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点点头，“有的，不过，阿顾哥哥都给我解决了。”
“说给楚楚姐姐听听，说不定我有更好的答案。”我瞧了顾君生一眼。
顾君生笑笑，“也好。”
豆豆转了转小眼珠，说道：“哦，就是一道成语接龙题目，以‘有所作为’开始，后面以最后一字开头，要说出四个。”
我点点头，撑着一根手指头，开始思考，“有所作为……为……为非作歹……歹……歹……”
想不出来了，我还是换一个好了。“有所作为……为……哦，为小失大……大……大题小做……做……作好作歹……歹……呃……”
顾君生好心提醒道：“‘大题小做’的‘做’和‘作好作歹’的‘作’不一样。”
我扯扯嘴角笑笑，“我……再换一个……那个……有所作为……为……为……为所欲为……为……为……”
为非作歹是不行的了。
看着豆豆盯着我的乌黑小眼珠，我也很着急的。
“为……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不想，顾君生倒是点头同意道：“这也许可以算是对的吧，虽然四个都是一样的……只是这要是给豆豆语文老师看见了的话……”
有所作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_-|||
我尴尬地笑笑，“这题目似乎太为难低年级小朋友了……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复杂……”
“我也觉得确实为难了一些。”
顾君生赞同的一句话，算是给我下台的台阶了，再加上我反压迫的好心情，立刻又忘了前一刻的尴尬。
“顾君生，你小学是在梅城读的吗？”
“我就是梅城人。”
“可你口音不像，一直都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因为我妈妈北方人，家里都说普通话。”
“哦，那么算起来，我们的小学课本应该是同一版本的呢。”
“《月光曲》《纪念白求恩》《西门豹治邺》……”
我一激动，“对对对，还有《狼牙山五壮士》《倔强的小红军》……”
他笑笑，又道：“李磊、韩梅梅、Miss Gao、lily……那只鹦鹉叫什么的？”
“polly！”
“呵呵……那些插图我还记得……有个扎小辫拿着叉对准西瓜的，是哪篇里面的？”
“我也记得那一幅，当时我还素描了，让我想想……是讲小红军的那篇吗？”
“怎么感觉是地主西瓜皮……”
“不可能……”
……
豆豆奇怪地看着我和顾君生，“你们在说什么？”
我咧嘴一笑，“秘密。”
为所欲为（5）
第八章（5）
豆豆的奶奶知道我们来了很是高兴。
“难得今天很热闹，阿顾来带豆豆去玩，没想到楚楚你也来了。”奶奶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微笑着说道。她身后的石阶板显得格外宁静。
这是一片老城南区，平房挨家挨户，石路替代柏油马路，青砖替代混凝水泥，门前有晾晒的衣裤床铺，以及风吹的蔬菜干果。从中丝毫也找寻不到小桥流水的意境，可却有另一番情绪。
简单过日子的情绪。
我坐在奶奶身旁，问道：“奶奶最近身体好吗？”
她闭着双眼的脸庞很柔和，沧桑的褶皱里也掩盖不了好心情，“好，好得很，你问阿顾就知道了，他这段时间都时不时地来给我检查，他真是一个好孩子，以后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会更好，他还给豆豆配了眼镜，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他了……”
“嗯，是的……”我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屋里的两个身影。
顾君生把路上买的一些水果放在屋里后，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抱着一本画册的豆豆。
“今天的阳光很好，不过天气预报说从明天开始就要大降温了，奶奶您要注意点了。”顾君生说着，轻手扶起奶奶覆盖在膝上有些滑落的薄毯。
奶奶笑道：“算算日子，明天可不就是立冬了吗，这一年又快要结束了。”
豆豆探出脑袋笑呵呵地答道：“那就是又要过年了？过年多好啊！我可喜欢呢！”
“是呀，过年多好呢，有吃有喝还有假放，”我拉过豆豆，“来给我看看，我们豆豆都画了些什么神作？”
豆豆咧开嘴，很得意地把画册交到我手上。
