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眼珠子直勾勾瞪着你,这种感觉真不怎么样。特别当沫儿发现这些眼球还带着表情时,更觉得惊秫。
婉娘清点了一下,道:“喜、怒、哀、乐……哦,少了嗔。”文清反应不过来,问道:“什么?”
婉娘道:“眼睛的表情呀。”眼睛是心灵之窗,往往透过眼睛便可发现一个人内心的变化。因此,眼睛是面部表情最主要的表达器官。通常来说,眼睛能够表达十二种基本表情:喜、怒、哀、乐,爱、恨、厌、惧,勇、怯、惊、嗔。面前这十一颗眼珠子,刚好展示出十一种眼睛的表情,唯独缺了“嗔”。
沫儿龇牙道:“这什么草啊,结个果子都这么诡异。”植物同人一样,有聪明绝顶的,有愚笨迟钝的,也有富含灵气慧根的。乌珠草同人参、木魁等相似,都是又聪明又有灵气的一种。不过木魁和人参模仿人类的体形生长,乌珠草则选择了人类的眼睛,它虽为草本,但长出来的果子同人的眼珠一模一样,而且可很快同人体融合,不会产生任何异状。
婉娘惋惜道:“可惜最后一颗果子总归还是没长成。”想了片刻,对黄三道:“三哥觉得怎么样?”
黄三点头道:“缺一颗应该也问题不大。”
文清懵懵道:“四叔治疗眼睛,要用这么多颗不成?”
婉娘道:“他虽只用一颗,但各个表情可不能少。”说着挑了其中眼神略带喜色的,道:“就用这一颗吧。但愿老四以后的日子多些喜事。”将这颗放在一边,将其余十颗眼珠外面裹着的“眼皮”状叶子剥离干净。
等灶台水开了,黄三将剥好的眼珠飞快丢入沸水中,几个翻滚,挂在眼珠上面的那些粘液、血管状的东西不见了,只剩下光溜溜洁白的珠子。
用爪篱将珠子捞出控干,拿出银针将十个珠子一一刺破,珠子很快瘪了下去,流出一汪清亮的水来。黄三又将十个珠子反复按压,足足挤出小半碗清水。
婉娘差文清称出二钱冰片,细细地研碎了放入水中化开。沫儿凑上去闻道:“这个叫什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黄三将澄好的水倒入一个圆肚邢窑瓷瓶中,简短道:“眼药水。”婉娘却挤眉弄眼道:“这个叫做重逢露。”
※※※
令沫儿期待已久的眼睛治疗异常简单。婉娘先是简单询问了老四是否曾患过眼疾,有无用药禁忌,便开始动手。原来当日黄三在挑出老四受伤的眼睛时,并未破坏其周边的经络。今日换眼,不过是滴入几滴重逢露,用蒸煮过的镊子将原来放入的猫眼石取出,再将仅存的乌珠草的眼球状果子放进去,便好了。
老四闭眼躺着长椅上,感激道:“多谢婉娘了。其实不用费这个事儿,如今也挺好,连玉屏都看不出我的眼睛有事呢。”
婉娘指挥着文清重新滴入了几滴重逢露,道:“猫眼石放久了,眼部周围的经络就会坏死,那时候再想办法就迟了。”
老四只觉得换入的眼睛又麻又痒,忍不住伸手去揉。黄三忙制止道:“不可,这十二个时辰内绝对不能用手触摸,也不可沾水。”
一炷香工夫过去,反复用了三次重逢露,这种麻痒的感觉才减轻了些。婉娘道:“这是乌珠果正同眼部周围的经络连接,过了头一个时辰,便可以睁开眼睛。”
沫儿站在旁边,看着老四的左眼微微跳动,似乎确如婉娘所说正在生长,深感神奇。
〔二〕
夜已深,闭门鼓早就敲过,老四自恃有捕头的腰牌,也不管是否宵禁,大步流星往家里赶。
左眼仍然有些痒,文清刚给他扯了一条白纱布包了起来,嘱咐他暂时不要睁开左眼。但老四忍不住试了试,发现左眼依稀看到些光亮,不由大喜。
这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老四打死都不会相信。眼睛明明已经瞎了,换上这个东西,一个时辰就能恢复视力,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婉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有此手段?那颗眼珠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花草上结的果子,而像是从人的眼窝里新鲜挖出来的。
行至德立坊入口,老四觉得眼睛有些不适,便在路边树下的花基上坐下,解开蒙着的纱布,取出那个叫“重逢露”的眼药水仰脸滴了几滴。
眼睛凉凉的,十分舒服。老四微微睁开左眼,只觉得视野开阔了许多,连前面灯笼上的大字都可以辨认出来,心里十分高兴。将纱布重新折叠好,正要重新蒙上去,只见前面有道黑影一闪,拐入一个巷子,背影竟然有几分熟悉。
老四做惯捕头,想也不想,抓着纱布便追了过去。没几步到了巷子口,趁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个黑影不正是玉屏吗,挺着腰身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
定是今日回家晚了,玉屏心中惦记。老四心头一热,差点便要叫出声来,猛然想起正当宵禁,忙快步跟上去,压低声音,叫道:“玉屏!”
