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想。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你别太担心了。”
陈梓郁和我又聊了几句,他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开,只得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我在沙发上不知趴了多久,力气才一点一点恢复过来。
我在厕所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告诉自己:顾昭昭,你还有最后一个月时间,然后,所有的游戏就都结束了。
我安安心心地做了几周陈太太,每天在家为陈梓郁洗手做羹汤,吃完饭和他一起洗碗,然后手牵扯着手在小区附近散步。
如果遇上下雨天,我们便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影,恐怖片或者爱情片,文艺片或者商业片,什么片都行,只要我们在一起。
我和陈梓郁接吻,温柔而绵长地,小心翼翼地,但没有更多。
陈梓郁以为我还没有准备好,总是紧紧地抱着我,努力压抑自己,在我耳边轻声说:“昭昭不要紧,我会等你,我的小妻子。”
再接下来的几周,我逐渐变得挑剔又爱发脾气,无缘无故就对陈梓郁一通吼。他被折腾的一头雾水,可是无论我怎么欺负他、咒骂他,最后他都会过来抱住我,对我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别拿我的错误惩罚自己啊。”
有时候他明明没有错,还硬求我的原谅。
我那时才知道,陈梓郁是这样一个懂得爱的人,愿意为了爱的人改变自己、收敛脾气、处处容忍。能做他妻子的人该是多么幸福,上辈子不知要修行几百年,才能换来今世他的一颗真心。
而我一定是在前世修行的时候偷懒打瞌睡了,每每到手的幸福总是接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摔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
一个月期限快到的某一天,我在厕所的洗手台上放了作假的验孕试纸,红色的两道杠。我看着陈梓郁走进厕所,等着他出来质问我,结果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才出来,看到我的坐姿犹如日军的碉堡,他冲我英俊无比地笑了笑。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追着他问:“你没看到那个东西吗?”
陈梓郁愣了一下,然后揉揉我的头发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出去看电视吧,我今天要加班。”说着他转过身不看我,专心看策划书。
我把验孕纸丢在他的策划书上:“现在看到了吧?”
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将试纸丢进身边的纸篓:“你看电视去吧,我今天真的很忙。”
“你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不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我残忍地问。
陈梓郁还是没有转身。
我双手捧住他的头,强迫他与我对视,我一了一句地告诉他我纺织的诺言:“陈梓郁,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之后又闭上,反复几次,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他会怒不可遏,谁知他竟说:“我们一起养大他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昭昭,你是浊在和我玩恶作剧啊?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受不了的。”他问我。
“你醒醒吧……陈梓郁,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骆亦航,我的初恋,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我将“唯一”两个字咬得极重,如愿看到陈梓郁瞬间发白的脸孔。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突然发现对于伤害别人这种事情,我是那么驾轻就熟,对,几年前我也是这么对骆亦航的,“我爱骆亦航,我们曾经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相爱,如今他明白我过去的苦衷,愿意接受身心破碎的我,我们仍彼此吸引……我们决定再在一起了,所以你会祝福我们,是不是,陈梓郁?”
陈梓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白得如纸,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他的喉咙处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但是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语言,然后只听咚的一声,他竟如一栋旧楼,轰然倒塌。
陈梓郁摔倒地地板上,身体蛘曲成拱形,他捂着喉咙指着前方说:“药……药……”
我手忙脚乱地将整个屉子都抽出来,将东西都倒在地板上,终于在杂物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我曾听梓珏说过,陈家的男丁都有遗传性的哮喘,可是我从未见陈梓郁犯病, 以为他早就康复了。
陈梓郁喷了几口药,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的一只手抓着药瓶,一只手紧紧拽着我的手:“昭昭……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确定他不会有事之后,从他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离开梓园时给陈梓郁的助理丁格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沈玉芳打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站在梓园门口暖白色的路灯柱下,突然觉得虚弱无比。
刚刚建起的美好世界再次灰飞烟灭;刚刚萌芽的温暖感情再次离我而去;刚刚开始卸下心防鼓起勇气爱我的男的,再次被我伤得鲜血淋漓,在爱的背叛中灰心……
我福薄命贱,明知道凡是好的自己都留不住,却还是抱着奢望想要拥有,最后仍是落得一个伤人又伤己的结果……
我的世界该落幕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向车水马龙的路中间,我望着那辆向我直冲过来的卡车,告诉自己:再一下,再忍一下下,我马上要见到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我闭上眼睛,身体突然被人用力一扯,落入一个温暖而颤抖的怀抱,刺耳的刹车声划过昏暗的夜空,司机的咒骂声随之而来:”走路不长眼睛啊?要找死闪远点好吗?别来连累老子!”
