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贺文轩正指挥贺东与贺西挂一面穿上幔,在蓝梦姗与临时新铺的地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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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为了防止不法分子生事,朝廷给各位官员的府邸都加强了守卫。”他故意轻描淡写的回道,只字不提是他担忧冷炎的那些个流亡侍卫会掳走梦姗。

人再聪明,也是看不穿人心的。冷炎能不能逃跑,是一回事。若逃跑了后,他是只想着保命,还是欲与何为,他猜不出。

按正常人的思维,自然是保命要紧。但冷炎是正常人吗?

防患未然是不错的。

“嗯,再高点,往左边一下。”贺文轩满意地看着挂好的帘幔,贺东贺西转身到外面,张罗自己的铺盖去了,他一抬头,看到蓝梦姗把玩着腰间的丝绦,轻咬着唇瓣,神情幽幽的。

“姗姗,放心,贺大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我有这个自信,难道你没有吗?”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开了一个很冷的玩笑。

小手微凉,指尖不时地哆嗦一下。

“我信得过贺大哥,”蓝梦姗抬眼,神情里噙着一丝绝然,“贺大哥,我还是回龙江镇吧!”没有人提一句,不代表好快主里面没数。

贺文轩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依然是西京城逍遥自大的才子,无拘无束,天马行空。

“是福是祸,就任由他来吧!”她挤出一丝笑容,心尖颤颤的。冷炎不会放过她吗?

贺文轩显然对她的话有点吃惊,好半天都没有言语。良久,他伸开双臂,抱住了她,以无限的温暖和怜惜。

“姗姗,说什么傻话呢!”他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对视着他,“以前,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别人挤不进来,我也容不下别人。可是有了姗姗后,我发觉两个人的世界虽然会多出许多事,但却也会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也让我学会如何替别人着想、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不是牺牲,而是一种甜蜜的付出。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有一个人让我如此这般,这样的付出不是单方面的,我会得到数不尽的回馈。姗姗,你爱贺大哥吗?”

蓝梦姗直视着他灼热的眼眸,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再以语言注明:“是的,我爱贺大哥。”远在她还不懂情为何物时,一颗芳心就被他占满了。

贺文轩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飘荡着清花香的发丝,“如果贺大哥现在遇到什么事,你会放弃贺大哥吗?”

她摇头,心里面突地明朗,刚刚涌上来的疙疙瘩瘩一下烟消云散。“贺大哥,我不再胡思乱想了。”放下一切,做个依赖的小女子,在他撑开的大伞下,躲风蔽雨。

但心头还是飘过几朵阴去,贺大哥不顾礼节,都与她同居一室了,可想情况有多严重。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他一个斯文的书生,怎么保护她呢?

她不敢张口问,因为她知道他会怎么做。想到这,心里面突如暴风骤雨后一片宁静。

“贺大哥,我们来约定下,好不好?”

他琢吻了下她泛着粉红色泽的唇瓣,“约定什么?”

她张开手掌,弯起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如果因为一些无法意料到的事,我们被迫分离,那么我们约定,一定要相信对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只要活着,而这个期限放十年好吗?”

“不闪说这些话,”贺文轩不禁提高了音量,俊眉不赞同的蹙起,“只要你听贺大哥的安排,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但愿,但愿…

不知怎么,她的话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紧紧地抱着她,重重地吻她,吻到她吃痛、呻吟,仿佛才能相信她是真的在他身边。

蓝梦姗的唇边,一朵娇柔的笑意缓缓绽开。

这一夜,新铺的地铺如白天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的。

没有谁主动,也没有谁发出邀请,很自然,锦被下,她蜷缩在他的怀里,纤细的手臂搁在他的心口,头枕在他的臂弯中。

这不是一个激情之夜,最多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可是却温馨得令人动容。

十指紧扣,她香甜的细微的鼾声在他鼻息之间,贺文轩瞟瞟低落的帘幔,为自己的矫情哑然失笑。

去他的男女授受不亲,去他的繁文缛节,能有什么比在相遇的日子里,珍惜时时刻刻更重要呢?

“文轩…”她在睡梦里突然呢喃了声他的名字,绵软的身子往他身上又贴紧了些。

他控制不住的身子突地紧绷,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一处,窗外银色的月光穿过窗格,洒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吹弹得破。

他没有挪开她,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任由她感知他的渴盼和冲动,虽然今夜不是洞房花烛,但就从今夜开始吧,让他们分享彼此的亲昵和私密。

贺文轩低头俯看怀中的小女子,她睡得真香,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煎熬,这份亲昵与私密,只有他独享了。

他自嘲一笑,把她抱得更紧了,下巴抵住她的发心,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隔天,是个大雾天,几丈之内看不到人影。早膳后,雾渐渐散了,太阳升了上来。但那只是形式上的太阳,惨白地挂在天空,让人感不到明朗和温暖。

士兵们加强了巡逻。

贺文轩没有出门,坐在书楼里,手里面握着一本书,蓝梦姗趴在书案上,聚精会神地为他画像,他看一会,抬下头,对着她温柔地笑笑。

“叫你不要乱动啦,贺大哥!”蓝梦姗娇嗲地嚷道。

“哦哦!”他宠溺地一笑,专注地把视线放回书中。

书阁里静静的,一切如常。

大理司里却一片庄严肃穆,典狱官透过未散尽的薄雾,抬头看看日头,猛地挥下手,“押犯人。”

士兵们中气十足地回应:“是!”

囚车停在院子的中央,冷炎在数十把大刀的围拢下,一步步地走出了地牢。几天不见天日,他的肌肤稍显苍白,一时不太能适应日光,他眯起了双目。

“冷王爷,请!”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亲自来提犯人,他冷冰冰地指着囚车,对冷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冷炎高贵地倾倾嘴角,扬起下巴。士兵打开囚车,他款步走了进来。

重锁重镣,刑部尚书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无恙,“出发。”浩浩荡荡地大队伍押送囚车出了大理司的大门。

典狱官心头是说不出的轻松,他长长地嘘了口气,象送神一般,直把囚车一直送到街边,他同情地瞟了眼神态自若的冷炎,目光无意落下囚车边站着的四位士兵,眉头一皱,这几个人怎么瞧着面生呢?大理司何时新招人了?

这些不重要了,他习惯哈着的腰不禁挺直,对着远方摇摇手,“冷王爷,不送喽!”

腊月二十,离小年还有三天,离除夕还有十日,与一切节气也无关。但这天,西京街上的人却出奇的多,似乎倾巢而出,专为一睹皇帝的外孙、昔日尊贵冷傲的冷王爷斩首前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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