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婉娘眼波流转,嘻嘻笑道:“正是,当年鳌公也是这么说。”文清听到鳌公的名字,觉得甚是纳闷,倒像是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似的。

赑屃微微笑道:“听说你为了文因得罪了鳌公,是不是?”

两人说话,沫儿却不敢放松,留神盯着他。

婉娘睁大眼睛,娇嗔道:“这可真冤枉我了。我不认识什么文因,是鳌公看上了我的小童,要拿去祭河,我不同意,鳌公便记恨在心。鳌公家大业大,犯得着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么?”

沫儿心里念着文因的名字,总觉得这人同文清是有渊源的,忍不住回头小声道:“文清,你认不认识文因?”文清突然头痛欲裂,抱着脑袋猛烈摇晃。

婉娘抚掌道:“啊,我知道了,怪不得霸公寻我的晦气,原来是替鳌公报仇来了。”沫儿心想,难道赑屃同鳌公是亲戚?

赑屃嘿嘿笑道:“婉娘多虑了。不过透漏给你个消息。我知道文因在哪里。”

沫儿想起黄三曾几次出去,说要将血奴果送给一个人,却说找不到那人,难道那人就是文因?脱口问道:“在哪里?”

赑屃眼睛看着婉娘,摇头道:“嘿嘿。”

婉娘漠然道:“这人是男是女?不认识。”伸手揽住文清的肩头,替他把散落的头发扎好。

赑屃不知是失望还是放心,长吁了一声,嘴里说道:“婉娘得空也替我做一款香粉吧。”双眼却精光四射,额头的桃木小剑突然跳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箭一般朝雪儿刺去。

偏偏文清头痛,婉娘安抚文清,沫儿走神,黄三离得稍远,雪儿和小安形同枯槁,这一下竟然无从躲避。沫儿只看到一个拖着长尾的亮点带着股腥臭味一闪而过,不由大急。

只听得朱允之一声狂叫,雪儿被扑倒在地,接着便见他手捂胸口倒地抽搐,嘴里犹道:“雪儿快逃……”一句话未了,头顶精气四散,身体迅速干枯,顿时气绝身亡。

众人一片唏嘘,婉娘秀眉竖起,回身喝道:“霸公真是欺人太甚!”从怀里将整整一瓶醉梅魂掏出啪地一声投掷在赑屃面前,摔得粉碎,香味混合着尘土味四处飞扬。旁边的老四突然捂着一只眼睛一边尖叫,一边狂跳不止,原来刚才桃木小剑带出的黑水竟然碰巧甩进了老四的眼里。黄三纵身上前,拿出一把小刀,反手将他的眼珠子挑了出来,婉娘则飞快拿出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

这些举动一气呵成,看得沫儿呆傻在了当地。雪儿更是如同梦魇了一般,歪坐在地上,一双美目睁得老大,呆呆地看着朱允之。

赑屃额头的伤口流出一股黑血,痛苦地不住呻吟。

雪儿慢慢爬过来,将朱允之的尸体抱在怀里,诡异一笑,柔声道:“朱公子,我代霸公给你赔个不是。”拔下他胸口的桃木小剑,摇摇晃晃站起,双目直视赑屃。

沫儿恨得牙根痒痒,只盼雪儿能痛快淋漓地大骂他一顿。

雪儿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两口不见底的深井,闪着一丝奇异的亮光,一字一顿道:“还给你。以后两不相欠。”惨然一笑,反手将桃木小剑插在了胸口。

这一变故,谁都来不及阻止。一阵光芒闪过,雪儿的脸渐渐暗淡,慢慢变成一朵晶莹绝伦的镜雪,斜靠在朱允之的肩头。

天空下起了红雪,如同被血染过一般。

※※※

赑屃一声悲嚎,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我要出去!……你早就变心了……你看,你还是爱上了这个迂腐的小书生……雪儿你不要死……”他一阵哭一阵笑,大脑袋不住摇晃,棱角渐渐分明,竟然重新恢复成一个殿堂的模样。

天边突然冒出一丝霞光,飘浮在空中的镇魂灯一个个熄灭,殿堂同周围的景象不住旋转。地面踩起来虽然是实的,看上去却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引得众人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一阵飞沙走石,天旋地转,众人已经难以睁开眼睛,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寒气顺着脖子往棉衣里灌,如同刀割。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了下来。沫儿睁开了眼睛。

晨光下,众人东倒西歪围坐在一处开阔地,数十株将死未死的枯黄松柏环绕着一座破败的尖顶小庙,却是婉娘初一曾带沫儿文清来过的地方。只是小庙门楣上端多了一处拳头大的黑洞,让沫儿联想起赑屃额头的伤口,心里稍觉不适。

