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岳潇潇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的面前,尖叫着指着我的鼻子问陆鹭洋,“她不会就是你刚才说的新女朋友吧?”
虽然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大,可是岳潇潇的声音又尖又利,几乎所有人都闻言一怔。骆亦航正在喝水,听到岳潇潇的话后被水呛得连连咳嗽,胸口一片水渍。
我的脸部肌肉正在微微抽搐,我不保证岳潇潇再发神经下去,我还会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顾祈的脸也黑了,他拉着岳潇潇警告她:“你别闹了,大家出来玩开开心心的……”
岳潇潇向来对顾祈作威作福惯了,理也不理他,仍盯着我和陆鹭洋看来看去,继续尖声说道:“陆鹭洋你不能和顾昭昭在一起!”
“为什么?”陆鹭洋好整以暇地躺在沙发上,笑眯眯地问道。很明显,岳潇潇会有“我是陆鹭洋女朋友”这样的误会,是受了他的暗示,我为陆鹭洋当了一回挡箭牌。
这个男人的女人缘实在是好到爆,但凡事过犹不及,太好也是一种烦恼,陆鹭洋又一直单身,所以遇到他的女人总像饿了好几年的狼一样,那么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和我稍微熟一点之后,陆鹭洋还奇怪地问过我:“你从没对我产生过一点点异样的好感吗?”
我打着哈哈,然后认真地摇摇头。其实帅哥谁不爱呢?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夜夜睡在骆亦航的上面,他曾和那个人那么接近,我心中就会浮起许多回忆,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便顾不上对美少年的那些小心思了。
陆鹭洋当时似乎还有点惊讶,然后很不见外地搂搂我的肩说:“难得碰到不被我美色所迷的女人,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女朋友好了,免得那些人再烦我。”
我以为陆鹭洋只是开玩笑,所以一口就答应了,还想着如果是真的也不错,有个校草当男朋友,说出去还不是我顾昭昭长面子。
我没想到的是,岳潇潇也会迷上陆鹭洋,而陆鹭洋会用这招来脱身。
我还在胡思乱想着,岳潇潇又以压倒背景音乐的高分贝声音尖声说:“因为顾昭昭是你好朋友骆亦航穿过的破鞋,你那么好,怎么能……”
我霍地站起身,准备甩她一大嘴巴,结果右手臂不巧地在这个时候抽筋了,我一时没想到我还有左手,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音乐不知被谁暂停了,顾祈抓着岳潇潇的手臂把她往外拖,用少见的生气神情呵斥她:“岳潇潇,你够了啊!”
岳潇潇死命挣扎,试图逃脱顾祈的掌控,一边仍大声嚷嚷着说:“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那些破事谁不知道啊……”
大学四年,除了高中时期关系很铁、大学又和我同校的顾祈,我几乎和所有的高中同学都失去了联系,就是想把我的高中和我的大学泾渭分明地分开来,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我那么想要忘记过去、忘记骆亦航,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现在的欢天喜地的生活中去,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放过我呢?灿灿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关键时刻显真情啊。这次我真的是被岳潇潇那个小**害死了,幸亏毕业在即,只是接下来的欢乐的聚会我大概不能参加了。场面已经这么难看了,我也很难再欢乐起来,拿了包,我对陆鹭洋说了句:“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陆鹭洋有点无辜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们还有隐情……”
我叹口气,确实谁也料不到我和隔壁学校八竿子打不着的骆亦航,还有过那么深的感情纠葛,更料不到岳潇潇这个神经病,在背后议论议论也就算了,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这种八卦。
胡栋为了缓解尴尬又把音乐打开了,拿着话筒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High起来!”我走到门口,撑起虚弱的笑容对一包厢的人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灿灿也背了包走出来,和我一起回寝室。
我看都不敢看骆亦航一眼,我不知道刚才岳潇潇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我更不敢看夏樱柠的表情,以我对
她的了解,她肯定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的五脏六腑早就一
个接一个气爆了。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和夏樱柠之间的梁子也不是一根两根的问题了。
“要不要我送你?”陆鹭洋跟过来,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发现和另外一个人异口同声。
我抬眼,看到骆亦航从陆鹭洋身后走出来。
有人在唱陈奕迅的《K歌之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心在偷看我们这里的八卦剧,他走调走得很可怕。
骆亦航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他似乎根本不把陆鹭洋放在眼里,直接绕过他走到我的面前,微微倾身看着我问:“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双眼皮深得好像是用手术刀割的,可是又好看得那么浑然天成。他的右眼角上有一道小小的疤,我记得是我们吵架的时候我用书砸的。他的眼神沉静如水,让人望着望着,好像会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
色不迷人人自迷,我差点要以为眼前的骆亦航还是我的骆亦航,我可以像以前那样拉着他的手对他拳打脚踢地撒娇,让他在大街上背着我快跑,让他在路灯下大喊:“顾昭昭身轻如燕!顾昭昭美丽无双!”
