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霓漫天不屑一顾,仙剑大会是比实力,又不是考笔试。只是仍然多了个眼中钉,特别是慢慢发现落十一好像对其特别关照,多次课下单独给她指导,心情更不爽了。
五行课是最重要的课业之一,分别由五个人上。班导朽木清流负责水系,火夕是火系,舞青萝是金系,木系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屈木授教,教授土系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其他课例如仙药,例如奇门遁甲等她都还能应付自如,而且遥遥领先其他人。但是五行课她却总是抓不住要诀,她的体质没办法跟其中任何一个很好的融合,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属性。
霓漫天似乎是盯上她了,一次火夕课上故意失手烧掉了她好多头发。
那个该死的火夕总戏弄她,当着所有人面前老骂她笨不算,还不帮忙灭火,只顾着抱着肚子在那笑,实在是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一见到师妹舞青萝他立马就老实了,有几次不小心撞见他被拧耳朵的场景,从此火夕对她的折磨更加惨痛无比,时不时的被他留下来课后指导,抄书跑步,挑水罚站,连带按摩捶背,简直跟当丫环一样。
而朽木清流的课上永远都酒气冲天,弟子每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惩罚就是喝水喝水不断喝水。结果每次花千骨上完课都是挺着个大肚子回寝。
屈木那个糟老头分明就是和桃翁一国的,串通一气,变着法子折磨她。一挑到刺就叫她到林子里去,用手砍树,砍倒了还要劈成木头片,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罚抄书。她没办法凝气,一开始每每刻得十个指头都鲜血淋漓,时间长了,指上疤和老茧结了一层又一层,用三生池的水洗了掉,掉了又结。看得糖宝在一旁心疼的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花千骨却也只是咬着牙硬要坚持。
之后难度升高,竟然要她在海轩木上削刻。花千骨学会凝气,日子长了,不知觉间,一双手却是变得灵活无比,摧金断玉,削铁如泥,修炼反而算是略有小成。
世尊的三个弟子,落十一成熟稳重,上上飘天真迷糊,狐青丘却是深得世尊真传,明明花季少女,却又严肃又古板,跟个老道姑一样。大家都不喜欢她,她更不喜欢大家。
不过她对霓漫天,朔风等聪明有资质的弟子倒是另眼相看有加,偶尔还会露个笑脸。对癸班的学生却几乎不闻不问。对花千骨更是完全无视,花千骨自是求之不得。
她最喜欢上的就是舞青萝的课了,舞青萝虽然性格火爆,但是从不端师尊的架子,上课下课都和弟子们打做一团。看不惯的也直接用脚踹。而且授教起来,讲解又直白又简单,从不半点多余的废话。大部分弟子都学金系法术学的很好。花千骨日学夜学,却也勉强能赶上进度。
但是入山也有五个多月了,别的弟子都早已学会御剑而飞,霓漫天,朔风等人都可以腾云了。她却始终只能让剑飞起离地不到两米,也没办法在剑上站立超过三秒钟。
这夜花千骨又在林中练习御剑,这半年来她吃了太多苦,却硬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可是只要一想到离仙剑大会的时间一日近过一日,她就越发心切急躁,不断的逼自己,早已超过了寻常人的心理和身体承受极限。
朔风坐在远处高高的树上好奇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从剑上摔下来。剑飞的越高,便摔得越重。身上已摔得到处是伤痕,骨头应该也折了几处,却倔强的仍然不肯放弃。
糖宝趴在一旁的叶子上悄悄的哭,只觉得这几个月以来花千骨跟疯了一样拼命的逼着自己。却又固执得跟头牛一样怎么说都不肯听。摔到它都不忍看了,心里就是不明白花千骨如此拼命是为什么。
花千骨又一次从高空掉下来,尽管凝气周身,糖宝也第N次的使用仅剩的力量替它缓冲。还是内脏重重的一震,再也爬不动了,擦擦嘴角边的血迹,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还有繁星下的绝情殿,突然觉得有点心灰。
突然听到糖宝满是心疼的声音:“骨头,你还记得你初上茅山的时候么?你求仙的初衷是什么,咱们非要拜白子画为师么?”
花千骨愣了一下,无力的笑了笑。是啊,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求个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没有鬼怪缠身,不会祸及他人,吃饱穿暖,不用四处奔波。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心好胜,只求进取,为了拜白子画为师拼着命的努力。什么时候心中竟会有了这么深的执念了呢?
