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乔桥的脸一下失去了血色。

舒畅没再看她,掉头就下了天台。事过境迁,角色转换,她却没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男人的成熟,是踩碎了多少颗女人的心换来的。

乔桥与他的开贻,并不失爱,她贪慕的是他的地位、金钱、英俊的面容、海归的资历,他是个精明人,如何不懂,怎么会报以他的真心?换作他走一个平凡的工程师,乔桥会正眼看他吗?”

他和她一起,也许就是折服一朵高枝上花的虚荣。折到手了,不过如此,于是舍弃她,没有一点余地。

舒畅走出酒店,心情很平静,可能是预先知道的太多,也可能:他那些个过往情事和她才关系吗?

且听风吟 2

舒畅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把车开进了商贸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今天是周五.这里的停车位已经很紧张了,转了好几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

舒畅长期面对电脑伏案写稿,颈椎有一些难受,又有轻微的失眠,舒祖康建议她适当的运动,不然就接受中医按摩。谢霖拉着她到美容会所办了一张美容兼按摩的卡,胜男则拉着她在健身房也办了一张会员卡。她们两个到是会员制度的严格执行者,一周总去过两三次,而舒畅要么出差了.要么是忘了.三天打鱼两天撒网,一个月去不到一次,会所里的工作人员每次都把她当新会员。

商贸大厦八楼是美容会所,六楼是餐厅,舒畅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便直奔美容会所。

值班小姐问她可有熟悉的美容师,她摇头。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女孩过来把舒畅带进包间。

换了浴衣,舒畅俯趴在按摩床上,脸对着一个向下开的洞口,女孩给她做所谓背部气血循环,其实就是精油按摩加了个怪异的名目罢了。女孩一边按摩一边念叨:“舒小姐,你的背部肌肉好紧张呀,应该坚持来做按摩才行。”

舒畅对着地板笑,不紧张才怪呢,可她就是懒,宁可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也不想动一下。

女孩换了个位置,又说道:“女人从二十五岁就要开始保养,青春是很有限的,不能等着男人疼,要自己学会疼自己。”

舒畅翻了个身,讶异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许多女孩语气的沧桑,“保不保养都一样,青春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如同男人。

女孩娇声抗议,“当然是不一样的。”然后,她便喋喋不休地向舒畅普及保养的重要性,直到舒畅答应买下一套保养口,她才笑眯眯地闭上了嘴。

舒畅不喜欢来美容会所也有这个原因,受不了这些女孩的舌灿莲花,每次都会乖乖拍钱买她们推销的东西。谢霖嘲笑她立场不坚定,放在解放前,就是一大叛徒。

舒畅无奈地点点头。

女孩的指法不错,在做面部护理时,屋内点起了香黄灯,舒畅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一看,都快九点了,搁在一边的包包里,手机响得声嘶力竭。

“舒舒,你人在哪?”宁致紧张不安的声音震得舒畅的耳膜发痒。

“我在美容会所。”

宁致长吁了口气,“是商贸大厦那里吗?你到六楼的咖啡厅等我,我马上到。”

“现在喝咖啡,还怎么睡?”舒畅正要抱怨,宁致已经挂了电话。她就着淡淡的灯光一看,有八个来电未接,六个是宁致的,二个是胜男的。

她边换衣边给胜男回电话。

“唱唱,那女人欺负你没?”胜男急切地问。

“你。。。。。。向宁致求救了?”

“嗯,他这时不表现,何时才表现?男人就是在这里候挺身而出的,他一听,声音都慌了。”

舒畅无力地嘟起嘴,“胜男,你是不是经帝向他出卖我的情报?他给你的报酬丰厚吗?”

胜男怔了下,随即嗓门吼得山响,“你这什么话,我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吗?我是看在他真的爱你的份上,才偶尔给他一两个机会罢了。但是一些不该说的,我从不漏半点口风。”

“举例说明。”舒畅闲闲地逗她。

“杨帆和裴迪文,我屁都没放一个。”胜男气得直哼哼。

舒畅笑了,“胜男,你讲粗话哦!”

