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战战兢兢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问:“学长你,喜欢我多久了?”
江逸没想到“米害羞”突然问这么直接,笑了一下,眼底满是深沉的情意:“八年多了。”
够了。只要有这一句,足够到不能再多。
米嫣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以为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犹如福彩头奖一样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涌,与此同时,凑上去冲动地吻住了对方的薄唇。
星辰般的眸子在一瞬惊讶的放大后,就充满了无上的喜悦,开始做出比她更热情和积极的回应。
对你的感情,就像深夜的白雪,不知不觉间,已然覆盖了我的整个世界。
这一生,无论长与短,无论开心有时悲伤有时,让我们一起走完。
分不清是谁说出的话,融化在唇与唇之间。路人有的在偷拍,有的在脸红……但无人不觉得,这一幕很美。
就如歌中所唱:他们都说尘世那么美,心中有爱谁和谁会不美,相守着你爱的那个谁,和陌陌红尘共醉。
许玉琢只是觉得,他俩买水买了蛮长时间,倒没留意到米嫣云回来时嘴唇泛着水光,眼神都不知往哪儿放才好。
江逸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得离她从未有过地近,还悄悄地,不肯放开她的手。
直到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从里面匆匆走出:“血源不够了,请问你们谁是AB型血?”
“我是!”江逸蹭地站起来。
“那你跟我进去吧。”
许玉琢逮着机会抽泣着问了一句:“护士小姐,伤者没大碍的对不对?!”
“这……现在正在进行开颅手术抢救,颅内大出血,肋骨断了三根压迫到了心脏,心律已经不齐……情况很不乐观。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手术室大门重新紧闭,许玉琢瘫倒在了椅子上,直往地上滑去,米嫣云扶都扶不住。
5. 看日出必须守到拂晓
三个月之后。
墓园,微风,天气晴。
许玉琢弯腰,把一束素色的白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再直起身拂去墓碑上的积尘,端详了照片好一会儿。
幽幽开了口……
“我从没求过你的在天之灵什么事——无论是考大学时,还是买彩票什么的,我现在只求你把我最爱之人的意识,带回这个世界、我的身边。”
“他还欠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拜托了,最最最亲爱的爷爷。”
许家老爷如果真能泉下有知,恐怕也是囧囧有神。
这不肖子孙逢年过节都难得来一次,为个男人居然就蹭蹭地跑来了,简直了!
不知是成旭送医及时,还是许玉琢在现场声嘶力竭的“唤醒疗法”起了效,成旭被从车底搭救出来开始,一路撑到了急救病房,又从手术室、ICU病房一路撑过危险期。
实在命大得很。
只是,危险期后也一直未能醒来,处于生命体征平稳的昏迷中。
成旭父母对昼夜不辞辛苦照顾儿子的许玉琢,诸多感激。
爹妈一走,贺雷霆后脚就来了,在病房外和许玉琢谈了很久,过程不明,但彼此都达成一个共识:就当做双方两不相欠了吧。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成旭醒来,还要继续用这问题去为难他吗?
科研杂志发表了最新学术文章《纳米新技术有望让瘫痪病人恢复健康》,说的是把电极植入瘫痪患者脊髓,再通过该设备对脊髓的电击刺激重建大脑与患肢的联系,能恢复一部分神经通路……
这一科研新技术,给贺雷霆带来了一线曙光。
似乎也消减了他的怨怼。
现在最棘手的,还是成旭。
许玉琢曾告诉米嫣云,自己坐在医务室外的十几分钟,都已经把一切想了个瓜熟蒂落,十分透彻了。
“如果是他的腿伤了,我就守着他打钢筋的腿慢慢复健,即使再也长不好,变成贺雷霆那样,不外乎就是推一辈子的轮椅,这点狗力气我还是有的。要是他的眼睛伤了,我就把角膜给他……要是他伤到的是头,变成植物人——也罢,我就有时间看书了……总之只要他不死,我就要跟他耗上一辈子。”
米嫣云看向闺蜜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有时爱情本身,正是执念。
“你呢,嫣云?”末了她问。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许玉琢叹道:“亲爱的,你真应该再自信一点,像我这种爱情速食主义者,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因为一段看不到未来的模糊憧憬,就在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里,八年的时间都坚壁清野,最后把自己困死的一根筋男人。从这个角度上,江逸的确也算是内外兼修、举世无双了。”
米嫣云有点无语:“玉琢,别以为你最后用几个褒义的成语,我就听不出你是在损他了啊!”
“没,我根本就是襟怀坦荡地在损他。”
“……”米嫣云想起什么地说,“你损损他也好。”自从确认了彼此心意,一个是更加盲目崇拜,另一个则从冰山气质融化成了和煦春光,天天心情好的不得了,还有了上房揭瓦之势。
许玉琢好奇一问,才知道江帅连米小妞的生活琐事都管了起来……
事发昨天晚上共进晚餐时。
“不许!以后再做这种事,全部都要征求我的意见。”
“哪种事啊?”米嫣云微拧着眉毛,看着铁腕治家的某房东大人。
“定义什么事需要上报,也我说了算。”
“……学长,就为了我多打了个耳洞的事,你消消火吧。”
“打耳洞不是小事,要是误打到了穴位上,会失明。乖,要听话。”这边放缓了语气,但仍不忘陈述事实,“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总之我不能让你暴露在一点点的危险之中。”
整件事当然是以她害羞得说不出话而收场。
许玉琢听了,说:“我怎么从没见过这类报道?——说明几率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依我说啊,江逸这叫保护过度。”
腹诽道:这对白痴情侣呦,受不鸟!