虽说如此,或许每天简简单单,在这长留仙境按自己的迷糊性情随意度日,又来得几分快乐清闲。自己每问必答,事事好强想要做到最好,惹下一堆嫉妒与侧目,不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足够优秀,他若听说了心里能有一丝欣慰么?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便再也没办法放手了啊。
想要离他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只要能常常见到他,伴他左右,自己也便心满意足,不负他带自己回长留山的恩情了。
想到这又努力爬了起来,继续练习。
第二日,落十一课上,花千骨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各色衣裳的弟子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一面留意着他人技巧和平衡的掌握。
轻水也已经能飞的很好了,站在剑上,向花千骨俯冲过来,然后漂亮的停住,伸出手来。
“千骨我带你上去玩玩。”
“不用了不用了。”花千骨连忙摆手,“你自己好好练习吧。”
“你还不会御剑啊?你不是很厉害嘛?哈哈哈!”半空中传来一阵笑声。霓漫天脚踏云彩飞了过来。
“要是怕剑上太窄不敢的话,我来载你吧!”说着一用力把花千骨拉到了云里,忽的就飞了老高老高。
“糖宝!”花千骨身子没稳住,正在耳朵里睡觉的糖宝一下子就掉了出去,直往下坠,却依旧睡得香甜没有知觉。
落十一大惊的飞了过去,正好接在手心里。糖宝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却看见霓漫天脚下的云彩却突然散了开去。她御风飘在了半空中,装模作样去拉花千骨却没拉到,花千骨也掉了下去。
落十一这边刚接住糖宝已经赶不急了,轻水奋力御剑过去却明显速度不够。
朔风的剑突然激烈震动了起来,他动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想飞去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依旧只是冷眼旁观。
花千骨惊吓中根本忘记了凝气,下坠的太高太快,她慌忙的闭上眼睛。心想完了完了这回非摔断胳膊腿了。
却突然感觉自己的下降停止了,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
身体冰冷着,没有任何被拥抱的感觉,可是闻到那熟悉味道的瞬间她的大脑便停止了运行。
好半天才敢睁开眼睛,果真是她几乎近半年没有见过一面的尊上。
素衣如雪,神色不惊的抱着她从半空中徐徐飘落。以为花千骨是惊吓过度,身子才会颤抖得如此厉害。
轻轻把她放下,花千骨腿一软,跪倒在了他面前,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霓漫天也连忙飞了下来,跪倒在地。后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熙熙攘攘跪倒一大片,口里齐声道:“参见尊上。”
白子画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可以把花千骨定在空中慢慢放下地来,却为何当时心中一惊给忘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抱着她飞了下来。
“是弟子不对,本想教导一下千骨师妹如何御剑而飞,却学艺不精,一时失手,还望尊上责罚!”霓漫天没想到尊上会突然出现,脸都吓白了。
白子画心中略有一丝不悦却也不说破,看着面前的花千骨略比初见她时长高了许多,原本凌乱的发也扎成两个乖巧的发髻,比较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了。只是面色苍白憔悴,抱在怀里轻得跟片羽毛一样,而且刹那间探知到她身上的多处外伤和内伤,却又不知是从何而来。他今天若不是刚好带人过来找花千骨她岂不是重伤又要添一处?更何况正当着这人面前,实在是有失长留颜面。
“弟子拜见掌门!”突然之间着又一个人跪了下去,却不是朝着白子画。众人皆奇怪的抬眼来看,却见那人一身月白袍,长相俊雅,神情却是万分激动。正面对面的跟花千骨对着跪着,场面有点滑稽。
21.月夜焚香
“弟子拜见掌门!”面前那人跪在她的面前,
花千骨仓促的抬头,正对上那人对她宛然而笑的一张脸,容貌出尘,身畔仿佛有云霞相依,整个人让人感觉暖融融的。
花千骨措愣,抬头去看白子画,白子画点头示意让她起身。
她硬撑着站起来,腿仍隐有些颤抖,面前那人却仍是不起。她连忙闪到一边,只觉得那人定是跪错了方位,她可受不起。
“茅山弟子云隐拜见掌门。”未料那人又转向他,深深一鞠。
花千骨顿时面容僵硬,连忙伸手去扶他。身子刚靠近便闻到一阵决绝又素雅的清香。
“云隐你莫吓着她,有什么事进大殿容后再说。”白子画幽幽开口。
云隐这才顺着她的相扶站起身来,清澈的目光欣喜的停留在她身上,似是无尽话语要说。又立刻自知失礼的低下头去,恭敬的做了个相请的动作。
“骨头妈妈!”此时糖宝急急从落十一手中飞出停到她肩头,呜呜呜的抱住,真是把它吓死了。
花千骨笑着戳戳它,悄悄跟轻水在下面打了个别担心的手势。然后跟着白子画和云隐进了内殿。
下面立刻议论纷纷起来。似是都大大惊诧那看似毫无法力和背景的凡人,竟然是一派的掌门之尊。
霓漫天拳头握的直响,看来她真是小瞧了她了,他日定成心腹大患。
进了大殿,花千骨才发现世尊和儒尊都在,糖宝连忙悄悄藏进她的耳朵里。因为有外人在,笙箫默总算是与上次不同的正襟危坐着,只是神情依旧懒散。摩严看来依旧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看。
“弟子见过世尊,儒尊。”花千骨跪下去恭敬的俯身一拜。
却听摩严冷哼一声:“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茅山掌门。”话里一字一句都是讽刺。
花千骨愣了一下,脸热辣辣的烧了起来。
笙箫默无奈道:“大师兄,千骨也是临危受人所托。”
摩严拂袖道:“身为长留弟子,却又是别派掌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长留可真是屈居了你这位贵人。你还是早日回茅山去做你的掌门人吧!”
