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我,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俩家伙穷疯了吧,敢来怡春楼捣乱?”
“你瞧他们穷得连打劫的行头都不弄一套,太不专业了,衣服上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红药水。”
一个半裸大汉翘着二郎腿边扣脚丫,边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训斥我:“小子,眼神…懂吗?要用眼神!你要目露凶光,虎躯微震,放出杀气霸气脚气才有威慑力啊。”
“这是你们楼里最新的节目…角色扮演吗?”一个商贾打扮的男子不顾溅在脸上的菜汁,狠狠亲了一口怀里的美貌粉头,肥乎乎的腮肉兴奋抖动着,“大爷好喜欢,好刺激!”
他推开粉头,大摇大摆地走到我跟前,冲我一扬双下巴:“呔,恶徒我绝不容许你侮辱女人!”
他见我张口欲言,充满气势地一摆手:“不要狡辩,你色迷迷的眼睛和低垂的视线已经出卖了你!来吧,恶徒,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芳心照汗青!”
我哭笑不得,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其甩飞出去,整个身躯大字型地嵌在了墙上。他口吐白沫,嘴里喃喃地道:“戏过了,演得太过了。”
鸠丹媚轻笑一声,纵身扑上。一阵案飞椅翻、拳肉交击的撞击声后,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大片。只剩下老鸨一人颤颤巍巍地站在花堂中央,壮着胆子低头说道:“两位大爷,这里可是清虚天的美髯公罩的场子。”
“北境再也没有美髯公这个人了,这个场子由我们兄弟说了算。”我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从如意囊里掏出一大堆芳香扑鼻的药草,“我这个人很讲道理。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留下来为我做事,报酬翻倍。”
老鸨呆了半晌,接过药草涩声道:“眼下兵荒马乱,老身能去哪里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哪有选择的余地?”
“很好,现在带我去见小凤仙。”我回头望着四周惊慌不解的嫖客,皱了皱眉,“还不滚出去,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众人吓得连滚带爬,鸟散出门。
那个胖子艰难地挤出墙,哭丧着脸,一点点挪着脚步凑近,厚厚的唇皮微微抖索。
我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还不走?”
“你…你杀了美髯公?”他的眼中闪耀着奇异的色彩。
“应该是吧,你想为他报仇?”我似笑非笑地道。
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喉中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干嚎:“杀得好,杀得好啊!小乙,你的仇有人替你报了,你可以瞑目了!”说着扑通跪下,冲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磕得血流满面,“英雄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我愣了一下,也没兴趣搞清楚这种小角色的恩怨情仇,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千恩万谢地才告辞,嘴里兀自唠唠叨叨:“其实我早想替小乙报仇,但是我不敢哪。从小就没什么资质天赋,又不肯下苦功修炼,虽说常想当个英雄,可也只是做做梦罢了。好不容易有个角色扮演,还搞错了对象。”
望着他一瘸一拐的孤单背影,我心中泛起一丝苍凉。年少时意气飞扬的我,也曾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英雄,改变那些和我一样同为小人物的命运。
可那也只是做做梦罢了。
跟随着老鸨,我和鸠丹媚拾级而上,来到小凤仙的闺房门口。
推门的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充其量,她只是一个在红尘中沉浮挣扎的弱女子,我真要如此苦苦逼迫么?
“我累了,你替我问吧。”我对鸠丹媚道,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意选了一间幽静的厢房,我敛去精神世界中的一切杂念,静心调气,细细回味今晚一战的宝贵经验。
公子樱后日就到,我必须在短短的两日内精进魅武,做好与他一战的准备。
天地化作一根根振动的弦线,在魅的律动中无限放大。
我体会着这言语难明的奇奥节奏,苦苦思索,该如何将我过往所学融入魅武。
最擅长的神识气象术已与七情部分相合,但还远远没有发掘出其中的潜力。神识气象术以神识为基,引动天象威力,更偏重于精神术法。而魅武则是寻求与物质节律共振,探索物性之秘。
如何将两者紧密结合呢?
我致虚守静,忘意存神,以鸟翔鱼游之态,翩然化于神识的世界中。
混混沌沌,冥冥渺渺,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念头像竹笋层层剥落,只留下最纯净的一点生机。
这点生机似火焰跳跃,不垢不灭,又似一缕清风无形而吹,从精神世界沿着一条奥妙难察的通道,延伸入我静寂不动的肉身。
这是魂。
我幡然了悟,只有一个人的魂魄才能连接起精神和肉身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魂魄无形无质,是精神世界的核心,但它同样是肉身核心。离开了肉身,魂魄难以单独持久存在,很快会烟消云散。神秘如玄师格格巫,施展轮回之术转世也需要肉身。
寻求魅武与神识气象术的融合之路,魂魄是关键。然而以我之角度审视,魂魄就是一张简单干净的白纸,哪里有迹可循,有痕可视?