江逸心情好,便把一路坎坷当风景,科技公司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风波,也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营销部辛苦谈下的七八个单子,几天之内一个一个陆续地黄摊告吹。
有人在背后搞鬼,这是毫无疑问的。
江逸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得罪过哪路神仙。
合作伙伴着人展开了调查,是内鬼抑或同行,目前尚无定论。
倒是米嫣云远远瞧见的那位美高绿茵俱乐部走出的斗篷大衣美女——她以女人敏锐的洞察力,从另一角度给江逸提出了建议。
不无酸溜溜地说:“听说江总最近爱情美满,追了人家好几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消息很灵通。”他那一脸掩饰不了的高兴,看得斗篷美女牙痒痒。
“哼哼,那江总有没有想过,你成功了,背后必然就有在暗处独自舔伤口的失败者。要是这个失败者能量大,他一气之下对你公司动些手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吧?”
“……对啊,你提醒了我,”他陷入了思考,“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方面的?”
“我冰雪聪明啊。”女人打着哈哈。
心里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失恋者当然懂得失恋者的心情和做法,幸福的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不管在外面遇到多大麻烦,即使在医院科室遇到了极其难缠的患者家属,江逸也从不把坏情绪带回家里。
换句话说,他一扭开门看到恋人的脸,什么坏情绪都如汤沃雪般迅速烟消云散了。
“恋人”,这种刚刚晋级的关系,让他一想到就想吹口哨。
吃饭的时候,米嫣云看见江逸马不停蹄打接电话,话题变换不停,完全是逢先生说书,逢农民说猪的节奏。
像在部署什么事情。
她不出声地自觉保持了安静……除了因为电话那头某一个女人的声音太响,她不小心听到那女人说话时那股亲昵劲而皱了皱眉。
这微妙表情,被江逸细心捕捉到。
他自然而然地解释:“那天俱乐部门口,你看到那人,是我科技公司的重要客户。”
两三天之前,自己还不具备要他解释的立场呢。有了江逸这么一句,她心情仿佛豁然开朗了。
突然,江逸促狭一笑,以握着手机的姿态凑到米嫣云唇边,“啵”地偷香一个!
“呀!”她吓一跳,捂着发烫的脸难以置信。尚未习惯这种亲密。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女人敏锐地问:“刚才什么声音?”
“恋人间的日常,习惯就好。”江逸的声音波澜不惊。
“……”“……”米嫣云和俱乐部美女都只能无语。
吃饭接近尾声,江逸拿出一个盒子给米嫣云。
“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倒不惊讶,因为她也勒紧裤腰带,准备送男友一个价格不菲的皮夹子。
不过等一下,这怎么看都像是苹果6啊!
“……”米嫣云脑筋飞转,想起昨晚回来后登录QQ,继续弄工作文件时,公司群里正热烈讨论着新上市的苹果6。
有几人还自说自话地把用着苹果5的米嫣云归为了“果粉”一类。问她是不是准备入手最新一代?
“我不买,太贵了。”
“主播你不是吧,敢情你都是等苹果某一代跌价或者要停产时才出手么?好会生活呀。”闫妮妮说话一如既往不中听。
米嫣云心想,就连苹果5也不是我自己要买的啊。
当时,学长似乎是从身后路过了一下……现在想来,他一定是看到了屏幕上的对话吧。
“不喜欢礼物啊?我可是思考了很久。”江逸一蹙眉,米嫣云就会跟着心脏收紧。
“不不,挺喜欢的。”可是烫手。她顿了下说,“学长你自己的手机也才两千来块,怎么给我买这么烧钱的?”
江逸说:“我不好这个,对手机没要求,能正常清晰地通话就成。而且再苦不能苦媳妇,再穷不能穷老婆。”
米嫣云傻笑三秒钟,反应过来快把脸埋进碗里去了,鼻尖都蹭到了几颗饭粒!
对面的人也觉得好笑,摇摇头:这家伙,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害羞?
“干什么呢,碗里面有什么宝藏吗?”江逸抢走她手里的碗,再接再厉塞了一张卡到她手,“你信用卡太少,买东西不方便,我给你办了一张。”
“嗷,谢谢你。”
她完全不知这张卡其中的玄机。
信用卡附卡只能给直系亲属办理,江逸和米嫣云没结婚,“暂时”还给她办不了。
他还有张科技公司的公务卡,严格说来,这张卡应属于公务卡分类中的公务及个人双用卡。其中的私人消费财务不会报销,当然江逸主观上也不会占自己的公司这种便宜。
他用这张卡给米嫣云开了附卡。等于赋予了她随时花自己钱包里钱的特权。
可是呢,单蠢的米嫣云根本拎不清,只当是江逸给她办的个人信用卡,借还自负那种,坦然收下。
后来,她到银行办事,和银行柜员聊了会天,无意中说起自己不了解的“公务卡附卡”这新鲜名词,才得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