前面的黑影一愣,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是否在叫自己。老四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道:“大半夜的,你出来做什么?小心身子。”说着上前便要扶她。
黑影闪身躲进旁边的树荫下,并不言语。那动作身形,绝对是玉屏无疑。老四以为玉屏吃醋生气,嘿嘿笑道:“你别多心,我今日去闻香榭,不过是……眼睛不太舒服,讨了一瓶眼药水。”他知道玉屏也喜欢各种香粉,将手中的重逢露给她看,故意用嘲弄的口气道:“眼药水就眼药水吧,还起个拗口的名字,叫什么重逢露。”
玉屏甩了一下袖子,低头快走,仍不说话。老四跟在后面,急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是讨眼药水……赶紧回家吧。”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玉屏忍无可忍,猛一回头。老四愣住了——不是玉屏,是一个面黄如纸的人,五官呆板,几乎难以分辨是男是女,身形不胖,肚子却高高隆起,犹如在腰间扣了一口小圆锅。
那人瞪视着老四。老四十分不好意思,忙躬身道歉,将腰牌也取出来给她看:“对不住对不住,认错人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今夜当值的捕头……”
那人一声不响,飞快离去。在她步入月色中的那一刻,耳边的光晕一闪,似乎就是自己前几日亲手给玉屏戴上的珍珠耳环。
老四忍不住想去揉眼细看,突然想起婉娘嘱咐的话,忙用手中的纱布将左眼蒙上绑好。再一抬头,月色下,长长的巷子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真邪了门了。难道撞鬼了?老四的脊背一阵发凉,飞一般逃离了巷子。
※※※
蹑手蹑脚回到家里,老四顾不上点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床边看看玉屏在不在。
钱玉屏侧身向里,穿着一身家常的棉布睡衣,睡得正香甜。老四放了心,拉过床单轻轻帮她盖上,正要走开,又转身回来,俯身去看她的耳朵。
但玉屏一头秀发,将耳朵遮得严严实实。老四迟疑着要不要拨开看看,玉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老四站在床边,道:“你回来啦。怎么也不点灯?快去睡吧。”
老四唯恐玉屏担心,早偷偷扯掉左眼的纱布塞在兜里,道:“正去睡呢。你喝水不?”点了灯,倒了一碗温茶水端了过来,一手扶着玉屏坐起来。
玉屏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沉沉睡去。她的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正发出幽幽的光晕。
※※※
听到楼下文清的房间关上了门,婉娘也已经梳洗完毕,沫儿爬起来点上蜡烛,从床下拿出一面古镜来。
这面古镜,正是前晚他在新昌公主府里看到的那个。当日新昌公主来取粉水,婉娘声称这个必须同粉水一起使用效果才好,将古镜借给了新昌。今日刚取回来,沫儿趁婉娘不注意,从她房里偷了出来。
沫儿将镜子放在桌子上,一眼不眨地盯着镜面。
沫儿已经确信,方怡师太就是自己的娘。可是小时候的事情好多已经模糊,他渴望能够通过古镜,重新回忆起同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想问的话他已经想好,比如她为何要改换容貌?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要隐瞒同自己的母子关系?还有,她同新昌公主、驸马萧衡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镜子里除了一张紧张兮兮的小脸,什么也没有。沫儿急了,像个猴子一般闪转腾挪,从各个方位看去,但镜子里一切如旧,全是沫儿房间的影像,娘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不知道那晚婉娘使了什么妖术。沫儿失望至极,闷闷地对着镜子愣了片刻,伸手去合镜匣,在镜匣将要合上之际,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
娘仍然没出现,但沫儿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黄豆大的红点。低头一看,手臂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再看镜子里,红点仍在。
沫儿用衣袖将镜子擦拭了几遍,又把左臂伸过去。左臂好好的,镜子里外都一样。
这可真是奇怪。沫儿将灯拨亮,把镜子摆正,又将右手衣袖高高挽起,反复看了多遍——果然是不同的,镜外右臂是干净的,镜内的右臂脉门处确实有一个红点,像是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口留下的红印子。
沫儿对着镜子找到这个位置,按得用力了会觉得稍微有些麻痒,一松开便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嗯,估计是什么时候碰到了。沫儿想。
沫儿有时候过于小心谨慎,有时候又毛手毛脚的,所以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身上的皮肤,特别是膝盖、手肘等地方,常常青一块紫一块,而且总是等青紫出现了才发现受伤,但早想不起是碰哪里或者什么时候碰的了。
房间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婉娘喝道:“方沫儿!你拿我的灵虚古镜做什么!”风风火火过来抱了镜子就走。
沫儿嘟囔道:“小气样儿,我就照照而已。”
婉娘走到门口,回头道:“没了蛴粉水,你什么也看不到。”
早知道那瓶蛴粉水就不给新昌公主了。沫儿追着婉娘道:“婉娘婉娘,你再帮我做个蛴粉水吧?”
