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华衣道人道:“我们此来为的是伏魔降妖,你当是为报酬吗!”说着又要冲上,众村民又把他们拦下来了。众僧道有些不快,但又不能掀人硬闯,耐着性子道:“又怎么了?”
村长搓手道:“不要钱的话那就太好了,感谢各位大师无私的伏魔降妖。但是…这个,本村的活,早就全都由谢道长承包了。大师们来这里抢活干,我作为村长,不好跟谢道长交代啊。”
群僧道面面相觑:“谢道长?”
于是,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业内有什么有名的道家大能是姓谢的吗?”
“好像没有。”
“反正我没听过。十八流的吧。”
“没有就是不出名了,别管了啦。”
商量完了,那华衣道人回头道:“你们说的谢道长,可就是住在里面的这位?”
众村民道:“是啊 。”都喊,“谢道长!谢道长!你有同行来了!好多人啊!你在不在家?”
一名黄衣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那位谢道长在不在都没多大关系。但是那邪物,现在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众村民惊呆了:“啥???!”
恰在此时,谢怜从容推门出来了,道:“我在。各位这是所为何事?”
村民们忙道:“道长,这些大和尚老道士说,你的屋子里藏了…一只…鬼…”
谢怜微笑道:“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观外众人惊道:“真的啊?”
“你承认的倒是爽快!”
谢怜抛出一只罐子:“不错,的确有鬼!”
那华衣道人接了罐子,先是欣喜,打开一看,笑容垮了,道:“半面妆女?”
随即,他把那罐子抛了回去,怫然不悦:“这位道友莫要装蒜,这种低等妖物,连‘恶’都算不上!你心知肚明我们在说什么。”
谢怜接了罐子,感觉这人抛来的力道不弱,果然是苦修多年,绝非水货。几名僧人对那华衣道人道:“道兄,我看这道人身上妖气冲天,会不会,他就是…”
那华衣道人道:“是与不是,我开天眼一看便知!”
说着,他大喝一声,咬破手指,在额心抹下一道竖痕,脸上就仿佛生了第三只眼。看他手法,谢怜也暗赞一声不错,靠在门上,欣赏他施法。那华衣道人瞪着眼,盯着他看了片刻,道:“果然…有鬼气!好阴森的鬼气!!!鬼王!你果然又换了一张皮!”
谢怜惊了。
他堂堂一个供职上天庭的神官,身上怎么会有鬼气?刚才还在想这人有点本事,怎么转眼就胡说八道?
闻言,一圈五六十个法师都如临大敌,摆出了架势。花城对谢怜通灵道:“这群人真是烦死了。”
谢怜道:“没关系。还好,还好。你坐着就行了。”
少顷,那华衣道人又疑惑道:“…不对啊?”
一旁僧人道:“怎么不对了?”
华衣道人揉了揉额心那道血痕,仿佛在揉眼睛,道:“真是奇也怪哉,我看这人吧,时而鬼气森森,时而灵光满面,时而又黯淡无神…真是奇也怪哉。”
“啥?怎么会这样。道兄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们来吧。”
“是啊,怎么会这么诡异?”
那华衣道人怒道:“什么?我不行?我不行你行?!我‘天眼开’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走眼过几次!”
谢怜揉了揉眉心,摇头温声道:“那您要不看看我身上哪里鬼气最阴最重?”
天眼开又使劲儿揉了揉额头,看了片刻,笃定地道:“嘴唇!”
“…………”
作者有话要说:鬼气这个东西不是用清水刷牙漱口就能去掉的…得用开了光的符水(。超苦超诡异
给谢怜研发新菜(wu)式(qi)的兴趣just比给花花换新衣服的热情要少那么一点点
玉洁冰清丸,本拟定作胜雪欺霜丸,然后忽然丧心病狂想叫傲雪凌霜丸,想了想觉得对不起某位朋友(。还是算了
第135章 我菩荠观为之绝倒
“没错, 就是嘴唇!”
天眼开信誓旦旦这么说着,众僧道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嘴唇?”
“哪有单单嘴唇冒鬼气的?口脂精啊?”
谢怜下意识一把捂住了口。
未曾想, 千灯观拥吻一夜,花城沾到他身上的气息, 到现在还没有褪去!
天眼看指他道:“喏喏喏你们看, 他心虚了是不是!”
