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居然还提醒谢怜这一点!

谢怜猛地望向他,满心怒火:“还不都是你的错?!”

君吾却冷笑道:“全都是我的错吗?”

听他反问,谢怜突然卡了一下。

君吾话锋一转,道:“或许吧。不过,仙乐,是不是在人间呆久了,你忘了自己干过什么了?你还记得,仙乐灭国后你都做了什么吗?”

“…”

君吾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地道:“你还记得,一个叫做无名的鬼魂吗?”

忽然之间,谢怜脸色煞白,脱口道:“不要!!!”

国师预感不妙,道:“殿下,他说什么?仙乐灭国后你干了什么?”

谢怜一阵莫名惶恐,望了望花城,又望望君吾,表情也从方才的恼火变成了不知所措。花城立即一把抓住他,沉声道:“没事,殿下,不要害怕。”

风信也道:“是啊,先稳住!”

慕情则十分敏感:“他什么意思?鬼魂?什么鬼魂?”

但谢怜怎么可能还稳得住?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日子,也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他自己都从来不敢多回想。只要脑海中一浮现那张眉眼弯弯的苍白笑脸面具,他就辗转难眠,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再也不展开见人。

花城见过风光无限的谢怜,见过战败失意的谢怜,见过笨拙犯傻的谢怜,见过穷困潦倒的谢怜。那都没什么。

但是,他恐怕没见过烂泥地里打滚的谢怜、破口大骂的谢怜、满心怨毒的谢怜、一心要灭了永安国报复的谢怜、甚至想制造第二次人面疫的谢怜!

那一段太不堪回首了。若是在从前,白无相抖出来便抖出来了,但是现在,谢怜根本不想去试探花城知道他还有过一段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他根本没有花城想的那么好。他并非从来一尘不染,神圣高洁。就算花城知道后只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恐怕都会永生永世无地自容,再也没脸见花城了!

一想到这个,谢怜便无法抑制地脸色铁青,额头沁出冷汗,手也微微发抖。见他如此反应,花城的手抓的更紧了,笃定地道:“殿下,不要害怕。记得吗?风光无限是你,跌落尘埃也是你。重点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末了,他又柔声道:“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谢怜稍稍定神,君吾却笑了一声,缓缓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曾经,我最忠诚的信徒、最好的朋友们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国师神色微变,君吾也扫了他一眼,道:“但是,最后,你看到了。没有一个真正做到。”

国师似乎不忍看他,转过头去。花城道:“信我,殿下。不行吗?”

谢怜并不是不信。

只是,他不敢试。

最终,谢怜咽了咽喉咙,勉强笑了一下,又觉得不该笑,低下头,颤声道:“…三郎你先…抱歉,我,可能…”

花城凝视他片刻,道:“其实…”

话音未落,一阵极其强烈的杀气袭到,二人双双跃开。谢怜心神微收,脸色也从煞白里恢复了几分:“他怎么了?怎么更…”

更快、更强了?

比起刚才的白无相形态,现在,君吾的速度和力量都起码提升了一半,而且还在不断增长,每一击都能清晰地感觉出来这种恐怖的增强!

慕情还觉察了另一处不对,喊道:“殿下!小心他改变策略了!他不攻击血雨探花…转成只攻击你了!”

谢怜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手中只有若邪,若邪又一见芳心就缩,无法正面迎击,好在,厄命滴水不漏地挡住了君吾向他发起的每一招。

第239章 破白甲奇法断咒枷

芳心剑剑挟着一股逼人威势,远观几人也看得胆寒,更何况在这种攻势之下连连后退的谢怜?

方才,花城一人应对白无相尚且游刃有余,君吾出来后,却要两人才能与他打成平手。铜炉山的主场法力优势终于渐渐凸显,谢怜隐隐感觉到一股威压在压制着这边。

而且,君吾还有一层白甲护身,那是一件他亲手炼制的千年法宝,防御几乎无懈可击。他只需护头,花城出刀奇快奇准,谢怜也见缝插针,二人几乎将君吾喉咙、心口、背心、腹部、肩头等地都正面打了个遍,可对手竟纹丝不动!

慕情喊道:“别费劲了!没用的!那白甲根本不可能刺穿!”

谢怜道:“攻他右肋下方!”

弯刀再出,劈中他所言之处,果然无用。慕情喊道:“说了没用的!不如先想办法拉开距离,我们加入一起战他!风信!你箭呢?”

风信正爬上一旁岩石,要去抓那只对他狂吐信子和口水的胎灵,闻言道:“好!来了!”

谢怜却道:“继续不要停!攻他右肋下方!”

那护甲风信是见识过的,道:“殿下!!他那套甲很厉害,砍几百刀也不一定能突破!”

谢怜道:“没事听我的!用不着那么多!”

花城只听他一个人的,也不问为什么,弯刀连击。突然,刀锋掠过之处,出现了一抹裂痕。

厄命的刀锋劈了进去!

花城在君吾前方,单手握刀,目光冷厉地平视着他。谢怜则站在君吾后方,若邪趁机而上,捆住了君吾双手,使他无法出手格挡。

那边慕情愕然道:“怎么会?”

那千年白甲,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花城斩破了???

谢怜拽紧了若邪,盯着君吾,道:“…忘记了吗?八百多年前,我和你打过一场的。”

风信和慕情反应过来了:“第二次飞升?”

