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什么叫校花?”柳晶关上厨房的门,突然扭过身,对着李泽昊横眉冷目,“你看看你刚刚介绍时,笑得那个样,好象沾了蜂蜜似的。”
李泽昊举起手,“老婆明鉴,你老公对你忠心耿耿,忠诚不二。我那不是媚笑,而是礼貌地微笑。”
“你保证你就没对那校花YY过?”
“没有,没有!我有老婆有房子,很幸福,很知足,很珍惜,我从不做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事。不过,老婆,你别杞人忧天,人家伊老师是有主的花。”
含笑听戏包饺子的白雁抬起了头。
“伊老师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友,很爱她,不是送衣服,就是买花,买首饰,前几天还给她买了套房子,就在那华兴大饭店旁边,很昂贵的欧式公寓。”
“你妒忌了?”柳晶恶狠狠地在问。
“我没有…”
白雁耳中嗡嗡作响,她突然觉得很烦,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有完没完,到底要不要包饺子?”
柳晶与李泽昊面面相觑,胆怯地看着她,弱弱地说:“对不起,我们错了。”
第十五章,一捧暴雨梨花针(六)命运多折的饺子,终于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中,粉墨登场了。
白雁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皮薄,馅多,味鲜。一个个饺子象小胖猪似地躺在蓝花底的盘子中,光看那色相就够让人口水三千丈。一帮吃腻食堂的光棍和剩女,风卷残云般,把几大盘饺子一扫而光,柳晶买回来的几碟子熟食也所余无几。
忙了一晚上的柳晶与白雁,从厨房出来喘口气,看着这幅壮观的场面,震撼、失语。
这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大侠们?
吃完,男人们留下继续打牌、神侃,女人们围着个电视,边看边议论着湖南台正在播放的那个《丑女无敌》。
“各位慢慢玩,我先走,我家老公有门规,十点前不到家,就要追杀过来。”白雁笑着向众人打招呼。
“白护士不仅是贤妻,还是个乖宝宝呢!”众人打趣。
“过奖,过奖!”白雁跨出大门,柳晶追在后面要送,她扭过头,指着厨房里堆着的碗碗碟碟,“小姐,咱们就各顾各吧!”
柳晶大笑,“路上小心哦!”
白雁挥挥手,刚下了楼梯,没走几步路,就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俏皮地挑了挑眉梢。
在与白慕梅共同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什么怪事没见过,什么能人没看过,她早就练出了一身处变不惊的绝技。
伊桐桐这只算小儿科。
“白雁。”伊桐桐有些气喘地追了上来。这一晚上,她一直都在偷瞄白雁,可惜白雁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厨房里忙着。
白雁佯装意外地回过头,“哦,伊老师,你也回去了?”
“嗯。不想玩,没什么意思。”伊桐桐探究地打量着白雁,正看是平静,侧看是宁静,她心底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女人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一傻子。
白雁又转过身,两个人并排往小区外面的马路边的站台走去。
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九点多一点,但无论是班车还是出租车,已经不太多了。
“白雁,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伊桐桐清清喉咙,开门见山,当然,这也是一种不把对方放在眼中的自信。“你还好吗?”
“你希望我是好还是不好?”白雁一直觉得自已是个足球天才,传球的技术相当地高,她淡然回眸。
伊桐桐到也沉得住气,笑得很典雅,很有涵养,“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想象。”她无限同情地唏嘘,“现在,你该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路灯下,白雁一脸的纯蠢。
“康剑爱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充其量只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很快就会失去价值。被冷落的感觉好受吗?”
