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怔怔地道:“师尊……我……我干了什么?”
沈清秋本想清清嗓子,轻松一下气氛,说没干啥,干了你师尊我而已。结果,嗓子没清成,咳出了一口血。
两个人都被这口血吓懵了。
沈清秋的眼泪还没下来,洛冰河的泪水倒先下来了。滴滴打在沈清秋脸颊上,顺着往下滑。
沈清秋以前最怕女人哭,现在最怕洛冰河哭,顾不得屁股痛,给他擦脸,哄孩子一样安抚道:“不哭了哈。”
洛冰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他肩膀滚落,一边手足无措抱着沈清秋,一边哽咽道:“师尊你别恨我……我不知道……我不想伤你的……为什么你不推开我,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沈清秋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顺毛:“为师知道。为师愿意。”
一边哄,一边心中无限凄凉。
被爆的人是他,好吗?为什么爆人的那个哭的比他还厉害,为什么被日的还要反过来安慰日人的?
饶了他吧!破处的洛冰河,简直比破处的小姑娘还难伺候!
沈清秋无奈道:“那……你先出来……”
洛冰河泪水还挂在眼睫毛上,顾不得害羞或是还没发泄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他愣愣看着沈清秋双腿之间的一片惨不忍睹,脸色越来越白。尽管如此,还是细心地给沈清秋整好了中衣,把自己的外衫披到他身上。
沈清秋也不敢往自己下身看,慢吞吞地合上腿,过程中脸上肌肉一直在隐隐地抽,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痛感。
为了转移洛冰河的视线和注意力,沈清秋伸手去捡了一旁的玉观音,示意洛冰河低头。
洛冰河结结巴巴地道:“我以为……我以为它早就丢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沈清秋帮他把红绳戴上脖子,说道:“今后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洛冰河讷讷道:“那时候是师尊帮我解了围,难道从那以后,师尊一直,把……把它带在身边?”
它一直都在系统空间内,说是一直带在身上,也不算说错对吧。这么想着,沈清秋有气无力点了一下头。
洛冰河抱着他的手缓缓收紧。泪水涟涟间,忽然看见手臂上的纹印正在迅速消退。他滚烫的额头和脸颊,也在迅速降温。
他愕然道:“你在干什么?”
沈清秋牢牢抱紧他,把洛冰河强硬地锁在臂弯之中,不让他乱动,沉声道:“不干什么。我跟你说过的,很快就不疼了。乖一点,别乱动。”
洛冰河失声道:“师尊你又要像上次那样,用自身引走心魔剑的魔气吗?”
他说的“上次”,是指沈清秋自爆的那次。那一定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沈清秋道:“跟上次不一样。”
洛冰河的拳头慢慢握紧,颤声道:“哪里不一样?师尊你为什么能这样对我?为了别人,你居然能把同样的事情再做一遍!你是觉得那种事情……我还能亲眼看着它再发生一次?我早该知道,你们从不肯选我,个个都宁愿弃我而去……”
沈清秋严厉地说:“洛冰河你听着!”
洛冰河果然含泪乖乖听着了。
沈清秋道:“苏夕颜是拼着死才生下了你。洛冰河啊洛冰河,你为何不想想,老宫主那种人,会给他的徒弟什么温柔的好药?”
“那必然是对魔族致命的。若是当真死心认命服下,纵使不死,你又怎能安然无恙长到如今这么大?”
洛冰河肩头发颤。沈清秋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她,不管那碗是毒性多强烈的药,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逃出水牢,然后,把药性全部引到自己身上。无论过程多痛苦多惨烈,无论代价是否是功体散尽,是否不得好死,也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受到一丝伤害。”
“这是我的判断。你可以认为这只是判断,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告诉你,苏夕颜临终气断之前,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可如果她真视你为耻辱,她甚至不需要做点别的。数九寒天,冰天雪地,将你沉入洛川,你焉能活命?”