“师傅,说话注意点……我们有不对的地方跟你道歉,但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骆亦航不卑不亢地与司机对视,后者败下阵来,小声嘟囔着发动车子离开。
骆亦航终于低下头望我,眼神深幽如海:“你怎么了?陈梓郁怎么没有陪你?”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你监视我们?”骆亦航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出于偶然。
他的脸上出现难堪的神情:“我监视你们?你就当我有病犯贱吧……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意思?你这么狼狈不是白白让我开心?”
我推开骆亦航:“不关你的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我向前走了几步,嘴里喃喃着“不想看到你”,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消毒水的气味,刺眼的灯光,无数张从我眼前晃过的陌生脸孔,我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漂浮在蔚蓝的深海里。我像是醒着,又像是睡了,意识在混沌的灰色地带沉沦起伏。
我就这样半梦半醒地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骆亦航。
他胡子拉碴,双目布满血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在确定我真的醒了之后,他握紧我的手放在唇边。
我浑身没什么力气,但仍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扭过头,闭上眼睛。阳光落在我的眼皮上,轻微的重量和温度让我想哭。
在我的坚持下,下午我就出了院,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已无大碍。我坐在医院大厅绿色的木长椅上,看着地上条纹状的光斑,耳边有孩子哭叫和病人家属交谈的声音,我的心里静极了。
骆亦航办妥了所有手续,他向我走来的时候脚步很急,快要走到我跟前时却又慢了下来。
我沉默地望着他,五年之后,我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直视这个我从十六岁爱到现在,不知道爱是否还存在的男人,这个在我伤害他之后拼了命地证明自己的能力,在成功之后无数次试图羞辱我、践踏我的男人,这个在得知我结婚之后用暴力占有我的男人,这个不顾我的眼泪和哀求,让我重温噩梦的男人……
他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蹲下身,微微仰着脸看我,手指颤抖而冰凉地握住了我的手:“昭昭……”
上次在西餐厅的包厢里,我发现了他鬓角的白发,这一次他风霜的痕迹又重了一些,他彻底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蜕变成了带着淡淡沧桑味的男人。其实,骆亦航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许多和他同龄的男子正谈着小打小闹的恋爱,烦恼着工资单上微薄的数字,流连于网络游戏和情色网站,没心没肺地挥霍着青春。
他当然是英俊的,但是沧桑如中年人。
我觉得心酸,为骆亦航,也为我自己。
我站起身,骆亦航拽着我的手跟在一旁,踏出医院大门的刹那,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他问我:“去哪?”
