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璇晕头转向,叶灵苏软剑吞吐,在他身上出入两次,鲜血洇染大氅。耿璇摔倒在地、气绝身亡。
叶灵苏脱去大氅,白衣缟素,人剑如一,撞入死士阵中,恍若雪白飞蛇蜿蜒来去,青碧色的蛇信吞吞吐吐,每吐一次,便有血光迸溅、死士丧命。
郑和死里逃生,奋力爬起,大喊大叫,召集剩余奴仆,跟在叶灵苏身后掩杀。耿家死士固然骁勇,可又如何敌得过叶灵苏这等高手,“青螭剑”下再无一合之将。片刻工夫,死士倒下一半,剩下一半或逃或留,乱纷纷溃不成伍。
狭路相逢,将勇者胜。南军胆气在身,锐不可当,胆气一失,顿如猪羊。守军士气大壮,蜂拥向前,郑和所率家丁尤其勇猛,分进合击极得其法;徐妃母子也收拢败卒,拦截后续登城的南军。
厮杀正酣,忽听城下欢呼动天。叶灵苏跳上女墙,旋身一瞥,发现张掖门城门洞开。城外南军狂呼大叫,势如决堤浊流,滔滔滚滚地涌入城门。
“郑和!”叶灵苏一声锐喝。
“在!”郑和百忙中答应。
叶灵苏叫道:“城头交给你了!”
郑和一愣,一名死士趁机挥刀砍来。叶灵苏飞身一剑,刺倒死士,又喝一声:“听见了么?”
“听见了!”郑和神魂归窍,慌忙答应。
叶灵苏高叫:“各军听令,此间一切听由郑和指挥!”
守军无不惊奇,叶灵苏却看出郑和饶有将才,足以独当一面,冲他点一点头,飞身跳入内城。她身在半空,“青螭剑”扫中城墙,带起一溜儿火星,减缓降落势头,跟着一个翻身,飘然落入人群,踩着人头出剑,刷刷刺死几个死士,足不点地般冲向城门。
耿炳文斩关杀将,打开张掖城门,南军蜂拥而入。陈亨率领“盐军”拼死阻拦,高奇年迈体衰,当场战死,淳于英断了一臂,血染半身。杜酉阳将他扶住,踉踉跄跄,且战且退。
叶灵苏发声清啸,闯入战场,剑光所向,仿佛白衣无常,勾魂索命,应验不爽,鲜血溅落白衣,艳如雪中桃花,只凭一人一剑,冲开南军阵势。
眼见帮主神威,盐帮弟子无不振奋。淳于英怒吼一声,甩开杜酉阳,独臂挥舞短戟,悍然冲入敌阵,其他弟子见状,狂呼大叫,奋勇争先。一时间,竟将南军的势头硬生生遏住。
张掖门下成了屠场,两军短兵相接,不计生死,忘我苦战。不到半日工夫,门前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可是无人后退半步。双方尽都明白,这一道城门关系天下之重,城门一失,北平必破。丢了北平,燕王便成丧家之犬,纵然能征惯战,也只能退往塞北,再也无力争夺江山。
城门一破,郭英也是狂喜不禁,向李景隆贺喜:“天佑我朝,耿老鬼成功啦。大帅,机不可失,全力攻入张掖门,以成破竹之势。”
“别急!”李景隆全无喜悦、一派木然。
“为什么?”郭英惊疑不解。
李景隆不耐道:“城门轻易洞开,焉知不是诱敌之计,再说了,城门后面就是瓮城,我军冒然突入,四面礌石齐下,那时想逃都来不及了。”
郭英又惊又怒,又是不解,锐声叫道:“都到这个当儿,胜负决于一瞬,还管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照我看,大伙儿一拥而上,爬墙的爬墙,进门的进门,给他来个上下左右不能兼顾,管教北平一鼓可破。”
