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脸色一沉,瞥着冲大师大皱眉头。后者微微一笑,恭敬说道:“殿下与我肝胆相照,志向一同,道灵仙长,你想挑拨离间,还请换个法子。”晋王也明白乐之扬的居心,拍手道:“大师说的对。”
“也罢。”乐之扬说道,“大和尚,你歪理多多,我懒得再说,不过,郑公公我保定了。”
郑和一愣,惊讶道:“道灵仙长……”乐之扬冲他摆一摆手,示意不必多说。
冲大师注目二人,忽而摇头道,“道灵仙长,你向来倜傥潇洒,不是假忠愚孝的俗人。难道说,你也要学这个傻太监,要做劳什子忠臣孝子?”
“不错。”乐之扬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忠臣孝子再讨厌,也比你贼秃驴可爱十倍!”
这几句掷地有声,众人无不变色,竺因风作势欲上,冲大师伸手拦住他道:“道灵仙长,覆水难收,你说这话,可别后悔。”
乐之扬笑而不答,郑和忍不住凑近说道:“仙长,三保卑贱小人,死不足惜,你不必为我跟他们翻脸。”
乐之扬拍了拍他肩,笑道:“太监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郑和愣了一下,口唇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冲大师叹一口气,向晋王合十道:“贫僧识人不明,误引匪类,如何处置此事,还请殿下定夺。”晋王意兴索然,挥手道:“不留后患就是。”
冲大师回过头,向乐、郑二人笑道:“既如此,贫僧得罪了!”
乐之扬一手挽住郑和,目光扫视舱内,明斗、竺因风、古严均是目光阴沉,齐齐上前一步,站住各个方位,直勾勾盯着这边。要知道,双方几度交手,乐之扬武功远远不及,偏偏屡占上风,明斗等人心中尽管不服,可也深知这小子滑溜无比、狡黠百出,故而早已收起小觑之心,此刻一旦翻脸,各各凝神运气,不发则已,发动必是雷霆一击。
乐之扬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情形,他一人脱身也难之又难,何况此次赴约,并未携带兵器,没有宝剑在手,武功大打折扣,加上郑和这个累赘,后果不堪设想。
“大和尚。”乐之扬心念数转,朗声笑道,“我是太孙近臣,郑公公是燕王心腹,我俩死在这儿,你就不怕东窗事发么?”
冲大师见他身处绝境,气势不衰,心中微感惊讶:“这小子狡猾如狐,莫非还有后招?”一边盘算,一边笑道:“此间四面环水,杀了人向河里一丢,若要东窗事发,怕也是百年以后。”
“说得好!”乐之扬长笑一声,纵身向后一跳。在他身后不远,就是画舫窗户,此时窗开八面,远处灯火可见。
他这一招早在对手计算之内。乐之扬一动,明斗横身掠出,拦在他和窗户之间,呼呼拍出两掌,一掌击向乐之扬的左胁,一掌击向郑和的后心。
乐之扬身形一转,将郑和拉到身前,右手使一招“抚琴掌”,啪,硬接明斗一掌。若是以力较力,“鲸息功”稳占上风,然而二掌相接,乐之扬指掌向下一捺,明斗只觉手掌至肘经脉颤动,似被对方勾挑弹动,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酸麻之感。
明斗在乐之扬手下屡屡吃亏,只怕中了暗算,忙将马步一沉,运气驱散异感。他这一迟疑,来不及变招追击,眼睁睁看着乐之扬借他一掌之力,飞身撞向对面窗户。