还是陆鹭洋的声音惊醒了我,他说:“我送她回去就可以了。”
骆亦航依然紧盯着我说:“我有车。”骆亦航上大二时就
退学了,一开始在房产公司做售楼顾问,很快就做到销售部部门主管的位置,他的同学在即将毕业时刚刚找到工作,二十二岁的他却已经有房有车了。他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要陆鹭洋知难而退。
陆鹭洋笑了一下,仍是一脸春风得意美少年的表情,他淡淡地说:“我没有车,可是我也没有女朋友。”
我在内心默默地为陆鹭洋拍手叫好:回得漂亮!
骆亦航缓慢地扭过头去看陆鹭洋,他微微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他笑了一下,说:“好,你送她俩回去吧。”然后他又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道,“顾昭昭,我们来日方长。”
每次骆亦航笑眯眯的时候,就是他心里熊熊怒火燃烧得最盛的时候。我记得高中时,有一次全校搞游园会,做游戏的时候,隔壁班一个满脸是痘的男生故意借机揩我的油,骆亦航就是这样笑眯眯地走上来,笑眯眯地把敢怒不敢言的我领下台,然后又笑眯眯地等在那个男生回家必经的路口,笑眯眯地将他饱揍了一顿。
后来我有说过骆亦航,虽然那个痘痘男偷偷蹭我的屁股是他的不对,但是把他打得门牙都掉了,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我记得当时骆亦航笑眯眯地折断了手里的一支铅笔,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自己都舍不得碰的宝贝,怎么允许那些脏东西碰?一想起他的那些恶心心思,我就恨不得把他千刀
万剐。”那次我真的被骆亦航吓到了,他虽然笑眯眯的,但是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戾气,能硬生生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骆亦航一对我这么笑,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的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岁月落入大海,时光偷走了等待(1)
周四下午我原本就没有课,和灿灿吃过午饭后,我就独自
去学校北门坐公交车。校园广播里正在播一个煽情得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但是两人最后却因为分隔两地互相猜疑就分手了。我听着听着就乐了,我猜写这个故事的作者肯定还没谈过恋爱,或者没有真的刻骨铭心地和谁相爱过,所以笔下的男女主角都矫情得不是一般两般。
从学校去梓园要转一次车,虽然有点麻烦,可是我舍不得打车。当然,现在在陈梓郁这棵大树的庇护下,我早不是几年前那个买一本学习资料要计算饿几天的穷孩子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没穷过的人不知道穷的可怕,没有过无枝可依的人不知道珍惜手里所拥有的一分一毫。
梓园是陈梓郁买给我的,其实也不能算买,因为梓园就是他们公司开发建造的,他只是留了一套位置最好的东边套给我,十七楼,有个超大的露台,从上面望去,周围的景色包括千米外的南湖尽收眼底。
我到家的时候见陈梓郁还没来,就拿了贴身的衣物先洗了个热水澡,我披着浴袍拨着湿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我有一阵子没见陈梓郁了,上一次见他似乎还是秋天的时候,他穿着POLO衫在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挥杆子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把身旁的球童小姐迷得七荤八素,一个劲地说:“顾小姐真是好福气。”
我嘿嘿笑着,虽然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甚至有一次,某贵妇直接当着我的面说陈梓郁没娶她女儿真是莫大的遗憾,她女儿和陈梓郁站一块是多么登对,那语气,好像我有多配不上陈梓郁,我站在孔雀一般的陈梓郁身边就像一只草鸡一样,掉他的档次似的。
可是,就算被她这样侮辱,我又能怎么样?因为连我自己都知道我确实配不上陈梓郁,他是英俊多金的富二代,我只是父母双亡的孤女,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当时的我只能微笑着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很遗憾”,然后趁她继续大发感慨之词时默默转身,速速远离她的“小宇宙”。
陈梓郁还是那么好看,身材挺拔修长,略长的刘海儿遮住了些许额头,右边的半段眉毛隐在发丝后面,左边的却斜插入鬓角。他的眼睛,是如鸽子的翅膀那样的灰色,温和却又隐含着忧伤。
我一直觉得迷惑,像陈梓郁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富二代居然也会忧伤,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不像个商人,更像个文人,只有文人身上才会有那种宿命般萦绕的忧伤。
陈梓郁看了我一眼,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低头换拖鞋:“洗过澡了?”