“又或者她不放弃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幻花宫首徒之位,继续喝下老宫送来新的毒药;不用狼狈逃窜,躲避幻花宫弟子的搜查;一个人在孤船上生下你之后,不把外衫脱下来,裹住你的身体;不用最后一丝力气,把你放进木盆推出去……根本等不到别人来救,你早就成了洛川上寒冻至死的一缕孤魂。”
“你现在好好地活在这里,怎能听了别人的话,就相信你母亲真的冷酷无情,相信她真的不要你?”
一口气说到这里,沈清秋一阵气闷,感觉魔气在四肢百骸中乱窜。他用残留的力气攥紧洛冰河的手腕。
“引渡心魔戾气,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为了你。”
“我……不想看到一个一辈子受心魔控制,被它腐蚀神智,终日与幻影为伴的洛冰河。”
“为师对你的期望,是你活着,醒着,强大着。”
他轻声道:“所以,再别说什么没人要你、没人选你这种话了。”
洛冰河跪在他身边,眼睫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任由它们跌落下来,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他从来只是个孩子。在世间踽踽独行,茫然奔走,摔跤无数次。想要的东西只有那么几样,却总也抓不到。若早知如此,沈清秋心想,他一定……一定……
可早就说了,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早知如此”。
洛冰河忽然破泣为笑,一只手抓着沈清秋的手放到脸上,另一只拿起地上的心魔剑。
紫光流转的剑身发出尖叫般凄厉的嘶鸣。耳边传来什么东西一寸一寸碎裂的声音。
“师尊,我知道,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洛冰河凝视着他,牵了牵嘴角。
“可是,如果这世间唯一对我抱着这种期望的师尊不在了,我活着,醒着,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呢?”
洛冰河的热度似乎传染给了他,沈清秋头有点晕。
昏昏沉沉间,他快听不清洛冰河的说话声了,也没办法阻止他毁剑的自杀性举动。恍惚觉得,就这样吧。
“死在一起”也包含了“在一起”。
似乎也不算太糟。
但有一个声音,还能听得真切——
【恭喜,各项数值达标,贵方升级为初级VIP用户。请问,是否启用高级功能“自救”?】
第81章 故事开始
《狂傲仙魔途》,是一本YY种马小说。这一点,从最开始,作者向天打飞机菊苣就已经自我定位明确了。
沈清秋,是个天地可鉴、问心无愧的直男,这一点,他从出生的时候,也已经自我定位明确了。
所以,如果在刚翻开《狂傲仙魔途》这本雷得浑然天成、雷出了自己的风格水平的奇书时,有人对沈垣说,啊,你会去搞基,而且会和这本书的男主搞基,而且,还是你自己趴地上送上去给人家搞的——他一定拿全套五十册的《狂傲仙魔途》厚砖头实体书让对方见识什么叫脑浆涂地。
现在,他飘在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时通过的那个虚无的空间里,听着系统一如既往谷歌翻译般亲切的乡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您好,通过您的不懈努力与积极配合,各项数值已达到升级所需标准。】
【系统很荣幸地通知您,贵方已晋升为初级VIP用户。在此特向您提示,VIP用户可启用高级功能“自救”。】
【在生命值跌落最低点的情况下,可满血回复一次。】
满血复活!
这个VIP待遇,真特么良心。
沈清秋说:“那啥。这个自救功能,只能用一次?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
系统:【理解正确。】
沈清秋立刻考虑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先把洛冰河身上的魔气引了大半过来,现在就算再毁掉心魔剑,应该也不会对洛冰河造成什么影响。可原先以为自己多半死定了,那孩子就哭哭啼啼地要陪他一起死。现在使用了自救功能,他可千万别傻里傻气跟着自杀了啊!
沈清秋忙问:“洛冰河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目前您的权限暂时无法咨询总能源相关问题。请问是否要查看历史成就?】
都VIP了为什么还不能咨询!沈清秋急得抓心挠肝,但不够就是不够,不给问就是不给问,再急也没用。系统坚持不懈道:【请问是否要查看历史成就?】
貌似这玩意儿非看不可。沈清秋挥手:“看看看。快看!”
