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吐了吐舌头,道:“公子爷说,有危难大木头你扛,我们逃之夭夭就对了!”
“不愧是公子的徒弟啊,嘴巴犀利的,”裴亦商摇头苦笑,“走吧,省得又飞出什么刺客,诶,你说公子若是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会是啥表情啊?”
“想来他会比较纠结刺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夜行衣,”木揽风拂袖上马,轻声笑道,“辱没他叶大公子的大好名声吧。”
听着茶楼底下那若隐若现的欢笑言闹,向来神态自若的容辞眸中闪现一丝豁然,“一个护卫竟有此等惊才风逸,叶闲,孰不知又是何许人呢?”
就在汴梁城被刺客们闹得天翻地覆时,这厢,顺义县通往汴梁的古道上倒是清净,摆摊叫卖兜揽的小商小贩三两排开,暖融融的戎毛皮袄吸引不少过路人的眼球。
一群押运囚犯的官兵正拖着几辆囚车迤俪而来,押解的官兵约莫六七十人,稀稀疏疏的围着囚车前行,许是一路风尘仆仆,他们的面上略显倦意,连带队的官兵都昏昏欲睡。
队伍之中引人注意的是那几辆囚车,乍一看去,均是由悬铁而铸,焊得极死,也难怪那些军爷戒备松懈,即便真有人来劫囚,如此钢车牢不可破,莫非还能连车带人的给劫走?
囚车之中的犯人大都是衣着褴褛重枷锁镣,只除了正中间那辆的二人。
一个遍体鳞伤显是受过重刑的男子正襟危坐,束发微乱,几缕覆在面颊上,散发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沧凉;另一个灰衣整洁,散发遮脸,虽瞧不清容貌,却见他悠闲的侧卧闭目,仿佛是睡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一般。
“我说……这位兄台,你都已经浑身挂彩了,能不能不要再坐得这么君子啊,”略带慵懒的声音,灰衫人隐约有些沉梦未醒的指指自己的屈膝,“你这样,我的腿没法伸直啊。”
重伤男子恍若未闻,只是怔忡的看着手中的钉铐,默然不语。给犯人施以钉铐,穿腕封脉,乃是衙门里对付武林高手的常用伎俩,倘若耽误久了,那双手也算废了,莫要说提剑拔刀,便是平日里稍重的活也难以担受。灰衫人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语气轻蔑:“哎呀呀,原来要摧毁传说中大侠的意志竟如此简单,随便戴上个破铐子就大功告成,不用费其他心思了。”
重伤男子闻言不怒反笑,笑声凄凉,“报应……哈哈,这就是当年舍弃小王爷的报应……”
黑漆的瞳孔一缩,然而长发挡着看不清容色,灰衫人随意摆摆手,“你这疯……”他话未道尽,无意间瞥见前方商贩,突然扬声道:“军爷!我这旁边的疯子烦死人了,我不要和他呆一辆车上啦……”
“你小子又闹什么,这可是囚车,你以为是天皇老子的御驾啊……”
“就是!看他傻里傻气的,和疯子靠在一起正合适呢,哈哈哈——”
正在官兵们哄笑之际,几十条人影蓦地窜出,个个身法轻巧敏捷,身持大刀飞扑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刀刃划破喉咙,鲜血飞溅。这些小摊贩瞬间变身武林高手,明显是为劫囚事先作足了准备,一时间官兵们乱作一团,刀剑相撞之声响成一片。
灰衫人在发完牢骚之后继续仰头大睡——他知道这些江湖好汉救的人不是他,相反对于这些打扰他睡午觉的人还有些反感,所以在囚车发出“吭吭”闷响之后,几分厌倦的睁开眼。
“冲哥,我们来救你了。”立于囚车之外的黄衫女子正执金刀用力劈砍,饶是她运足了劲也无法劈开铁锁,不禁焦急,“怎么连天汗金刀也不行?”
重伤男子脸色青白,绝望道:“这是屠谷子亲制的铁锁,与我手中钉铐俱是雷劈不动,阿灵,叫师弟他们快走!他们放了烟花信号,援兵马上就会赶来!”
“不!冲哥!我们今日若是救不了你,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听我说!”重伤男子浑身颤抖,远处似已传来援兵的滚滚马蹄声,“我苟活于世这么些年,早该下去向赵元帅小陵王他们领罪了,可今天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明冲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不要!”