“嗯。”我有点尴尬,拉了拉浴袍的下摆,等他走过来才想起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晚上几点钟开始?”
“六点半。不过我们早点过去吧,陪老爷子说会儿话。”
陈梓郁走进卧室脱衣服:“我先洗个澡。你的衣服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一会儿会送过来。”
他背对着我在解衬衫的扣子,我“哦”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退出了卧室,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娱乐频道,这个冷清清的公寓里立刻充满热闹的说话声。
我还是不太习惯和陈梓郁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我们一起手拉手肩并肩地面对外人时,总是能非常得体地做出恩爱夫妻的模样,可是只要一没有人,那种陌生的尴尬就会像倔犟的杂草一样,四处丛生。
我还记得和陈梓郁刚领证的时候,我是多么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第一次在有我存在的空间里换衣服时,我想起电视剧里小丫鬟服侍大老爷、《红楼梦》里袭人服侍贾宝玉的样子,立刻狗腿地上去帮他“更衣”。结果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放在我的右肩上施了两分力:“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他那么平静、那么礼貌,正人君子得让我汗颜。我原本也是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想帮他做点事,结果整得自己好像“色女扑郎”,我瞬间遭受严重的内伤。相处久了我才知道陈梓郁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他连和他亲爹说话都要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谈生意和人握过手之后,总会在方便的时候用湿纸巾擦一下手,或者干脆用洗手液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清脆的门铃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裹着浴袍开了门。是陈梓郁的助理丁格,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儿,脸皮薄得像纸一样。他看到我的穿着立刻就红了脸,连说话都开始结巴:“顾……顾小姐,这是陈总为你准备的衣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任何暴露的地方,我不由得嘲笑他:“你这小孩儿脸红个什么啊?”虽然丁格和我年纪相仿,但是和纯真如小白兔的他相比,我觉得自己的经历和思想都已经沧桑得像个阿姨。“没……没有。”丁格的脸更红了,“没事我先走了。”他后退着向电梯走的时候还差点绊倒。我关上门转过身,陈梓郁站在我的身后,他头发湿漉漉的,眼睛里似乎氤氲了浴室里的湿气,整个人看上去又清新又温和,比他平日里塑造出来的西装革履的形象柔软许多。只是此刻,他的眼神里似乎仍带着些许工作时的精明的审视。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脸上的笑容应该像隔夜的冷饭一样僵硬:“丁格来过,送衣服过来。”陈梓郁嫌弃我的品位,每次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我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是他替我准备的。“我看到了。”他擦着头发转身又进了卧室,“你们聊得还挺开心。”那确实,丁格的脸可比陈梓郁的脸让人没压力多了,我暗自想着。打开盒盖,我拿出盒内的衣物——是一件裸色的改良版小礼服。我有些苦恼,今天的气温实在不怎么高,我来的时候穿了一件保暖衣、一件毛衣,还有一件厚外套,晚上就要穿这件布料如此之少的高级货吗……“穿踝靴、黑丝袜,外面披着上次给你买的小皮草。来去都有车接送,室内有暖气,不冷。”陈梓郁已经穿戴整齐从卧室里走出来,剪裁合身得体的Armani西服、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牛皮鞋、PIAGET的银色腕表、同色系的精致袖扣,他本来就是个衣架子,更何况浑身上下就像贴满了人民币般,自然是器宇轩昂。看看外面的天气,我很想翻一件羽绒服出来套上,不用想也知道这举动铁定会惹毛陈梓郁,被他羞辱得体无完肤之后,我还不是得照他说的穿……我拿着那件几乎没有分量的小礼服,悲壮地走进卧室换衣服,在经过陈梓郁身边时,他用如同呓语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如果你想让丁格失去这份工作的话,可以继续和他这么‘友好’。”我飞快地抬起头,陈梓郁的脸离我很近,氤氲的湿气已从他鸽子灰的眼睛里散去,只剩下我看不懂的墨一般的深沉。他犀利而冰冷的眼神正笔直地射进我的灵魂深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承认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陈梓郁,但我知道他是个可怕的男人,除非我是想自寻死路,不然最好还是按他的话做。
