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清秀的。”冷锋笑笑。
“不只是清秀,而且聪明,性格也好。她很独立的,什么都会做,从来不要人操心。”
“现在的小女生不娇蛮就算乖巧了,哪有你讲得那么好?”冷锋不信。
“她真的很特别。她在读护专,以后和你一样,是个白衣天使。”
冷锋受不了的耸耸肩,“她是不是喜欢你,在你面前装的懂事,你可要擦亮你的眼睛,女大十八变,再见面,你就得刮目相看了。”
“她就是八十,也不会变。”他自信满满地说。心里面突然被思念激荡到不行,他忍不住和冷锋说起了白雁,七岁、八岁…十三岁…十七岁…冷锋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倾听说。
两个人一直说到大半夜,冷锋临走时,问他能不能送一张他俩的合影,商明天紧紧捂着相册,直摇头。
冷锋失笑。
后来,他伤好出了医院,但与冷锋却做了好朋友。
冷锋偶尔来飞行学院看他,总会问下他,邻家小妹妹最近有没有来信。
他喜欢和冷锋说起白雁,那种感觉,很幸福,也很自豪。
白雁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政府官员,商明天一时真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冷锋说他们相处得不好,结婚四个月,白雁准备离婚。
他听了心都抽痛了,追问白雁,白雁站在路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是白慕梅惹的祸。
他去找了那个叫康剑的男人,骂了,打了。可是不知怎么,他讨厌不起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眼中的深沉让人觉得象口看不清的古井。
小雁长大了,他没办法象以前那样把她护在怀中,不受任何人的欺凌。
带着心酸和无奈,他回部队。
列车慢慢驶离站台,白雁来晚了,没有来得及和他讲话,追着列车后面拼命地跑,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跑得气喘,张大嘴巴大口呼吸。
他舍不得眨眼,一直看着,看着。
渐渐地,白雁成了一个小点,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郑姗站在他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扭头看她,勉强挤了个笑容。
郑姗喜欢他很久了,他委婉地拒绝过几次,可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郑姗对他说。
现在,他已经决定和郑姗认真开始了,白雁说男人不能让爱自己的女人伤心,他要对郑姗负责。
车门边风大,他拉着郑姗进车厢。
郑姗没有动弹。
“你爱她!”郑姗看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否认,微微一笑,“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
郑姗摇头,低下眼帘,“商明天,以前我以为你是看不上我,所以我想我可以努力地让你喜欢上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面有个人。你爱得太深,我不敢笃定我能遮住她。我们以后还是做战友吧!”
郑姗的眼睛能看穿人心吗?
他没有向郑姗解释。
回到部队,郑姗没有再来找过他。
不久,他听说郑姗和八一制片厂的一位青年导演热恋了。
一月的蒙古沙漠,风猛得能把石块吹上天,早晚温差能有五六十度。白天热得喘口气都要出一身汗,天一黑,漫天又能飞舞着鹅毛大雪。
但有时候,沙漠的夜晚很宁静,静得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呼吸,一仰头,星星就在头顶上,不时有流星飞窜而过。
明天,部队要与俄罗斯空军进行反恐实演。训练了这么久,就等这个时候了。
商明天与冯明海是搭档,他们驾驶的是歼击轰炸机。
俄军参演部队抵达指定区域后,首先投入工作的是四名军医,在他们的指挥下,一个很像样的野战医院就建成了。这次军演,是俄远东军区自二战结束之后,其技术装备调动规模最大的一次远行。
商明天坐在帐篷里写日记,冯明海一撩门帘进来了。
两人是飞行学院的同学,又一起分到了成都军区。
“我刚刚检查了下机器,一切都很完好。”冯明海说,掏出香烟向明天示意了下。
他摇摇手。
“按阴历算,快到除夕夜了,唉,又不能陪爸妈过年。等演习结束,我一定要好好地休个假。明天,你刚休过假,可比我幸福多了,我都三年没回家了。”
他合上日记本,笑了笑,“假休几次,都不会嫌多的,我刚回部队,又想家了。”
冯明海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凑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问:“你在老家有喜欢的女孩?”