“走啊!快走!!!”嘶声力竭的呼啸。
……
“那个……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二位……”灰衫人闲闲的扬扬眉毛,“要煽情麻烦换个地儿,本公子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地紧呐。”
“你——”女子眸中微微含泪,怒气逼人,明冲转头对灰衫人冷笑道:“阁下不必着急,很快就不用看到在下了。”
“阁下我现在就不想看到在下你!”灰衫人无可奈何的瞥了他们一眼,他伸出左手在明冲钉铐的铐眼上轻轻一转,铐竟在瞬间自行解开,未待那二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又顺便在囚锁上随意一旋,打开囚门一把推出明冲,再自顾自的关门上锁,枕臂平躺,“走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你……你……”
“你什么你啊,这铐接缝生锈了你没发现么?”灰衫人施施然道,“还有这位美人姐姐,那大锁根本就没有上锁,还蠢得硬砍……”
“扑通”一声,两人齐齐下跪,灰衫人吓了一跳,“白痴!这是做什么,不是赶时间逃命么?”
“兄台大恩,明冲感激不尽,还望兄台留下姓名,来日定当相报。”
“别防碍我睡觉就是最好的报答了,”灰衫人阂上双眼,明冲却执意不走,因为他知道,就这样一走了之悬铁衙门怎会饶过他,“兄台。”
灰衫人睁开眼,唇边露出一丝近似赞叹的笑容,有那么一刹那,明冲产生一种熟悉的错觉,那是一种隐而不发的威严,虽然仍是懒洋洋的声音,“好一个崔铭冲,叶长流就等着你的大报。”
第二局:悬铁府牢
山风绕拂,诸峰环立,林间小径上,策马扬鞭划破了山川宁静。当先一骑重伤男子神情肃穆,眸光深邃,身后女子纵马上前,轻声唤道:“冲哥,我们已经绕过北茫山,想来那些官兵也追不上来了。”
明冲闻言微一颔首,提缰缓了缓疾驰的马,阿灵见他眉头紧锁,不禁鼓起腮,“嘁,还在生气么?反正都救出你来了,阿大阿二他们的伤也不是很重……”
明冲睨着她,摇头一笑,“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
“是那个姓叶的家伙吗?他也的确怪怪的,还叫你什么崔明冲,真奇怪,冲哥,你不是姓明吗?”
马儿骤然嘶叫一声,明冲急勒缰绳而立马,他转头望向阿灵:“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阿灵有些莫名其妙。
“是了,他叫我崔铭冲,他叫的是崔铭冲!”明冲愣愕的敛去笑容,吃吃的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以为再没人知道了……都十二年了……他……究竟是谁……”
巳时三刻,悬铁衙门。
“啪!”惊堂木落案,堂中人为之一震。
“犯人叶长流,你殴打官兵在先,纵放朝廷钦犯在后,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望着堂下这似跪非跪、灰衣乱发的男子,悬铁衙门府尹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掀翻桌子,若非今日汴梁来了都察院的御史旁听,保不准自己早就提起菜刀砍人了。王渊派掌门,大将军西门傲千叮万嘱必要除掉的明冲,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让人劫走,这将他李国舅颜面置于何处?
叶长流闻言漫不经心的抬头,似乎听到了个笑话,他打了打哈欠,“大人,事发经过我已陈述清楚,叶某不经意间撞翻一个官爷的酒壶被关于囚车之中,与被劫之人素不相识,何来纵犯一说?至于锁未合铐生锈那更与我无关,又怎是证据确凿?还望大人明鉴。”
“混帐!你是说本官诬赖你不成?看来……”
“看来不动大刑,不让我尝尝挨板子的滋味,我是不会乖乖的招供了,是吧?”叶长流悠然看着被府尹持在半空的惊堂木,似乎很满意这位大人的这种反应,“您大可以拍着那破木头对我用刑,这期间,再派人添些罪证,待那之后,我的所言将会被认为是谎辞狡辩,一纸文书下达斩首了结,这样,把所有的罪责加诸在我身上之后您就不会为之所累,毫无责任,不是么?”
府尹震愕的盯着叶长流,在得知押囚生变后立即与幕僚商讨出的对策竟被一眼识穿,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听着堂外围观百姓的一片嗡嗡议论之声,他面色铁青,冷笑道:“你以为本官当真不敢对你用刑?公堂之上,放肆无礼,大放厥词,你犯了轻漫公堂之罪,按律当处杖三百!”
