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州·云之彼岸 作者:唐缺

躯体迅速干枯,头颅却异常鲜活,绽放着惬意恬然的微笑死去。

一连串诡异的死亡事件让平和繁荣的淮安城陷入了严重的恐慌。

三十六号——云氏叛逆云灭,奉组织之命展开调查。

答案渐趋明朗之际却峰回路转,数股错综复杂的力量卷入其中:传说中的龙渊阁、突兀介入的黑社会、庞大周密的杀手组织、神秘地域的神秘来客、野心勃勃的云氏家族……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暗流汹涌。

更遑论还有未知变量风亦雨,这个能力弱到成为家族耻辱、帮倒忙到了让人无语地步的小女人,偏又是唯一让优秀到卓越、理性到冷血的云灭无奈的人,结局更是难测。

云之彼岸,在生与死、义与利、爱情与阴谋的艰难博弈中,慢慢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楔子

清越吾兄:

身体还好吧?上次和你说过少喝点酒的事情,不然再喝得酩町大醉去调戏女夸父,可没人来救你了。

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已经到达雷州毕钵罗港。鉴于疟峣泽横亘于雷云两州之间,其内弥漫的瘴气比我母亲大人的唠叨更具杀伤力,我决定选择海路,从毕钵罗出发,入滁潦海,然后沿海岸绕行西北,最终登陆云州,当然这只是一个理想化的行程,有极大的可能性我会随着颠覆的海船葬身鱼腹,成为历史上无数自不量力的倒霉蛋中的一员,妄图一探云州秘境而最终丢了小命。

但请你不要再劝我了,你知道我的脾气,用六角牦牛都拉不回来。我决意要去云州,这一点和你鼻尖上的痣一样无从改变。

回信仍然请用凌风,谢谢你替我驯养了它,等我出海之后,全靠它和你联络了。

顺颂安康

离轩

清越兄:

船已出海,目前还算风平浪静,水手们也都经验丰富,对这一片海域很熟悉。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去云州——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上船。这条船原本是要到西滁潦海的陌路岛,那是距离云州禁航区最近的一个有人定居的岛屿。到了那里我再想办法吧。

这艘船是一些商人包下来的,打算在陌路岛的渔村中低价收购一些珠铭拿回去贩卖,我不过是搭个顺风船;还有一些专程到岛上游玩的年轻人,我看到他们嘻嘻哈哈的,完全不把这趟旅程当一回事,殊不知即便只是接近云州,这一条航道也是很危险的。

船上的生活很无聊,除了站在船舷边看着那千遍一律的海水与天空,大概就只剩下胡思乱想了。这些日子里,一切关于云州的记载在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打滚,可惜除了那些死亡数字是真切的,剩下的都是夸张多于事实、想象多于亲历。目前唯一对我有帮助的是那些海难记录,它们真实地告诉了我,云州沿岸的气候状况有多么恶劣,再加上频繁出没的巨大海兽,我至今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去登陆。但我一定不会放弃。

哦,我还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那是一个曾在瘴气中侥幸逃生的商人。他年轻时和我一样不安分,试图穿越疟峣泽进入云州。当然了,结局注定以惨败告终,但他是所有同伴中唯一逃得性命的。据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说,当瘴气刚刚飘起时,他就迅速地甩掉其他人转身逃离,但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无意中回望了一眼,发现迷雾中隐隐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显现,然而他不敢停留,一溜烟逃出了沼泽。他很肯定地说,那东西绝不比一头狰的块头小,而且行动极其迅速,幸好当时没去追他,不然铁定跑不掉。

这个小故事再度激发了我对云州的向往,那一片神秘未知的谜一样的大陆,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惊世骇俗的秘密啊。纵使我不能完全将它们发掘出来,至少也要努力去窥其一斑。

又及:你在上封信中提到了我们两家的恩怨,建议你不要去掺合。大丈夫生于世间,应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既然已非战争年代,这样的家族仇杀实在是无聊兼可笑,也并不适合你。我已经躲出来了,即使你不愿意逃避,也最好能洁身自好。

此致

离轩

清越兄:

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艘海盗船盯上了我们,沿路一直追踪着,毫无疑问已经得知船上有许多商人,必然也会有很多金钱。我猜我们当中极可能有内奸。

船老大和商人头子吵了起来。船老大说,海盗是惹不起的,要商人们交出财物,舍财免灾;商人们当然不同意,要船老大全速逃离。可是一艘民船怎么和海盗们装备精良的战舰比拼速度?年轻人们还咋咋呼呼,要和海盗决一死战,简直可笑。

