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点点头,于是二人先去了北海,之后又去塞外了,然后又到南疆。半年里踏遍了山山水水,花千骨的道行更是突飞猛进。魔沼一战中更顺利过了大劫,进入勘心境界。
这夜二人在山谷中过夜,花千骨和糖宝吃饱了便随便往一边草堆里一躺睡着了。
夏夜炎热,谷中蚊虫甚多。白子画随手洒了些防虫粉末在周围。
看花千骨睡姿其极不雅的四仰八叉着,小嘴微张,鼻尖几滴汗水,呼吸忽大忽小忽长忽短,间或还打几个小呼噜。而糖宝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和她同样姿势的睡在一旁。
嘴角微微上扬,手一伸远处树上的巨大叶子飞到手中。安静的望着花千骨的睡颜,轻轻替她和糖宝扇起风来。
只可惜花千骨此刻睡得跟猪一样,不然非幸福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突然远处天边嗖的贼快的飞过来一个小白影,停在白子画的掌间。
白子画展开一看,简单五个字:神农鼎被夺。
春秋不败妖冶迤逦的靠在榻上,桌前的盘子里放满了秘制的蝉蛹和蜂蛹。
云翳推门进来,看到他吃得正欢,难免一阵反胃,他还是比较喜欢他男人的样子。
“封印已经解开了。”
“魔君呢?”
“在闭关。”
春秋不败知道杀阡陌所谓的闭关不过是溜到什么集天地灵气的地方睡觉去了,而且一睡就是很久,一方面提高功力,更重要的却是养颜。
“不用禀告他一下么?”云翳眉头紧锁,上一次已被他狠狠教训了,这次若再自作主张……
“不用了,待拿到神器之后再跟他说吧。”
“紫薰浅夏那也瞒着?”
“不瞒还能怎样,你以为你告诉她我们是拿神农鼎去对付白子画的,好夺回那几件神器,她会帮我们解开封印?不跟我们拼命才怪。”
“光凭我们几人之力?对付白子画?”
春秋不败摇摇头:“你我还有茈萸都伤的太重还没复原,旷野天又有勇无谋,这事交给蓝雨澜风一个人去做就好了,若真能除了白子画,那集齐神器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二日一早师徒二人御剑北上。本文晋江独表花千骨也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神农鼎被夺,崂山上下皆中了摄魂术。浮屠道长等人也被掳走,他们此行是为了救人。
越往北天气越冷,特别是高空风大。花千骨俯望群山一片雪白苍茫,冻得小身板儿直哆嗦,眉毛头发都结上厚厚的一层霜。糖宝钻进她耳朵里睡觉,直嚷着要冬眠,还拉上小碎布当门帘,不让冷风灌进去。
“小骨?”
白子画见她快支持不住了,与她并肩而飞,罩进自己周身的光壁当中,顿时花千骨觉得天和地都温暖下来了。
因为事情紧急,御剑又比云彩什么的要快,所以一路他们都没有休息。白子画见花千骨努力强撑着,却眼皮直打架,剑势颠簸不定。便让她收了剑,站到自己身后,与自己共乘一剑。
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师傅教她御剑的时候,花千骨满面微笑又疲惫不堪的紧紧环住白子画的腰。小脸紧紧贴在他背上,任凭周围寒风凛冽,飞雪飞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快到几乎看不清四周景物,她依旧睡得无比香甜。
带到剑势逐渐慢下来,二人缓缓下落。花千骨迷蒙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连一片的巍峨冰川。连一草一木都看不见,更何况人兽飞鸟。
风雪渐渐小了些,白子画墟鼎中取了件带毛边的白色狐裘袍子来给花千骨披上,系上带子,他则依旧单薄的白衫。
“师傅,你不冷么?”
“师傅是仙,怎么会冷呢?”白子画拍去她身上的的冰雪,输了些真气给她。她微微觉得暖和了点,原地跺跺脚,对着白子画突然使劲呵出一口白雾出来。
“嘿嘿,师傅看我吞云吐雾!”
白子画无奈摇头,看她顽皮的一边笑一边往前滑。
无奈冰面犹若平镜,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下去,姿势优美的大字型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嘴巴也亲在冰上,满脸的雪花。
白子画面上宠溺的微笑一闪而逝,可惜花千骨正慌忙的挣扎爬动,生怕嘴巴跟冰面冻住了。错过了她殷切企盼了整整六年的笑容。
白子画亦没有察觉的上前扶她起来。无奈花千骨靴子太滑,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呜……”花千骨哭丧着脸。
白子画蹲下身子伸出手往她脚上的靴子上轻轻一点,立刻靴底长出许多短短的圆圆的小木桩,木头上还蜿蜒出几片碧绿的叶子,妖冶的缠绕在花千骨腿上。
“起来吧,这样就不会打滑了。”
白子画扶她起来,花千骨在地上跑了两步,果然跟走沙地一样。
“我有风火轮咯!”揉揉自己的屁股,嗑哒嗑哒的往前跑了起来,断念剑上的小铃铛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师傅,我们往哪个方向?”
白子画望了望四周,指了指西边:“这四周有阵法,小心一点,不要乱跑。”
花千骨嗑哒嗑哒的又跑回他身边,牵住他的袖袍。
“师傅,没关系,我有天水滴!”花千骨扯出脖子上的挂饰晃了晃。
“一般阵法是能破,但是厉害的就不行了。妖魔既然抓了人,有心引我们来救,自然布满了各种陷阱,要格外小心才是。”
“师傅!你原来知道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的么?那还来做什么?”
