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朝……“清寒英秀的双眸,头一回染上,彻骨的惊痛。
原来,原来她的眼眸,早已暗沉如冬日的天色。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抽出她插下的匕首。赤红的血,像是春天的鲜花,在他肩头盛开。,而他那一击,原本是条件反射原本是致命的,却在打在她身躯那一瞬间,硬生生卸了大半力道。
她,还可以攻击他。
可她竟像是呆滞了,软在他的怀中,双眸似乎失去光彩,定定的看着他,像傀儡,像木偶。
他退后一步,将她放在沙发上,正要起身呼叫侍官,挺拔身躯却徒然一僵。他骤然回头,看着她。
她的眼神依然凝固着,声音惨淡死气:”是的,粥里下了毒。“
足以令大陆第一战力,七窍流血死无葬身之地的剧毒。
在同一瞬间,室门被人轻轻推开,又关上。
”嘭——“一具挺拔身躯直直摔进来,砸在地上。正是侍官,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他身后,几个高大阴暗的身躯,走了进来。在许暮朝的帮助下,他们躲过了严密的警卫,无声袭击了侍官,终于进入。
”顾澈。“为首的丧尸王,声音平淡无情,”我来取你的头颅。“
丧尸王的目光越过顾澈,停在许暮朝身上。
丧尸王微微一愣。
那是他也没有见过的神色。昨晚的她,是属于丧尸的生性漠然、身体热烈,眸中有暗绿的光芒在燃烧。可今天,她仿佛一具尸体,躺在沙发上,双目黯淡无光。
”暮朝。“他唤道,”回到我身边。“
可许暮朝没有任何反应。
”你对她做了什么?“顾澈的声音极冷,隐隐的怒气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栗。鲜血还在不断从他肩头流出,胃中的剧毒也随着血液循环不断蔓延他全身。他的身子甚至晃了晃,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惨白,使得他璀璨精美的容颜,愈加惊心动魄。
然而他似乎毫不在意毫不畏惧,只是定定看着丧尸王。
”我与她永生。“丧尸王漠然看着人类之王越来越青白的脸色,”而你,将和人类一同灭亡。“
他挥了挥手,身后几名丧尸走上前将顾澈包围。
而顾澈身后,躺在沙发上的许暮朝,依然睁着双眼,沉寂一片。仿佛听不到丧尸王的号令,也看不到顾澈屹立不屈的孤寂身影。
麻木不仁
许暮朝侧着脸望去,只觉人影浮动,满目血腥,麻木不仁。
是的,她感觉到麻木不仁。即使他的脸和他的脸,交错在视线中出现;即使灼热和清冷的视线,不断掠过眼前。
她却只感到麻木,空洞。仿佛自己与眼前所有人,与这足以改变大陆局势的夜晚,甚至与许暮朝这具躯体,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从躯体中抽离,漠漠的,旁观着这一切。
不管是顾澈,是丧尸,还是昨日她刚刚宣誓效忠的丧尸王。
这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像做梦一般?她昨天明明成了丧尸!肩头的齿痕犹在;昨日,那发自内心的漠然和**,那对于丧尸王的狂热臣服感,明明已深入骨髓血脉。却为何现在,看丧尸王也像是个陌生人?
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大脑开始疼痛,记忆一点点回放,再回放……
她把匕首插入他的肩头……他俊美无双的眼眸闪过震惊……他的肩头鲜血淋漓盛开……他怀抱着她满目惊痛……
是了,那从未在人类之王眼中出现的,满目惊痛。是从这时开始的——她忽然感到麻木,全身血脉似已凝固。
他的眼神,从来冰冷高傲的眼神,怎么可以有那样的痛?
谁忍心,令他有那样的痛?
她什么也听不到;她全身动也不能动。开始有从身体内部出发的痛,慢慢侵袭全身。因为丧失了听觉触觉,那痛便变得尤其清晰,一点一点加重。
可她一时忘了痛,用唯一残存的视觉,盯着眼前的无声画面。
在这清冷的冬夜,在元帅的书房。那些丧尸好手,慢慢将他包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深蓝色料峭清瘦身影,一动不动。
而丧尸王抄手站在战圈之后,沉黑无情的眸,盯着昔日与自己齐名的对手。
几个丧尸说了几句什么,他们脸上都露出轻蔑肤浅的笑容。而那深蓝色背影,始终坚毅如昔。
丧尸们已极快的速度欺身而上!剧毒重伤的人类之王也终于出手!
一轮交手,两名丧尸的身躯,如同撕破的风筝,重重撞了出去,撞在墙上,头破血流,已然气绝!
许暮朝看到,连丧尸王的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是啊,谁能中了必死之毒,受了兽族第一高手一刀,依然屹立如松?
然而剩下几名丧尸,已经抓住了人类之王。两人抓住胳膊,另一人踢向人类之王的膝盖。如果许暮朝此时有听觉,可以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然而她听不到,甚至看不到顾澈坚强不屈的脸色。她只看到他们对他的腿重重踢去,看到他的身体受到巨大冲撞,看到他从来挺拔的身躯,软倒在两名丧尸的手臂中。
心口的痛,忽然加重得更加明显。
那是一种噬骨的痛,因为更加清晰,令她在不被人察觉的角落里,全身颤抖;令她想起,曾经遥远而熟悉的记忆。
是了,曾经,光影兽与她合体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痛。每一滴血每个细胞都在爆裂的痛!
脑海中仿佛一道亮光闪过,重重混沌一扫而光。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绝望与希望同时爬上心头——这一回,是谁的基因,在消灭谁的?
许暮朝,你不可以屈服;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不管是许暮朝……还是光影兽,都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输给侵入的基因。
因为顾澈……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