复杂到了极点,反而类似空白。
心念微动,另一个“我”浮出水面,以隔岸观火之眼,以恒动之中的不动心,探向那一点不可琢磨的生机。
那点生机又似花瓣重重合拢,历经千姿百态,化为一个差点令我本心失守的玄秘景象。
那更像一具张牙舞爪,展翅欲飞的兽骨。
形态如一只巨大的蝴蝶,弧线形的翅膀犹如垂天之云,张出蕴含天地至理的流畅感。七色锋锐无匹的利爪流光溢彩,分明正渐渐蜕变成七情的模样。
洁白如玉的骨骼上已经滋生出部分血肉,俨然由六欲所化,骨骼深处跳跃着一颗形似魅的心脏,散发出律动的杀气。
龙蝶。
我的魂魄具现化之后,居然是龙蝶。
唯一和龙蝶有所区别的,是兽骨的头颅依然是人类,只在额头处隆起两团小小的突点,应该是龙角。
我静静凝视着龙蝶,心中雪亮。等到头颅也化作龙形,双角峥嵘刺出之际,便是龙蝶夺舍之时。
“你就是我。”龙蝶同样静静地凝视着我,仿佛这么说。
尽管我一直察觉,我就是龙蝶那个无知的自己,但内心深处还是存了一点侥幸,期望这不是真的。如今亲眼目睹魂魄所化之象,才算彻底死心。
而这个惊人的发现,同样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遇的绝佳机会。眼下龙蝶魂魄尚未真正成形,就像一枚默默蜕变的虫茧,等待破壳羽化。只要击碎兽骨,消除龙蝶的烙印,将魂魄之象打回最原始的混沌状态,再凭借魅胎重塑魂魄,便能干净利落地斩断我和龙蝶的一切关系。
从此林飞是林飞,龙蝶是龙蝶,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之间再无因果牵扯。
击碎这具龙蝶魂魄并不难。如果说我擅长情欲之力,溶于魂魄之中,那么另一个旁观的“我”擅长慧力,独立于魂魄之外。慧力碎魂,解脱羁绊,重获新生。
但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概因我无法承担接下来的后果。碎魂意味着一切重头再来。我的精神世界将遭受重创,魂魄心智萎缩,肉身也要受到极大影响。我会倒退成一个法力微弱、道境低下的小人物。
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能默默蜇伏,永远错过争雄北境、啸傲风云的机会。那以后或许北境早已沧海桑田,人事变迁,一切再也没有了意义。
我怎能甘心?
我又怎能放弃龙蝶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吞噬了他,我的法力将直超楚度,精神世界也会臻至完满无缺,我会在轮回中永生不死,我甚至可能掌控只属于死亡的黄泉天。天下间不会再有比我更能突破知微,迈入前所未有境界的人了。
我会成为北境真正的神话!
是否正因如此,所以龙蝶并不担心我会碎魂重生?他了解我,就像了解自己。
“你是我,但我不是你。”另一个我仿佛在说。兽骨被花瓣重重叠叠地包裹,消失不见。花苞再打开时,还原成一点纯净不灭的生机之焰,一缕流动不休的生命之风。
风焰的动跃自有节奏,只是律动比地脉更难以把握。因为魂魄本就玄之又玄,何况肉身和精神始终微乎其微地变化,联系它们的魂魄也随之变化,几乎没有固定的频率。
如果能彻底掌控魂魄律动,那么吞噬掉龙蝶烙印,化为己用不在话下,只是目前我还远未够班。
不过,就像顺着奔腾流动的河脉,依稀能追寻到一丝源头的踪迹。我反复感受着魅胎和神识律动,如同试着驾驭一辆由两匹南辕北辙的奔马拉动的马车,又似要在空中鸟和水底鱼之间捕捉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线条。
长久下来,我顿感疲倦,神识极度消耗,意识不由自主地浮出精神的海面,才发觉暖烘烘的日光早已映亮窗纸。鸠丹媚伏在案上,曲肘支头,强打精神为我护法。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鸠丹媚揉了揉惺忪睡眼,“何赛花这个小女人变得狡猾许多,说话尽绕圈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后来赤练火闻讯赶来,我想你也不愿意弄僵和红尘盟的关系,就没敢用刑逼问。不过我在何赛花身上动了一点手脚,以防她偷偷溜走。”
“先看着她,我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掏出什么。”我摇摇头,“她既然是红尘盟摆在台面上的棋子,就不会轻易离开。”