伴随着一阵喜气洋洋的BGM,系统缓缓拉开卷轴一样的成就列表:
【避开雷点数目达到20以上,除去“天雷滚滚”标签,获取“槽点略多”勋章。】
【历史B格数值最高点突破5000,摘取“文荒可读”勋章。】
【大撒狗血达到三次以上,摘取“狗血淋头”勋章。】
【砍去注水内容与无关紧要支线,除去“无敌水神”标签。】
【补完隐藏人物,基本填坑完毕,除去“大坑遍地”标签。】
【爽度数值突破可统计范围,摘取“尚可一撸”勋章。】
【达到系统推荐标准。一句话简介:一个缺爱的恋爱脑中二病要毁灭世界的故事。】
看到这一行,沈清秋:“……”
完全无法反驳[手动拜拜]仔细想想,的确,从他进入这本书开始起,不知不觉,《狂傲仙魔途》就从一本无下限YY种马小说,歪成了一个纯情处男蛇精病纠结狗血患得患失的恋爱故事。
看着这一排闪闪发亮的勋章,忽然,沈清秋注意到,荣誉列表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符号“♀”。
他知道符号♂代表男,♀代表女,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符号什么意思?”
系统:【表明列表中所取得的各项成绩均为女性向荣誉。】
沈清秋:“……你逗我呢吧。”
系统:【《狂傲仙魔途》作品分类已修改。】
等一下。
为什么会被分到女性向!
怪不得这种奇葩又狗血的剧情居然还能摘取这么多勋章,敢情已经被划到女性向分类、按照女性向作品的标准来算了?!
而且女性向为什么还有“尚可一撸”勋章。她们拿什么撸!!!
难道这是从终点主站被发配去女频了吗?!
从第一天穿书开始起、一直憋到今天的一口陈年凌霄老血,终于被悉知真相的沈清秋,喷了出来。
于是,呼啦一下,黑压压的人头全围了上来。
宁婴婴、明帆、齐清萋、木清芳、一堆人挤在边上,七嘴八舌,什么“完了师尊吐血了师尊会不会死啊”、“不会的血吐出来就好了”。四下是阴冷微湿的石壁,两盏微烛,沈清秋刚看出这是灵犀洞,就被回音震得脑仁儿抽抽的疼,什么都没听清,弯腰抱头。只听柳清歌道:“都走开!”
他一说话,其他人立刻闭了嘴。晚辈们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退开。腾出的空位被柳清歌填补上。他抱着手,站到石床边。
沈清秋好不容易看到个靠谱的,抓住就问:“洛冰河呢?”
柳清歌的脸一黑,说:“死了!”
沈清秋:“……死了?”
他真傻乎乎地跟着殉情去了?!
看柳清歌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柳清歌也从不开玩笑。沈清秋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势头太猛,突然从下身传来一阵钝痛。
他的脸刹那扭曲,咕咚一声,又倒了下去
这反应太过夸张,柳清歌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蹬蹬蹬后退三步,别别扭扭,像是又想走上来说话,又想拔腿逃走。齐清萋抓了他一把,尖叫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干的是什么事!都让你别吓他了,活活把人又吓晕过去了!”
沈清秋躺在石床上,举手:“我没晕。我……”只是某个地方痛,一时没坐住……
宁婴婴过往最怕百战峰峰主,这回胆子倒大了,对柳清歌使脾气,跺脚:“柳师叔,你怎么能这样。就算你再不喜欢阿洛,可明知师尊刚醒,受不了刺激,你……你还乱说,乱咒他死。”
木清芳也满脸责备:“柳师兄,你这样对病人,真是不好。一点都不好。”
柳清歌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干脆退回桌边,发作道:“我不说话了!”
沈清秋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按着腰:“谁来告诉我,到底他死没死。”
齐清萋道:“没死!那小子以为你不行了,差点跟着你一起去,后来木师弟说你没事,还有气,他哪还舍得死。”
万幸没阴错阳差。谁都再也承受不起阴错阳差了。
沈清秋知道了柳清歌刚才是说的气话,可也被吓住了一两秒,老脸有点挂不住,批评道:“柳峰主别这样行不行。我是信任你才第一个问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柳清歌瞪他。沈清秋不怕他瞪,慢腾腾坐起来,挑了个不会把关键部位压得太疼的姿势,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清静峰了。埋骨岭呢?洛冰河人呢?”