明斗心叫不好,正要追赶,忽见人影晃动,竺因风逝如轻烟,拦住乐之扬,掌如刀锋,迎面斩落。
乐之扬旋身一转,又冲向船舱正门,却见冲大师微微含笑,袖手站在门前。乐之扬似乎收脚不住,直愣愣撞向冲大师。冲大师心中惊讶,正要出手阻拦,忽听乐之扬锐声叫道:“给!”抓起郑和向前一送。
这一下十分突兀,智如冲大师也是莫名其妙,但见郑和到了面前,想也不想,右手接过,左拳猛地挥出,真力势如怒涛,向着乐之扬汹涌而出。
乐之扬使出“踏歌步”,双脚点地,旋转如飞,如天魔狂舞,似胡旋飞轮,不似生死搏斗,倒似尽情舞蹈,腰身曼妙,俯仰生情,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明斗和竺因风同声断喝,双双跳起,人在半空,掌风先到,两股狂飙撞在一起,登时窗扇开合、灯火明灭,桌上杯盏碗盘,无不当啷作响。
乐之扬脚下不停,左一扭、右一晃,犹如风中之鸟、水中之鱼,明、竺二人掌下一空,乐之扬已从两道掌力间滑了过去。
冲大师心叫不好,乐之扬晃身之间,已到晋王桌前。
此时众人分散,晋王身边只剩下古严一个,他怪吼一声,扑向乐之扬,双掌变成乌黑,发出一股尸臭。
乐之扬吃过苦头,屏住呼吸,避开毒掌,一脚踹向古严的小腹。
古严翻掌向下,袖口钻出两条大蛇,白惨惨的毒牙咬向乐之扬的足踝。乐之扬身子一拧,脚尖上挑,啪啪两下踢中蛇头。这两脚含有“晨钟腿”的暗劲,两条毒蛇头开脑裂,当场毙命,腿劲余势不衰,顺着蛇身钻入古严体内。
古严胸口一闷,眼花耳鸣,气血激荡,他又惊又怕,挥舞双掌、护住全身。不料眼前一花,乐之扬不知去向,紧跟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古严匆忙回头,但见乐之扬一脚站在几案之上,另一只脚赫然踩住了晋王的胸膛。
晋王面红耳赤,额上青筋突起,两眼瞪着乐之扬,布满惊怒不信。冲大师等人慢了一步,无法可施,只好围住二人,心中羞惭气恼,当真生平未有。
原来乐之扬忽左忽右,并非夺路逃走,而是分开爪牙、直捣腹心。晋王一方人数占优,若是并肩协力,乐之扬全无胜算,然而一旦分散,顿有可趁之机。只是这法子万分冒险,一旦诱敌不成,反被强敌缠住,或是冲、明、竺任何一人留在晋王身边,乐之扬要想得手也比登天还难,所幸三人报复心切,一意对付乐之扬,反遭乐之扬声东击西、擒贼擒王。
这一番变化之快,目不及瞬,神不及飞,乐之扬回望众人,也觉心惊肉跳、没由来一阵后怕。他转动目光,落在郑和身上,后者也定定地望着他,脸上困惑迷茫,俨然身在梦里。
乐之扬暗暗松一口气,他将郑和送出,赌的是冲大师不忘旧谊,倘若冲大师不念故旧,一拳打死郑和,而后继续追击,乐之扬无法脱身,势必陷入绝境。
乐之扬不由心想:“大和尚心口不一,嘴上六亲不认,心里仍有眷恋。”他低头瞅了一眼晋王,回头对冲大师笑道:“大和尚,还有什么话说?”
冲大师沉默一下,叹道:“贫僧无话可说。”乐之扬道:“那么放了郑公公。”
“做梦!”明斗怒道,“你先放了殿下。”
“是么?”乐之扬脚尖用力,晋王登时脸皮涨紫,两眼外凸,嘴里不由得哼哼起来。
明斗面露犹豫,看向冲大师,后者若无其事,笑而不语。晋王忍耐不住,锐声叫道:“和尚,你还等什么?”
冲大师笑道:“殿下放心,贫僧敢以性命担保,道灵仙长决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晋王怒道:“你说什么鬼话?”
冲大师瞧着乐之扬,笑道:“我不放郑公公,你待要对晋王如何?”