“总不能这样就坐视不理,你别担心,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够胜得过你师傅。”
白子画拍拍她的头,隐去大劫之事不说。
二人顺着冰川一路向西,途经一个大峡谷。白子画看了看四周,应该就在附近的某个冰窟之中。
突然一白影袭来,白子画也不躲闪,正好砸在身上。
花千骨仰天插腰而笑:“哈哈哈,我居然打中师傅了,我好厉害啊!”
白子画无奈摇头:“你又顽皮了。”
“嘿嘿,师傅,我们打雪仗吧?”花千骨又捏起一个雪球,直向白子画飞来。
白子画轻轻侧身闪了过去:“好啊!”
“啊?”师傅答应了?花千骨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漫天雪花凌空而起,凝成无数个雪球,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向她打了过来。
花千骨抱头鼠窜,屁股身子纷纷中弹,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着:“师傅你赖皮!”
白子画抬头看了看上方,突然道:“小心!”
身子飞快掠起,抱住花千骨已在百米开外。
花千骨蜷缩在他怀里,转头望,见刚刚所站之处,上面山谷上的冰凌和雪花全都坍塌了下来。
“不要闹了啊,一会雪崩了。”白子画敲敲她脑袋。
“不……不敢了……”花千骨一只手攀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拂去他黑发上的点点雪花。
四目相对,如此贴近,花千骨心头一紧,刷的脸就红了。
白子画放她下来。
“走吧。”
“恩。”
花千骨开心的跟在后面,伸手习惯性的去抓白子画的袖袍,眯起眼睛想了想,最后壮着胆子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白子画低头看她:“还冷么?”轻轻包住她的十根小萝卜,在手中搓了搓。师傅的手温暖如玉,电得她双臂酥麻。花千骨腿微微颤抖,努力支撑着天真无害的笑容看着他。
漫漫风雪中,花千骨就这样牵着白子画的手,走完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段甜蜜的路程。
57.在劫难逃
前面雪越来越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二人御剑低空飞行。悬崖百丈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冰窟和山洞。
一路上遇到的阵法和陷阱白子画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却始终不见一个妖魔,他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又说不清是什么。
低头叮嘱花千骨道:“小心一些,他们知道我们来了。”难免有一场恶战,但是花千骨如今道行也不弱了,况且有他在身边,正是历练的好机会,他倒是一点也不操心。
“就在那里了。”白子画闭目凝神,方圆百里之内每一个活的物体的气息他都清清楚楚。
二人从冰山上顺着冰壁飞下,半壁上有一个冰窟,花千骨刚收起剑往内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空,出现好大一个黑洞,洞里腾出熊熊火焰。她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却根本没办法漂浮而起,而是直往下面坠去,火焰瞬间将她吞噬。
“小骨!”
白子画大喝一声,只见她一下子摔倒在地,抱着腿拼命挣扎,似乎很疼的样子。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声音,大脑猛然一阵轰鸣,定睛再一看,自己好好的坐在冰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回事?洞呢?火呢?”花千骨在冰面上四处摸索着。
白子画立刻明白了,把她扶起来。
“看来这次来的是蓝雨澜风,她精通幻术和摄魂术,擅于制造幻象麻痹和伤害对手。哪怕是假的,如果你大脑相信了的话,身体也会受到相应损害。一定要时刻牢记,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排除杂念,严守心门,切勿被她有机可乘。”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花千骨心道还好上回太白山的时候蓝雨澜风不在,不然她若是幻化成谁的样子,或者控制了自己的心神,怕是怎么都撑不住这么长时间。
勉强移动步子走了几步,只感觉浑身都是摔伤的痛楚还有滚烫的灼热,但是又半点看不到伤痕。她揉揉自己太阳穴,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只是错觉而已。
好半天,终于疼痛和焦灼感褪去。刚准备进洞,突然四周布满了穿白衣的女子漂浮在空中。裙角飞扬,足足有上百个。各个面色苍白,犹如死尸,风雪中分外诡异。
花千骨退了两步,使劲揉揉眼睛:“这……这也是假的吧?”
“这个——是真的。”
白子画话未落音,剑已出鞘。
白衣女子瞬间面目狰狞前仆后继的向他扑了过来,白子画横霜剑顿时光芒大震,一刹那间周围女子全部化做烟消。
白子画低头再一望:糟了,小骨跑哪去了?
“师傅!”花千骨惊的魂都没了,只看见一个红衣的人瞬间在师傅身后出现,却竟然是杀阡陌。
“不要!”一切发生得太快,杀阡陌玄天伞陡然发出万丈光芒,化作一柄利剑刺穿了师傅的胸膛,而师傅迅速的回手一剑,同样刺穿了杀阡陌的腹部。二人急速往下面悬崖坠了下去。
花千骨吓得魂飞魄散之际根本就来不急再多想任何事情,二话不说就跟着也跳了下去。
这冰崖虽然高耸入云,却还不至于下落了这半天还不到底。花千骨在半空中心急如焚,却见周遭云层不断向上升去。身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暖和,冰雪渐渐消失不见,眼前逐渐有了绿意。
待落到底时,天已然全黑,圆月高挂当空,周围变作一片青山绿水,犹如人间仙境。
花千骨拔出断念剑,往手上用力一割,血流如注。可是周围景色依旧没有改变,心中更加慌乱,不再去管这周围是真实还是幻境,只想赶快找到白子画。
拔腿狂奔起来,一面高声大喊着:“师傅——师傅——”四下惊起一阵鸟兽,却始终没瞧见白子画或者是杀阡陌的身影。
她转了半天,知道自己迷路了,御剑使劲往上飞,可是圆月当空,哪里有半点风霜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