齐清萋道:“别担心埋骨岭了,早炸了。”
沈清秋重复道:“炸了?”
齐清萋说:“你和洛冰河不是在埋骨岭把心魔剑毁了吗?剑断的时候,整座山就炸了。”
明帆挤了个头到床边,道:“是啊是啊,师尊,大半座山砸到冰面上,砸出了好大一个洞,后来洛川上的冰就融化了。您和洛冰河都掉到洛川里,还是柳师叔把你们捞上来的。”
沈清秋正接着宁婴婴递上来的茶,准备喝,还好没喝,不然肯定就喷了。
“你们”?
沈清秋心虚地斜眼瞅柳清歌。没记错的话(这种事怎么可能记错),他跟洛冰河当时刚完事吧!
虽然后来洛冰河给他穿了衣服,但身上多少残留着罪证,凭柳巨巨的如炬慧眼,会看不出来什么异常,那才是奇怪。
怪不得柳清歌一直用这种像要清理门户的严厉目光盯着他。伤风败俗有辱师门啊!
齐清萋絮絮叨叨:“一捞就接了两个,抱得跟尸僵似的分都分不开,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丢不丢人啊,我大苍穹山……”
众目睽睽之下啊那可是。沈清秋悔恨万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春山恨有了新素材。
可依洛冰河那个脑回路,居然没把他直接带走,而是肯乖乖送他回清静峰,这也太奇怪了。沈清秋觉得不太寻常,追问:“那究竟洛冰河现在人在哪儿?”
还是宁婴婴乖巧孝顺,道:“师尊你睡了这么多天都不醒,他当然是去给您找灵药啦。”
找什么灵药啊。好不容易大难不死,满血复活,这小子不跪在床旁边等他醒,出去乱跑什么。这种杂事,交给小弟做!
宁婴婴又小声嘀咕道:“还不是被各位师叔师伯赶下山去的……”
沈清秋连高冷也懒得装了,绷不住脸,噗嗤的漏出了一声笑。
洛冰河得罪了苍穹山派太多人,被赶也正常,只是他现在居然懂得忍气吞声,乖乖被赶了。也真可怜。
不过,没事,就好。
没事才怪。沈清秋勃然变色:“掌门师兄!”
怎能忘了,还有一个当时奄奄一息的岳清源!
他连忙翻身坐起,趿着靴子便往外跑。旁人未曾料到他会突然一跃而下,都是愣了愣,这才跟着追上。木清芳喊道:“沈师兄你再躺躺吧——”
一口气跑出灵犀洞,山中清润芬芳的气息,浸染了鼻尖。忽然,外边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几朵金灿灿的烟花,仔细听,还有喧嚣人声从穹顶殿那边飘来。
沈清秋边拉好靴子边问:“怎么回事?穹顶峰上怎么这么吵?掌门师兄呢?”
齐清萋拉了拉歪掉的抹胸,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关心一下掌门师兄啊。没死。”
木清芳笑道:“沈师兄你醒的太是时候了。不用错过庆典了。”
听闻岳清源无恙,沈清秋方松了口气。看来埋骨岭中拔剑一搏,并没耗尽岳清源的寿元,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也不知玄肃的秘密有没有被旁人知晓。
念头一转,又脸大无比地想:啥庆典?难道是庆贺他终于苏醒?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大费周章,这多不好意思。
柳清歌像是猜出了他所想所思,毫不犹豫地打了他的脸:“庆的是成功阻止两界合并。干你何事。”
沈清秋讪讪地道:“就不兴顺便给我也庆一庆嘛。”
既是为此等普天同庆的大事而举办的庆典,自然参与者不止苍穹山内部人士,在洛川参战的大小门派,尽皆应邀前来。穹顶峰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沈清秋还看见了不少熟人。那三名孪生的美貌道姑正温言软语缠着一人,竟然是轻纱遮面、清冷脱俗、一身正气的柳溟烟。
现在看着洛冰河这些后宫们聚在一起争芳斗艳,沈清秋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和以前一样热衷于围观,不过已经没办法抱着YY的心态来围观了。他斜眼多瞧了两下。只听那三姐妹娇声道:“好姐姐,好大人,好前辈,给题个字吧。”
“好不容易见着著者了,就给留个念罢。”
“当真是绝版,再不加印?”