乐之扬一愣,忽见冲大师五指用力,郑和面露痛苦之色,不由厉声喝道:“贼秃驴,你做什么?”
冲大师笑道:“仙长身手厉害,见识却差了一筹。但凡交换人质,须得地位相当,瓦块换黄金,赔本生意,鄙人万万不做。这太监蝼蚁之辈,死不足惜,晋王殿下却是万金之躯,当今陛下的亲生骨肉,试想一下,他有三长两短,你又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乐之扬只觉血涌双颊,心跳无端加快,他只顾擒贼擒王,却没想过擒下晋王如何处置,犹豫一下,强笑道:“杀人偿命,郑公公死了,你也好得了吗?”
“不然。”冲大师侃侃而谈,“我大可告诉官府,这太监受人指使,想要行刺晋王,其间阴谋揭发,被我一拳击毙。试想官府日理万机,谁又会在乎一个太监的死活?”
乐之扬道:“他是燕王的亲信。”冲大师哦了一声,笑道:“这么说,指使他行刺晋王的人就是燕王了,皇上听到消息,一定十分有趣。”
乐之扬又惊又怒,晋王却是眉开眼笑,连声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乐之扬应声恼怒,脚下用力,晋王胸口窒闷,出声不得。
乐之扬想了想,扬声说道:“和尚,大不了,我亡命天涯,不在这个朝廷厮混。”话一出口,顿觉浑身一轻,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快慰。原来,席应真说的不错,乐之扬天性放达,不适合朝堂弄权,虽只短短数月,各种尔虞我诈已让他烦闷透顶,恨不得脚下抹油、一走了之。
晋王变了脸色,瞪着冲大师口唇微张,话没出口,冲大师向他使个眼色,转向乐之扬笑道:“道灵仙长,亡命天涯,你舍得下么?”
乐之扬道:“我有什么舍不下的?”冲大师笑了笑,悠然道:“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乐之扬心头一沉,这几句话出自宋玉的《高唐赋》,楚怀王夜宿高唐,梦见巫山神女,两人缠绵之际,神女说出自身来历。楚怀王醒来之后,如失魂魄,告诉宋玉,后者为之写下《高唐赋》,写尽神女绝世风华。朱微虽不是朝云暮雨的巫山神女,可是夜夜入梦,让乐之扬无法安枕,楚王神女,不过露水姻缘,乐之扬对朱微,却是魂牵梦绕、唯死靡它。
冲大师世情练达,乐之扬为情所困,逃不过他的法眼,虽不知他爱慕何人,可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几句辞赋他人听来突兀,然而每一句都刺中了乐之扬的心病,只要朱微还在宫中,他就割舍不下,无法离开京城半步。
心念及此,乐之扬大为沮丧,脸上流露出挣扎神气,冲大师趁热打铁:“道灵仙长,你跟这太监不同,只要你放了殿下,我保你安然离开,殿下,你说是么?”
晋王连道:“没错,仙长是老神仙的高足,太孙面前的红人,大家好说好散……”
第七十章 柳暗花明
郑和见乐之扬仍在迟疑,忍不住大声叫道:“道灵仙长,你走吧,郑和刑余之人、微贱之躯,不值得你为我送命……”
冲大师手下用力,郑和筋骨欲断,痛得说不出话来。乐之扬心头滴血,扬声说道:“贼秃驴,任你舌灿莲花,我就是信不过你,你若不放人,那就试试看……”
冲大师笑道:“好,试就试……”手起掌落,向郑和当头拍下。他心狠手辣,看出乐之扬不敢对晋王下手,索性击毙郑和,断了乐之扬的退路。
乐之扬始料不及,眼看冲大师手掌落下,脑中一片空白,这时咻的一声,一点乌光射入船舱,直奔冲大师后脑。冲大师手到半途,忽又缩回,反手向后一挥,食中二指拈住射来之物,定眼一瞧,竟是一颗乌木念珠。
众人只一愣,忽听有人朗声长笑,跟着人影晃动,舱外走进一个人来,头脑光光,神采飞扬,穿一身漆黑水靠,随他大步行走,不住滴下余水。
“是你!”乐之扬冲口而出。明斗看见来人,也不由失声叫道:“姚广孝!”
