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绿的一头发丝很黑很密,可能从生下来就开始留了,长及臀部,洗一次就像是一个重大的工程,等待头发干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她顶着一头的湿发去花厅吃晚膳,发现只有云员外坐在桌边。云夫人可能受了点凉,几天发着低烧,没起床。云映绿简单吃了几口晚膳,就去云夫人的卧房,云员外随脚跟了进来
。
一进房,云映绿看到卧室中的八仙桌上堆满了时新的水果和开胃的蜜饯,很煽情的,正中有个花瓶中还插着一束盛开的桃花,辉映的满室都是春意。
她皱皱眉,近床坐落床畔,帮娘亲垫高枕头,拉过娘亲的手腕,手搭脉搏。“娘亲,哪里不适吗?”
云夫人爱怜地看着女儿,心疼地说道:“你昨儿夜里突然让人传信说不回来,娘亲担忧,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外面走了走,扑了风,早晨起来身子稍有点烫,人倦倦的,不
想下床。这躺了一天,现在好多了。”
云映绿静心听了会脉搏,点点头,“明天我帮娘亲再煎点药服下,防止热度复升。”
云夫人窝心地一笑,“哎,有个会做太医的女儿真好。”
“映绿,你看你娘亲一个毛病,秦公子不知听谁说了,特地上门来看望,陪着你娘亲好久,晚上本想等你回来,药庄说有急事,他得赶回去。走前,还请我向你转达他的问候,要
你好好保重身子,别累着。秦公子真是少有的礼数这么周全的年轻人,难得,难得!”云员外在一边说道。
云夫人接过话,“可不是,人来了就行了,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件件都透着用心,这瓶中的桃花也是他折来了,说是山里的,带着山野气息,和东阳城中随处可见的桃花不一般,
听得我直发笑,真是个会讨人欢喜的孩子。”云夫人小心地瞟了云映绿一眼,拍拍女儿的手背,“映绿,年亲和爹爹商量了下,过两天就给秦府回话,把你和秦公子的亲事给定下
来了,人家都来提亲好些日子了,你看呢?”
云映绿本来是乖乖巧巧地听着,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她傻了,头皮发麻,左眼皮直跳。
“娘亲,我年纪还没…太大,考虑亲事是不是太早?”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小了,映绿,你都十九了。前街李员外家和你同龄的小姐嫁到王府,都生第二个孩子。秦公子人真的不错,家世也不错,我和爹爹也不是瞅了很久,才决定的。放心,爹和娘
亲不会害自己女儿的。”
让她嫁给那只公孔雀,太荒谬了。
“娘亲,我还要…工作呢!”
“你说太医院那差事?”云员外说道,“过些日子给辞了,姑娘家难道还真的在外做事,好好的嫁人,然后相夫教子。你若喜欢行医,日后在秦氏药庄,有的是大展身手的机会。
”
“娘亲…”云映绿嘴拙,心里不情愿,可嘴上不知找个什么理由回绝,只得干着急。
“娘亲同意你爹爹的话。这事就这样定了,过两天先订婚,到了年底再成婚,半年多,可以好好的准备了。”云夫人喜滋滋地说。
云映绿挫折地直眨眼,就这么几句话,把她的下半辈子给定了?不是吧!
云员外见她急急的药反驳,忙拉住她的袖子,“映绿,你娘亲身体刚有点起色,让她早点歇息吧!”
云映绿的嘴一下又被堵上了,她无奈地向娘亲道了晚安,和云员外走了出来。
“爹爹,这婚事,我觉得不太妥。”云映绿站在院中,挡住父亲,说道。
“有什么不妥的?”云员外问道,“秦公子是东阳城数一数二有才有貌的公子,爹和娘都挑不出一丝瑕疵。映绿,莫非你心里另有他人?”
“没有。”她可怜的一点恋爱经验,还是那个人渣唐楷给的,现在想想,毫无任何可回忆的甜蜜。她来东阳才几月,是认识了几个男人,可她从没往男女情爱上想过。
除了医术,她做任何事都慢一拍,而感情,比任何事还要慢一拍。估计,等她懂得情爱,会不会已头发白、牙齿掉光光。那么老,动了,还有人要她吗?
“那不就的了,你没有,爹娘帮你选,就秦公子。”
“他没有任何瑕疵,我有呀,我们不般配。”云映绿急中生智地说道。
云员外笑了,怜惜地拍拍她的头,“傻女,在爹爹的眼中,你更无任何瑕疵,你连皇子都配得上,莫谈秦论了。乖,累了一天,让竹青帮你把头发弄干,早点睡去。”
云映绿僵立在原地,直发愣。
她是本来想早睡的,现在还能睡得着吗?
她心里面不能有心思,这婚姻大事可是个大心思,压在心头,重呢,喘不过气来。她信步走进后花园,自如地走向那堆石块,趴在墙头,看一会月影,看一会树动。
竹青找了过来,替她披上件外衣。
她迎着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小姐,是不是有人在想你了?”竹青笑问。
“迷信,这是气息畅通,也有可能是病菌作怪,谁会无聊的想我,除了病患。”还有那只花孔雀。
竹青叹息。
“小姐,你为什么听到秦公子来提亲就不开心了?”竹青是最会察言观色了。
“唉,不是不开心。又没见过几次面,彼此又不了解,连感觉都没有,突然说要结婚,不奇怪吗?”云映绿摇摇头,不能苟同。
云映绿才十九岁,她今天才知自己确切的岁数。
不好意思,穿回去的姬宛白可是已是二十六岁的一把年纪了,不知姬宛白可适应?
“不奇怪呀,东阳女子向来十五岁就成亲,若不是小姐和杜公子退婚,小姐你也早就结婚的。”竹青用蚊子哼哼的声音,嘀咕道。
云映绿好奇地扭过头,“计划中,我准备是多大结婚的?”
“十八岁。”
主仆俩惊愕地一齐转身,这声音不是竹青的。
只见墙头上树叶哗地一阵摇晃,墙对面缓缓绽出一个身影,月色淡淡地笼在他宽阔的两肩,如披上一缕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