我眯着眼睛看他,轻轻地说:“我想回家。”
他说:“好。”他打开车门,送我上车,然后发动车子。
“梓园不是我的家。”我提醒他。
“我知道。”他专注地开车。
“二伯家也不是我的家。”
“我知道。”
我越发困惑:“你的家更不是我的家。”
“我也知道。”他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任性发脾气时那样有耐心,“你闭上眼睛休息会吧,会是一场长途旅程。”
我想了想,终究没有再问,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也许我应该赶跑骆亦航的,那天晚上我真的恨不得他去死,可是我现在真的无助极了,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小心翼翼,我意兴阑珊,我们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车开上调整的时候,我就知道骆亦航要带我去哪儿,他是真的带我回家,回那座我们来时的小城,载满我们甜美回忆和伤痛泪水的地方。
它是我们的家乡,却没有我们真正的家人。
我们到达安城的时候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让璀璨的灯火有了几分迷离的美。在夜色和雨雾里,这座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这里个体了新的路,建了新的高楼,路边的招牌也几乎都换了新的,只有那一排又一排的香樟树,仍是记忆中挺拔茁壮的样子。
我摇下车窗,夜风夹带着微凉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潮湿的泥土气息孕育着勃勃的生气。车子拐进一条小道,又转过一个路口,笔直地驶入一个老旧的小区。周围的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熟悉,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在浓墨浸染的夜幕下,如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积木搭起来的虚幻世界。
我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看骆亦航,他对我笑了笑,下车拉开车门:“上去看看吧。”
“上去哪儿?”我的心跳得很快,不敢去触碰那个可能,因为害怕最后会失望。
“下雨了呢。”骆亦航不答,主动拉住我的手,带我走进那个阴暗的楼道。过道灯还是没有修,或许修了又坏了;李叔叔家门口的杂物还是堆得那么多,几乎挡住了一大半的公共空间;三楼陈姨家门上贴了大红的喜字,是小陈哥哥结婚了吧……站在四楼那扇熟悉无比的、贴满了广告宣传单的防盗门前,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骆亦航的手。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在试了两三把钥匙之后,咔嚓一声,门应声就开了,然后他又打开了里面的那道木门。
房间里有一股闷热的霉味,柜子、茶几、桌子、椅子……家具的摆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上面薄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人工上色的照片,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异样红,头挨头笑得幸福好像花一样。
“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我背对着骆亦航问。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你地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想你和我分手应该或多或少和家里的事情有关,你是有苦衷的,可是你太绝情了……你还记得高考结束后你约我在‘苏荷’见面的那次吗?我等了三个小时,满怀期待地以为我们能再开始,可是最后你地说‘你又被我骗了。永远不要再等我了’,我当时死了的心都有……我恨你,昭昭,我是真的很恨你。那些为了钱卑躬屈膝的日子,那些为了往上爬陪人喝酒应酬到天亮,在厕所里狂吐的时候,那些为了做一个项目策划通宵的夜晚,我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更有钱,让你后悔曾经放弃我……可其实每一次后悔的都是我……我托了朋友帮我留意这套房子,存够钱我就把它买下来了,我那时候的想法很可笑,我想也许你会留恋它,我便可以用它要挟你……”
骆亦航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动作轻柔得像是拥住一片云朵,他害怕我挣脱,害怕我逃跑,害怕我像玻璃樽一样,他轻轻一触碰就裂成碎片。
“我知道这世上最没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可是,还是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泪水打湿我的后颈。
“其实我不后悔,我爱你到心理变态,可是对不起。”我和骆亦航就那么住了下来。我睡在爸爸妈妈曾经住的大房间里,他睡我曾经的小房间。
被子有些发潮,冷而沉,带着淡淡的霉味,可是我的失眠却无药自愈。我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皮就沉得撑不住,手里的遥控器摔在了地上,我才发现自己又打盹儿了。
骆亦航每天都起得比我早,变着花样给我准备早餐,等我起床洗漱完毕,和我面对面地用餐。有时候是白粥配油条,有时候是双面煎的生煎包和豆腐脑儿,固定不变的是总有一杯他自己煮的豆浆,醇厚香浓。