来人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是他的俗家姓名,甚少有人知道,忽被明斗叫出,不由心中怪讶,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明斗话一出口,忙又闭嘴,板着面孔若无其事。
郑和见了道衍,如得救星,虚弱道:“道衍大师,你、你怎么来了?”道衍笑道:“凑巧而已。”冲大师审视他一下,笑道:“道兄这身打扮,可不算是光明正大。”
“过奖了。”道衍笑道,“比起大师阴险无耻,道衍甘拜下风。”冲大师笑道:“承让。承让,但不知道兄所为何来?”
道衍笑道:“你明知故问。”冲大师讶然道:“贫僧实在不知。”他装模作样,道衍心中有气,指着郑和冷冷说道:“大师看我薄面,放了这位公公如何?”
冲大师笑道:“你认得他?”道衍道:“他是燕王府的人。”冲大师笑道:“道兄是燕王么?”道衍一愣:“此话怎讲?”冲大师淡淡说道:“燕王府的人,理当燕王来讨,从贫僧手上要人,道兄的面子还不够。”
道衍脸色一变,两眼射出精芒,双手拳头徐徐握紧。冲大师笑嘻嘻与他对视,五指微微用力,郑和脖子发紧,双脚离地,两眼连连翻白,舌头不知不觉地吐了出来。
道衍投鼠忌器,神色犹豫,这时忽听舱外有人笑道:“燕王来了,你就肯放人么?”
冲大师应声一震,注目舱门,脸上流露惊讶神气。只听脚步声响,一人大踏步闯了进来,也穿紧身水靠,显得肩宽腰挺、四肢长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非凡气势。
晋王吃惊道:“老四……”冲大师也举手叹道:“善哉、善哉!”乐之扬万料不到燕王在此,盯着朱棣,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燕王冲他笑笑,转向冲大师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本王来了,你放不放人?”他神采英发,双目凛凛如电,纵如冲大师,也不愿跟他对视,目光一转,默默看向晋王。
燕王明白他的心思,扬声笑道:“道灵师弟,还请高抬贵足,放了我这位王兄。”乐之扬迟疑道:“可是……”燕王摆一摆手,说道:“一切有我。”
乐之扬见他自信满满,当下收了左脚、跳下桌案。晋王羞怒交集,坐在那儿发愣。燕王嘲讽一笑,转身注视冲大师。冲大师为他目光所迫,低头沉吟一下,默默放下郑和。
郑和落地,双脚一软,几乎摔倒。燕王伸手将他挽住,郑和望着燕王,百感交集,颤声道:“殿下,我……”燕王瞧着他,点头道:“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很好,很好,本王没有看错人!”手上用力,咔嚓数声,将郑和的断骨接回原位。郑和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可是咬紧牙关不出一声。
燕王抬起头来,冷笑道:“王兄,告辞。”正待出门,晋王扬手道:“且慢!”
燕王回头道:“干嘛?”晋王笑道:“此次回京,咱兄弟俩还没好好亲近,来人,摆上酒席,我要跟老四好好喝两杯。”
舱外应声走进几个奴仆,抖索索支起几案,端来美酒佳肴。燕王默不作声,一边冷冷注视,道衍凑近,低声道:“殿下,只怕有诈。”
“诈什么?”燕王笑道,“王兄有请,岂敢不从?”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晋王拍手大笑,又指空出来的宴席笑道:“道衍大师、郑公公、道灵仙长,三位也请入座。”
道衍犹豫不定,乐之扬笑道:“恭谨不入从命。”拂袖转身,洒然坐下,燕王拍手道:“好师弟,当真潇洒。”道衍、郑和闻言,也只好入座。
晋王笑道:“老四,你这一身装束,怎么跟做贼似的。”燕王摇头笑道:“不是做贼,而是捉贼。”晋王笑道:“谁是贼啊?”燕王道:“这个么,做贼的自然明白。”
晋王大笑,说道:“老四,照我看,你穿成这样,是来窥探为兄。”燕王笑道:“不敢!”晋王道:“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要窥探为兄,大可派个手下,何必亲身犯险,难道说,偌大的燕王府就没有能人了吗?”