鸠丹媚环住我的腰,香舌微吐,在我耳尖轻腻一舔:“说来好笑,她听说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吹嘘后,竟然旁敲侧击打探你的消息。小色狼,你若是用真面目见她,说不定能施展美男计诱她乖乖就范哩。”
我不以为然地道:“恐怕她会第一时间通知红尘盟吧。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何赛花了。你也累了,养足精神,我们再和公子樱他们大干一场。”
我让月魂和螭负责警戒,也不管此时日上三竿,抱起鸠丹媚,上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突然被惊醒,又似还在睡梦中,四周茫茫恍恍一片。
一丝冰凉幽玄的感觉由暗处滋生,仿佛看不见的触手悄悄探向我的睡梦,闪烁着冰花的暗光。
夜流冰。
我当机立断,神识犹如火刃斩落,狠狠切断了这一根无形触手。顺着触手退缩而回的某个神秘空间,我依稀感应到了对方精神上的一点痛楚,那应该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记的滋味。
我随之从梦中惊醒,室内光线斑驳,楼外新月高悬,俨然又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鸠丹媚蜷缩在我的怀里,四肢八爪鱼般缠住我,呼噜声震耳欲聋。楼下的花厅,传出客人和粉头醉生梦死的调笑声。
夜流冰果然没有离开锦烟城。
我默默思索,夜流冰收到霸天虎战败的消息,心生警觉,但他不敢公然露面,是以潜入我的睡梦试图暗算。幸好我如今的精神力强他不止一筹,及时察觉端倪,将他早早击退。不然被他深入梦境,发现我就是林飞,那我苦心绸缪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但这么被动防范不是办法,只要稍有疏忽,便会被他趁虚而入。到时就算我能将其重创,也于大事无补。想到这里,我心中猛地一个激灵。夜流冰根本就不必现身,和公子樱面对面地在锦烟城会见,只需施展梦潭大法,他可以在公子樱的梦中谈妥双方结盟、出兵事宜。
所以即使我盯死公子樱,也没可能找出夜流冰的藏身之所。而公子樱前来锦烟城,更多的目的恐怕还是红尘盟。
我沉吟许久,开始回想那一根探入睡梦,又被迫缩回的触手。在精神的世界中,我的神识一次次模拟出当时场景,魅胎一次次转换节奏,试图摸到那根梦之触手的律动痕迹。
既然无法直接在真实的锦烟城中找到夜流冰,那我便要试试,在虚幻的精神世界中捕捉他的精神烙印,将之牢牢锁定。
一旦成功,我便可反客为主,跟随着他的神识一同潜入公子樱的梦中世界。
什么是梦?
梦的本质真是绝对的虚无吗?我不由得想起在大唐见过的游方道士,他们高举着算命测字的竿布,上面画的黑白半圆仿佛两条咬尾的鱼旋转不停。
那时我只晓得这叫阴阳两仪图。易经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这些年我道境精进,才逐渐领会其中蕴含的转换妙理。
阴到了极处,就要转换成阳,正如白天也会转成黑夜。所以绝对的虚无必然转实。
我闭上双眼,官止神行,没入精神世界无限深处,幻化出一幅奇特的画面:无尽的岁月中,无穷的北境生物生出一个个梦境,宛如五光十色的气泡纷纷扬扬升入虚空,又缓缓消散,不留丝毫痕迹。
然而梦无休无止,终于达到一个极限,虚无的梦泡转化成实质的一点,诞生出了梦妖夜流冰。
无论梦境有多少种鲜亮的色彩,当所有的颜色溶在一起,就是黑色。
像冰花一样的幽黑色。
一如夜流冰注定了一条寻求完美但又不断毁灭的道。因为你的梦中所蕴含的希望,可能正是他人梦中的绝望。这些彼此矛盾的梦交汇在一起,只能错乱破碎。
如果精神世界像阴阳两仪,分为明暗两重,那么梦属于暗,而我们平时的意念、神识属于明。
当这幅画面在神识中演绎了千万次后,我忽然泛起一丝似明未明,似懵未懵的灵光,意念之指沿着这丝蜿蜒扭曲,犹如阴阳鱼中那条裂缝的灵光,顺势一点。
精神世界轰然巨震,分割成明暗两重。暗处化为波涛汹涌、幽暗深邃的大海,海上的天空则空旷通亮,光明无限。
意念之指宛如矫夭飞龙,腾挪而上,将天空搅碎成一道道耀眼的光线;继而奔投入海,大海仿佛铜镜碎裂片片,残片继续分解,直到变成一根根幽深的水线。
整个精神世界化作了弦线,密密麻麻,跳跃不定,时而酣畅淋漓,壮阔豪迈;时而淅淅沥沥,缠绵悱恻,交织出世间最神奇最动人的韵律。