“我还想揍你的,竟敢歪曲我?哼,当心我和你绝交。”

舒畅忙求饶,好话说了一萝筐,胜男这才作罢。

刷卡出了美容会所,舒畅没坐电梯,从楼梯口拐着到六楼,心里面幽幽地叹着气。不是因为乔桥今晚的一番话,其实,很多时候,她都知道宁致是在说谎,不过她从没有戳破。

与胜男做朋友这么多年,对于她的隐私,胜男绝对是守口如瓶,宁致却说知道她和裴迪文的恋爱,是胜男告诉他的。如果她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从宋颖的口中听来的。还有那封举报信,她一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就认出那是致远公司冯处长的。

冯处长和她一同办理舒晨的丧事,他坐在她身边,一一书写来吊唁的宾客名单,他写口字时从来不随意,而是正正经经地画一个站立的框框。

冯处长和她素无交集,不可能故意栽赃她的。当然,那封信也栽赃不了她,一经调查只会是诬陷。但是却可能让她在那个时候生出离开报社的心,离开报社,也就是离开裴迪文。

这个做法,让宁致与宋颖各取所需。

他与乔桥的断然分手,不着痕迹点出裴迪文的身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她,算是煞费苦心了。

她明明知道,却不忍指责。

其实她只不过是他十年前认识的一个故人,值得他这样的用心吗?

她很矛盾,有时会为他感动,有时会为他害怕。爱情三十六计,为爱耍一点小阴谋,她能接受,可是反过来想,他也是一个如此心机深沉的男人。难怪他年岁不大,己能让致远公司跃至现在的规模。

只能庆幸,她是他喜欢的人,而非他的仇故。对于他的对手来讲,他实在是个强大的敌人。

他,让她感到棘手了。

走到这一步,他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的。这样的男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能忍耐千般寒苦,却志在必得。他平时是冷漠的、绝情的,真动了情,也许会是一生一世吧!

可她为他,心里面却激不起半点涟漪,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有一个人在她的心中占据得空间太大了。那样欣长的身影,那样英挺而又高贵的气质.那样淡漠的眼神,那样低沉好听的声音。

舒畅咬了咬唇,在咖啡厅里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她只点了一杯柠檬水。

服务生还没送过来时,她就看到宁致出现在门口,焦急地四下张望,对上她的视线,他僵硬的肌肉抖动了下,忙走了过来。

“吃过晚饭了吗?”他一坐下,舒畅便闻到他身上带着很重的酒气,“天,你酒后开车?”她拧起了眉头。

“我喝得不多。”宁致握住她的手,她感到他的掌心滚烫,细细一看,面容是通红的。

“不多,也不能开车。你不知道《交通法》对酒后开车惩罚是很严的,要坐牢、罚款。”舒畅急了。

“这不是很着急吗?我打了六通电话,你才接。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这比坐牢、罚款都严重。”

舒畅闭了闭眼,他对他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这么谨慎、不安。

“舒舒,你。。。。。。没生气吧?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负责任,其实有了比较,有了经历,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他温柔的眸光从眼帘底下,罩着她,没有一丝遗漏。

舒畅没有接话,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才问道:“你要喝点什么?”

“我哪还能喝,刚刚和城建局的那帮官员吃饭,一会儿白酒,一会儿干红,最后连啤酒也上来了,我喝得都不太敢喘气,生怕一下子吐出来。”

“这叫不多吗?”舒畅瞪着他。

他弯起嘴角,愉悦地笑了,“舒舒,你这样让我想起你把我的胳膊咬伤时,虽然你一脸不在意,但心里面其实很心疼。你在关心我!”