“伊老师,你妒忌人也不带这样尖刻吧!其实我嫁给康剑,是让很多人羡慕的。不过别人一般都含蓄地把情绪掩藏起来,象你这样外露的还真没有。我很享受现在的婚姻生活,呵呵,好虚荣地讲,做个官太太的感觉真好!”白雁避重就轻。
伊桐桐的情绪轻易地就被白雁慢悠悠的话语撩拨得激昂起来,“这只是暂时的,何况你也只落个表面上的荣光,康剑的心并不在你身上,你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可怜虫。”
白雁恬美地笑了,“伊老师,如果我算可怜,那虎视眈眈我这个康剑老婆身份的人不是更可怜了?你要说别人的婚姻是暂时的,我可以试着去理解。但我与康剑的婚姻,却一定会天长地久。康剑是什么人?现在的滨江市市长助理,马上要竞选城建市长,以后会到省里的部委办局任职,前程无限远大,可是在只要他闹个什么绯闻或者后院起个火,那么他的前程就此黯淡,说不定还会中途夭折。你若真是康剑的什么好朋友,那就该知道康剑是聪明的、果断的、理智的、沉稳的,他不会幼稚地去玩过家家,偶尔玩玩有可能。假设他爱的人是你,可是他的妻子却永远是我。在男人的心里,事业从来都是大于情感,”
说完,白雁包容大度地扬起下巴,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闪。
伊桐桐自信满满的气焰就象淋了一场冻雨,瞬刻,了无痕迹,丽容一会青一会白。不能不说,白雁的话象一把尖刀戳进了她的软肋,她已溃不成军。
很久很久前,康剑说过,除了婚姻,其他什么都能给她。
可是,她其他的都不想要,她只要婚姻。
他们相爱,分手,再相遇,爱火重燃,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别管康剑为什么娶我,娶了就是娶了,这是事实。也许你和他真的曾经有过什么往事,可惜有情人总是不能成眷属,我只能对你表示同情。”白雁摊开双手,无能为力地一笑,心里面也是一酸,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吗?
相爱,是一列疾行的火车,可是却有两个终点,一个是婚姻,一个是分手。在婚姻那个站台上下车的旅客很少很少,而分手的那个站台上却挤满了一张张伤心的面孔。
“你想知道康剑他有多爱我吗?”伊桐桐疼得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反击。
白雁接招,“想呀!”
“不谈以前,就说现在。你们结婚不过一周,他有二个晚上是陪着我的,还有一个下午,我们就在房间里喝着咖啡,听着音乐,聊我们喜爱的话题。这种现象,你怎么解释?”
唉,白雁叹了口气,“伊老师难怪你要学美术,数学一定不好!一周有七天呢,你这样子一说,还是陪我多些!”
伊桐桐看着白雁,又一次为她的惊人之语瞠目结舌。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爱康剑,不管有没有结局。”伊桐桐斩钉截铁地说道。
白雁点点头,看到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她举起了手,“嗯!爱没有错,爱吧,我同意!哦,车来了,我先走,康剑在家一定等急了!”
伊桐桐干瞪眼,看着白雁扬长而去,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呢,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走?明明康剑根本一点都不爱她,可是却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真的好恨!
她捂着脸,慢慢蹲下来,哭了个唏哩哗啦。
上了车的白雁疲倦地看着窗后,夜风微凉,吹乱了一头长发,吹皱了一田的心思。伊桐桐哭了,她不自觉地抬手拭脸,自已的脸是干干的。
嘴角边浮出一丝自嘲,能哭得出来,其实不算太痛。真正的痛是没有眼泪的,只听到心碎裂的断响,悲绝象潮水从脚漫到头顶,想呼救却叫不出声。
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等一份从一而终的婚姻,没想到老天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其实,对康剑也不算有多深爱,只是觉得很失望,很失望…站在自家公寓的楼下,白雁有一刻想跳上车,随便去哪都好。
去哪呢?
她还是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拾级向上。
白雁,从来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奇怪,大门怎么半开着?白雁愣住了。
“白雁,不认得家了吗?”康剑把门拉大,穿着一身沙滩式的中裤和T恤,看上去很显年轻。
这身衣服是她买给他的,白雁抬起眼,看着一脸兴师问罪的康剑,突然想笑。
伊桐桐嘴巴里深爱着她的男人,却在为自已等门,这样的爱真是好讽刺,或者说康领导爱很广,外面彩旗飘摇,家里红旗不倒。
优秀的人,在哪个领域,都是杰出的。
真想关心地问一声:领导,你累吗?
“领导,你在等我吗?”白雁脱去脚上的高跟鞋,把自已扔进了沙发里,娇娇地说,“我好累哦!”
康剑象尊天神站在她面前,眉头蹙起,“怎么玩到现在才回来,都十点了!”