李景隆沉默不答,心中十分厌烦。这几个老将自恃功高,老气横秋,指手画脚,本想教训耿炳文,杀鸡儆猴,挫灭他们的锐气,谁想耿炳文老而弥坚,竟然攻破城门,消息传回朝廷,必定列为首功,那时论功排序,自家主帅不保。想象耿炳文志得意满的模样,李景隆便觉气闷难抑,涩声说道:“武定侯言之有理,不过用兵不可无方,最好整肃人马、齐头并进,乱纷纷的成何体统。”
郭英张口结舌,猜不透这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但无帅令,他也不敢自专,无奈召集各军,整顿队形。殊不料李景隆意在拖延,心想:“等我攻到城下,耿炳文最好死了,死人有功,那也没用。”意想及此,又下号令:“没有云梯,不许登城,没有盾牌,不得靠近城门。”
这一道命令莫名其妙,各军不敢违抗,回头寻找云梯、盾牌,你来我往,乱成一团,攻城的势头为之一缓,不但城头压力减轻,城门的南军也后力不继。
天光渐暗,暮色将临。
叶灵苏杀得手软,丹田滚烫发热,似有一团火焰,烧得胸腹闷痛、头晕目眩,目之所及,恍惚迷离,无论敌我都有重影。
叶灵苏心知内伤发作,无力长久支撑,瞥眼一瞧,忽见耿炳文站在远处,挥刀狂喝,指挥南军进退攻守。
“擒贼擒王……”叶灵苏打起精神,提剑杀入敌阵,身子忽隐忽现,穿过人群,径直冲向耿炳文。
耿炳文惯经沙场,见势不妙,低头缩进人群。不想叶灵苏催动“山河潜龙诀”,化身鬼魂,有影无形,倏忽赶到近前,刷地一剑向他刺来。
耿炳文应变也快,丢下双刀,扯过一个军士挡在前面。嗤,青螭剑贯穿军士,剑势不止,又将耿炳文胸甲挑破,肌肤割裂,鲜血流淌。
耿炳文魂飞魄散,向后一跳,摔倒在地。他也顾不得身份,手足并用地向前挣命。
换了以往,耿炳文万难逃脱这一剑,叶灵苏催动身法,牵扯内伤,故而胸闷手软,剑势慢了三分。可一晃眼,失去耿炳文的身影,她心中一惊,扫眼四顾,才见他顶着一头白发,在众多人腿间晃来晃去。
叶灵苏追赶上去,连出数剑,耿炳文连滚带爬,姿势难看,可是叶灵苏步子摇晃,出剑歪斜,接连失手,误伤多人。
稍一耽搁,南军将士蜂拥而上。叶灵苏闪身摆脱,忽见耿炳文翻身跳起,一手捂着胸口,拼命跑向城门,门外大队南军拥来,任他混入军中,再也休想得手。
叶灵苏一咬牙,飞身纵起,掠过乌压压的人头,赶到耿炳文后方,眼看他冲入本阵,发声清啸,右手一抖,青螭剑化为一道电光,穿过耿炳文的后心,夺地将他钉在地上。
耿炳文挣扎两下,寂然不动。叶灵苏身在半空,数支羽箭向她飞来。叶灵苏拧身变相,矫如鱼龙,羽箭擦身而过,跟着脚尖一点,踩中一人头盔,翻身落在南军阵中。刹那间,无数刀枪拥来,叶灵苏两手空空,无奈使出“水云掌”,掌挥袖舞,柔中带巧,四周敌人一经拂中,各各身不由主,丁零当啷地撞在一起。
南军阵势一乱,叶灵苏趁势闪出,但觉头晕目眩、手足虚软,一股逆气在胸中胡冲乱撞。她摇摇晃晃,跑到耿炳文尸体之前,刚刚握住剑柄,突然喉头一热,鲜血夺口而出。
叶灵苏纵横无敌,一柄软剑勾了魂魄无数。南军将士对她又恨又怕,忽然见她吐血,登时齐声欢呼,不顾他人,纷纷冲向女子。
叶灵苏强忍痛苦,拔出剑来,连伤数人,可是身软无力,“潜龙诀”施展不开,左冲右突,脱困乏力,不知不觉陷入重围。
