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是痛昏过去了。.”她安慰着竹青,也在宽慰着自已。“小姐,秦公子的身子越来越冷,手冰凉冰凉的。”.竹青抚摸着秦论的脸颊,哭着说。
云映绿收回目光,““那是失血过多,体温有所下降,很正常。小德子,准备肠衣线和银针。”
小德子颤抖地递上去,看见云映绿小心谨慎地缝合着肠衣,那动作娴熟而又快
提。肠衣缝合好,用剪刀剪断,云映绿把大肠归位,细细地察视着腹腔,看看有无遗漏下的纱布、剪刀。
确认完毕,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准备缝补腹腔。
耳边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惊愕的“嘘”声,接着,桔红的火焰在院中燃起,刺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定定神,让小德子准备另一根肠衣线。
“小姐,.”竹青快快地又唤了一声,抹了抹泪,““你…给秦公子把下脉,我觉得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云映绿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似在专注地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巾缓缓擦去满手的血迹,然后俯身摸向秦论微凉的手腕,探到脉门。
她的神情很平静很平静。
她所担心的事发生了,秦论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生命正在缓缓抽移,他的脉象已若有若无。
血色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地褪去。
她轻轻地放下秦论的手腕,镇定地拿起针,撤去止血失,低头细致地缝补着伤口,边缝,边轻柔地拭着小腹上的血迹。
“小姐….”竹青眼泪汪汪。
“云太医….”小德子骇叫。
云映绿淡淡地抬了抬眼,““我知道,现在就看秦公子自身的求生能力强不强,还有老天会不会降下一个奇迹,如果没有,那么,手术就失败了。”.
“小姐,那么你…。”竹青又哭哭啼啼起来。
“不要妨碍我做事,保持安静。”.她的心也慌、也乱,但该完成的步骤一点都不能出差错,她要一一完成。
小德子咬着唇,满眶的泪水忍着不掉下来,他看到云太医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上的医袍不是汗就是血。他俯身过来替她拭着汗湿的脸,““云太医,你别怕。真的失败,小德
子会保护你的。.”
云映绿拿过剪刀,剪断线条,用湿布巾拭去秦论腹上的血迹,然后替他扎上涂满云南白药的纱布,站起身,感到头晕目眩,腰酸腿痛,浑身如散了架般。
如果估计不错,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只怕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秦论俊容扭曲着,昏过去前,想必很疼很疼,眉宇皱成一个重重的川字,干燥的唇上裂着血口子。
他的体温很低。
“手术失败,你们两个赶快离开,不要管我。”.她小心地替秦论穿好长袍。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很注重形像的,她不能太让他羞窘不安。
手术结束了,但是她一点底都没有。
按照常规手术,手术结束后,病人留在手术室观宗二个小时,这时会输液,会输氧。
而现在,她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这手术,真的是一次冒险,云映绿想自己骨子里可能有赌徒的潜质,不然怎么敢做这样的决定呢!
“小姐,你在乱讲什么,有什么不测,竹青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云映绿苦涩地一笑,拉下口罩,摘掉医帽,任一头乌丝披散着,她无力地坐到椅子里,凝视着秦论,十指不住地颤栗着。
时光默默地,一秒长如一年般,向前流淌着。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床上的秦论生命的迹象已经寻不到几丝了,竹青看到云映绿几次为秦论诊脉,脸色凝重得令人心悸。
天,悄悄地黑了。
外面等待的人群渐渐不耐烦了,院外的大夫们先是吼叫,然后是擂鼓鸣锣,要云映绿出来交待下手术结果,不要总缩在厢房里。
秦府的人也是胆兢心惊地,不住在厢房门前转来转去,想敲门又不敢。秦员外夫妇愁得额上的发丝明显地白如霜花般。
“吱”地一声,门终于开了,云映绿走了出来。
“怎么样?”一群人“呼”地一声围了过来,秦员外虚弱的蠕动着干燥的唇,挤出一句问话。
云映绿挑挑眉,““手术已经结束,秦公子现在昏迷之中,等到三更时分,如果他没有醒,手术就不算成功。.”
秦夫人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再也支撑不去,往后一倒,晕了过去,丫环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那论儿他…到底会不会醒呢?”.秦员外急促地问。云映绿抬手拨开额前汗湿的发,淡淡一笑,“我也在等。”.
“别听她的话,她在狡辩,烧死这个妖医。”.院外的人群中,不知谁跳起来,大吼一声。
瞬即,响应声一片。
云映绿平静地注视着外面,““今天到三更时分,才算一天真正结束。如果秦公子那时还没醒,我随便大家发落,现在请保持安静,我很累,病人也需要安宁。”.“妖医,你是
在故意拖延时间,方便你好逃脱。什么三更、四更的,不要听她的,烧死她,烧死她。”.人群中,有人在振臂高呼。
云映绿失笑地摇摇头,““大家不要担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站着,直到三更时分。””
“云小姐….”秦员外现在已是一点主张都没有了,““论儿生前说,如果…”.
云映绿摆摆手,““秦员外,秦公子并没过世,不要说生前生后的。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不需要的.就按我们前面约定好的办吧!”.“何必呢?”
“我坚持。”
“那好,咱们就等到三更天,看她到时还能耍什么花招。””人群慢慢安静了下
来,但是有好事者不知从哪里抱来的木柴,堆起来,手中拿着火把,狞笑地瞪着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