花千骨一听这话心猛的一沉,慌忙抬头看白子画,却见他淡然的放下手中茶盏也不说话。云隐紧皱起眉头,却也顺势说道。
“弟子当初接到王母青鸟送信后即刻赶回了茅山料理后事,因为得知掌门跟着尊上回了长留山所以也较为放心。因为派中事物太多忙不过来,又不想让掌门这个时候回去,面对太多的困扰和麻烦,何况听得掌门已拜入长留门下,每日课业繁重,所以一直没有叨扰。半年来一直间接从尊上那了解掌门的消息。现门中基本已重整完毕,只待掌门回去主持大局,发号施令。所以这次是特地来接掌门回山。”
花千骨不解的看着云隐,他理应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清虚道长临终无奈所托,之前没联系过自己,定是也明白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如果已掌门之尊留在茅山,就算一切权力仍在他手中,可是形式上依然得事事请示,定然有诸多不便。而且她没有能力,完全不能自保,需要大量弟子保护,如有不善,茅山本已重创,掌门再出什么事,定然一蹶不振,对其气势更是大大的不利。而把自己留在长留的保护范围内,他要做什么手脚自然能放开得多的多了。
如今既然茅山派已修整完毕,自己一会把掌门的信印与宫羽什么的都传给他就是了,不用再跟他回去多生事端,而且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以她这样的破烂水平,怕是连仙剑大会的台子都爬不上去。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做白子画的徒弟,哪里顾得上什么茅山掌门。
“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得怎么做掌门,你来得正好,我好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也正是道长临终所托。”
云隐摇头:“弟子明白家师的意思,也知道掌门现在身份为难。只是茅山派现在内忧外患,弟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接任掌门之位,处理事情身份反而多有不变,一些视弟子为眼中钉的人甚至会趁机作乱,所以只能再拜托千骨姑娘担任掌门,姑娘是家师亲口所托,且对茅山派有大恩,尚能服众。待时机成熟,若是姑娘仍不想继续担任掌门人,我们再另做打算,可好?”
花千骨心下了然,自己年纪毕竟太小,又只是一个凡人,能力不足。云隐的意思便是自己做幕后的傀儡,而他在幕前操纵一切,这样才能解茅山之危。心下不由倒也对他有几分佩服。
既然他说得如此入情入理,自己又岂能不帮。于是只能点了点头,末了加上一句:“但是我始终只是长留的弟子。”
“在下明白。”云隐躬身道,“只是再过几日是茅山大典,所有云游弟子皆会回山,掌门不得不出席,否则对士气是大大的打击,所以弟子主要是为此而来,只需要几天的功夫,之后弟子一定会再亲自送掌门回长留山。”
花千骨抬头望向白子画,白子画微微点头表示默许。
“恩,我跟你回茅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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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林子里花千骨点了香,烧了纸,拜上两拜,然后就坐在树下看着火焰发呆。长留山不但盛产玉石也盛产香料,这香里也不知参杂了什么,味道和别的不同,带着浓郁的愁思和悲苦。烟雾缭绕中,却让人熏然欲醉起来。
她半夜里偷摸着一个人出来,却是因为这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忌日。
明明平常人都是过得欢天喜地,只有她每年的此日却是最伤心之时。
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所以注定了,她只能永远一个人。孤独如此,寂寞如此。
明天便要跟云隐回茅山了,告别人间半年,再回去不知道会不会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小命都去了半条,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来人就立马跪了下去。
“拜拜拜见尊上。”
低下的头,看见他极白的衫拖在地上,沾了几片黄叶,突然想伸手拂去。
“我到亥殿找你,你却不在,寻味道到了附近却被香迷了,失了你行迹,就寻香过来,你果在这。烧纸又是为何?今天是谁的忌日么?”
“我娘的。”花千骨黯然道。
“是这样,节哀——”白子画从来言语不多,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看花千骨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在秋风中瑟瑟的抖着。
这孩子,怎生就这么怕他呢?
“你起来说话。”
花千骨站起身来,仍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尊上找我是为了明日回茅山的事么?”
白子画点了点头:“你明日回去一路肯定艰险阻碍重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何?不是就参加一个大典么?”又不是回去打仗。
“一方面云翳和春秋不败等人定然会想方设法加害于你,让本已实力大减的茅山更加一蹶不振,从而对仙界各个击破。一方面想要争夺茅山掌门之位之人不在少数,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你回去。云隐自然会尽全力保护你,但是难免会有分身乏术之时,我本不放心想随你们去,只是太多事情牵绊,而且身份不方便露面。所以你得自己积极应对,莫要丢了长留与茅山派的颜面才是。”
“弟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