叶灵苏下意识挥舞宝剑,迷迷瞪瞪,环顾四周,但见人影憧憧,倒了一个,又来一群,任她剑法通神,也是杀之不尽。
“我要死了么?”叶灵苏绝望起来,刹那间,一张笑脸在她眼前闪过,“乐之扬……”她心中酸楚,死到临头,第一个想到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却是这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男子。
呜呜呜,远处传来一声号角,遒劲苍凉,气势悲壮。
号声悠长,一声未平,一声又起,眨眼间,数百支号角同时吹响,穿云裂石,搅动风云。
南军骚动起来,叶灵苏隐约听见突突突的声音,仿佛有人击鼓,大地随之震动。鼓声越来越响,伴随号角之声,化为滚滚殷雷,由北向南席卷而来。
城外传来呼喊,声如狂风,混乱不堪。叶灵苏茫然听去,也听不出叫些什么。四周的南军士卒惊慌失措,瞻前顾后,忽然有人拔腿先逃,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跑向城外。
叶灵苏不胜惊讶,追出城门,一眼望去,前方大群南军倒曳刀枪,仿佛受了惊的马群,向着本阵狂突乱奔。
极目向北望去,一道雪线翻翻滚滚地向南移来,势如钱塘江潮,汹涌奔腾,荡涤江天。雪尘之中影影绰绰,可见狂奔人马,号角夹杂风声,仿佛北面天穹坍塌,直向南边压来。
南军窜逃一空,叶灵苏站在城门前方,白衣染血,斑斓如蝶,青螭剑饱饮人血,流动妖艳光芒,身后古城崔巍,身前风雪凛冽,女子仗剑独立,仿佛一朵冬雪里怒放的狂花,神采绚烂,笑傲尘寰。
第160章 断弦音消(一)
乐之扬拉着朱微奔跑数百步,忽又迷失路径。正在张望,苏乘光钻了出来,招手道:“这边!”
乐之扬喜不自胜,匆忙跟着雷部之主,在林莽里左一钻,右一蹿,片刻工夫,又出了林子,来到雾灵峰前。
苏乘光指着远处,说道:“看见那块圆石头吗?绕过去,沿着山脚向左走,不出半日,就能到达北平。”
乐之扬一愣,忽见苏乘光转身要走,忙问:“老赌鬼,你上哪儿去?”
苏乘光苦着脸道:“水怜影被云虚捉了,那老小子会迷魂术,这奇阵看样子守不住啦!”说完加快脚步,一阵风走远了。
乐之扬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苏乘光背影消失,过了片刻,掉头便走。朱微口唇颤抖,欲要说些什么,可见他步子如风,忙又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圆石,果见一条小径,蜿蜒穿过树林,向着东南延伸,这条路想必就是苏乘光所说通往北平的道路。乐之扬沉默一时,刚要踏上小径,朱微忽道:“等一下!”
乐之扬回头看她,目光游弋,心神不宁。朱微瞧他一会儿,忽道:“你真要回北平?”
乐之扬说道:“这个地方不太平!云虚不会放过你,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是么?”朱微叹了口气,“所以……你连姐姐都不要了?”
乐之扬应声一震,变了脸色:“你、你说什么?”
