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管得严,我早戒了。”
晏南飞啪的一声,轻轻点燃了打火机,声音涩然:“是她和你说起我的吗?”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话,我不爱讲给外人听,反正我知道就行了。年少时谁没轻狂过,谁没做过蠢事?如今我们都已人到中年,什么都看淡,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们就啥都不求了。”他偏过脸,温柔地看向梓然。
晏南飞从没有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怜、贫穷、落莫。
除了自嘲地笑笑,又能如何?
他想骆佳良应该也不会找他换工作了,他还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两天到处托朋友。
骆佳良抢着抄起桌上的账单,跑向收银台。那佝偻的背影,今天看起来居然是高大的。
他没有立即离开,慢慢地抽着烟。
诸盈是心气高的女子,得知他做的这些,应该会非常恨他。恨吧,只要她能舒心,但是当她得知他是卓绍华的小姑夫时,怕不是恨这么简单了。
他不敢求别的,只求诸盈不要迁怒诸航。
骆佳良说了,孩子好好的,就啥都不求。他现在唯一的快乐就是航航。航航好,他受什么委屈都情愿。
阿嚏…。诸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耳朵也红通通的,同事笑着说一定有人在想着她。
她回道,肯定是我爸妈。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再没心思做事了,合上资料夹,和同事说先走了。
长沙那边大雪,爸*飞机估计傍晚到京,诸航不知打哪找了个车去接了,她一会直接去酒店等着。航航懂事又体贴,爸妈这次来,她什么都想得很周到。
下了公交,她看了下手机,诸航没打电话过来,应还没接到人。她想了想,几步路就到酒店,先去公寓替诸航收拾收拾屋子。
敲门,轻轻的,诸航室友有点古怪,诸盈早早扬起笑脸。
“找谁?”室友黑头黑脸地拉开门。
“你好,我给诸航来打扫打扫。”
室友蹙眉,“她很久没回来住了。”
诸盈呆住。
“你去戴眼镜的男人那里看看,要不然就在那有小孩的大个子男人那。”
诸盈眨着眼,“你…说的是我家航航吗?”
“这屋里还有别人?我就瞧见她带过这两个男人来过。”
戴眼镜的男人可能是航航的师兄,大个子男人是谁?晏南飞?诸盈白了脸,“大个子男人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吧,搬家那天就来了,帮她搬床。”
诸盈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夜色悄然蔓延,小区里的太阳能灯闪着白炽的光,浅浅地替回家的人送来光明。
她慢慢地向小区大门走去,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男女,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不知说什么开心的事,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男子板着个脸,不耐烦地扶扶鼻梁上的眼镜。
诸盈停下了脚。
姚远刹住笑,瞅瞅诸盈,又瞅瞅周文瑾,说:“文瑾,我先回去做你爱吃的煎五花肉,你上楼时买两瓶啤酒。”
说完,冲诸盈点下头,边走边哼着歌。
我在青春的日记里流浪
迷惘的脚步一行一行
走过欢喜走过忧伤
走过那些莫名的惆怅
还有那初次动情的地方
当年龄在记忆里成长
我的目光我的歌唱
每一天都在这里珍藏
我对你谈起的那些梦想
还有我的年少轻狂
青春的日记应该充满阳光
照亮在每一页年轻的时光
积蓄温暖积蓄力量
因为我的梦在来的路上…
正文63,心之忧矣,云如之何(三)
和骆佳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诸航印象里,诸盈只带过一句,是和飞机有关。
诸盈毕业后来京工作,在她二十九岁那年的腊月,快放年假了,她被银行安排留下值班。有天夜里,她突然接到爸爸打来的长途,说诸航出水痘,高热不退。她慌忙和同事调班,连夜去火车站买票,直到大年初五的票都卖完了,站票也没有黄牛票也没有。
她站在售票大厅里无助地哭。
是骆佳良托人给她买了张隔天的飞机票,她在傍黑赶到了凤凰。
诸盈说,那张机票的钱是你姐夫当时两个月的工资,然后她又说,首都机场真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