与此同时,肉身也不由自主地震动,感官冲破封闭,魅胎灵妙律动,弦线自主地通过体内那道灵魂之风吹过、连我自己都无法明了的轨迹,与精神的弦线水乳交融,相互振荡。
我是最中心的一点,这一点向四面八方辐射出肉神合一的弦线。这些弦线随时可以转换明暗,变化韵律,将我的肉身、我的精神化作熊熊烈日,悠悠云霞,闪电鸣雷,狂风暴雨…
我心中一片狂喜,精神和身体的弦线共振,神识气象术迈出了与魅胎结合的第一步。如今的弦线可称为肉、神合一的一元弦线,而这一元弦线也可以重新分化出类似阴阳两仪般的两元弦线,由律动演绎出天象般的弦象。
此时我的每一击,无不包含精神、肉体的双重力量。
一元弦线犹如蛛网缓缓向外延伸,初时像个稚嫩的婴儿,爬行笨拙,渐渐地速度增快,灵活敏捷,到后来俨然已是动作自如的成年人了。
其中一根弦线转为幽暗,顺着夜流冰精神触手的痕迹攀爬,弦线不断变化频率,直到与那缕痕迹完全一致。
夜流冰依稀残留的精神烙印溶成了我的烙印。
刹那间,弦线伸入一个深邃阴冷的空间。
那是梦潭!
夜流冰置身在梦潭中,千万朵幽黑的冰花环绕周遭,无数彩色气泡从他体内涌出,明灭幻生不断。他脸上正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理应在想为何暗算我不成之事。
弦线在梦潭中化成一朵冰花,夜流冰似有所觉,向弦线的方向投去目光,但又毫无发现。
可惜一元弦线未至大成,否则便不是以我为中心,而是以魂魄为核心辐射弦线。那时弦线的轨迹才能真正千变万化,无迹可寻。弦线所至,虚实互换,演化杀机。那时一旦捕捉到夜流冰的精神烙印,便能延伸而至,将他瞬间击毙。
“这个林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夜流冰蹙眉深思片刻,自言自语道,“倒是极有可能是林飞,只有这小子才敢肆无忌惮地给我们捣乱。不过法术路子完全不对,他的精神力也没有强到可以切断我入梦窥探的地步。不是林飞的话,就是红尘盟的暗子,但红尘盟没理由现在便和我们冲突。幸好葳蕤翡翠业已遣人秘密送出,否则平添事端。”
他抬首冷笑一声:“反正明晨公子樱就到,到时他也不会放过那个跳梁小丑,本王何必亲自动手?”
过了许久,我见夜流冰始终瞑目调息,不再透露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弦线便悄悄退出,收了回来,只在梦潭内无声无息地埋入一缕我的精神印记,以便监测。
与公子樱一战的决心已下,我再将锦烟城诸事的千头万绪细想一遍,心中再无丝毫畏惧和迟疑。
迎战这种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公子,既是当年出身卑微的年少心结,也是我与大唐的那个乞儿做最后的告别。
从此鱼翔海底,鹰击长空。
从此不乱本心如刀,斩断过往羁绊。
“我有一柄刀,
深藏胸中难啸。
何日干戈出鞘?
不问出处,
也难争夕朝。
我有一柄刀,
久蒙黑暗尘嚣。
而今映光长照,
了断前生,
把岁月斩消。”
我长吟一声,唤醒了熟睡的鸠丹媚。
“我要全力以赴,和那两个小白脸大干一场。你立即离开,远赴澜沧江。一来可以防止我被公子樱缠住,夜流冰趁机对你下手。二来可在澜沧江打探最新战况,收集消息,为我做足准备。无需多久,我就会北上澜沧,与你会合,那里才是最终一决胜负的大战场。”
鸠丹媚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你一人怎能应付他们俩个?”
“我的法术大有突破,再不济也可逃走。”我搂着她安慰道,“别忘了还有天刑,何况夜流冰不敢轻易露面。放心吧乖宝贝,能干掉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哩。”
“何赛花那里呢?”
“软磨硬缠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只有施展霹雳手段,用刑拷问。”我冷然道。
我们厮磨缠绵了一阵,定下联络方式。鸠丹媚重新改头换面,悄悄溜出了怡春楼。
送走鸠丹媚,我心头再无挂碍,正考虑去找何赛花,门外倏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公子在吗?”历经几十息的停顿,仿佛犹豫了又犹豫,敲门声终于轻幽响起。
我脑海中恍惚映出何赛花娇俏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