老四率先醒了过来,他倒是个汉子,受了如此重伤,竟然连哼也不哼。婉娘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老四嘴角抽动了一下,似要解释,婉娘淡淡道:“不用说,我相信你有苦衷。”仔细查看了下他的眼窝,咬唇道:“可整治的从外面看不出来,但视力却……唉。”

小安也醒了,清秀的小脸上无一点血色,对着那个破败的小庙,发呆良久,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却不知是拜祭赑屃还是雪儿和朱允之。黄三将干尸裹上衣服,送新昌公主至其府前;文清和沫儿将钱永、二胖等人送至家门口,直到看见家丁将其抱回才离开。

〔十一〕

这是闻香榭唯一一款未能售出的特制香粉。专为雪儿量身制作的相思染,未等它发挥作用,雪儿已用自己的血染红了相思。

如今它就放在中堂最上层的搁架上,一抬头,便可看到那个微微透出蓝紫色的青玉小瓶。沫儿同文清曾反复猜想,并追问婉娘,若是相思染早早送给了雪儿,结果是否会不一样?婉娘总摇头说不知道。

小安似乎一夜之间长大。她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但执意离开洛阳,不管文清和沫儿如何恳求,甚至沫儿保证,再也不同她吵架,她也不肯留下。两人求助于婉娘,婉娘却道:“让她走吧。这虚假的繁华之地,越早逃离越好。”

赑屃未能遂愿,仍然镇守在死门之中,想要出来,估计更加难了,不过也是他罪有应得。新昌继续做她的公主,暂时还未来找闻香榭的麻烦,但沫儿担心,这只是早晚问题。只是那个神秘的袁天师是谁呢?婉娘苦苦寻找的文因又是谁呢?

贰 眼波横

〔一〕

天气转暖,春风和煦,万物复苏。闻香榭里一片忙碌,小伙计文清和方沫儿每日里跟着黄三,在后园翻土播种,剪枝打丫,倒也有趣。当然,文清和黄三在忙着种花,沫儿在忙其他:一会儿要在翻开的新土里找过冬的土蚕,一会儿要去编柳条草帽,要不就是渴了、饿了,要去前堂厨房找吃的,没一刻安生。

这不,沫儿捏着一条肥胖的土蚕,兴冲冲地来了,嘴里道:“文清你快看,这个虫子好肥,把肚子都撑圆了,能看到它的肠子。”

文清探头看了一眼,憨笑道:“怪恶心的。”不经意看到沫儿细细的脖子和耳廓上柔嫩的绒毛,连忙将眼睛挪开。

沫儿却未发觉,拨弄着蜷曲成一团的虫子,贱笑道:“我们去把它丢到婉娘的脖子去,肯定吓死她。”

文清眼神飘忽,傻头傻脑道:“不要吧,她最怕虫子。”沫儿把虫子翻过来,急道:“这虫子又不咬人!你瞧,软乎乎的,很好玩呢。快点,你装着请教她走到她前面去,我溜到后面偷袭。”

文清朝沫儿连试眼色。沫儿下意识回头,见婉娘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副要开骂的样子,慌忙转了脸色,讨好道:“婉娘你来啦。你看我捉了好大一只虫子,正想送给你玩。”伸手将虫子递到她面前。

婉娘哇一声怪叫,后退了好几步,凶巴巴道:“扔掉!踩死!我警告你方沫儿,你要是敢拿着这个虫子在老娘面前出现,马上把你赶出闻香榭,送给新昌公主做魄引!”目光凶狠,全然没有以前开玩笑的轻松。

沫儿倒吓了一跳,悻悻地收回了手,小声嘟哝道:“一条小虫子有什么。女人就是这样,大惊小怪。”

婉娘正远远走开,听到他说话,忽然回头,瞄了一眼正在沫儿脑后发愣的文清,似笑非笑道:“文清,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沫儿扭头就走,留下文清手足无措,表情尴尬万分,倒像是什么秘密被人揭穿了一般,红着脸憋了半晌,方吐出一句:“婉娘你真无聊。”抓起锄头,飞快地锄地,连沫儿的小虫子也不看了。而且整整一个上午,都如此这般闷着头不声不响,无趣得很。

※※※

中午吃过饭,婉娘正忙着调试水粉,尝试做一款新的眼妆。这些散粉呈靛蓝色,以马兰花粉为主,原本是用来做眉黛的,剩下了这些许,婉娘嫌浪费了,突发奇想准备用来做眼妆。

沫儿在一旁打下手。看文清仍闷头不响,便专门找话来和他说。但不管沫儿问什么,他都只点头摇头。沫儿恼了,跳起来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个爆栗,叫道:“你今天成哑巴了?”文清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大眼对小眼,却听有人敲门,文清逃一般起身开了门。

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男子方脸短须,脸上带着惯常的笑纹,一双小眼躲躲闪闪,憨厚中透着几分市井的狡诈。他穿一件精致黑色螺纹锦袍,腰间叮叮当当地挂着几件劣质玉佩,脚上穿了双磨损严重的平口黑布鞋,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身后的女孩不过十六七岁,一身布衣,体型圆润,虽皮肤略黑些,但下巴尖俏,五官秀丽,特别是一双眼睛水汪汪、乌溜溜,粗黑的睫毛微微翘起,端的是个美人胚子。

婉娘听到响动,笑着迎了出来:“这位怎么称呼?您想买什么,口脂、眉黛、胭脂还是水粉?”