她们手里拿着一摞花里胡哨的小册子,往柳溟烟手里塞,小册子看起来十分眼熟。沈清秋暗暗纳闷,总觉得很值得在意。正想走近些看清封面上的三个大字究竟是什么,忽然一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闪过。
沈清秋两步跟到他身后,一把揪住那人,凉嗖嗖地道:“你还敢上穹顶峰,不怕齐清萋活剐了你。”
被人抓住,尚清华险些当场跪地,一听是沈清秋,长舒一口气,转身说:“瓜兄何必。好歹也你我二人也有同乡之谊共殴之情,别急着赶人嘛。”
沈清秋:“敢上苍穹山,你这是已经洗白成功了?”
尚清华:“不错。说出来我生怕吓着瓜兄。我可能就要回来继续做安定峰的峰主了。这都是托了冰哥的福,和平万岁。”
沈清秋:“岳清源让你回来?”
尚清华:“这叫浪子回头,迷途知返。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为啥不让我回来?”
沈清秋放开他,悻悻然道:“掌门师兄就是人太好了。”
尚清华整整衣领:“不然怎么这么倒霉。人善被人欺啊。”
沈清秋打量他:“瞎折腾了一通,把你自己的小说折腾得面目全非,你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心塞。”
尚清华道:“话不能这么说嘛。可能你觉得是瞎折腾,屁用没有,不过,对冰哥而言,可能整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你的瞎折腾。”
……日了鬼了,向天打飞机菊苣能说出这种话?!
沈清秋悚然:“擦。你不是换回了原装货吧?”
尚清华严肃道:“你不要这样。我也是个有文学理想的年轻人,当然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慨。”
沈清秋冷笑:“你的文学理想呢?为什么在本文之中,我只看到了无下限的杀必死?”再加上日更一万的手速,还有间歇性爆发两万的魄力。如果没有这些硬件,《狂傲仙魔途》连载前期根本不可能挺得过来!
尚清华摊手道:“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是写无下限掉节操内容的吗?我以前也是有写过纯文学的,但本本扑街,只好开辟一条大众化的道路了。要知道,写小说可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啊。与其写个终点烂大街的种马男,还是塑造现在的冰哥这样性格复杂一点、有矛盾有冲突、命运坎坷的奇葩男主,更符合我的写作理念。”
沈清秋总结道:“所以,你的写作理念就是写基佬?”
尚清华:“你瞧不起基佬男主吗?艺术作品艺术家,都喜欢塑造基佬。纯文学青睐基佬,你知道吗?”
他振臂高挥,慷慨激昂:“瓜兄,如果不是系统选中了你这名忠实的死忠读者,恐怕剧情不会被歪得这么彻底,彻底得歪回到我报废的大纲上面来。虽然现实中的我耐不住寂寞,迫于经济压力,选择了按照别人的口味和爽点写完《狂傲仙魔途》,不过现在拜你所赐,我想写的东西基本都已经在我面前演绎出来了。瓜兄!”
他深情而郑重地拍了拍沈清秋的肩膀:“你,是被选中的人;而我的生涯,已一片无悔!”
……怎么听起来,系统和这个世界,都这么像是尚清华这个砍大纲随大流作者的怨念产物?
沈清秋耻于成为这种“被选中的人”:“谁是你的忠实死忠读者。”
尚清华摆手,单方面宣布胜利:“我不跟你沟通,你是个黑粉。”
沈清秋刚想说“我只黑不粉!”,忽然听见尚清华在唧唧哼哼。什么“人情暖,恩难承,唇儿相凑,愿使今夜过明朝,朝朝暮暮永不休”,关键是那个调调听着特别耳熟,耳熟的沈清秋手痒牙痒,指他道:“尚清华,你哼什么呢?”