然后他洗碗、买菜、做饭,我收拾房间。空闲的时候我睡觉或看电视,他便在房间里上网或者看书,除了第一天晚上骆亦航说了长长的一段话,之后我们很少说话,连对视都几乎没有。我们在小小的公寓里各干各的事情,却双异常和谐。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骆亦航像一株会行走的植物,他很安静,让人安心,家务全能,是个很好的生活伙伴。陈梓郁和他相比就像个生活低能儿,不会做饭,洗一次碗都打破三个碗,洗衣服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打湿透……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夜深人静时会不会还把我狠狠恨一遍……
我还想起了陌桑,我和陈梓郁正式“摊牌”前曾和她见过一面,那天她穿了件黑色背心裙,外面披一件毛领外套,依然是十厘米的细高跟搭配精致的妆容。虽然她的眼底仍有几分憔悴,但看起来她已经振作起来,重新变回那个只流血不流泪的超级女战士。
“我下个月去新公司报道,担任翡冷翠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一次婚变让我在业内名声大噪,翡冷翠的老板还找人特意了解了我过往的经历,然后觉得我特别合适他们公司,找了猎头公司找我,年薪是在GT时的两倍,这还不包括分红和奖金。”陌桑点了支烟,氤氲的雾气让她的脸都模糊起来,让我看不真切她说这话时是高兴还是颓然的。
“恭喜你,东边不亮西边亮。”
“恭喜什么……”陌桑失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复杂神色。她不想多谈自己,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那个时候我需要时间好好儿面对自己,所以刻意不和你联系。”
“还行吧……”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自己和陌桑似乎有些疏远了,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在最脆弱的时候让我陪在她的身边,也或许是因为在这段短短的时光里,我又遇到了太多倒霉的事情,根本无从说起。
那天我们只聊了十五分钟,陌桑就起身匆匆走了,她离开之前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昭昭,你知不知道,其实陆鹭洋喜欢的人是你?”
我只愣了零点几秒,就飞快地回答她:“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无论他是不是喜欢我,我和他都没有可能,因为他以最卑劣的方式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
陌桑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在估量我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心,我坦然地回望她,眼底一片澄澈,问心无愧。
“我知道的,其实我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她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将泪意吞回。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对我说过,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掉眼泪,不爱你的人看到你哭只会想笑,所以,不要哭。
我望着陌桑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她的身体比去年春天时又单薄了一些,但灵魂应该又强大了几分。
我不知道陌桑为什么会说陆鹭洋喜欢的人是我,但我有时候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小区里在篮球场上挥霍青春的少年们,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初见陆鹭洋时他的样子。白净、斯文,五官精致得如同少女,但又有少年清闲的英气,他笑起来时狡黠又天真,是无论男生和女生都会为这倾倒的长相。
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他再不是那个纯白的少年,而我,一开始就不是那个清白的少女。
气温升高,春天的清新又迤逦,楼下的玉兰花大朵大朵地绽放,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好像都能听到它们砰砰缩放生长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再加上气温和环境的变化,我的例假一晚再晚,始终没有来。
六月初的某一天,我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起来时浑身乏力。我在冰箱里找到半边香瓜,在厨房切成小块,清闲的水果香气甜得让人瞬间看到整个初夏的美好。
我把剩下的香瓜拿去给骆亦航,他背对着我,听到声响迅速关闭了一个网页,然后回过头来看我:“你醒了啊。”
“嗯,切了瓜。”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短暂的慌乱,将瓜放下就转身去客厅看电视。
在安城的这段时间我很少上网,我对这世间的事越来越缺乏好奇心和求知欲,我宁肯做个与世隔绝、无知乏味的人,但骆亦航欲盖弥彰的行为让我起了疑心。
我第二天趁他去买菜的时间,我进房打开电脑,我想查看“历史记录”恢复他昨天游览的网页,可是他已经删得干干净净。我对电脑的知识所知不多,束手无策,只好随便点网页进去看,当打发时间。
有一条和天齐地产有关的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天齐地产再曝桃色绯闻,母子乱伦真假疑云再涌!我从头游览了一遍文章,添油加醋的内容不少,但是有两个讯息很清楚:第一,陈老爷子上个星期去世了;第二,陈梓郁没有照沈玉芳预想的那样与她重修于好,他们彻底反目。
我又搜索了相关词条,将前几页的搜索结果都看了一遍,大意都差不多,只是侧重各不相同。很明显,陈梓郁和沈玉芳都调动了各自的资源,在各大媒体上展开隔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