燕王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弟一向没有运筹帷幄的本事,只好兢兢业业,亲力亲为。”
“不入虎穴?”晋王笑道,“呵,难道为兄是老虎?”
燕王笑道:“王兄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朝野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晋王干笑几声,举杯道:“好,好,老四,为兄敬你一杯。”燕王举杯晃了晃,并不入口,便又放下。晋王笑道:“老四,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喝我一杯酒么?”
“是啊。”燕王手拈胡须,淡淡说道,“小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怕死。”
“什么话?”晋王神情不悦,“你我骨肉同胞,我会在酒里下毒吗?”
燕王嘿了一声,徐徐说道:“洪武二十四年,有人告发你阴蓄异谋、试图篡逆,父皇命太子前往巡查。太子夺了你的兵权,亲自将你带回京城,他为训导你,跟你同寝同食、朝夕相对,后来父皇要责罚你,也是太子一力保举,你才逃脱大难。”
晋王道:“过往云烟,说那些干什么?”他目光游弋,似乎不大自在。
燕王神情木然,继续说道:“可是没过多久,太子就患了重病,起初只说中了风寒,谁知病情恶化,满朝太医没有一个能治。后来我去看他,太子病骨支离,奄奄一息,可怪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这有什么奇怪。”晋王笑道,“要么是房中焚过檀香,要么是床上放了香囊。”
燕王摇头道:“不对,太子一向不爱用檀香,他喜欢沉香和龙涎香。”晋王道:“人在病中,或许心意有变。”燕王道:“起初我也这么设想,后来我又去看他,太子身上檀香更浓,只不过这香气不同于平常檀香,闻起来使人有些烦恶。”
“老四。”晋王大皱眉头,“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干什么?”
燕王道:“那时我心有疑惑,事后跟道衍师兄提起。他告诉我,太子可能并非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奇毒。”
晋王啊了一声,惊讶道:“什么毒?”燕王道:“波旬鬼檀。”晋王摇头道:“没听说过。”
燕王注视晋王,微微冷笑:“这一种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好似受了风寒,但除了特制解药,可说无药可救。中毒者只会病势加剧,慢慢衰竭而死,死后验尸,也没有任何证据。唯一征兆,就是中毒之人会发出一股类似檀香的异味,中毒越深,香气越浓。”
晋王笑道:“毒中含香,听来颇有几分风雅。”
燕王道:“据我所知,‘波旬鬼檀’出自一个名叫‘毒王宗’的神秘宗派,父皇起兵之时,毒王宗便已恶名昭著,后来不知为何又销声匿迹。”
“这么说……”晋王捻须沉吟,“毒王宗的歹人害了太子?”
燕王轻轻摇头:“波旬幽檀的毒性并不猛烈,多次服用才会致命,故而必须多次下毒。下毒之人,必是至亲至近之人。”
晋王盯着燕王,细长的双目眯缝起来,其中闪动幽幽光芒:“老四,话不可乱说,你认为我毒死了太子?”
燕王道:“太子毒发之前,王兄跟他最为亲近。”
“胡说!”晋王脸色发青,冷哼一声,“除了我,太子身边多的是奴仆姬妾。”
燕王道:“奴仆姬妾靠着太子吃饭,害死他有什么好处?”晋王扬声道:“我害死太子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