婉娘笑嘻嘻道:“你先去帮我捉个大盅虫来再说。”
〔三〕
老四按照婉娘的吩咐,十二个时辰之后,每日早晚各滴一次重逢露,到了第三日,眼睛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甚至比以前还好了一点。
今晚不当值,傍晚时分,老四便回到了家。原本打算带着玉屏和岳母上街逛逛,一起去吃个团圆饭。吴氏兴致盎然,玉屏却坚决不去,称闻不得油腻。老四拗不过,只好作罢。陪着玉屏在院子里坐了片刻,玉屏又说累了,要回屋小睡。
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天黑。老四和岳母吴氏做好了饭叫她,她说没胃口,不肯起床。
老四担心她夜晚饥饿,趁着宵禁时辰未到,去全福楼买了牡丹饼回来。吴氏看不惯,又开始小声骂了起来:“这死丫头,怎么脾气越来越怪呢?见天儿躲着人,你还怕你老娘、男人害你不成?”
老四想钱玉屏性格本来就略显孤僻,怀了孩子身体异常,精神烦躁也是正常,忙同吴氏赔笑道:“岳母别同她怄气,她有身子儿不舒服,改天我专门带您去吃全牛宴。”
吴氏脸色缓和了些,继续唠唠叨叨道:“这死丫头就是同我作对!你不知道,你外出公干那一个月,她也是这么躲着我,连说话都不和我打照面……”
老四又一次听到吴氏骂玉屏“躲着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深呼吸一口,将这种不舒服按压了下去,把牡丹饼用碟子盛了一半给吴氏,自己慢慢在葡萄架下坐下。
※※※
闭门鼓响了。老四起身去叫玉屏吃东西,她还是不肯起来,只含含糊糊说让老四先睡,她饿了自然会吃。
老四将牡丹饼放在她床头,去了隔壁房间躺下,竭力安慰自己,玉屏只是因为怀孕脾气有些古怪罢了。但心中的那点疑惑像见风就长的小草尖儿,越长越大。
想去问问,觉得不妥,唯恐伤了夫妻感情;不问吧,又心中烦躁。如此这般,折腾了大半晚还未入睡,左眼又干又涩,十分难受。老四摸黑起来,找到那瓶重逢露,滴了几滴,顿觉舒畅。
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眼窝进入鼻腔,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更加难以入睡。老四只好起床坐起,侧耳听隔壁房间里似乎有些响动,料想是玉屏饿了,忙起来过去侍候。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床边。玉屏睡得好好的,并未起来,那碟牡丹饼还放在桌子上,一块也没动。老四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埋怨玉屏任性:自己不吃,肚里的孩子还要吃呢。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悄悄端了过来。
老四轻手轻脚将热水放在桌上,爱怜地盯着她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伸手要去抚摸,却觉得眼前一花。
她的腹部,分明盘着一条手臂粗的黑蛇,三角形的脑袋搁在正中位置,身上的鳞片反射出点点暗光。
老四的惊惧可想而知,但多年从事捕头,胆量自然非一般人可比,他很快冷静下来。
不能惊动黑蛇,更不能惊动玉屏。老四轻轻退出,回到厨房拿了火钳和锄头过来,打定主意,先用火钳将蛇挑开,再用锄头打死。
玉屏呼吸均匀,睡得正香。老四不敢点灯,趁着微弱的月光慢慢靠近,瞄准蛇的七寸部位慢慢出手。
可能是注意力过于集中,左眼睁得久了,有些不适。老四唯恐不能一击得手,便捂住左眼,想让左眼休息下。
怪事发生了。一捂住左眼,那条黑蛇便不见了。玉屏的腹部好好的,没有一丝异样。
老四不敢用手揉眼,只好用力闭上再用力睁开。果然,若是睁开左眼,便能看到玉屏的腹部盘着一条黑蛇,而且她全然不是怀孕的模样,黑蛇下面,肚子平平坦坦,同未孕时没什么两样;若是闭上左眼,那条黑蛇便消失不见,玉屏也孕相十足。
老四拿着火钳愣在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隔壁房间,想了多时皆不明就里。是闻香榭给换的这只左眼有问题,还是玉屏有问题?本想等到天明去闻香榭问问,但又联想到吴氏几次唠叨,总说玉屏躲着人,不让人碰她的肚子,还有什么健步如飞之类的话,老四按捺不住,拿了那瓶重逢露,先点了几滴,又溜去玉屏床前。
