只得在一旁观战。寄风忽偏头问浅:“若是他们打得无法收拾了,姐姐帮谁?”浅随口道:“当然帮姜…”忽然醒悟这个弟弟又是故态复萌,瞪他一眼。

寄风心想这毕竟是西岐地界,若是惹来援兵可难以脱身,眼珠一转,哈哈大笑道:“姜大哥、李将军停手吧,你们这样恐怕打上几天几夜也分不出胜负,小弟可要饿死了。”

哪吒将寄风与浅的对话听得真切,使出性子大叫道:“就算你们三个一齐上,我也不怕。”

寄风自知武功有限,无法相帮,却装模作样摇头叹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以多欺少,李将军也太瞧不起我等了吧。”

浅忽然道:“李将军可敢与小女子打个赌么?”哪吒奇道:“赌什么?”

浅盈盈一笑:“李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小女子却赌你无法在我面前静坐一炷香的时间。”

哪吒受浅一激,挡开姜惑宝剑,跳出圈外:“哼哼,想当年我在观音大士莲花座中不吃不喝静修七年,岂会怕你?你的赌注是什么?”

浅轻声道:“好,我们就画圈为界,你坐于其中,而我决不靠近圈子,更不会施暗器偷袭。若是你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动手脚,我们就随你去见姜丞相;若是你做不到,日后见到我们三人,必须得恭恭敬敬管我们叫大哥大姐,不可再放肆啦。”

哪吒大笑:“君子一言,决不反悔。管教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寄风小声嘀咕道:“姐姐你能行么?可不要连累姜大哥。”

姜惑反倒笑道:“我信得过浅姑娘的本事,一切都由她决定吧。”与浅四目相接,眼光中写满了对彼此的信任。

哪吒上前与三人击掌而誓,下了风火轮,以金锋火尖枪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子,想了想,又加大尺寸,重新画下径达五六尺的大圆圈,盘膝闭目坐于其中,犹如枯树老藤,纹丝不动。

寄风忽大笑道:“姐姐好计策,姜大哥,我们快走吧,看他敢不敢出圈来追。”哪吒身体虽不动,眉头却轻轻一皱,显然发觉自己中计。

姜惑却摇头叹道:“我敬李将军是个英雄,若是浅姑娘打算如此胜之不武,那不如就认输吧。”他与哪吒的一场拼斗难分胜负,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念。

寄风目瞪口呆,可怜巴巴地望着浅,唯恐姐姐连累了姜惑。浅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上前轻轻刮一下寄风的鼻子:“姐姐哪会像你那么没出息。”

寄风脸上乍喜又忧,心想莫非是浅言明她不会出手,却由自己与姜惑动手,不过这方法显然比刚才的方法更“没出息”,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用何方法可迫哪吒出圈。转眼看到姜惑似笑非笑神情镇定,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姜大哥,原来你已猜出了姐姐的方法。”

姜惑摇摇头:“浅姑娘精灵古怪,我可猜不出来。”

寄风苦着脸道:“那你怎么还如此镇定?虽然去见见姜丞相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小弟实在不愿意输啊。”

姜惑微笑不语,在这关头,望着浅美丽而沉静的脸庞,他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丝平日从未想过的绮念来。

寄风还要再说,忽然侧耳细听,奇道:“咦,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有蚊子?”再与姜惑对视一眼,恍然大悟,捧腹狂笑起来。

只见一只花脚大蚊子不知从何处悠悠飞来,不偏不倚停在哪吒的眉间,在他脸庞上下游走,尖尖的细喙指指点点,似乎在找一个合适下口吸血的地方。不问可知,这寒冬腊月的蚊子自然是精于召唤飞禽昆虫的浅的杰作。

哪吒脸色已然变了。浅虽言明不用暗器,这一招却绝对比任何暗器更管用。浅亦笑得弯腰抚胸,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李将军,我看你还是早些认输吧,被它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吒轻哼几声,仍在强撑。那花脚蚊子终于爬到他那白皙秀气高挺耸直的鼻梁上,毫不客气地一嘴叮下,哪吒倒吸一口冷气,鼻头处一点红肿由小及大,瞬间已变成了一个大包。这蚊子显然是浅的精挑细选,吸了几大口鲜血后仍不停口,复又爬到哪吒的耳垂。哪吒口中奇声迭出,竭力忍耐,眼见耳垂上又多出一个大包来。

浅见哪吒强忍麻痒,俏皮地眨眨眼睛,笑意盈盈地再默吟几句咒语,那只花脚蚊子叮完耳垂后竟然重又爬到哪吒的鼻子上。哪吒鼻头处本是一片红肿,再被那蚊子一嘴叮下,包上生包,真真是奇痒难忍…

“啪。”哪吒蓦然跳起身来,先狠狠一掌拍死那只“可恶的暗器”,支支吾吾地道:“算你们狠,我…输了。”登上风火轮,头也不回地飞逃而去。姜惑、寄风与浅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姜惑与寄风、浅三人离开西岐,游山玩水,只挑荒山野岭而去,一路向北,攀高峰、涉寒江、寻奇葩、访仙洞,倒也逍遥自在。时值深冬,天寒地冻,有时露宿野外索性便点起一堆篝火彻夜长谈。彼此间虽早已无话不谈,但每当寄风与浅提及西岐与姜子牙之事,姜惑皆有意回避。姐弟两人心知有因,却不便追问。

三人吃了数日的山果野味,浅和姜惑还罢了,寄风却腻烦起来,整日闹着要去酒楼大块朵颐,姜惑与浅哭笑不得,只好就近找到一座小县城。

入得县城中,忽见每家每户的门前墙上都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小子,朝歌第四找你比剑,有种不要逃!”语气虽然杀气腾腾,字里行间中却透着一股调侃的味道。

寄风奇道:“那个闻笑笑不是自称朝歌剑法第四么?难道是她…找大哥?”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神情已是十分懊悔,心想这段时间眼看姐姐与姜惑大有情投意合之势,自己却偏偏多事要来县城中寻酒楼,若是被闻笑笑横插一足,姐姐必然“大事不妙”。

事实上在寄风心里,闻笑笑无论姿容、品行、本事都和姐姐浅相差甚远,但不知怎么,一想到闻笑笑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表现出对姜惑的欣赏之情时,他就隐隐觉得浅“前途”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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