陈老爷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这个谁都知道,包括陈家新来的买菜小妹,她每次看到我眼皮都不抬一下,给我的待遇还不如陈老爷子养的那条德国黑贝。对了,那条黑贝也很势利,看到我就阴狠歹毒地瞪着我,不住地低吼,我一有什么动作它就狂吠不止,可是看到陈梓郁或者陈老爷子,它立刻觍着脸巴结不已。
我把这话说给陈梓郁的妹妹陈梓珏听的时候,她哈哈大笑,结果我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的陈梓郁,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天空。唉,我这口饭真是太不好混了。
“哥、昭昭,你们来啦。”陈梓郁的妹妹比我还大了一岁,我们彼此直呼其名。陈梓珏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时脸颊两边有圆圆的酒窝。她是陈家上下唯一对我还算和善的人,每次旁人让我下不来台,陈梓郁又不在身边时,她总会替我打圆场,所以看到她我都会放心一点。
“昭昭你今天真漂亮。”
“还用说嘛,可真是‘美丽冻人’。”我趁陈梓郁没注意,对梓珏做了一个“发抖”的动作,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和梓珏,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爸在二楼书房?他最近身体还好吗?”陈梓郁问。
“还好,就是这两天血糖又有些偏高。他现在在书房和方叔叔谈事情,说你来了之后去书房见他,估计是上次那块地的事情。”
陈梓郁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他低头对我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向爸问声好。”
我乖乖地跟着陈梓郁穿过宾客和几个陈家人,我装得很低眉顺眼,可是心里早翻了无数个白眼。陈梓郁明知道陈老爷子不喜欢我,可是每次出席家庭活动时,他都会把我带在身边,而且还抓紧时间秀恩爱,拉手是最基本的,低头耳语也很常见,更少不了嘘寒问暖。有时候他还会故意亲亲我的脸颊、额头什么的,摆明了是想气陈老爷子。
我是一件伤人不见血的武器,陈梓郁把我使得就跟李寻欢的飞刀一样,一扔一个准。
果然,书房门才被推开,老爷子只瞄到陈梓郁身后的我的侧影,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沉脸的样子和陈梓郁像极了。
“你带她上来干什么?”
有进步,刚开始的时候是他暴跳如雷的“你带她来干什么”,现在变成心平气和的“你带她上来干什么”——他已经能预想到我的出现,只是希望我能默默地掩藏在宾客中,不要特意出现在他面前就好。
“昭昭想向您问声好,所以我带她上来了。”陈梓郁含情脉脉地面向我,“昭昭?”
你怎么不去演电影啊?奥斯卡小金人是为你而存在的!我内心很澎湃地对陈梓郁竖了中指,但表面上依然温和有礼又不卑不亢地向老爷子请安:“爸,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用鼻孔“哼”了一声,倒是陈夫人沈玉芳和颜悦色地说:“昭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玉芳是陈梓郁的继母,四十多岁的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姿容美艳,可以想象得到她年轻时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你们有事就聊吧,我下去帮忙了。”我准备闪人,陈梓郁存心把戏演足,拉着我低声道:“那些事情常姐会吩咐佣人做,你下去休息会儿,和梓珏聊聊天吧。”
“嗯,我知道了。”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如果陈梓郁能拿奥斯卡小金人,那么我也能混个金球奖吧?我得意地笑了笑,可很快又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没有人会明知道自己虚伪还为自己的虚伪自豪吧?