“唉,没办法,被一位美女拉着说了几句话。领导,我要喝那个。”白雁眼尖,一下看到桌上居然有榨好的果汁。
今晚,天降红雨哦,康领导洗手做羹汤,真令人感动。
康剑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有什么好聊的,也不看时间。你…慢点,没人和你抢。”他伸出指头,刮去她嘴角喝漏出的一滴果汁。
“我…渴呀!”白雁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果汁,“领导,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康剑脸上的肌肉一痉挛,别扭地瞪了她一眼,“那个冷医生是谁?”
白雁一挥手,“一股西伯利亚寒流,心理变态的偏执狂,不要提他,说了我来气。领导,要是我和别人打起来,你会不会帮我?”
康剑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你会打架?”
“会呀,我小时候可是把男生都打得哭起来的。”
“你这么厉害,还需要我帮?”
白雁咧了下嘴,“那…如果我和你妈妈一同掉到河里,你会先救谁?告诉你,我可是不会游泳的。”这可是古往今来,老婆对老公们的一条必考题。
没想到,康剑突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讥讽地看着她,一语不发,浑身如裹上了一层防护罩。
这题不难,先救谁都可以,好歹给个答案呀!白雁不解地眨眨眼。
“不会游泳,这个周末去江心岛,我教你。”康剑扔下一句话,转身上楼。
书房门“砰”一声关上,震得楼下的白雁打了个冷战。
教她游泳,这意思就是一旦落水,她得好好保重,自力更生,他要顾他妈妈?白雁捉挟地一笑,早说呀,这乃是人之常情,谁的心里面,不是母亲最重。
哦,她不是。
如果白慕梅落水,如果她会游泳,她只会努力往岸上游去,不会担心白慕梅一点点,因为会有一船的男人抢着跳下去救白慕梅。
她在白慕梅心中的位置,也绝不会比一件昂贵而又时尚的大衣重多少。
小的时候,白慕梅带她到乡下外婆家过年。外婆家还是那种烧柴火的老灶,白慕梅坐在火灶前,外婆在灶上蒸馒头,她在外面谷场上玩。
“要不是月份大,引产会影响生命,我就不会生下她了。偏偏还是个丫头,送人都没人要。象个包袱似的,不知道哪天能甩掉。”
火灶里的火光映着白慕梅娇丽的容颜,有白有红,如三月的桃花一般。
外婆说什么,她没听见。她对着远处苍茫的田野,一个人咯咯地笑着。
一滴水珠不安份地滑下脸腮,白雁弹去,站起身,别乱想了,洗洗睡吧,明天会是崭新的一天。
第十六章,一捧暴雨梨花针(七)周末这天,天气很好,国家和人民也很好,报纸和网络上也没有出现灾难和战争这两个字眼,天下太平,白雁的心情也不错。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这次不比上次去江心岛,那次是冬天,可以凑合一夜,现在可是入了夏,康剑说要在那边住两晚,该带的一样都不能少。
换洗的衣裙、梳洗用品、睡衣、拖鞋,白雁一样样查点着,然后开始装包。包底已经预先装进了一件两截式的泳衣:上半身鲜黄豹纹吊带,下身天蓝三角裤外护同色短裙。
这件泳衣是昨天下班时,和柳晶去体育用品商店买的。当柳晶看到她走向泳装柜台时,眼瞪得象铜铃,“雁,我不敢笑太大声,你确定你要买这个东东吗?”
白雁懒得理她,挑了几件泳衣,拿到镜子前,前前后后的比画着。
“雁,以前我们去游泳池、冰场,你一直都是坚持做壁花的。你这么大把年纪,才开始学游泳,勇气值得敬佩,告诉我,动力来自哪里?”
“我家领导。”白雁笑眯眯地让店员把看中的泳衣装袋。
“他想看着你穿着泳衣在浴缸里潜泳?”
白雁斜睨着她,笑而不答。
“还是你已经产生危机感,想着法子锁住你家领导,有敌情?”柳晶对男欢女爱的事一向敏感,一说出口,自已就觉得有几份可能,“老天,除了我家李老师,男人还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付款的白雁慢条斯理地回过头,“那女人就全是好东西了?”
“至少我和你是呀!”
白雁轻笑,“男人偷情,不是跟女人偷吗?男人在外养二奶,二奶难道是男人?小三呀,情人啦,哪个不是女人?男欢女爱,都是你情我愿。如果女人够好,闪一闪让一让,义正词严铁骨铮铮,男人想坏也坏不了?所以不要遇到事,就全把责任推给男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