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女主持说到田净植时,幸灾乐祸地嘲讽:“田净植在片场受伤是因为有人把道具的刀换成了真的刀,幸亏只是割手的戏,如果是捅心脏的戏,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男主持不客气地接着调侃:“今年真的是田净植的倒霉年,灾祸不断,田小姐记得去找个大师点化一下哦。不过听说警察下午就抓了嫌疑人,嫌疑人是田净植小姐的超级粉丝……”
这年头娱乐节目就知道哗众取宠,没有一点同情心和人道主义的温情。
田净植把吃了一半的水果扔在盘子里,心情郁闷地关上电视机,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直吸气。
“什么倒霉年,本小姐活了二十八年,年年倒霉……你以为我没去找大师吗?我井都挖了三口了!三口!知道什么概念吗?小学课本里说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不亲自挖就不算了吗?”想到主持说到的嫌疑人,她气鼓鼓地站到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电视剧,语重心长地跟它说起话来,“你说现在的粉丝是怎么回事啊?家里很穷吗?脑袋有问题没钱治吗?无论如何脑残片和变态含片,要一天三次,饭后温水送服好吗?”
对着电视机发完脾气后,田净植才稍稍解气回房间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客厅里静悄悄的,薛灵乔还没有回来。总不会是看到那幅画之后想起了仇人,然后报完仇走人了吧?……她要去开香槟!
“妖怪滚蛋了!本小姐自由了!不过,薛妖怪也太没有礼貌了吧,走了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啊,害我在这里一个人白担心……等等,我担心他?哈哈,真是国际级别的冷笑话,我巴不得他分分钟消失好吗……再说他飞檐走壁那么强,谁能对他怎样?”
田净植重新躺回沙发上,看了两分钟电视,又忍不住坐起来。
不对,薛妖怪不会是上当受骗了吧?毕竟是个五百多岁的老人家,没上过几天网,搞不好真的遇到了网络诈骗团伙。
那……诈骗团伙岂不是危险?!
田净植一下子蹦起来,随便拿了件外套冲出家门。
05
自从在论坛上看到回帖,说他长得像自家曾祖父一幅画里的人后,薛灵乔就一直在尝试着联系发帖人。昨天,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封邮件,附件里的图片正是他在旧居凉亭里的画像。画像的纸质看起来陈旧泛黄,的确像是一百多年前传下来的东西。
也许从这个人身上可以找到故人的消息。
经过协商,薛灵乔和对方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他根据路标指示到了F大附近的一个刚施工完成的办公楼。刚进电梯,心脏突然狂跳,薛灵乔捂住胸口,他不知道那一刻田净植正在片场被匕首割伤,一下子慌了神。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好像整个胸腔要裂开一般,电梯门在此刻关上后猛烈地震动下沉,楼层显示灯随即熄灭。
只是一瞬间的晃神不察,他已经被关进了狭窄的电梯里,随后轿厢顶部突然往下喷着冷气。
薛灵乔心里暗叫声,坏了,这怎么可能……
电梯依旧停滞不动,轿厢顶部源源不断地往下喷着冷气。薛灵乔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想要掰开轿厢门,却找不到着力点。手机没有信号。墙壁上的呼叫电话也没有反应。
电梯内的铁壁上开始慢慢凝结出一层白色的冰霜。
薛灵乔的力气在慢慢流失,寒冷使他全身像裹在棉花里,连思维都变得迟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既然能放干他的血,自然知道他的弱点。他小看了自己的仇人。
这只缩头乌龟正躲在某个角落窥视自己吗?
薛灵乔抬头看向电梯里的摄像头,拼尽最后的力气跃起,把它捏碎。
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他可能这次连在博物馆躺一百年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田净植站在路边观望了一下,此处在大学附近比较僻静,几乎没什么行人和车辆经过,还没交房的楼盘,怎么会有人约在这呢?
田净植不解地摸了摸胸口,一路过来薛妖怪的心跳频率很弱,连带她都有些呼吸变缓,头脑昏沉。
电话里依旧是冰冷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说不出理由,田净植清晰地感受到薛灵乔就在这幢大楼里。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她手心里都是冷汗,她感觉到了危险。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呵斥她:停住!不要去!
“薛妖怪……你知道的,我这么倒霉,如果连你都遇到了危险,那我肯定是在劫难逃的,所以……你可以理解的吧……”
田净植应该掉头就走,可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黝黑的大楼像沉默的怪兽那样,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我不会管的。田净植心中持续默念,我绝对不会管的。
……
几分钟之后,田净植抱着手臂站在墙壁的另一边。
虽然入口处被锁住了,可是一堵墙可困不住她这只飞天小蝙蝠。好吧,她小学思想品德全优,马路上摔倒的老太太都敢扶,非洲大陆上的井都有挖,还怕它一个小小的办公楼?
况且她倒霉到阎王爷都不想收她。田净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用手机照明摸进了楼道里。
“这要去哪里找?”田净植跺脚发现感应灯是坏了,按了按电梯,电梯纹丝不动,数字很奇怪的出现乱码,好像卡住了。
田净植莫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很荒唐,“难道只是卡住了吗?我还以为被绑架了嘞!”
不过新闻上也出现过放暑假后,学生困在电梯里,几个月后开学才被发现的事。田净植左右看,在墙边没来得及收拾的施工废料堆里找出半米长的一根废钢筋,往上层跑,每走一层就敲敲门板,看里面有没有回应。爬楼是个力气活,五层之后,田净植开始双腿发软,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散了,干脆随便地往头顶一扎,袖子和裤腿都挽起来,手上的钢筋如果换成锄头,就可以直接去插秧了。
“姓薛的妖怪,你到底在哪?”
田净植走到第七层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嚯,怎么这么冷?”她把手贴到电梯门上,吓得立刻缩回来,电梯门上都是水珠,地上都湿了一大片。
田净植小心地凑近电梯门口,压低声音喊道,“薛妖怪,薛妖怪……”
里面,薛灵乔坐在电梯一角,像是昏迷了一般,脸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薛妖怪,薛妖怪你在不在里面?“田净植拼命地拍门,“有没有人?”
薛灵乔缓缓睁开眼睛,“我在……”意识到对方听不到,才凝聚力气抬手敲了敲门板。
田净植听到回应声,连忙拿钢筋用力地使出吃奶的劲儿别电梯门,好不容易别开10公分的缝隙,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
田净植透过缝隙看到轿厢内部惊呆了,这是在演什么恐怖电影吗?整个轿厢被冻成了一个冰坨,薛灵乔全身都像是结了一层霜,虚弱地坐在角落里,轿厢顶部还在不停地喷出冷气。田净植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田净植立刻慌了神,“报警……你等着,我马上报警!”田净植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突然又停住,“不,不能报警,你是妖怪。那怎么办?…你自己不能出来吗?”
薛灵乔摇了摇头,“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