“水怜影不是你的姐姐么?”朱微沉默一下,轻轻吐口气,“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乐之扬双腿一软,颓然坐倒在山石上,双手抱头,心中乱做一团。过了半晌,轻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朱微眼眶潮红,泪水滚动,“我一直骗自己,那天听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可是,那明明就是真的……”她双手捂脸,发出喑哑的哭声,“我从小呆在宫里,真的不知道这些事……真的不知道,父皇太可恶,你那么小,那么可怜,还有你的妈妈和姐姐,我恨不能跟她们换过。这件事,我一想到就难过得要命,恨不得剖开胸膛,把心也挖出来,好可恶,呜呜,父皇好可恶……”
多日来积下的委屈有如地下熔岩,一旦迸发,无法收拾。朱微嚎啕大哭,遏制不住,乐之扬望着她,心中忧伤悲戚,也说不出是何滋味,见她哭得伤心,只好站起身来,轻轻将她抱住,柔声说道:“不知者无罪,你爹做过好事,也干过坏事,你却什么都没做过。他造下的冤孽,不该由你承担,何况……”乐之扬迟疑一下,“水怜影也未必是我姐姐,她还杀了我义父……”
“她一定是的。”朱微抓住他手,颤声说道,“你们的眉眼那么像,还有玉珏,还有你的身世,天下哪儿有这么多巧事凑在一起?乐之扬,你得回去救她,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乐之扬心中冰冷,朱微这一席话,只将他的自欺欺人击得粉碎。他不认水怜影,血缘还在其次,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朱微。水怜影热衷仇恨,决不会接受朱元璋的女儿,一旦姐弟相认,长姐如母,水怜影反对二人婚事,乐之扬又该如何自处?霎时间,乐之扬只觉二人之间竖起一道高墙,无形无状,可又分明存在,这一刻,他和朱微相隔如此之近,一旦论及身世,忽又变得如此遥远。
朱微并非不知这个道理,可她硬生生地将乐之扬逼入了死角。
乐之扬闭上双眼,欲哭无泪,他忽然发现,这世上最伤人的,有时不是仇怨,而是恩情,亲情也好,爱恋也罢,形同一张大网,叫人无路可逃。
“也好!”乐之扬张开双眼,倦怠说道,“我去救她,不过……”他望着朱微,目光有些凄凉,“敌强我弱,你就不要去了。”
朱微明白他的心思,时下见了水怜影,徒自增添尴尬,当下略略点头。
乐之扬摘下“真刚”,递给朱微:“你留下防身!”
“不!”朱微摇头,“你要对阵云虚,不可没有利器。我不是娇弱女子,你……”咬一咬嘴唇,“你把‘空碧’给我就行。”
乐之扬的心子猛地收缩,“空碧”是二人定情信物。他经历百难,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始终不曾丢弃,可眼下朱微竟要讨回,乐之扬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祥。
“乐之扬!”朱微轻轻叫了一声。
乐之扬叹一口气,还剑入鞘,从笛囊抽出玉笛,说道:“等我回来,再给你吹笛。”
“吹什么?”朱微把玩玉笛,心不在焉。
“周天灵飞曲!”乐之扬答道,“你爱听么?”
“那曲子……”朱微抬起头来,眸子甚是幽深,“我也会吹了。”
“敢情好!”乐之扬心口发窒,忽觉一阵难过,强笑道,“吹笛我更拿手,你还是弹琴的好。”
“我的琴已经没了。”朱微喃喃说道。
“飞瀑连珠么?”乐之扬说道,“待我有闲,潜入宫里偷出来。”
“别!”朱微脸色发白,“那样危险!”
“怕什么?”乐之扬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去。”
朱微定定地望着他,忽道:“乐之扬,我们还能回去么?”
“紫禁城?”乐之扬皱眉。
“不!”朱微轻轻摇头,“回到以前的样子。”
“怎么不能?”乐之扬胸口一热,猛地激动起来,“管他什么朱元璋、梁思禽?管它什么燕王、宁王、建文皇帝?救完水怜影,我们立马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唔,无双岛就好,我打渔,你织布,日子苦一些,却妙在无人打扰。冷清了一点儿,也不打紧,我们悠悠闲闲地生一大堆孩子,小孩儿一多,可就热闹了。”
朱微将头靠在他怀里,默默听完,良久说道:“那样真好。”
“是啊!”乐之扬说道,“倘若厌倦了,就乘舟来中土,玩乐一番再回去。”
“顺道见一见你姐姐。”朱微幽幽说道。
乐之扬一愣,皱眉道:“见她干吗?”
