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她系好斗篷,“你是龙江镇人,今晚你来挑饭馆,上次那家真不咋样。”
“河畔有几家不错的,很干净,这个时候能吃到上游过来的桂鱼。”
“那走吧!”
两个安步当车,正要出行馆,“王爷,”一位侍卫骑着马急匆匆地过来,跳下,抱拳施礼,大门上悬挂着的门灯,映出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查到瓷器的下落了,就…”
“你没看到我要陪萧公子出门吗,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冷炎威严的喝住侍卫接下来的话语,“你看你这一身的泥,快去洗洗。”
“王爷,你去忙正事,我不要紧的。”蓝梦姗忙说道。
“瓷器集会上的纠纷,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走。”他深深看她一眼。
她深吸口气,不再多话。
河畔的饭馆离行馆不远,两人走进厅堂,小二迎面走来,“二楼有位子吗?”
“有、有,二位楼上请。”
冷炎体贴地侧过身,等她上了几级台阶,才跟上去。二楼空的位子还多的是,两个捡了个靠窗的坐下,小二送上菜单,只听到邻桌的一位客人一直在长吁短叹,蓝梦姗诧异地看过去。
“唉,江家班的戏真不是盖的,我长这么大,头一回,一出戏,连着看了三场,回味无穷呀,可惜就是演的时间太短了。”
“可不是,那出《枊毅传书》,许多人看的是声泪俱下啊!”旁边有人附和。
蓝梦姗一惊,江子樵走了,那大姐的婚事呢?
“王爷,江家班走了吗?”她扭头问冷炎。
“不要叫我王爷,太生分了,叫一起冷大哥,不算过分吧!”
冷炎已点好了莱,轻声叮咛着小二要注意的事项,“对,他们是昨天早晨走的,西京城的戏园子都催好几回了。”
“所有人都走了吗?江…江班主也走了?”
“当然,他是戏班的头,怎么能不走呢?”
“那…那天,他不是接到蓝大小姐抛来的绣球,这亲事成了没有?”蓝梦姗惊惶不安地问道。
冷炎摇头,“没有,也就为这事,他才走得急的。”
“为什么?”
“我听文轩说,蓝家逼婚,而子樵还没做好成亲的准备。子樵最会怜香惜玉,红颜知己已遍天下,在情感上总怕厚此薄彼。他可能听了文轩的劝,想想这突如其来的亲事,有些蹊跷,他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与一个小镇女子系在一起。”
“小镇女子怎么了?他当初若没有意,为什么要接近于她,给她希望呢?”蓝梦姗急得眼都红了,两只手直哆嗦,可怜的大姐,那么柔弱,不知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文轩说那女子子樵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深情,萧云,你…认识那位蓝大小姐?”冷炎讶异地挑着眉。
文轩说,文轩说…什么都是那个贺文轩,一定是他在背后说了什么,江子枪樵看上去就不象太有主见的人,对,对,蓝梦姗想起那个游河,江子樵和贺文轩在船尾站了很久,一直在聊什么,肯定聊的是与大姐的婚事。
讨厌的自大狂,她真是恨死他了,恨死他了…
“王爷,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我…要回去一下。”蓝梦姗眼眶红红的咬着辰,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萧云,出什么事了,我送你。”
“过两天,我再去找你,我会…说给你听的。”蓝梦姗回身说了一句,就冲进了夜雾之中,转眼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冷炎急的多跨了几级台阶,差点栽下楼梯,也没赶上。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让小二结帐,也没胃口吃什么桂鱼了。
蓝梦姗在夜雾中急步走着,心跳得很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象阴影般压在心头。果然,刚进蓝荫园,就听到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喊:“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呀…”
江子樵不仅不负责任的逃了婚,更让要气愤的是,他是为了和表小姐周晶私奔。娇白口沫横飞地告诉蓝梦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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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行云有影月含羞(四)(VIP)
一夕之间,蓝荫园中,天色一变,满园凄风苦雨。
爱情像个美丽的泡泡,来到眼前时,散发出五彩的眩目的迷光,令人窒息,令人神往,忍不住绘下一幅幅绚丽的蓝图,可是还没等你的手碰触到,它就无声无息地在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就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蓝丹枫,是蓝家的长女,从小就被爹娘疼惜的,如养在温室中的花,哪里面对过这样的打击。坏消息传来时,她还在枫园里绣着鸳鸯枕呢,娘亲说她与子樵的婚事可能要提前。
谁曾想,结局却是子樵的不告而别,还有周晶的私奔。
她先是呆呆地坐着,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当她看到下人们射来一道道同情的视线,她的泪下来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她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只是哭,直到把自己哭到晕厥,她才平静了下来。
蓝夫人则是担心兴师动众地设了花台,女儿当着一镇的人面把绣球抛给了江子樵,现在江子樵什么也不说的走了,还不让全镇的人笑掉大牙,以后她哪敢出去见人呀。她愁得日夜不得安宁,对着蓝员外唠叨来唠叨去,蓝员外嫌烦的把自己关在帐房中,这才落得耳根清净。
蓝夫人无奈,只得来到枫园,把满腔忧虑对着昏睡的大女儿倾诉,边说还边抹泪,似乎这家里最委屈的人便是她了。
蓝梦姗走进枫园,瞧着病榻上姐姐哭肿的小脸、娘亲语无伦次的无助,怒火冲烧,心已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为姐姐担心,一半是对贺文轩的憎恨。
好不容易把娘亲劝回了房,她在姐姐的榻前坐下。
“三妹。”蓝丹枫幽幽地睁开眼,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傻瓜姐姐,这其实不是件坏事。你现在算是真正认识了江子樵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切都还不晚,你们还没结婚。一个没有主见、朝三暮四、没有责任心的懦夫,不值得得到你的深受。大姐,身份百倍的活着,以后你还会遇到珍爱你的人的。”蓝梦姗心疼地抱起姐姐,暗暗发誓,这次的羞辱,她一定一定要变本加厉地赎回来。
蓝丹枫哭泣稍止,神色仍郁郁的,低着头默默出神,“我…只是觉得让爹娘因为我而蒙羞,心里面很酸很酸的。但愿过几天,娘亲能看开一点。我没什么的,我…会努力把他忘掉,生活又会回到从前那样。”
最后一次见子樵,就在枫园中,他温柔地亲吻她,抓着她的手,说怕她多想,一大早就追过来解释。这才隔了一天,一切已成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