陈老爷子的寿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我端着笑脸像一尊精致的假娃娃,被陈梓郁领着四处展览。我温婉贤淑得好像生来就是大家闺秀,心里却早骂了无数的脏话。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熬到寿宴结束,我一坐进陈梓郁的车里就垮掉笑脸,踢掉高跟鞋,那踝靴的鞋头为了造型美丽做得极窄,我的小脚趾简直要被挤断了。
到了梓园,陈梓郁关闭汽车引擎:“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在这儿附近要见个客户,今晚住这儿。”他解释道。
“好啊。”这本来就是陈梓郁的家,他爱住不住,反正有两个房间、两张床,任君随意。
刚和陈梓郁领证的那一段时间,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还正儿八经地“同居”过一阵。一开始我也害怕陈梓郁会对我怎么样,因为以我对男人很有限的了解来看,很多男人的自制力并不好。
我和他有协议,但也难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会兽性大发。
不过担心了一个多月之后,我就知道完全是我多心了。
陈老爷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这个谁都知道,包括陈家新来的买菜小妹,她每次看到我眼皮都不抬一下,给我的待遇还不如陈老爷子养的那条德国黑贝。对了,那条黑贝也很势利,看到我就阴狠歹毒地瞪着我,不住地低吼,我一有什么动作它就狂吠不止,可是看到陈梓郁或者陈老爷子,它立刻觍着脸巴结不已。
我把这话说给陈梓郁的妹妹陈梓珏听的时候,她哈哈大笑,结果我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的陈梓郁,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天空。唉,我这口饭真是太不好混了。
“哥、昭昭,你们来啦。”陈梓郁的妹妹比我还大了一岁,我们彼此直呼其名。陈梓珏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时脸颊两边有圆圆的酒窝。她是陈家上下唯一对我还算和善的人,每次旁人让我下不来台,陈梓郁又不在身边时,她总会替我打圆场,所以看到她我都会放心一点。
“昭昭你今天真漂亮。”
“还用说嘛,可真是‘美丽冻人’。”我趁陈梓郁没注意,对梓珏做了一个“发抖”的动作,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和梓珏,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爸在二楼书房?他最近身体还好吗?”陈梓郁问。
“还好,就是这两天血糖又有些偏高。他现在在书房和方叔叔谈事情,说你来了之后去书房见他,估计是上次那块地的事情。”
陈梓郁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他低头对我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向爸问声好。”
我乖乖地跟着陈梓郁穿过宾客和几个陈家人,我装得很低眉顺眼,可是心里早翻了无数个白眼。陈梓郁明知道陈老爷子不喜欢我,可是每次出席家庭活动时,他都会把我带在身边,而且还抓紧时间秀恩爱,拉手是最基本的,低头耳语也很常见,更少不了嘘寒问暖。有时候他还会故意亲亲我的脸颊、额头什么的,摆明了是想气陈老爷子。
我是一件伤人不见血的武器,陈梓郁把我使得就跟李寻欢的飞刀一样,一扔一个准。
果然,书房门才被推开,老爷子只瞄到陈梓郁身后的我的侧影,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沉脸的样子和陈梓郁像极了。
“你带她上来干什么?”
有进步,刚开始的时候是他暴跳如雷的“你带她来干什么”,现在变成心平气和的“你带她上来干什么”——他已经能预想到我的出现,只是希望我能默默地掩藏在宾客中,不要特意出现在他面前就好。
“昭昭想向您问声好,所以我带她上来了。”陈梓郁含情脉脉地面向我,“昭昭?”
你怎么不去演电影啊?奥斯卡小金人是为你而存在的!我内心很澎湃地对陈梓郁竖了中指,但表面上依然温和有礼又不卑不亢地向老爷子请安:“爸,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用鼻孔“哼”了一声,倒是陈夫人沈玉芳和颜悦色地说:“昭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玉芳是陈梓郁的继母,四十多岁的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姿容美艳,可以想象得到她年轻时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你们有事就聊吧,我下去帮忙了。”我准备闪人,陈梓郁存心把戏演足,拉着我低声道:“那些事情常姐会吩咐佣人做,你下去休息会儿,和梓珏聊聊天吧。”
“嗯,我知道了。”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如果陈梓郁能拿奥斯卡小金人,那么我也能混个金球奖吧?我得意地笑了笑,可很快又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没有人会明知道自己虚伪还为自己的虚伪自豪吧?
陈老爷子的寿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我端着笑脸像一尊精致的假娃娃,被陈梓郁领着四处展览。我温婉贤淑得好像生来就是大家闺秀,心里却早骂了无数的脏话。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熬到寿宴结束,我一坐进陈梓郁的车里就垮掉笑脸,踢掉高跟鞋,那踝靴的鞋头为了造型美丽做得极窄,我的小脚趾简直要被挤断了。
到了梓园,陈梓郁关闭汽车引擎:“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在这儿附近要见个客户,今晚住这儿。”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