他只笑不答,神情温柔。
来俄罗斯前,冷锋打电话说小雁晚上遇到劫匪,手被割伤,冷锋决定要和小雁一同合住。他听得出来,冷锋喜欢小雁。
真是不敢置信,冷锋那么个清清冷冷的男人,一旦动了情,也会执著。冷锋大概在他读书时,听他说起小雁,就喜欢上了,所以才去滨江工作。
难怪别人都说,爱情中的男女,智商都很低。
小雁值得冷锋这样的傻,他不妒忌,只要小雁能获得幸福。
他只有羡慕。
可是小雁好像并没有被冷锋打动。
走了这么久,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小雁好吗?
想起白雁,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我在老家也有一个喜欢的女孩,是我高中同学,但我一直没勇气表白。”冯明海憨憨地一笑,“这次休假,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任务完成,不然她被别人抢走,我要悔死。”
“我要是回去,我想看到她快快乐乐地结婚。”
“呃?新郎不是你吗?”
“我的爱在下辈子。”商明天笑着,走出了帐篷。
月朗星明,明天一定是个很适合演习的好天气。
第二天,天气确实好得异常。演习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们的飞机是第六架起飞的,十分钟后,发现目标,开始攻击。沙漠上,硝烟弥漫,飞机声震耳欲聋。
他坐在驾驶座上,耳机传来指挥员的命令:“任务完成完满,现在飞回基地。”
他握着操纵杆,突然发现熟悉的发动机的声音消失了。
“不好,发动机出现故障。”冯明海失声说道。
他冷静地察看仪表,仪表盘上发动机那一组跳跃着警示红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执行命令?”指挥员在耳机里责问。
“发动机停止运转。”他看着冯明海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珠。
耳机里传来抽气的声音,“准备迫降!”发动机一罢工,所有的仪器都跟着休息。
他从舷窗里往下看去,下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再有三千英尺,才是平坦的沙漠。
他苦涩地一笑,看向冯明海,冯明海也在看他。
机身开始摇晃,然后开始直线下坠。
“也许,我的爱也在下辈子。”冯明海倾倾嘴角,向他伸出手。
“嗯,下辈子…”他握住冯明海的手,脑海里出现小雁娇笑俏兮的小脸,柔柔地趴在他耳边,喊着,“明天,等等我呀…”
黄昏里,基地指挥员的望远镜中出现一束冲天的火光。
番外:二,一半儿推一半儿就 叶子回来了。
简单握着手机, 听着叶子的声音从电波那端清晰地传来,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仿佛接到了一个打错号的电话。
“晚上七点,你过来接我,怎么样?”叶子还象以前一样爱发号施今。
简单醒过神,哦了一声,便挂上电话。
叶子去上海前,走得那么凛然,如同壮士上战场似的,头也不回。他喝得有点微醉,冲过去拉住她。她不耐烦地侧过脸, “简单,你象个男人好不好,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他的手松了,叶子扬长而去。
那个夜晚,本来应该心碎俱裂,痛不欲生,却因为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拉住他拼酒,后来不知怎么,两人醒在了一张床上。他只顾得上应付眼前的狼狈,忽视了叶子带给他的伤心。
后来,那个女人就这样无预期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让他有时哭笑不得,有时又震撼不己。
他还是会想起叶子。
和叶子交往二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家里的房也买了,他也开始节省开销,象个男人似的,暗暗盘算怎样让心爱的女人幸福。
叶子嫌滨江太小,她讨厌他有写不完的材料、开不完的会,讨厌他不够风趣、行事一板一眼,她要去繁华的大都市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知觉,他好象成了她的牵绊、累赘,所以,她不作二想地一把推开了他。
在爱情与事业两者之间,女人和男人选择一样,都是先立业后成家。
叶子来上海很快找到工作,很快就象小水滴一样融入了大海,她适应那里的水温,适应了那里的流速。
他们之间很少联系,偶尔在节日期间发条短信问候一下。
思念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褪去。
有时,夜里梦到叶子,面容模糊。
这次,叶子回家过年,没想到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见面。
心情没有想像得那么激动。
出发前,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过年真没意思,有点想念肯德基红豆蛋挞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回过去一个咧嘴大笑的图图,再加上三个字:小馋猫。
手机又响,他打开来一看:呵呵,外加眉飞色舞的笑脸。
他笑了,心情愉悦地穿好大衣,去接叶子。
爸妈的收入稳定,经济条件在滨江是不错的。妈妈早就说要给他买辆车,他没要。
在政府机关工作,象他这样的秘书,行事还是低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