朱微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乐之扬老大无味,说道:“不说这些,我快去快回。”放开朱微,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听朱微颤声叫道:“乐之扬!”
乐之扬回头,笑道:“干吗?”
“不知道!”朱微沉默一下,“我只想再叫你一声!”
乐之扬点头笑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十余丈,回头望去,朱微站立原处,冲他轻轻挥手。忽然一阵风来,卷起漫天雪花,朱微的影子模糊起来,就像一个幻影,似有若无,缥缈不定。
乐之扬心生惆怅,忽又想道:“叶姑娘还在北平,离开之前,还需接她出来。落先生的事,我真能袖手旁观么?方才贼秃驴也在,他怎么断了一只手?我带走朱微,他似乎向云虚扔了两块石头。奇了怪了,贼秃驴一向奸诈,何以肯做如此好事?哼,那不是老鼠不偷油、猫儿戒了荤吗?”
边走边想,忽听远处传来喝叱,乐之扬心头一凛,收起杂念,纵身赶去。
还未走近,便听劲风呼啸,转过一片树丛,山坡上数人正在捉对儿厮杀。
花眠对上秋涛,两人女中英豪,铁算筹对上软泥棍,一个算计精妙,度不轻发;一个攻守随意、长短由心。花眠足踏奇步,进退如神,总能从想象不到的角度绕过软棍,直指对手要害。秋涛化棍为盾,封死铁算筹的来。,花眠无处着力,飘然后退,秋涛抖手之间,泥盾又化为软棍,拉长变细,死死缠住对手。
兰追跟杨风来比斗轻功,风部妙术对上东岛“龙遁”,一白一黄两团人影蹿高伏低,势如两团疾风上下缠绕。乐之扬看得清楚,二人中,杨风来主逃,兰追衔尾紧追,杨风来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摆脱不掉,可是兰追轻功无对,难得遇上敌手,虽然屡有打倒杨风来的机会,事到临头,竟又不忍下手。遇上如此对手,杨风来有苦难言,唯有誓死奉陪。
施南庭跟苏乘光的较量最有趣味。“北极天磁功”颠倒阴阳二极,驾驭天下铁器。“九连环”分分合合,变化莫测,“阴阳锥”收发自如,防不胜防。寻常高手遇上施南庭必然头痛,可是苏乘光的“周流电劲”却是克星,电劲所及,改易磁极。施南庭放出的暗器,原本向左,苏乘光掌风一扫,忽又变成向右,发出的暗器,飞到一半,苏乘光笑嘻嘻伸手一招,倏尔掉过头去,反向施南庭射去。施南庭自然也能变回磁极,还以颜色,只是变来变去、不胜变扭,钢环、钢锥在二人间飞来飞去,状如一群大大小小的飞鸟,时而凌空撞击,溅起点点火星。
童耀对上石穿,两人性情火爆,硬打硬拼,“鲸息功”对上“周流石劲”,你来我往,拳掌着肉,噗噗噗如击破鼓。两人尽管难受,均是死命忍耐,咬牙瞪眼,鼓起两腮,看谁承受不住,先行躺倒认输。
云裳跟万绳斗剑。万绳手中无剑,千丝万缕中却藏有无穷剑意,云裳与之相抗,如陷弱水三千,一把青钢剑带起光影万千,却斩不断身边蚕丝,那丝线柔中带刚、无孔不入,一不留神,便直奔要害穴位,锋锐之甚,尤胜钢针。云裳几次险些为其所趁,无奈收敛剑招,径取守势,这么一来,发挥不出“飞影神剑”的妙处,仿佛一只飞蛾,困在蜘蛛网中,越是挣扎,捆缚越牢,沦陷越深。
出乎乐之扬意料,云虚并未参战,领着几个弟子冷眼旁观。他不动手,水火二主和卜留也在一旁掠阵,只待云虚一动,立刻三人齐上。谷成锋和杜周押着水怜影,女子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浑如木偶泥塑,直勾勾望着前方,对于两方激斗,竟也不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