尚清华继续哼哼:“不知今时复明日,正阳阳尽需几时,正阳冉冉,秋声簌簌,修雅鞘无,寒水喷薄,泣不成声惨相求,求而不得复又起……”
沈清秋不可置信:“我操你——再唱一句试试?”
尚清华道:“沈大大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千万不要随便操人。冰哥要疯。我告诉你,这个春山恨,现在是相当于十八摸的存在。你们俩个那就是传说级别的国民homo你懂?你堵我的嘴我没意见,然并卵,堵不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终于,沈清秋如愿以偿地把向天打飞机菊苣暴揍了一顿。
好贱。太贱了!!!
这种挖坑不填还烂尾、角色崩到西伯利亚反而喜大普奔、还youcanyouup拖读者来帮填的作者,就应该被活活打死!
正准备把向天打飞机拖到漆黑的小树林里继续这样那样,忽听身后一声熟悉的阿弥陀佛,无尘大师道:“沈峰主安然无恙,真是万幸。”
沈清秋定了定,转身,只见昭华寺两位方丈与岳清源一道,款步朝这边走来。
他弃了尚清华,略一整理仪容,发自内心,真诚地笑道:“掌门师兄,无尘大师,无妄大师。”
岳清源看上去气色并无孱弱之处,也对他笑了笑。无妄则横了沈清秋一眼,十分嫌弃地走到别处去了。那神情,一如一个满脑子封建毒瘤的老道学家在看一名失足妇女,雷得他一个哆嗦。
无尘大师道:“沈峰主不要和无妄师兄计较。自从老衲在金兰城没了这双腿,他就对魔族十分痛恨,连带也对沈峰主……”
沈清秋摸了摸鼻子,无所谓道:“不碍事。”
被个老秃驴嫌弃,算不得什么。
无尘大师道:“不过他现在也好多了。天琅君在昭华寺停顿期间,他也从不为难。”
沈清秋道:“天琅君由贵寺收押了?”
无尘大师道:“算不得收押,老衲只想与他畅谈佛法,同时助他延缓露芝躯的衰败,待到几年他稳定下来后,再随他去。那时他爱继续游历人界,还是愿意带着竹枝郎的尸骨回归魔族,随心即可。老衲以为,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戾气,即便是曾经有,也该消散了。”
无尘大师在金兰城双腿为撒种人所毁,撒种人又是天琅君派出的,他却能不计较这一桩,沈清秋不由得心生敬佩。而且,他并非胡滥慈悲。
最后一别,沈清秋也觉得,天琅君,应该再没什么毁灭世界的兴趣了。那原本就不是他真正想做的、喜欢做的。
只是没有了有点傻气的竹枝郎跟在后面帮他付账、打跑杂兵、搜罗奇怪的小本子,有时也会在所难免的伤感吧。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昭华寺的僧人们先行离去,前往穹顶殿。岳清源身为掌门,却没与他们一道。站在原地,默然凝视沈清秋。不知为何,相对微微尴尬。
试探一般的,岳清源叫了声:“小九……”
沈清秋道:“师兄,是清秋。”
纵使难以开口对岳清源说明真相,沈清秋还是希望尽量能以示区别。
岳清源怔了一怔,浅笑道:“……是清秋。清秋师弟。”
沈清秋看向他腰间的玄肃,还没开口,岳清源便自发道:“师弟不必担心。之后再闭关数月,应当暂时无恙。”
沈清秋道:“那掌门师兄今后千万别再冲动拔剑了。修为可以提,境界可以再升,寿元却是无法补回来的。”
岳清源缓缓摇头,道:“补不回来的,又岂止是寿元。”
在沿路年轻弟子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头顶的簇簇烟花中,两人朝穹顶殿慢慢走着。
岳清源道:“之后打算如何?”
沈清秋道:“暂时没有打算。等洛冰河回来,看看他如何吧。”
岳清源笑了:“你真的很宠这个徒弟。”
沈清秋正在思索应答之语,忽听岳清源道:“师弟。苍穹山永远是你在外漂泊累了之后,转身可以随时回来的地方。”
他说得极是认真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