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品!“他是如意城的城主欧阳圆!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抚摸着玉佩,失声道。对照眼前的干尸,我怎么也没办法和那个白胖油猾的家伙联系起来。月魂苦笑道:“他体内的气应该被苍穹灵藤慢慢抽取,才会变成这副模样。你如果在这里待上几年,也难逃此劫。”
我“哗啦啦”翻动《太和自然胎醴》,不能置信地道:“像是真货!奇怪,欧阳圆怎么会有丹鼎流的最高层秘芨?”
翻到秘芨的封底,几十行血字映入眼帘,字迹工整,词意条理分明。没有丝毫凌乱。在最后写着:“丹鼎流第四千一百九十七代掌门欧阳圆临终绝笔。”看完整篇遗言,我不由深深叹服:“欧阳圆真是一个人物!”
这是一桩辛秘尘封的往事:
在多年前,丹鼎流宣告炼出了一颗起死回生的灵丹后,灾祸降临。丹鼎流几乎满门被杀,只逃出了掌门在内的十多个法力精深的高手。这些高手各自携带本门秘籍,四处流亡。他们有的最终被杀,有的隐居遁世,秘收弟子,欧阳圆恰好是掌门一系的传人。
肩负振兴门派重责的欧阳圆,明察暗访数百年,终于发现灭门惨祸与吉祥天的天刑宫有关。得到自在天地图后,他故意送给甘柠真。用我们牵制外人的视线,随后以丹药改变容貌,逃出红尘天,还想方设法加入了吉祥天,成为菩提院的一名长老。
他和我同样发现了苍穹灵藤的秘密,试图寻找传说中的自在天,结果被灵藤根须吸入,丧命于此。
“欧阳圆卧薪尝胆了一辈子,最终却功败垂成。”我收好秘籍,感慨万千。大浪淘沙,北境多少风光无限的英雄豪杰,谁又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主?而那些可能成为英雄豪杰的人、妖当中,又有多少在半途倒下,化成默默无闻的尘土?
螭疑惑不解:“吉祥天为什么要追杀丹鼎流?”
“大概是因为平衡吧。”我继续追踪神识而行,深思道,“在吉祥天眼中,生死也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如果丹鼎流真的炼出了起死回生的丹药,北境将会人满为患,会为了有限的物产争夺不休,黄泉天也不再有存在的意义,八重天的平衡势必被破坏。”现在想来,吉祥天谈不上什么善恶对错,他们只是顽固地守护着北境的法则。
月魂涩声道:“为了守护北境,就可以任意杀戮吗?”
“丢卒保车,无可厚非。”我淡淡地道,清晰感受到神识内月魂异样的激动。顿了顿,道,“正像你所说,每一个人都只能以局限的角度看待外物。除非,生命可以超越‘我’的存在。”
月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螭也难得地安静下来。我不知疲倦地穿过无数个气洞,算算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了,如果梵摩发现我失踪,也不知会捅出什么篓子。就在此时,神识猛然剧烈动荡,静寂的四周隐隐发出气流的窜动声,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气洞,光芒依稀闪耀。
“是那个宇!”我狂叫一声,兴奋地向前冲去,扑面而来的气浪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一个狂暴绚烂的世界在视野中绽开:蝗虫般密集的陨石群从头顶上空呼啸飞掠,无时不刻不在碰撞,响声震耳欲聋,激溅的碎石掀起滔天乱尘。一条条金红色的火焰河流犹如瀑布,倾泻流淌,沸腾翻滚,无数团火浆此起彼伏地炸开,射出眩目的光线。千万个色彩缤纷的光环、光晕、光球在蹦跳,旋转,时而光芒大盛,溅起艳彩光雨,时而熄灭,化成幽深的黑洞。
这是一个充满了浓烈色彩、丰富声响的宇,它像喷薄的彩汁,恣意挥洒,它是狂躁的怒兽,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然而,它和我想象中世外桃源般的自在天差得太远了。
在这个宇前,是铺天盖地的苍穹灵藤。晶莹剔透的藤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封住了宇。偶尔渗漏进来的宇的力量,令我心惊神悸,不能自持,连气也喘不过来。
“这不是宇。”月魂突然道,“这是天壑!”
我蓦地惊醒,如果自在天是一个宇,吉祥天是一个宇,那么在两个不同的宇之间,必然存在天壑。否则彼此力量撕扯,早就崩溃爆炸了。
“原来是天壑。”我怔怔地道,在这狂暴绚烂的天壑对面,可是传说中的自在天吗?就算如此,我又有何能可以越过呢?
月魂平静地道:“如果你能越过天壑,你会去吗?抛下一切,抛下你所追求的东西,你会去吗?”
我一呆,木立良久,猛然放声大笑。此时此地,我终于明悟到楚度、拓拔峰这些绝世高手对自在天地图不屑一顾的心境。
生命终究不是个体,也不可能是个体。就在同时,一个个曼妙的魅舞姿态在脑海乍现,与眼前天壑的万千气象交相辉映。“卷”、“裂”、“轰”、“断”、“封”、“化”、“缠”、“刺”、“缠”、“衡”九字诀的真髓仿佛化作魅翩然起舞,神识气象术脱胎换骨,与魅舞彻底融为一炉。
冥冥气息在体内流转,盈亏循环,完满如意。充满了生命力的神识气象术犹如苍穹灵藤的一部分,不再受它牵引吸取,可以轻松抵达它的任何分枝,进出自如。
在心境空灵,精气充盛的巅峰状态下,几种不曾修炼成功的秘道术、甲御术也水到渠成,豁然贯通。
体内轰鸣如雷,白炽的光海将我淹没。我飞升进入了灵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