“唉!”舒畅无语了,向服务生招手买单。

他站起身时,腿有点发软,舒畅不得不扶他一把。两人下楼,刚好看到一辆警车把他黑色的宾士抱走。

“你把车停在这门口?”舒畅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怕你等太久,就起身走了。没事,明天我再去交警大队缴点罚款好了,这比坐牢好多了吧!”宁致轻快的口气,好像那拉走的车不是自己的。

“在这等着。”舒畅翻了个白眼,“我去取车。”

“我陪你去,停车场里黑通通的,我不放心。”他牵着舒畅的手,体温高得惊人。

两人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外面在下着雨。

宁致也属于大高个,窝在小小的奇瑞里,腿脚不好舒展,舒畅看看他,想起很久前也有一个人象这样坐在她的车内,她咬了下唇,咽下冒泡的抽痛。

“你带公寓钥匙了吗?”

"都在车里呢!我今晚睡你家,明早让伯母给我煮稀饭,我这头疼得厉害。”宁致说得理所当然。

舒畅撇了下嘴,“我送你去聚贤苑睡吧!”

“不去,那是你的小屋,除非你正式邀请我,我才过去。这样子,不行。”

“你还挺有原则的。”那套公寓,钥匙虽然在舒畅手里,但她却没在那住过一晚。

“舒舒,这不是原则,这是尊重,我不会勉强你一点点。”他突然转过来看她,目光如炬。

舒畅被她看得心慌,雨大路滑,一不留神,踩刹车不及,车子冲下路边的灌木防护带,她的头撞向了方向盘,她眼一闭,却没听到预感中的“砰”地一声,眼前也没冒金星。她抬起头一看,她整个人埋在了宁致怀中。就在车失控的那一刻,宁致第一时间探身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舒畅四肢发僵,愣了几分钟才缓过神,宁致仍是死死地抱着她。舒畅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摸了摸他的头,脑后面冒出了一个肿疤,人却一动不动,她试探性地将手指头伸到他鼻子下面,宁致突然睁开眼,“舒舒,你哪里痛?”

舒畅没好气地推开他,“你疯啦,干吗要这样做?”嗓子有点嘎哑,心里面沉甸甸的。

“舒舒,我在这世上己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你现在是我的唯一。你懂什么叫唯一吗?舒舒,让我爱你,好不好?”他慢慢地坐正,忍着脑后的伤痛,板住她的双肩。

畅抬起头,看着车前,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她的眼前一团模糊。

且听风吟 3

“本台消息:云南青年李荞明因涉嫌盗伐林木罪被刑事拘留,羁押于晋宁县看守

所第9号监室。羁押期间,李荞明与狱友玩“躲描描”游戏中头部受伤,后经医院

抢救无效死亡。此事经媒体报道后,在网络上迅速发酵,广大网民纷纷质疑事情的

真实性。相关部门正在对此事进行追查。”

“唉,这孩子看着挺年轻的。”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青男子的大头

照,身后是有些陈旧的看守所。于芬握着遥控器,直叹息。

“这简直就是胡扯,多大个人,还玩躲描描?”舒祖康脸胀得能红,胸口愤愤不

平地起伏着。

于芬点头,“这里面肯定有鬼。”

“谁有鬼?”舒畅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胳膊上搭了件米色的风衣。她抬头瞧

瞧外面高挂的艳阳,强烈的阳光让她不由地眯细了眼,“今天多少度呀?”

“三十六度,都快处暑了,还这么热,今天怕是要遇秋老虎了。我和你爸在说你

要去采访的那个事。唱唱,这个稿子你可得好好地写,别让那孩子死得不明不

白。”于芬站起身,去厨房拿洗好的水果,让舒畅带着路上吃。

“妈,不用的,飞机上有饮料,应该也会供应晚饭。”于芬检查了下包,看看证件

和一些小零秒有没放好。自从在香港被抢之后,她现在出差,记者证和身份证都分

开放,钱和狠行卡也是。

“那你吃点瓜,宁致还没来呢!”舒祖康说。

舒畅嗯了声,看了舒祖康一眼,眉一蹙,“爸,你脸色乍这么红?最近血压正常吗?”舒祖康五十岁后,血压一直偏高,常年服降压药。

“正常。”

“真的?”

“我是个医生,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你越来越象你妈了,爱唠叨。”

“妈,你看着爸,别让他喝酒、吃肉,这些日子吃得素净点。”舒畅扭过头,小小声地叮嘱于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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