谢怜又立即把手放下来,强行克制住转身去看花城听到这句后神情的冲动,虽然现在花城满脸绷带,也看不出什么神情。他温和地道:“诶,这位道友,你误会了,其实, 是因为我生活比较拮据, 一物多用, 比如这个罐子。”
他举起手里道陶罐, 真诚地道:“虽然偶尔我用它来装鬼,但是一般情况下,我用它来腌咸菜。用这个罐子腌出来的咸菜, 风味独特, 吃了自然会…不信大家可以自己试试。”
…道理上来说,这种做法也不是不可能。众僧道将信将疑, 众村民则齐齐捂嘴:“啊?谢道长,难道,你以前送给我们的那些咸菜, 也是这样腌出来的?”
“那我们吃了岂不是也一嘴鬼味儿?”
平日村民们供些瓜果蔬菜,谢怜就回赠一点自己腌的咸菜,连忙举手道:“不要担心,送给大家的罐子是分开的!”
天眼开怒道:“你有病吧!吃这种东西你不怕减阳寿啊?废话少说,你观里还藏了人,不止一个!让开!”
这次,他生怕再被村长拦下,话音未落便向前冲去。谢怜见势不好,连忙退入屋中,抓起昏倒在地的权一真,拎着他衣领一阵狂晃,冲他耳边道:“奇英!听好!我,要再喂你吃玉洁冰清丸了!”
闻言,权一真双目猝然大睁。与此同时,刚刚冲进来的天眼开一声惨叫,捂着额头又跳了出去,道:“大家不要进去!有埋伏!”
众僧道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围过去护住他道:“天眼兄,你看到什么了?”
天眼开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看到一大团瞎眼的白光!”
“哎呀道兄不得了了,你的天眼冒烟了啊!”
天眼开一摸,果然,他额头上那道红痕变成了黑痕,悠悠冒出了一缕仿佛蜡烛被吹熄后的白烟。他大惊失色:“这…这!”
灵文放下慢条斯理啃了半个的馒头,道:“外面吵吵嚷嚷的,到底怎么了?”
一僧人道:“天眼兄你看,观里有两小儿和一女子,外加这个道人,这四个人里到底哪个是‘他’?”
天眼开使劲儿揉额头,然而,就是开不了眼。他看到的那团白光,是权一真的灵光,当一位神官觉得自己即将遭遇极大的危险、生命之挑战时,罩于体外的灵光会本能地爆高几倍。谢怜就是利用这一瞬间爆炸的刺眼强光,闪瞎了那道人的天眼。倒不是说让他几十年功力毁于一旦,只是几天之内应该都不能再开眼了。接着谢怜一手拿起装着丸子的盘,权一真彻底清醒了,紧紧抓住谢怜的手,哑声道:“我不吃。”
谢怜反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怕,不是给你吃的!”
重重包围着菩荠观的一群法师七零八落交换了一圈眼神,参差不齐大喝一阵,一涌而上。然而,谢怜还没迎上去,他们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上空四面八方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你们这群苍蝇一样的老和尚臭道士,还缠上了瘾?居然胆敢追到这里来,活得不耐烦了!”
“花、花、花…”
“花”了好几个,最终天眼开还是慑于其威,没敢直呼其名,磕磕巴巴地道,“…花城主!你、你少吓唬人了。我们都知道,铜炉山要开了,你为了不受影响,封了自己的法力,眼下、根本没法像以往那样嚣张!束、束、束手就擒吧…”
虽然他说到后来底气已经没了,但谢怜感觉得到,花城现在很生气了,立即冲进屋里把他抱了起来,低声道:“不要说了!也别浪费法力了,保存实力。都交给我就好!”
花城的躯体一开始微微僵硬,被他抱起来后,似乎渐渐消了气,沉声道:“好。”
谢怜抱着他,感觉到花城的年纪似乎又变得更加幼小了,现在大概最多只有十二三岁小孩儿那么大,不由微微心忧。他一手抱花城,一手执芳心,走出来道:“你们就没想过青鬼戚容是骗你们的吗?”
谁知,闻言,众僧道却是一脸怪异。天眼开疑惑道:“青鬼戚容?他骗我们什么了?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谢怜微微蹙眉,道:“你们找来这里不是他告诉你们的?”
天眼开啐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还要一个‘凶’来通风报信?我们会跟那种东西同流合污?”
不是戚容?那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群僧道已经攻了上来,谢怜一剑荡开七八剑和五六个法杖,一僧道:“阿弥陀佛,道友何以定要护着这妖孽?”
