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缓缓地拉开了,笼罩了整个院落,笼罩着云映绿。天地间,是令人窒息的静默。
她很累很乏,只要一闭上眼,一放松,她就会睡过去。但现在不行,她要撑着。穿过夜色,她看到一辆泊着的马车,马车的车帘拉着,她微微一笑,心中突地一暖,此刻,好想好
想钻进马车中,扑进某人的怀抱,让他安慰,让他怜惜。
她其实并不坚强,也不冷静。她脆弱的时候,也想有个宽阔的肩依一依,靠一靠。他尊重她的决定,没有动用职权插手这事,他象一个普通人一般,在外面静静地等着结果。
因为这个,她感到特别的窝心、特别的心动。她隔着夜色,隔着车帘,与他遥遥相望,不能感受到他的抚慰,她却是幸福的。
哪怕手术失败,也无憾。
今夜,更夫的梆子敲得特别的响亮。
一更…二更…
夜色越来越浓重,黑暗中,别人看不到云映绿脸上的表情,她站在那里,象被石化了。
火把的亮光映射出好事者兴奋着、雀跃着,摩拳擦掌。更夫举起梆子…。
院门被缓缓拉开,马车中威仪的男子眯起,俊美的唇微微弯起。“云太医…”.
好事者正要冲进院中,梆子正要落下,威仪的男子正要挥手,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叫声从厢房中传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话说峰谷浪尖(七)
小德子满脸是泪的站在厢房门口中,又是笑又是哭,面容不住的痉挛着,指指身后的厢房,又指指云映绿,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秦…公子。。。。。
。醒过来了…””
所有的声响戛然噤声。
云映绿捂住心口,闭上眼睛。这手术如果成功,她便成神,如果失败,她便成鬼。
现在,她大概是成神了。
一行狂喜的泪水从眼角沽沽流下。
神怎么能哭呢?真是失态,她一边抹泪,一边自语。
“小姐,小姐,秦公子在叫你…”竹青也从里面跑了出来,不住抖颤的唇,同样的,丽容上泪水纵横,不过,那是喜极而泣,不是因为悲伤。
云映绿眨干泪水,点点头,““小德子,你过来。”,她极力保持着平静,向小德子招手。
小德子颠颠地走向她。
小脸微微有些发烫,““你出去一趟,找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告诉里面的那个人,说我…想他,还有,说我要观察秦公子手术后会不会出现排斥的反应,明天午膳前才
能回去,让他早点回去歇息。”
说完,她转过身,让惊喜交加的秦员外夫妇站在窗外观看一眼,暂时不要走进手术室,防止带进病菌,会感染秦论的伤口。
小德子摸摸鼻子,挠挠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看看院外密密的人群、排了有一里多路的马车,眼眨个不停,他从小就进宫了,在东阳的熟人不多呀,云太医怎么就
知道外面有他熟悉的人呢?
他嘀嘀咕咕地往院外走去,身上的医袍、头上的医帽,让他一下子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小德子没受过这样的注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着走着,都走成同手同脚了。“大夫,秦公子真的醒了吗?”.震惊中的人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小德子一听这话,来精神了,骄傲地扬起头,两眼晶亮,“.你们没看见哦,云太医不仅为秦公子开膛破肚,还把大肠剪开,那蛇蛊就在里面哦。蛇蛊很长很长,咱
们云太医镇定自若地夹起它,扔给刺猬。然后把大肠缝好,再缝上肚子。呵呵,秦公子现在不知多好,一醒来,就在笑。”.
围观的人丛,一半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一半激动地伸长脖子。“那你在里面干吗呢?”.又有人好奇地问。
小德子憨厚一笑,““我在里面给云太医做助手,拿刀拿盆,是个下手把子。不过,胆量也要很大,不是谁都可以能做的。秦公子那肚子一破出来,血噗地喷很高的,一般人吓都
吓趴下了…。”.他当时也没撑得住。
小德子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下,一扭头,看到罗公公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
他瞟了一眼罗公公身边拉得密密实实的马车,猛地一激零,哈着腰,忙不迭地走过去。
“哼,磨磨蹭蹭那么久,让主子在这边等你,象话吗?”罗公公瞪了他一眼。
“今日无妨,小德子表现不错,一切都可以原谅。”车帘未掀,车内一个威仪带有磁性的男人嗓音传了出来。“.小德子,云太医是叫你出来传话的吗?””
“是的,云太医让奴才告诉…””小德子眼溜了一圈,看四周的人不
少,聪明地咽下称呼,““告诉主子,说我想你,不…不是我想你,是云太医想主子,让主子保重身体,早点回去歇息,云太医要观察秦公子有没排斥反应,明早午膳
才能回去。”.
几句话,小德子紧张得冒了一头的冷汗。
车内的男人朗声大笑,““嗯,好的,你回去告诉云太医,说她的夫君以她为豪,明日,他在家中等她共进午膳。””
“奴才记下了。.”小德子恭敬地退到一边,罗公公跳上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转了个方向,转瞬驶进了夜色之中。
同时,掉转马头的还有不下十几辆马车。
围观的人群掉头接耳,这是东阳城中哪户人家呀,派头可真大,看个热闹,还出动这么多的马车。
“皇上,今晚可以有一个好眠了吧!”.罗公公看向一直噙着笑意的刘煊宸。
“是呀,朕这颗心总算放下了点。唉,虽说有惊无险,但这样的事还是少经历几件为好。”,
“皇上,我们都只是在一边担心着,娘娘却要亲自面对,那情况可就不同了。”.刘煊宸温柔地倾倾嘴角,““所以朕以她为豪。以后,娘娘的名气怕是要和朕齐名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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