正是如此。当时,谢怜对君吾提出,要和他比试一场。

虽然那一战前,双方约定都不手下留情,但想来君吾一定还是有所保留。

可是,谢怜却是全尽了全力。

他一共出了三千多剑。其中,刺中君吾的有四百多剑。而这四百多剑里,有一百多剑就是刺中了这个地方。

谢怜坚持不懈地刺了君吾三千多剑,终于突破了那坚硬无比的白甲,一剑捅进了他右肋下方。

就是此刻,花城的刀,斩落之处!

所以,在八百年前,谢怜就在这白甲上留下了旧的伤痕。只需三刀,花城就可以突破!

而且花城的刀比谢怜想象的还要凌厉,弯刀入腹,绝对是重创一击!

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国师道:“没用的!他…”

照理说,身受重伤,君吾应该行动受限,但他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神色依旧不变。谢连刚觉察不对,君吾双手微微一动。

随即,谢怜听到了“嗤嗤”两下轻微的撕裂声,同时,手上一松。

若邪…断了!

那条白绫裂为两截,忽然毫无生气。下一刻,谢怜便感觉脖子被人一把掐住,整个人被拖了起来。

君吾的声音近在咫尺,道:“仙乐,难道你觉得,被捅刀这种事,我的经验会比你少吗?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国师远远地道:“就算你们捅他百十八刀也起不了作用!因为…他好像…已经根本感受不到痛觉了…”

谢怜被长剑穿心而过也可以面不改色,君吾,也是一样的。

风信原本已经拉开了弓对准君吾,闻言又放下,道:“什么?!那岂不是打不打中都没用?!”

慕情道:“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个我观察到的坏消息。我怀疑,他自愈速度比受创速度还要快。”

“什么?!”

而那边的谢怜已经能确认,这的确是事实了。

君吾微笑道:“你们两个,真是相当不错。”

他伤势那般可怕,换个人肯定就当场被拦腰斩断了,但他伤口却已经不流血了,道:“这八百多年来,我只被一刀一剑伤过,分别就是你们。血雨探花,站远,你不会想看到仙乐被我捏断脖子的样子的。”

“…”

花城面色沉沉,眼中厉色翻涌,但看到君吾把谢怜抓着悬在通天桥上方,一松手,谢怜就会掉下百丈炎池,须臾,还是收了刀,负了手,缓缓退后了几步。

厄命大为焦躁,眼珠狂转,猛盯谢怜。花城退到通天桥边缘,君吾才道:“可以了。”

他抓着谢怜,两人直视彼此。半晌,君吾突然把谢怜往一盘岩石壁上撞去!

这一撞太狠了,谢怜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口鼻鲜血稀里糊涂滴滴答答顺流而下,远处似乎有许多人惊叫,但他听不清谁是谁,只听到君吾在他耳边淡声道:“仙乐,头撞了墙,痛吗?”

谢怜有点没听清,于是,君吾又狠狠撞了他一下,问道:“痛吗?痛吗?痛吗?”

他每问一句就把谢怜往墙上撞一下,撞得谢怜大叫起来,但他叫的是:“三郎不要过来!没事我没事!一定不要过来!”

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时机还没到!

在撞第一下时,花城就已经要冲过去。刚迈了没两步就听到谢怜让他不要过去,又硬生生刹住。但他脸色已经完全狰狞了,手背上的青筋也几乎要爆开一般,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君吾表情纹丝不动,手上却疯了一般抓着他狂撞岩石,反复问他:“痛吗?痛吗?”

国师道:“太子殿下!!!”也不知是在叫谁。谢怜鲜血淋漓的双手抵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壁上,咬牙吼道:“…痛!!!”

君吾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放过了谢怜可怜的脑袋,把他放到地上。

谢怜抱着还在嗡嗡作响的头坐在地上,眼泪鲜血不受控制哗啦啦地流。君吾蹲在他旁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忽然抬手,帮他轻轻擦拭脸上鲜血。

“…”

这举动温和且慈爱,仿佛一个父亲蹲在摔跤的孩子身边安慰他,看得风信和慕情毛骨悚然:“他…他…他真的疯了吧?”

谢怜一声不吭,任由他擦拭。君吾又自言自语道:“你这个傻孩子,痛的话,为什么不回头?你以为撞着撞着墙就会自己倒下了吗?为什么不改变自己的方向呢?”

谢怜道:“不回头。”

君吾抬手就是一掌,打得他“咚”的一声横倒在地。谢怜正晕头转向,又被君吾提了起来。他道:“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是吗?再问你一次,改不改?”

谢怜咳了两声,咳出一口血,道:“不改。”

君吾温和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闪现一丝狞色。

国师脸色发青,见势不对,连忙喊道:“太子殿下!你不想杀这孩子的,你很喜欢他的!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君吾冷笑道:“当然!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把这八百多年来我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又转向谢怜,突然暴怒道:“但是,他却如此顽劣、任性、怎么都不肯听我的话,非要和我对着干!你不改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你脑袋撞开了花这墙会不会倒下吧。”

国师见他又提起谢怜,忙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殿下…小殿下他不懂事,你就绕过他这一回,算了吧!他总有一天会懂事的…”

君吾看了看他,笑得更冷了:“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不要想骗我。你心里真的觉得不懂事的,不是他,而是我吧?”

国师愣了愣,君吾继续道:“你一心栽培他,无非就是期盼着他能胜过我,这样就可以证明我错了你对了,你们对了。就可以抱着一个完美的乌庸太子的幻影来对现在的君吾扼腕叹息了。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国师道:“不是的!不要再纠结于对错成败了,我从没这么想过!”

君吾却根本听不下去任何人的话了,厉声道:“休想!我告诉你们,休想!没有人能胜过我!他更不可能!”哈哈大笑一阵,又拎着谢怜往岩石上撞去,喝道:“你改不改?改不改?改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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