这次看的更加清楚。用左眼看,确实能看到玉屏的腹部有一条黑蛇,但闭上左眼,便恢复正常。
老四不知如何才好,举着铁钳,下手也不是,放下又不敢。正在迟疑,忽觉黑蛇动了一下,头微微抬起,红色的信子一吞一吐,似乎看到了老四,正要发动攻击。老四一个激灵,挥着火钳卡住了蛇的七寸。
蛇扭动起来,此时老四早忘了什么左眼右眼,双手用力将蛇头高高拉起,眼见马上就要拉离玉屏身子,只听玉屏一声尖叫,忽地折身坐了起来,挥舞着双手一把打掉了老四的铁钳,力气大得惊人。
老四措手不及,唯恐黑蛇伤到玉屏,不管不顾扑了上去。月光东移,刚好照在玉屏的脸上,只见她一张白净的脸儿突然发生变化,面如金纸,五官呆板,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皆是一脸惊愕,对视了片刻,玉屏,不,那个人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推开老四翻身下床飞奔而去,其身形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怀孕五个多月的孕妇。
老四快步追出,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
一大早,文清打开门,便见老四蹲在门口,双眼布满血丝,忙请他进来。
听老四简单讲述了一遍昨晚的事情,文清的下巴都快要掉了。婉娘却一直心平气和,连连安慰老四:“不急不急,你慢慢讲。”
在婉娘的安抚下,老四焦躁不安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婉娘又将各种细节问了一片,道:“你昨晚看到黑蛇的时候,可有留意那人长什么样?”
老四想了一想,丧气道:“她长的样子太过普通,除了五官比较呆板,实在难以描述。但是见了面还是能够认出。”
婉娘摇了摇头,叹道:“估计下次见了也认不得了。”老四手中还拿着那瓶重逢露,他一直对重逢露心有疑虑,鼓起勇气试探道:“我看到这些异象,同这瓶东西可有关系?”
沫儿忍不住冷嘲热讽道:“那人就是你老婆,你赶紧找她去,别让我们的眼药水蒙蔽了。”
老四十分尴尬,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婉娘道:“人的眼睛能被蒙蔽,乌珠果却不能被蒙蔽。所以才出现了左眼同右眼看到的不一样这诡异一幕。”
老四的汗滴了下来:“这么说,玉屏她……”一想起玉屏怀着身孕,不知是死是活,顿时心如刀绞,眼眶湿润了。
文清提醒道:“四叔你好好想一想,四婶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同往常不一样的?”
老四双手抱头,顿足道:“我忙于公事,天天不着家,只想着赶紧多赚些钱回来,要说变化……正月十五之后,我们便开始分房睡,我只当她有了身子脾气大些……我还是回去问问岳母才好。”一想到吴氏,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讲,登时又心急如焚。
婉娘道:“如今急也没用,不如这样,你看能不能找几个关系好的弟兄,利用捕快的身份帮忙打探一下,我这边再找另外的渠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玉屏的下落。”
送走了老四,闻香榭四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个钱玉屏竟然是假冒的,这事情来得突然。沫儿想到他和文清曾在街上碰到钱玉屏的情形,看来钱玉屏早就被掉了包,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假冒钱玉屏?真正的钱玉屏会在哪里呢?
黄三看着婉娘道:“果然不出所料。”
沫儿讶然道:“三哥,原来你们早就怀疑这个钱玉屏是假冒的了?”
婉娘这次没有得意洋洋,神色反而有些凝重:“我听你们说了几次关于钱玉屏的事儿,总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就借了此次给老四治疗眼睛的机会做了这款眼药水。这棵乌珠草果然不同,可惜缺了一颗果子,老四还是没能看清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