叶长流摇摇头,无奈地叹道:“根据大梁律例七律第三十九条,凡普通百姓藐视、无忌公堂,棍刑三十或杖刑五十,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知?杖三百?三百杖后我若是活了下来,大人您就犯了以权谋私之罪,御史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府尹顿时怒不可遏,攥在手中的惊堂木正欲拍案,御史挽袖轻咳一声,“李大人,这等草芥刁民又何须和他计较?此刻证据不足,若是轻易用刑只怕会让人落了口实,有损大人的清誉啊,待查明真相,再拿下他也不迟。”
府尹心中气极,可御史在身边自己也不好发作啊。身边的衙差附耳谄笑道:“大人,明着不行咱们可以暗着来,入了牢,还不由大人您说得算?”
一听“入牢”,府尹眼球骨碌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好,既然是司马大人发了话,本官姑且放过你一马。来人呐,先将他暂且收监,改日再审!”
悬铁府乃是大雍最高廷尉大理寺的直属衙门,掌京畿十八县案,故其牢狱亦是三墙七卡,曲折迂回。比起大多的狱房,黑牢更是阴冷凄凉,光线暗淡,宛若鬼府。然而叶长流似乎对这样昏黄幽森的环境未太在意,他侧卧于稻草堆之中,浅笑垂眸,安之所素,连看惯形形□囚犯的狱卒都不免心虚。
不过,他的这场美觉未睡饱,栅门的铁链就哗啦哗啦的响起来,牢头遣了两人往他身边粗鲁一站,冷笑道:“姓叶的,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迈过曲折的点着幽光的漆黑甬道,他们来到了这间八尺见方的囚室,窗外透进的光线惨淡塞闷。从墙上的各色刑具看来,这是一间刑房,房中的府尹摆着一副审讯的模样,略带得意的上下打量着叶长流,“叶公子,今日公堂之上很神气啊,那你可知这是何处吗?”
“悬铁府的刑室无不可求之供,”叶长流撂袍而坐,“本公子略有耳闻啊。”
府尹瞅着叶长流,难看的笑了起来,一手指墙,“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悬铁府多年精心打造的,我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当然,如若犯人嘴硬,折腾死了……也不加罪,你想先试试哪个?”
“哎呀呀,难怪贵府疑难无解案良多,原来都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叶长流淡淡瞥了一眼墙上阴森血腥的刑具,颇具玩味儿地拱拱手,“大人劳心劳力,实乃百姓之福啊。”
府尹对着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难免恼羞成怒,厉声叱道:“看来你一定是要吃吃苦头才愿意招了吧,来人!动……”
“我何时说我不招?”叶长流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旁边这位师爷准备好纸笔没?”
府尹正准备对眼前人动用大刑,不料对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和师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
“从哪里开始说呢?”叶长流单手支额,苦思冥想了一阵,轻描淡写道,“是了,我的确是有预谋的接近押运钦犯的车队,见您的手下戏弄茶栈民女,借故打抱不平伤人,让官爷把我抓了当成犯人;又故意装做害怕与明冲坐同一辆囚车,官爷为了解气自然会把我和他关在一起。接着,我就乘其不备,解开囚锁,直到经过劫囚同伴暗伏的地方出声示警,人救出去后我就假寐,摆出一道与己无关的样子,本来以为不会被怀疑的,谁想大人你明察秋毫,唉,这就是我的失算了。大致就是如此,您赶快写完口供,画完押我回去继续睡觉。”
府尹强忍着脸部抽搐的冲动,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叶长流,“你在愚弄本官吗?”
“我招供了啊,”叶长流将脑袋一歪,“这难道不是大人想听的供词?”
“你你你……”府尹的脑子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他派人调查后知道此事与眼前人丝毫无关,为免自己受责,处心积虑的给他加以莫有之罪,哪知对方突然傥荡招供,这来的未免太容易些吧?
“我知道这是死罪,尽快就能处斩了吧,那我可否回去想几道美味的黄泉菜?”叶长流非常欠揍的落笔画押,然后自觉的戴回重枷,施施然转身回牢,把目瞪口呆的府尹晾在一边。
“大人……您看,这……”师爷举着墨迹未干的供词,小心翼翼的望着府尹,“是不是,还要再加点什么?”
“不必!”府尹咬牙切齿的一拂袖,“命人快马将供词送上刑部,求孔侍郎予以速批,我看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师爷忙点头哈腰,心中不免讪讪,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奇,以往大人为了誓死不招的硬骨头怒不可遏,今日的犯人上来就招,怎么也能把大人气成这副德行?