男子的眼光在婉娘脸上停留了片刻,搓手笑道:“我叫曾狗子。先看看,先看看。”绕着中堂的搁架走了一圈,回来拉过女孩的手,亲亲热热道:“绣儿,你看看喜欢什么?爹都买给你。”

绣儿抽出手,低头道:“我不要。”

曾狗子咯咯笑着,将她的头轻轻一拍,道:“看你这孩子!好不容易爹有钱了,可不能亏待了你。”

绣儿似乎并不高兴,低声道:“回家吧,小兰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曾狗子瞄一眼婉娘,小声道:“你看人家这老板娘的脸儿,多俊俏!你要打扮了,一定比她好看。”

沫儿朝婉娘做个鬼脸。婉娘却不生气,笑嘻嘻道:“正是正是,绣儿姑娘好底子,不打扮可惜了。”

曾狗子回过头,眨着眼睛,一脸痛惜道:“她娘走得早,我这又当爹来又当娘的,孩子跟着我没少吃苦。今儿我发了财,专门带孩子来买些好的胭脂水粉。唉。”

绣儿抬起头叫了声:“爹!”似要制止他说下去。曾狗子略显夸张地揉了揉眼睛,道:“不说了不说了!老板娘,你这儿有什么好的胭脂水粉推荐?”

婉娘笑着说出一串儿名字来,差文清各拿了一个捧了来。曾狗子显然也没打算买这么多,嘴里对婉娘说着,眼睛却瞟着绣儿:“都挺好!都挺好!”

绣儿道:“爹,还是别买了。别浪费钱。”曾狗子大声道:“爹有钱!来,乖绣儿,想要哪一种?”虚张声势地拿起一款眉黛,皱眉道:“这个颜色暗了。”又换了一款胭脂:“这个太艳,不合适。”

绣儿绞着手,脸儿通红。婉娘见状,笑道:“我看绣儿姑娘这双眼睛可是少有的水灵,不如要一款眼妆。”拿起刚才调制的眼妆水粉,“这个叫做眼波横,今天刚做成,还未分装呢。质地细腻自然,又不容易落色,绣儿姑娘用最合适。”

绣儿的眼睛亮了下。曾狗子拿过盛着散粉玉碗闻了闻,啧啧道:“这家的香粉果然好。就这个啦。”从腰里拿出一个荷包,十分豪气地问道:“多少钱?”

婉娘笑道:“原本是一两银子,给你打个八折好了。不过需要明日才能取货。或者您留下名帖,我们可送货上门。”

曾狗子掂量着荷包,迟疑了一下,道:“送货上门……另加钱不?”

婉娘道:“不加钱。”曾狗子喜出望外,得意洋洋道:“得咧,就这个了。绣儿,爹再带你去买几件好衣裳去。嘿嘿,我曾狗子可不是只知道喝酒赌博,打扮女儿我也舍得的。”说着朝绣儿一瞟。

绣儿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反而透出些不安来。

〔二〕

送走了二人,婉娘捧着玉碗皱眉苦思。沫儿嘲笑道:“这么蓝的颜色涂在眼皮上,还做眼妆呢,我看做妖怪还差不多。”

婉娘也不理他,用簪子挑了些马蓝花粉,自言自语道:“颜色是蓝了些。绣儿皮肤略黑,最好还是用深色。”叫黄三拿了些半干的紫罗兰来。

半斤紫罗兰花,稍加烘烤后研碎,只筛出一小碗最精细的粉末,而那些颗粒过粗的,就只能倒掉或者用来做焚香。黄三又取出一个食指粗细的青黑色小石条,里面隐隐有些金色颗粒。婉娘称叫做“微金石”,用来做额妆、花黄、眉黛都好,交代文清搬出石臼,放进去慢慢捣碎。

微金石的石质不算很硬,但要捣成粉状却不容易。文清和沫儿换了几次手,总算捣得差不多。然后用最细的小锣筛过,再同紫罗兰粉、马蓝粉混合在一起;为了避免香粉过干不服帖皮肤,还要加入适量清油。