谢怜寸步不让,道:“大师,不管怎么说,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天眼开道:“他是鬼,又不是人!你这个小年轻,乳臭未干的要不要这么迂腐假道义?”
法杖、宝剑、宝刀一并袭来,若是用芳心,难免伤及凡人。道义上来说,凡人可以打神官,但神官不能打凡人,因为他们要包容、大度、慈悲、关爱众生,不能和凡人计较,敢打凡人就要记过扣功德,谢怜可没有权一真那么奔放阔绰,本来都没多少功德,再扣就负数了,收了剑道:“若邪过来!奇英,看好灵文!”
若邪捆男人的时候就经常很委屈,捆女子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副面孔,谢怜喊了两声才恋恋不舍地从灵文手上脱下。下一刻,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几十人手腕上唰唰唰抽过,手上功夫稍微不稳的就拿不住兵器了,愕然道:“这是什么法器?”
“这是法器吗…我看着怎么像是个上吊用的白绫,邪气得很…”
“看不出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未曾料到,就在谢怜和这群法师缠斗之际,灵文摇了摇头,轻理衣摆,站起身来,道:“多谢太子殿下盛情款待,我先走了。”
谢怜微微一怔,道:“灵文,一日将至!你要走去哪里?莫非你想毁诺?”
灵文道:“不错。我正是要毁诺。”
她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在说“我正是要替天行道”,谢怜反而无言以对。须臾,道:“把消息流出去的不是戚容,是你。”
灵文笑道:“我虽非武神,又被若邪缚住,但只用通灵术,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果然!但是,灵文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绷带少年是花城的?她跟郎萤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见过几次面,谢怜都没她这么快觉察!
见她负手准备堂而皇之地离开,谢怜又抽不出手来,道:“奇英,不能让她走!”
虽然刚才吃下了一颗玉洁冰清丸,但权一真现在已经爬了起来,恢复元气,何况灵文乃是文神,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权一真一根手指拦下她都绰绰有余。听权一真远远道:“好!”谢怜便放心地对战群道去了。不一会儿,突然一声巨响,菩荠观的屋顶被打破,一个人影冲天高高飞起。
谢怜一回头,惊了,对屋里道:“奇英,不能这样打!”
武神这么被抛一抛倒没什么,武神本来就是打大的。但再怎么说灵文也是个女神官,还是个文神,权一真这么粗暴的打法,非得给活活打废了不可!
谁知,一个人影缓缓从屋内走出,道:“白锦,不能这样打。”
这声音清清冷冷,分明是灵文,可在她出来的一瞬,谢怜恍惚错觉,屋里走出来的这个人不是灵文,而是一个极高的青年,煞气冲天。然而,再定睛细看,还是灵文单薄的身形。
灵文是个文神,千真万确。以往她若是在刻意隐瞒实力,也绝对瞒不过谢怜,何以突然之间能把权一真打上天去???
花城沉声道:“哥哥小心,她把那衣服穿上了。”
当真!虽然表面上看,灵文仍是那一身黑衣,但身外一层腾腾的黑气正笼罩着她,使得整个儿仿佛变了一个人,杀气如狂,偏生她白皙的面容又极为冷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谢怜试探着一剑刺去,灵文拂袖化开,恰好权一真从天上落下,砰的一声砸进地里看到这一拂,登时两眼放光,道:“好!”
谢怜也两眼发光,道:“好!”
方才灵文那一招,当真是漂亮极了。不,应该说,是锦衣仙帮灵文挡下的那一招!
那锦衣仙在别人身上,都是要么失了心智,要么吸干鲜血,穿在灵文身上,却是刀枪不入,还能主动攻击,瞬间叫一个文神抛飞西方武神。以往可从没听说锦衣仙有这种神奇的功效。谁能料到,这锦衣仙被她砍了头颅和四肢,居然还能为她所用?
这下,别说是菩荠村的村民了,就是一众僧道也全都惊呆了。天眼开道:“好什么好?被打了还好?这观里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了?我看他们全都不是人吧!”
权一真跃跃欲试,从地里跳起便再次攻上。灵文低声道:“我说了,不要多留!”
她这话是对锦衣仙说的,可身体却不听她的话,以肘格住了权一真的拳头,砰砰乓乓地拆打起来。拆打拆打,边拆边打,拳风掌气,惊得菩荠观一面老墙摇摇欲坠,那锦衣仙不愧是有飞升之潜力的,权一真居然隐隐落于下风。谢怜忍不住道:“那个…劳驾,你们能不能站远一点打,站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