我一页一页地翻开，沙沙的风声偶尔掠过，不留痕迹。
在我还是豆豆这般大的时候，妈妈曾说过，画笔是作画者的魔法棒，所有现实中实现不了的，它都可以帮我们在画纸上实现。
五光十色的颜料，是豆豆心中的小彩虹。
“画得好不好？”奶奶见我一直没说话，小心地问道。
“好……好得不得了……”
“嘿嘿……我就说吧，奶奶我厉害吧……”
“少骄傲，要更认真地学才行。”奶奶一只手摸索到豆豆的脑袋，拍了拍，虽是教导的口气，高兴的音调却显而易见。
我继续翻看下一页，微微一愣。
画上有一辆黄色的甲壳虫，一个戴墨镜的小人，还有三个小火柴棒人。
“楚楚姐姐，你还记得吗？这是上次那辆阿笠博士的车，这是程晟哥哥，他的墨镜还泛着白光，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玩？”
这一看，这小人的形象确实和上次见着的程晟有几分神似，只不过是卡通版的。
我乐了。
“太有趣了，你有给程晟哥哥看吗？”
豆豆摇摇头。
我抬头问顾君生，“他是回去了吗？”
“那天之后他就回去了，不过，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他来看。”
豆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兴奋，“呀，真的？那我还要坐他的车，真好玩！”
我指着那三个火柴棒小人问豆豆道：“那这几个小人呢？”
“你猜？”
我笑笑，“我知道了，一个是我，一个是你的阿顾哥哥，还有一个是任亦凡哥哥，对不对？”
“楚楚姐姐，你怎么没发现中间这个小人矮很多吗？这是我哎，这是左边的是你，你手上有小拎包，右边的是阿顾哥哥，他戴有眼镜嘛。”
我当然看出了，只不过随便逗逗他而已。“那么，任亦凡哥哥呢？”
豆豆有些为难地瘪瘪嘴，“……我有点怕他……不喜欢……所以就……”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亦凡，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楚楚姐姐，我画得不好吗？你看，这三个小火柴人手牵手的样子，像不像是一家人？”
我认真地又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像。哥哥，姐姐，还有弟弟，下次再把奶奶加进去。”
豆豆笑笑，伸手给我继续翻画页。
下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和和的，一点一点地召唤回去周游世界的瞌睡虫。
豆豆的脑袋有点吃重了。
“怎么豆豆要睡觉了？”
“嗯……有点……”
我刚想领豆豆进去，奶奶倒是先一步起身了，“我也去歇一歇，我带豆豆去就好，你们从早上开始就陪他玩了，也累了吧，你们坐坐别动了。”
顾君生想去扶一扶，却被奶奶回绝了，“我虽然看不见，可这家里都待了几十年了，哪儿有坑哪儿有洼，还是知晓的，你们放心。”
他看看我，我耸耸肩。
“你们不要走哦……等我醒来……”豆豆说着打了个哈气，还不忘叮嘱道：“一定哦……”
“快去、快去……”我笑着朝他挥挥手，“快睡，快醒……否则不等。”
豆豆听后赶紧加快了动作，奶奶领他进屋子，身影渐渐掩进了卧室里。
我重新转回头，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石阶板上的顾君生。
空气里飘有浅浅淡淡的气味，我知道那是晾洗的衣物中混合的特有味道。
李铎身上就有这样的气味，是我喜欢的。
很舒心的气味，慵懒的午后，不管今日是深秋，或是明日是立冬，阳光下，每一天都是一样。
顾君生的嘴角也有一丝浅浅淡淡的味道，那是他的微笑。
他双手搭在半曲着的膝上，阳光似乎格外偏袒这样的他，不吝啬地点亮了他整个人。
我歪了歪头，“谢谢。”
“嗯？”他转过头来看我，有点奇怪的表情，随后又很快释然了，“豆豆是个好孩子，我和你一样想帮帮他，而且他又很喜欢我，所以不必道谢。”
我没有说话。
“你也不必替奶奶给我道谢，我也只是顺手，若真有什么，我学的还真帮不上什么的。”
我笑出了声。
他更奇怪地看向我了，“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好想从来都未曾跟你说过谢谢，”我指了指手腕上的那根麻藤手绳，“谢谢你把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