几种原料搅拌均匀,放在模子里压成圆饼状,置换到扁圆青玉小瓶中,配上一支短尾软毛小刷,这款名叫“眼波横”的眼妆便算是成了。

沫儿掐着指头算了半天账,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这款眼波横,你收了人家八钱银子,光是原料、玉瓶成本都去了七钱了。”

婉娘顿足叫道:“谁说不是,搭的这些工夫、用的这些工具还没算进去呢。这款眼妆指定要赔。不过,”她眼珠一转,“整个洛阳还没有一款像样的眼妆,这款眼波横算是第一个,就当是送给绣儿姑娘试用了。配上她的大眼睛,肯定要火。”脸顿时笑得像朵花儿一般。

沫儿恍然大悟。婉娘拿起玉瓶,不无嫉妒道:“我要是有绣儿姑娘的眼睛就好了。”看碗里调好的膏子还剩一点点,一把拉过沫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沫儿的眼睛也漂亮。”说着挽起了衣袖,乐滋滋道:“过来。”

沫儿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做什么?”

婉娘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他,不怀好意道:“免费试用眼波横,多少人都没这个福气呢。”

沫儿使劲挣脱,叫道:“不要!”

婉娘却不松手,板着脸道:“当时签卖身契的时候可是说好了,除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坐下!”不由分说将沫儿按在椅子上,抓起门后的毛巾在他的脸上搓了一把,从货架上取了紫粉、胭脂、眉黛等,朝着沫儿脸上一通乱抹。然后用软毛小刷蘸了些眼波横,仔细地在眼睑部位由眼窝勾勒至眼角,反复多次,又用指腹轻推。

沫儿不耐烦了,道:“好了没?”推开婉娘,猛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文清傻愣愣的一张脸,错愕中夹杂着惊喜,表情复杂。

婉娘丢了小刷,得意地抱胸而立,问文清:“怎么样?”

文清只顾呵呵傻笑。沫儿抓起镜子,嘟囔道:“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看镜子,不由傻了。

镜子里,一张精致的小脸粉里透红,峨眉入鬓,鼻梁高耸;特别是眼部深色妆容,极为服帖自然,角度微动时还可看到金色光点闪烁,使得沫儿原本就乌黑灵动的眼睛更加顾盼生辉,炯炯有神。

沫儿竟然有些恼羞成怒,跳起来叫道:“难看死了!”飞快跑去洗掉。

婉娘哈哈大笑,拍手道:“这下我就放心了!眼波横可作为新品推出啦。”扭头看到文清仍呆呆地看着沫儿的背影,揶揄道:“傻小子,漂亮不?”

文清吓了一跳,半晌才扭捏道:“嗯。可以多做一些眼波横备着。”

婉娘一笑,走去收拾东西,看似随意道:“一切随心就好,想多了不过是自寻烦恼。”

※※※

夜已深,后塘中有鱼儿跃起,哗啦啦一阵水响。文清翻身坐起,叹了口气。

文清有了心事。他觉得自己有毛病了,却是那种最难以启齿的毛病,让他沮丧又兴奋。

一丝月光从后门挤了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明亮的光斑。文清实在睡不着,披衣起来,推开后门来到池塘边。

二月中的夜间仍有几分寒意,清冷的月光照得整个池塘如同镜子一般,偶有跃起的小鱼儿在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个细若蚊吟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文清吓了一跳。仔细看看,除了池塘边一条游弋的小鲤鱼,再无其他东西。

文清从小神经大条,对闻香榭内所见的各种奇异怪事早就见怪不怪,定了定神,小声问道:“你是在问我吗?”

小鲤鱼果真摇了摇尾巴。文清踌躇良久,见小鲤鱼游来游去也不离开,似乎在等他的答案,把心一横,道:“我……我有毛病了。”

“什么毛病?”小鲤鱼问道。

文清吭吭哧哧了半天,沮丧道:“我……我喜欢一个……男孩子……”说完捂上了脸,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去,唯恐小鲤鱼嘲笑他。

哪知小鲤鱼欢快地游了一个圈,轻轻松松道:“这个算什么毛病!我也很喜欢我的姐妹呀。”

文清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小心翼翼道:“我担心……是断袖之癖……”

小鲤鱼竟然嘤咛一声笑了出来。文清大窘,手足无措道:“这个是不是毛病?我我……我竟然巴不得他是个女孩子,好照顾他一生一世……”

小鲤鱼仿佛知道他说的是谁,道:“不管他是男孩女孩,你是哥哥,自然要照顾他一生一世。”

文清顿时释然,不错,自己是哥哥,照顾沫儿一生一世是应该的。

小鲤鱼吐出一个泡泡,接着问:“你喜欢小安吗?”这小鲤鱼竟然连小安都知道,文清有些惊奇,不过它也算是家里的一员,知道也不为过。文清老实答道:“我待小安同妹妹一样的,他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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