要是在陆地上,我想我自保应当不难,但在这浩瀚海洋之中,实在是无用武之地,只能见机行事。在我的视野里,海盗船上张牙舞爪的旗帜都已经看得很清晰了,只是在等待动手的最佳时机而已。

心情有些沉郁,就此搁笔,为了这些无聊的俗事而打乱我的计划,真是令人不快。

祝好

离轩

清越:

他们动手了,船上有内奸,破坏了风帆和舵,船已不受控制。

来不及说了,风暴,大漩涡,估计无幸。凌风托付给你。如果我侥幸还活着,它就能回到这里找到我。

一、三十六号

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人,黄大方总会在每天傍晚准时出现在清江路,令这条著名商业街上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大皱眉头,但还不得不笑脸相迎。当然,黄大方也会还以友好的笑容。

“怎么样,今天的份钱准备好了吧?”他亲切地拍着大家的肩膀,“没有麻烦是最好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偶尔有人一下子拿不出钱来,他也绝不生气,而是体现出人如其名的大方:“没关系,明天补上就行了,外加三成利息。”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他补充说。不过另一方面,此人也极有职业道德,保护费就是保护费,除此以外,他连别人一个鸡蛋都没拿过。因此当这天晚上,他提出要借地休息一下时,泰丰酒楼的汪掌柜显得颇为惊讶。

“快,送黄大爷到最好的雅间,”他赶忙冲着伙计吼道,“招呼老郑做一桌……”

黄大方疲惫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接你这儿休息一下,随便给我找个地方就行。”他面色蜡黄,看来的确状况不佳。汪掌柜不敢多言,仍然命令伙计将他送到了雅间,然后悄悄掩上门。

此后黄大方一直没有从雅间里出来过,汪掌柜也不敢去惊动他老人家。但外间的客人走了一桌又一桌,月上中天,到了打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亲手捧了茶壶去敲门:“黄大爷,您要不要换壶茶?”

但黄大爷没有应声。汪掌柜壮着胆子轻轻推开门,探头一望,随即连楼下正在打扫的伙计都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蛮虎一直偷偷喜欢着隔壁摊位那个每天清早过来卖花的小姑娘,但他也很清楚,夸父和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想而已。两人的摊位挨在一起,一个卖菜一个卖花。两个月了,他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小翠,知道这姑娘住在城南的贫民地带,每天天不亮就过来,很晚才回家,经常天都黑了,还看着眼前剩下的几枝花发愁。而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卖花的生意更不好做。每到这时候,蛮虎就很同情:菜卖不出去大不了带回去自己吃,反正夸父饭量大,可是花卖不掉怎么办呢?她有时会在街边找来几个小孩,偷偷塞给他们几个钱,让他们把剩下的花买走。

但是今天她没有来。蛮虎心里始终被不安的情绪所笼罩,这不是她的作风。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的热度已经让他的额头微微出汗,终于觉得自己无法再等下去了,于是匆匆收拾好摊子,走向城南。

夸父在这样的和平年代虽然不算罕见,但走在路上依然引人侧目,但蛮虎顾不上去在意。走到城南才反应过来,他压根不知道小翠住在哪儿,城南那么大,却到哪里去找?正在踌躇,突然发现前方乱哄哄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人们脸上挂着惊惶而略带兴奋的表情,唧唧喳喳地谈论着什么。

一些捕快模样的人一面喝散人群,一面向前疾奔。突然之间,他心里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滑腻冰冷的东西在心里爬动。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跟了上去,每跨出一步,那种恐惧感就加深一层。

牛阿四双目圆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里的木棍几乎要被捏断了,身边的牛阿二慌忙按住他的胳膊。

“捉奸在床!兄弟!”他说,“你现在进去,他们俩什么事都还没做呢,随便编个借口就能跟官府搪塞过去,你就变成恶意行凶了!”

“我他妈的怎么能忍得住!”阿四近乎咆哮着说,“这要换了是你老婆,你怎么做!”

阿二恼了:“你明知道我没老婆还那么说!”

阿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但心中冲将进去把这堆奸夫淫妇痛打一顿的念头仍然没有消减。他强忍着怒火,耐心等待着,耳中隐隐传来男女二人的调笑声,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身上不断有蚊虫飞来爬去,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红肿的疙瘩,这更增添了他的火气。

但是这对狗男女似乎就是不着急,还在啰啰嗦嗦地说些什么,牛阿四眼睛里都快喷火了。正当他按捺不住准备先打了狗日的再说时,却忽然听到老婆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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