清风凉夜,狱卒们与往常一般掷骰子斗酒,只是缺了嗜赌的牢头,听说头儿奉大老爷命前去巡视黑牢,众人皆是心领神会的一笑。
黑牢长廊的阴影处,有几条手持棍棒的黑影闪过,不知是谁开了尽头那间囚室的门,其余几人一拥而入,过了好些时候才缓缓步出,人人俱是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牢头这才慢悠悠的现身,面无表情的问道:“办得怎么样?”
“都做过这么多次,您还不放心么?隔着铺套打,验不出伤来的,依大人的话,留着半口气呢。”
“很好,这一功且给你们记下,”牢头满意的点点头,“明日公堂之上,大人要亲自看着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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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悬铁府的青天大老爷没能等到第二日升堂就收到暂革其职的通令,整个衙门尽皆失措,在这当口,有一行京中贵人匆忙而至,且是怒气冲冲直奔监狱而去。
“见……见叶长流?”牢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刑部尚书曲定峦,“他……他是死囚啊……”
“死囚?”身旁的白衫人一把提起牢头的领口,“你们对我们公子做了什么?”
“大木头,你冷静点……”裴亦商连忙制止快要将人掐死的木揽风,对牢头提醒了一句,“这里所有人没有一个是你得罪的起的,劝你还是识相点好。”
“是是是……这、这边请……”牢头战战兢兢抬手引路,心中盘算着千种说词,途中还时不时的对狱卒打眼色,木揽风看在眼里,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看他们那样,大当家该吃了多少苦啊!”
“这杀千刀的李德龙,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东家?”
“怎么办?大老板该不会已经……”
裴亦商双拳紧握,他真的十分后悔让这三个老头也跟来,他们难道没有瞧见旁边这位仁兄已经目欲喷火了么?再添油加醋,没准待会一把火烧了悬铁府,要知道,木揽风眼里是没有遵循法令这一概念的。
“这就是了,大人请自便。”牢头毕恭毕敬的退到一边,木揽风抢入一步,撞开厚重的栅栏,“公子!”
充斥霉味的屋中,一人半躺半坐于潮湿的稻草之上,身上的衣衫褴褛不堪,□出的肌肤青紫伤痕若隐若现。凌乱乌发下的眼睛缓缓睁开,突见来访者,似是一呆,“你们……怎么来了?”
“公子!”木揽风飞快上前扶起,三指顺手搭上他的脉搏,忍住胸口翻腾的怒气,“你还能走么?”
“废话……”叶长流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落地飞溅。
“叶公子!”
“大当家!”
“东家!”
周围众人顿时慌乱不堪,三位老人吓得老泪纵横,连素来镇定的裴亦商见状也不免乱了手脚,曲定峦未料叶长流如此备受折磨,愤然望向牢头:“混帐!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么对待叶公子的?”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牢头早已被眼前情形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没什么大碍,大家不必慌成这样……咳咳……”叶长流左手微抬,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喘息了几下才缓缓地道,“这位大人是……”
曲定峦举手为礼,客气浅笑:“在下刑部尚书曲定峦,奉皇命前来调查此案,叶公子蒙冤受辱,在下定当竭力查明真相,还公子一个说法。”
“有劳大人如此尽心,叶闲感激不尽,”叶长流悠悠一笑,似乎没有因为当朝二品大员的亲驾受宠若惊,他顿了顿,温和问道,“叶某身体略有不适,不知可否先行回府修养,稍适歇息再向大人细述案情?”
“自当如此,”曲定峦忙不迭声地笑着,“叶公子调养好身子是要事,这里上下已经打点好,公子这边请。”
话音方落,几位老板便将他围了起来:“我的当家呀,你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啊,天呐……”
“就是啊……仗着自己是个国舅爷就不把人放在眼里啦……哎呀,我可怜的老板啊……”
叶长流被他们的哭声折腾的头疼,“老秦、老赵、老余,你们哭成这样,别人听了还以为我……”转头看向裴亦商,“小裴,我现在不舒服,大事小事你先顶着……”
“公子,您受了伤,亦商在京中认识几位不错的大夫,要不要……”
“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在众人的搀扶下,叶长流艰难的迈出黑牢,蹬上软卧马车,木揽风替他放下厚厚的车帘,对其余的人吩咐道,“我先送公子回去,你们该办什么就办,别打扰公子休息。”
话音未落,长鞭空中一扬,四轮阔车应声而驶,木揽风就这么把大雍四大名商晾在一边,绝尘而去。
叶长流半死不活的靠在车厢内,直待马车行了一段路,方才撂开车帘,对着木揽风邪邪的笑了一下,“他们没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